第381章 你不累吗[VIP]
物资匮乏, 俩人回到小楼立刻处理残留的医疗垃圾,捡些能回收的进行废物再利用,最关键的还是银质针头, 性命可是比金银珠宝更宝贵的财产,必须慎重。
秦笙做事有条不紊, 洗净器具进行高温消毒,然后拿来手札兴致勃勃将方才的步骤记录下来,以供留给徒弟、女儿学习。
晕血的毛病好全, 机会难得,凌宴对于有幸观看了一场堪称“挤痘”式的外科手术既嫌弃又兴奋, 但她终究刚刚经历过三天的“大战”, 难免感到疲惫, 但看秦笙从情潮脱离出来,洗澡、做了场小手术,来回奔波还神采奕奕的记笔记,有点不可思议,她对她的精力发出好奇的疑问,“你不累吗?”
秦笙笑吟吟地道, “不累啊,你呢。”
那是一个颇具深意的笑。
凌宴脸皮一僵, 不自再地清了清喉咙,“我也不累。”
蹩脚的演技让秦笙差点笑出声,按下笑意, 精湛的演技十分体贴地顾全凌宴的颜面,“等下要去接芷儿回来, 她肯定跟你要好吃的,做饭好忙的, 不累也去些歇会吧,嗯?”
救命小崽就是最好的借口!凌宴故作勉强,“那好吧,我去睡会。”
倒是走前,凌宴身形一顿,有些话脱离当时暧昧的环境现在好难问出口,她咽下“骚话”,从容体面而优雅地走下秦笙给的台阶,揉着酸痛的手臂休息去了。
房门关上的下一瞬,笑容猛地从秦笙脸上乍现,捂住嘴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天呐,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完美的信期,生理和心理的巨大满足秦笙滋润的不得了,她又怎么会累呢,不光不累,她精神饱满的很,甚至还想做更多的事。
之前担心药性影响飞雪分化,如今分化完总算可以着手治好她那面瘫的毛病。
秦笙一边配药,一边分心探听鸟儿传来的情报。
她们送出去的反季水果惊为天人,在苏南风的运作下郡城的权贵们争破了头,最后落得拍卖行竞价,过程非常精彩,结果比她们预估的价格高得多。
听说一个寒瓜卖出一千八百金、一枚樱桃十金的天价,有钱人真多啊,秦笙不禁骇然,若是她她真舍不得,作为家中最能吃水果的人,这个财发的她心情非常复杂。
阿宴的策略非常准确,有钱人的银子最好赚了。
那苏南风手段也颇为了得,要说她在村里的这段时间生意全都没落下,少了菌菇加持的粉丝煲一样火爆,而郡城爆火的涮肉坊打得钱家措手不及,又开始伺机模仿,想也知道钱家只能跟在苏南风背后捡她们吃剩下的,可钱家不知较的哪门子劲,主打一个财大气粗,非要和苏南风硬碰硬一较高下。
敌人半只脚踏在陷阱里。愚蠢的不止钱家,还有不死不休的黑羽令。
自从阿宴的满口蒜香让花见花大人大吐特吐,心口怪物流产,在医师的精心照料下,那个天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健康,不出所料的,她发现从驿站带回去的“王爷”是替身,猜到一切都是苏南风设下的局,自然而然地得出自己才是那个内鬼的结论。
为臣者,当为君效忠,可她竟然莫名其妙成了背信弃义的叛徒,意气风发的王府长史遭受了沉重且致命的打击,光靠花见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究竟何人让自己成了内鬼,整天意志消沉,每天被蒜味包围都无法激起她的厌烦之心。
这种情况,基本可以断定花见的心声不再受黑羽令探听,只是苏南风不放心,仍旧严密监控花见周遭的一举一动,乃至整个县城,悄无声息间,暗中搜寻黑羽令的下落。
提到黑羽令,灾民胸腔的人心是关键,这场雪灾明面上糟糕至极,但对灾民来说也算老天给的一道生机,比起原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迫境地,现在人们可以搭建雪屋保温,加上凌宴牵头商贾捐粮的义举,灾民温饱得到了一定保障。
方钰伤好复工后与荀小姐研究决定不能再让灾民任人鱼肉,张贴告示让人们三五成群而动,相互有个照应以免遭毒手。
她们略去挖心之事,以同类相食恫吓,灾民戒备心大涨,非常配合。
在千呼万唤之下,人们期盼已久的赈灾粮终于到了,先前她们所担忧的——无工代赈也因拦腰大雪出现新的转机。
不似家中财大气粗用生石灰清理积雪,官府只会选择更便宜的杂役,也就是人力扫雪保道路通畅,如此灾民得以排上用场,解了这巨大难题。
灾民成为有组织、有看顾的杂役,更加难以下手。
一面人心不再似原先那般易得,一面官府及苏南风双管齐下追查,两头掐,黑羽令一定感觉到来自武宁县的压力。
在这计划失败四面楚歌的当下,如果是秦笙,她一定会选择按兵不动蛰伏下来,直到确定安全为止,毕竟她是惜命的,但如今的雪域宫宫主除了见不得人的目的只在意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手下被旁人捉到化作血污便是,它们的性命完全不被在意。
重要的只有幕后黑手的利益与目的,这无疑给了秦笙机会。
道路通行的另一个好处立刻凸显出来,正如沈青岚所说:雪地会让罪恶无处遁形。
黑羽令的外出活动让驻守在县城的鸟儿捉到了蛛丝马迹,秦笙总算明白黑羽令为何来无影去无踪,有恃无恐,没有留下一丁点证据了!
脚印凭空出现,偏僻的羊肠小道出现人类涉足的痕迹。
它们挖了地道!
城外杀人,剖开人心直接送往城内,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地道的另一头一定在城东!
城内挖掘暗道绝非易事,是阴沟老鼠自己打的洞,还是雇佣了工匠?不论哪种都是浩大的工程,也不知郡城有没有这样的地道,秦笙面目表情地磨动牙尖,她小看了老鼠们的耐心。
那个赵江河也难查的很,鸟儿不善长时间飞行,加上冬天大多动物要冬眠,很多事若非她亲自到场很难拿到有用信息,不过作为猎人,她要比猎物更耐心才行……
还没到她露头的时候。
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会给人更多的选择空间,秦笙打算先看情况,摸透黑羽令的下一步行动意图再决定不迟。
现在她更想解决狗崽的问题,阿宴说过让孩子们训狗保卫家族,那么多狗还是买最简单,秦笙叫来武峙去给张娴送信,安排收购周边村落的狗崽,也能趁机把她夹带的“私货”带回家。
她的私货就是野狗,要知道野狗的战斗力非常凶悍,以后工坊的大门交给它们保护,秦笙非常放心。
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阿宴付出太多心血,整个框架都是她打起来的,虽然她不止一次说过没必要算的那么清,但秦笙自己心里有数,她要在有限的运作空间内竭尽所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争取让对方少费些心神。
她要她们并肩作战!
实验室一片忙碌,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熟睡的人悠悠转醒,凌宴揉了揉身上痛处,苦着张脸,她腰酸腿酸手更酸,脖子痛嘴巴痛舌头更痛,赶紧换好衣裳去顾家接崽。
正好是约定的三天,不像上次那样拖了很久,小凌芷接受良好,而知女莫若娘,孩子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吃的,然而总有秦笙意料不到的意外。
小凌芷抓着烤排骨啃得开怀,忽而笑眯眯问道,“这几天娘和母亲在家做什么啦?”
秦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凌宴:……
真的很难不被这个问题创飞,这要怎么跟她说啊?!一个字的实话都不能说。
非常明显的沉默,小凌芷敏锐察觉到双亲的异样,瘪嘴兴师问罪,“你们吃好吃的没带我?!”
原来是做饭的做……她就说顾家人不会讲她们信期的事,凌宴羞愧捂脸,秦笙出手拍了拍小人屁股,“哪有不带你,给你弄了那么多吃的,回来还惦记,馋的不像样了!”
“没有馋,我想你们啦,还想小驴。”小凌芷身子一歪,凑到秦笙怀里乱蹭撒娇,“小狗也想你们,想知道你们好不好。”
说着不馋,手里的排骨倒是攥得很紧,狗子围着她们一通乱摇尾巴。
秦笙搂住她的小脑袋,心想女儿还怪恋家的,“我们过得很好,就是……有点忙,你呢,在婆婆家做什么啦。”
小凌芷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去,“画画!婆婆画画好厉害!”
她兴奋显摆从婆婆那学到的画技,话题岔开,凌宴发烧的脸颊得以幸免,她忽然想到古代的孩子都早熟,或许用不了多久小孩就不会问出这么令人尴尬的问题了,还有点莫名伤感。
许是信期残留的影响。
给小崽和狗子洗了澡,一家三口重新躺在一张炕上,小人搂住狗子呼呼大睡,凌宴心里藏了事睡不着,而黑暗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悄声问及身旁的秦笙,“你感觉好不好呀。”
秦笙:?
属实一头雾水,“何事感觉好不好。”
凌宴舔了舔唇,吐出被她咽下的骚话,“就是、额,信期,我表现的你满意吗。”
她真的好在意,她就说她欲言又止一定藏了事,秦笙笑得花枝乱颤无法自已,她们的大被跟着一起抖。
体面人被她笑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非常受挫。
见好就收,秦笙亲了亲那薄薄的脸,“我在笑你憋了一天才问我。”
凌宴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我非常满意,满意极了。”明明害羞的不得了还能鼓起勇气询问自己的感受,秦笙非常喜欢她直面问题的品质,夸奖的话不要钱似得往外冒,瑟瑟的彩虹屁吹得凌宴飘飘然,“这我就放心了。”
还是得好好锻炼!再接再厉!
秦笙唇角挂着坏笑,“所以最近该让我好好表现下了,对吧。”
凌宴:……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这三天我都要草回来!
凌宴:……属实是自掘坟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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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风车动力[VIP]
自投罗网大概说得就是她……耳边一阵“污言秽语”, 凌宴脸红心跳,她的“学习资料”在秦笙手里,那里面的花样多得要命。
小崽快放假了, 想也知道未来的日子会多精彩!
凌宴脚趾蜷缩,不知为何, 竟隐隐期待起来。
腊月的到来意味着一年临近尾声,信期过完,除了要处理积压的事务, 还要准备过年以及胡大夫的术后问题,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 有孙女精心护理没发炎没感染, 就是整日馋酒馋的抓心挠肝。
明明自己就是大夫知晓不可饮酒, 还像个老顽童似得让孙女询问秦笙何时能不忌口。
胡飞雪给老头的藏酒全部掠走,一滴都不给他留,面无表情地道,“爷你还是等着吧。”
胡大夫呜呼哀哉,“小飞雪你好狠的心!”
胡飞雪就当没听见,等他伤口好些, 回到凌家继续学习,对老师发出让她困扰不已的疑问, “为何麻药是水,又是怎么弄进去的?”
她只知道麻药有汤药和敷料,从不知麻药能像水一样。
“那个不急, 你要先学些化学知识明白基础的理论才能教你。”眼下更重要的事她的面瘫,秦笙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们先把你的小毛病治好。”
胡飞雪喜出望外,“我的脸能治了?”
秦笙十分倨傲地扬起下巴, “当然!”
“多谢师母!”胡飞雪知道那些药有多贵,不仅药贵、医术更是无价,连忙跪地叩头,秦笙扶她起来,擦去少女脸上的泪痕,严肃道,“学好本领,帮芷儿守住这个家就是谢我了,记得么!”
“是!”胡飞雪狠狠咬牙,“徒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意温和,“不用你赴汤蹈火,我要求不高,给家里人治病开药就是了,来,过来坐好。”
胡飞雪知道师母师娘要为小芷儿铺路,这么大的家……既是族,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她自然责无旁贷,流着泪的眸中满是坚毅,“我一定做到!”
“好样的!”给少女擦净脸颊,秦笙一边扎针,一边讲明穴位,“医道一事千人千方,哪里可变、哪里不可变更是玄妙,你可要记好。”
作为病患更能理解针法之玄妙,望着自己的师母,胡飞雪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乃至忘记想象自己病好会如何,满眼孺慕、崇拜激荡。
为医,她要贡献自己的那份力,让家中上下健健康康,免受病痛纷扰!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扎根发芽,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秦笙忙着治病救人,那头凌宴去往化学站找公孙照,对方头戴防毒面具正在提炼水银,看她过来将炉子放到一边,灿烂的笑脸印着面具的凹痕,有点滑稽。
凌宴笑了笑,问她,“东西可还用的惯?”
说起这个公孙照兴奋拍腿,“这宝贝太好用了,一点都不熏人,我还能做好多东西!”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勒得慌,这都是小问题,往常弄这朱砂味道非常刺鼻,即便通风不小心吸进去一口也要熏得她头昏脑涨,有了这面具再也不用担心,公孙照开心的不得了,脑里设想一大堆。
“那就好。”努力鼓捣橡胶的派上用场就是最大的慰藉,凌宴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
公孙照咧嘴笑,“阿宴姐怎有空过来了。”
“有点事找你请教。”凌宴回她。
公孙照连连摆手,谦逊大方,“不敢当,有事你尽管开口!”
凌宴开门见山,直言道,“我打算建座风车,和铁匠那的水车的一样,需要常年有风才可保持运转,苦于不清楚位置,听说道士知晓风水一事,来问问你可有法子。”
她让秦笙找山中动物询问,没想到得出来的结论五花八门,虫类说哪风都大,老虎说哪都不大,就很没有参考价值,闹了个笑话,只得来找专业人士询问。
公孙照大笑,“风水本就源自查风观水,我虽不精通此道,看个风向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得出去寻上一寻,炉子不能凉,待我弄完那些朱砂可好?”
“好好好。”身边有能人就是爽啊!凌宴欣喜若狂,“你先弄着,我去铁匠那一趟,待会过来寻你。”
“一会见。”公孙照带好面具回屋继续。
铁匠的地界溪涧结冰,水车晾干刷漆保养,安静躺在一旁的仓房等待春暖花开再就业,取而代之的动力源是一座两人高的风车,四片巨大风帆随风转动,车床快速转动发出滋啦啦的金属声。
这座风车用的是最原始的轮齿结构,齿轮是大小一致的木块均匀嵌入大木盘,木块与另一个布满木棍的转盘缝隙咬合,咬合、分离,像临时的榫卯,带动整个柱子旋转,下方又是一个大齿轮,与小齿轮咬合,通过降低齿轮的扭矩提高转速,以满足车床的高速旋转。
机械的魅力无法言喻,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提高生产力,凌宴心头爽极。
整个风车是牧场的人搭起来的,木匠活由白若初和铁匠完成,听说小白没事就往这边跑等铁匠空闲车些木棒出来做模型,今日倒是没见到她的身影。
趁着刮风,铁匠赶紧做事,心思都在车床上压根没注意凌宴过来,还是他女儿陈采先看到她,“爹,东家来了。”
提醒完,她局促地朝凌宴欠了欠身,“我先行告退。”转身小跑回屋。
原先陈采缩在角落话都不敢说,现在已经进步好多了,凌宴只有欣慰,不会跟她计较。
“哎呦东家怎来了。”铁匠立刻停下车床,喜滋滋地指着上头的圆轴道,“您看这轴承,是不跟您说的一样。”
“很好,你手艺越发精进了。”凌宴不吝夸奖,铁匠被她夸得老脸通红,“都是东家您教的,再不会我可太蠢了。”
这个铁质轴承是给食堂的风车磨坊准备的,以后磨豆腐、磨米磨面都用它,自然要耐用些,刚才她去找公孙照也是为了这件事,机械解放人力畜力才能做更多的事。
“不,你很聪明,好就是好不必谦虚。”动力源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还是利用蒸汽动力的问题,上难度了,凌宴递给他几张图纸,挨个讲解,“做完这个轴承,先烧些铜丝出来,再弄锅炉,气缸和活塞你第一次做,跟小若初一起慢慢摸索就是,这个需要精度,不着急,我们慢工出细活。”
铁匠抹干净手,稀罕巴巴地接过图纸小心查看,恨不得马上撸起袖子就干。
凌宴每次都这样说,可在铁匠眼里她发话就是天大的事,从来没有磨蹭的时候,堪称废寝忘食,铁匠是个实心眼,不发任务也会自己干活,她绝不会让好好做事的老实人吃亏,“夫人让我转告你,过两天带陈采来家里一趟。”
这是要给闺女看病的意思,铁匠激动应下,“是!”
风车带动的齿轮飞速旋转,看着好玩极了,凌宴耐不住性子也上手体验车床,用木料车了些陀螺出来,等做完这些,她扫去身上粘的木屑回去找公孙照,二人一道在工坊附近巡视适合建造风车的地界。
腊八到了,凌宴起了个大早煮了一大锅粥,小米糯米各种豆,高粱花生大枣丢在锅里煮开花,面碱增稠,小凌芷和姐妹们一早起来就有粘稠的甜粥喝,各个开心的不得了,不光孩子喜欢,秦笙也喜欢的很。
这就是家的味道。
孩子们呲着小牙笑嘻嘻舔碗,场面令人无法直视。
“不够锅里还有,在家就不说你们了,切记在外不可这般没正行。”凌宴管孩子主打一个溺爱,秦笙瞧了她两眼,也没管,“待会洗净自己的碗,都过来剥蒜。”
除了最小的那个,孩子们做完事蜂拥而至,一堆小豆丁坐在炕上剥蒜,小心收好蒜皮,蒜瓣洗净擦干,放到事先准备好的坛子里,加盐加糖用醋泡上。
凌宴边做边跟她们解释,“这叫腊八蒜,是种腌菜,过年餐食油大,当个解口的小菜。”
大蒜辛辣,小孩子都没吃过腊八蒜,不怎么感兴趣,生活技能总要了解些,节假日就是新生代增进友谊最简单的办法,等她们有崽,这个习惯或许会保留下来。
但看秦霜一边做事也不忘注意小崽,照顾其他孩子,秦二的视线也时常投过来帮她分忧,场面杂而不乱,姐妹俩配合的还不错。
令人意外的是短短时间凌云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也成为维护秩序的一员,适应能力强的可怕,默默围观的凌宴和秦笙四目相对,眼里具是写着:估计很快就能见到杨家人肠子悔青的场面了。
“小孩小孩你别哭,到了腊月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月就是年。”这句口口相传的童谣深入人心,孩子们又有了新盼头,围在秦笙腿边翘首以盼,“何时杀猪啊?”
秦笙稍微想想,马上要准备年礼,总不能让姓沈的堂堂八品官来家杀猪,传出去实在太不像话了,她叫来武峙跟镇上的张屠户约定个时间,转头与孩子们道,“你们也听见了要再过几天,怎的,又馋肉了?”
孩子们笑得腼腆,一个个暗自咽口水,最贪嘴的那个小馋猫试图撒娇,“娘~”
秦笙才不吃她这一套,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到时杀猪叫你们。”
但看其他孩子目光灼灼,满眼渴望地看着自己,分明也想唤娘,秦笙顿了顿,忍着心底不适应挨个撸了撸毛,一个没落下。
秦笙不凶的时候如画中美人,举手投足尽是赏心悦目,没有孩子不喜欢她,被她摸头比有肉吃还开心,各个跳高高,“好哦!”
她们笑得好开心,秦笙痛并快乐着去洗了洗手,心情微妙。
作者有话说:
凌宴:怎了?
秦笙:忽然感觉自己老了,再不生崽就更老了。
凌宴:???你又夹带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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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非常严谨[VIP]
芷儿要去上学了, 孩子们也即将去往南边的镖局跟随镖师一起练习基本功。
忽然间,责任感扑面而来,自己成了大人。
从少女到为人母, 再到成为大家长,仿若眨眼间。
傻了几年, 她对许多事都没有实感,比如有身孕、养孩子,眨眼间就完成了, 或许在这闭塞的村子里重新踏上生活的轨迹,秦笙难免回头寻觅, 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后知后觉地有些感伤, 她的青春遗失了好多时光……
但有那么一个人,会陪她走完接下来的人生,想到这,心里那些不快瞬间为她的心上人倒出空间,秦笙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擦净双手送孩子们出门。
凌宴腿边一大帮孩子, 宛若孩子王,知晓野山参洁癖发作, 对她挥了挥手,“我去送她们,一会回来。”
“我在家等你。”秦笙回以微笑, 柔声叮嘱孩子们,“都要好好学习, 记得吗。”
“记得啦,娘亲晚上见~”小凌芷的兔兔帽羽毛晃动, 和孩子们其他乱七八糟的称谓一起,离家外出。
凌宴归家后没有急着和秦笙前往小楼,而是轻轻拥了上去,“我有点好玩的给你看,想试试吗?”
“哦?”秦笙来了兴致,意有所指地打量对方,“有多好玩?”
凌宴瘪嘴,“大早上你就不正经!”
“那我正经些。”秦笙憋笑,“你弄什么好玩的了?”
“跟我来。”凌宴带她来到后院,秦笙裹紧大衣从谏如流,走近一看,不知何时空地浇出一块冰面,她还是不明所以,直到凌宴拿出几个木陀螺,外加两把小绳鞭,这回秦笙看懂了,那么光滑的木陀螺一看就是车床弄出来的,应该是给孩子们准备的玩具,竟然落到自己手里了,“木陀螺?这我还真玩过。”
凌宴眨眼想想,“平时的叫陀螺,冰上的好像应该叫冰猴,你在冰上玩过吗。”
非常严谨。
在冰上秦笙还真没玩过,看到一旁的小绳鞭,她忽然眼前一亮,有点跃跃欲试,“看来你应该玩过,那我们比比?”
“好哇。”凌宴气势不落下风,都是熟手,绳子缠上陀螺,拉过鞭子,陀螺飘飘忽忽的转动起来,俩人的鞭绳紧随其后,却不约而同抽了个空。
“哈哈哈。”五十步笑五十步,都乐得不行。
重新准备,这次秦笙捏捏绳鞭试图掌握要领,她学的很快,相对于时常被对方诟病的腿脚,她上肢力量绝对没得说,气势汹汹抽过去,啪地一下,陀螺嗖嗖嗖,直接被她抽飞到墙根。
秦笙:……
凌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捧着笑到痛的肚子去捡陀螺,忽而脚下一滑,给快黑脸的秦笙表演了一个当场劈叉,幸好手撑了下跪在地上才没撕了跨。
端是一个乐极生悲。
“噗,让你笑我,哈哈哈。”秦笙是又心疼又好笑,小心过去拉她起身到平地上来,“腿怎么样,磕疼了没有?”
“腿没事。”凌宴呲牙咧嘴地捂住大腿根,一脸狼狈,“有点扯到筋了。”
“你啊。”总是受伤,还总是这么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秦笙紧张帮她检查伤情,“乖,把腿分开,慢慢的。”
抻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心装回肚子里,秦笙很快假公济私,心猿意马。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撩在她的敏感部位,凌宴嘴角一抽,你倒是别乱摸啊!这个野山参正经不了一点,忽而气血上涌,她扛起秦笙往屋走。
“这次不要脚滑了啊。”秦笙笑哈哈。
说好的玩具莫名成为一场大战的导火索,所谓比赛早被俩人抛之脑后,直到酣畅淋漓的战争结束后,她们才难得归回童真的一面,纯粹地享受游戏的乐趣。
好似比起芷儿等人,她们两个好像更孩子气一些,秦笙摇头失笑。
门口守着的武峙一阵牙酸:……这两口子天天笑得这么开心,感情真好。
玩了小半个上午,二人没回小楼,稍作整理一道去往村南,和王家掌管的时期不同,如今围墙建好,一间办事堂、一间教头的屋子,两间宿舍,均配有火炕。
远远就能听到武习教头正在指导习武,还有孩子们的零星问话声。
武习教头伤好后在家里选了次人,不算灾民,从护卫、长工、奴仆中挑了十八个人出来,曾经守在顾家的郑潜赫然在列,浓眉大眼认真操练。
孩子们在一旁学习基本体术,等到下午她们要回教室,林家先生会给她们上课。
只可惜这批队伍除了教头没有合适的女子。
教头脑子好用的很,自己刚来凌家就大手笔买人,稍微一听就明白了凌宴的心思,训练前自己找上门来请示,“东家若想要女子做镖师,我给交好的女军户送个信,这里条件这么好她们会过来的。”
军户有朝廷发粮食应该不至于饿死,但也不见得能好过到哪去,放眼整个北地,不会有比凌家更好的地方了,教头看得门清。
凌宴喜出望外,“这感情好了,你认识多少?”
“十来个。”教头无声叹气,不是天乾女兵们日子难过的很,偶尔还会被男兵骚扰,立女户继续当军户得不偿失,还不如嫁人从军中脱离出去,是以女兵数量不多,她认识的这些都是嫁不出去的,命一个赛一个苦。
“好!”凌宴大手一挥,豪气十足,“她们认识的人也可以介绍过来,有多少要有多少!”
这是天大的好事!教头猛猛抱拳道谢,“我带姐妹们先行谢过东家!”
“不必客气,互惠互利,雇佣你们对我来说是双赢。”凌宴不以为意的小事在很多人看来是唯一的曙光。
教头知道那沈青岚为何叫她过来了,鼻子一酸,铁打的硬骨头忍不住软下骨气跪地求人,“东家,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可能把娘和母亲接过来生活,她们身子还硬朗,能做事,不吃白饭。”
凌宴晓得古人跪地的含金量,连忙拉她起来,“你接就是了,不过我听说你家还有地,处理好了让你双亲过来便是,倒是屋子……”
那一刻,望着微蹙着眉头为自己谋划的温和天乾,有这样的东家,教头甘愿把命都给她!做事教学无不百分之一万的用心。
如今镖局已见雏形,简简单单的巡视工作结束,凌宴和秦笙回到小楼开始各自的工作,秦笙叫住即将出门的人,“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她手中的衣挂上一件淡黄斜襟裘皮袄,外面一层绸缎,里面毛绒绒的皮草,让凌宴意外的是脖领缝有一体兜帽,模样半古半今,肯定是老婆给她做的衣裳!
“嘿嘿。”有被惊喜到,凌宴嘴角翘的老高。
连忙脱掉大衣穿上,尺寸略大两指宽,不影响活动,这正是她平时的习惯,裘袄非常暖和,袖口收紧可以掖住手套,里怀、口袋都有,实用性很棒,凌宴摸着面料稀罕的不得了,“刚刚好!你,怎么忽然给我做衣裳了。”
天天摸尺寸当然刚好了,秦笙摸摸她开心泛红的脸,“你整天在山里跑太冷了,那个缝纫机很方便,正好有皮子就弄了。”
“那你的呢。”凌宴脸颊亲昵蹭她的掌心,眼巴巴地问道。
秦笙笑笑,“我和芷儿的还没做好,等过年我们跟你一起穿。”
凌宴很是开心地点点头,把大衣套在外面,“嗯,你仔细眼睛不要累到,皮子厚小心别扎到手。”
眼看她又要开始絮叨,秦笙堵嘴撵人,“快去吧,不是说要弄温度计吗,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吃饭,路上小心。”
得到一枚缠绵的出门吻,凌宴开开心心出门干活,山里很冷,但她心里暖洋洋的,都是那颗野山参。
至于其他的,最近她大致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温度计,二就是压力表,两样都属于精密仪器,最棒的是它们可以不需要电力就能示数。
这两种工具对热力、压力的量化将大大提升工艺的准确性,往后铁匠和公孙照做事方便,效率就能高很多。
穿着新衣裳,凌宴笑眯眯地哼着小曲朝山内进发。
铁匠早按她交代的将玻璃用料放到高温炉中煅烧,融化状态的玻璃非常容易塑性,钳子夹出一块红红的玻璃,放到铸铁圆管模具中夹住,托了橡胶的福,现在可以用细铁管制成的气嘴往里打气,玻璃管搓出来了!
玻璃管到位,只要加热边缘的一段,玻璃会自动融化封口,注入空气既可成为试管。
而减小玻璃管中缝隙,再经过一系列工艺注入水银,这就是温度计了。
一个手指头粗的温度计……好像还可以接受吧,凌宴哈哈大笑,那个压力表需要用到弯曲的中空铜管,也就是波登管,接入管道后,管道内的气体通过中空铜管,铜管受力翘起发生变形,形变带动连杆拉动扇形齿轮,这样指针就会跟着转动,再接一段金属丝将这部分力积蓄起来,等压力减小,指针也会跟着回拨。
天呐,多么精妙的设计!
读懂这个设计给了凌宴不少启发,她无师自通地明白了机械手表的运作原理。
曾经她对机械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从系统那买来资料猛学,越看越觉得机械和工业的美妙之处,只是现代工业制法并不适合如今的情况,她参考研究的是十几世纪著名科学家的经验,听说那个年代的人实验用具都是自己手搓的,既然如此,她也一定能行!
虽然凌宴也不清楚自己多久能搓出来,总之赶紧做事不要摸鱼,做完回家跟老婆吃饭!
作者有话说:
凌宴:你这个人真的是!
秦笙:姐姐,饿饿,neinei。
解锁小皮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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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物流抵达[VIP]
没过两天, 盼星星盼月亮,夏日时分她们跟苏南风定的货终于抵达,古代物流没法要求速度, 不被土匪劫道平安送达就谢天谢地咯。
苏南风来家时提醒过这批货即将运到,这也是秦笙敢□□海口招待客人顿顿不重样的原因, 东南西三方特产排成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村落,比上次送粮的车子还多,一家三口与诸多管事在工坊的小山坡山看热闹。
冬歇期村民闲的没事做, 全村都跑出来围观,莫名有种人山人海的架势, 人们议论纷纷场面颇为热烈。
小财迷只到人腿高, 看不见后方车辆, 凌宴一把把崽兜在怀里,拨开兔兔帽支棱到她脸上的羽毛,跟踮脚脚的秦笙端水,“你能看到吗?”
围墙挡住了一部分视野,垫脚垫得有点痛,秦笙一脸古怪, “大庭广众我还能坐你肩膀上?”
“有什么不行,我夫人坐我肩膀上还需要旁人同意不成?”凌宴热情邀请, 小凌芷拍着小手搭腔,“坐!娘也来!”
要说秦笙还真有些心动,她不是没坐过, 只不过,“外人看到不好。”
在家没关系, 但在苏南风的手下面前她总得给阿宴留些颜面。
凌宴寻思,“那我背你总行了吧。”
亲昵、也不过分。
“行!”秦笙倏然一笑, 爬到她背上,视线高出两头果然清晰多了,指着远处的车辆兴奋道,“你看,好多牛!”
都是牧场的那种奶牛!她们会有很多牛奶,那样就能解锁乳酪制品了,奶酪芝士炼乳,秦笙超级期待!
小凌芷挂在凌宴脖子上,伸头远望,“哇,好多车呀!”
为首的车辆驶入工坊,还不见车队末尾,她也不知道车上都有什么,小财迷主打一个不明真相但胡乱开心。
车上有麻袋、有罐子,全都是她点名要的好东西,这下真的爽了。
凌宴跟母女俩一起笑哈哈,“芜湖~”
一家三口亲亲密密,激动又充斥着温馨,管事们也跟着呲牙傻乐。
东西多也就意味着她们要付出一大笔钱,破天荒的,凌宴一点都不心疼,现如今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现银、金子,在物资面前不值一提。
车队抵达,需要验货过称入库等等,事情多的很,张娴率先前去接洽,管事们紧随其后,一家三口悠哉继续看热闹。
秦笙越看越觉家里仓库修少了,可能装不下这批货,认真提议道,“咱明年多修几个大仓房!粮仓也是。”
说到小财迷心坎里了,“对对对,多多益善!都装满!”
今年的施工任务颇为繁重,工坊宿舍、家中扩建、南边镖局,每样工程都不小,除此之外的蘑菇房和仓库用的是最简陋的土坯房,暂且满足用途,耐用性不成,雨水一多非浇垮了不成,要赶在雨期来临之前换上,再加上孩子们的宿舍等等,工程队档期排的满满当当。
凌宴失笑,“明年要修的东西太多啦。”
秦笙“嗯”了声,“得多雇些人了。”
俩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明年的小目标是把草场、牧场、林场以及基础设施弄好,完善内部供应稳步扩大,外忧方面还有防洪防汛,巩固河底的工作,灾民、周边几个村落的人手、土地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热闹看得差不多,凌宴上前邀请管事来家中做客,那管事心里门清,叫上人手跟在一家人身后。
这次来的管事高级些,是上次拿羊毛样板能自行安排行程的那个,一路寒暄,这次凌宴知晓对方姓刘,中南人士,怪不得听口音不是北地人。
上次的水果反向颇为热烈加之年关将至阖家团圆,是个花钱、也是赚钱的好时候,凌宴摘了很多西瓜回来,大樱桃不过一百五十颗,没卖太多,她要留着自家过年。
凌宴拿出单独一篮水果交于对方,“这毛桃子和草莓是送与苏小姐的,替我传个话,谢她费心帮我购置货物,再劳烦她五日后派人过来一趟。”
红通通的莓子瞧也知其中珍贵,刘管事笑得牙不见眼,“小的代主子谢过大人,今日回程明日与您送信。”
三地特产一起送来,秦笙估摸这些人是从大城镇中转来的,这么大范围的中转站……除了长安没别的地方了,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你们从何处来,这天冷路滑总要歇歇脚,食堂备好餐食,留下用顿便饭暖和暖和,宿舍不冷,铺上草席也能安稳住上一夜,歇好了再走不迟。”
凌宴点头应和道,“夫人说的对,你们辛苦做事冻出病来就是我的不是了,若有需要千万莫要推辞。”
这位王府内臣几次颠覆了刘管事对官员的认知,来了两次他是最爱往凌家送货,这么冷的天,穿多厚都扛不住,刘管事吸了吸冻透了的鼻子,感激涕零应了下来。
前院备好再度送往郡城的水果,时间耽搁不起,手下草草喝了杯热姜茶立刻装车打包踏上归途。
这份的礼物只因苏南风曾经的贴心,那个时候不敢动马匪的赃款,凌宴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敲定水果生意后对方非常爽快的答应□□,定金都没收。
旁人与她方便,她必报以十二分赤诚。有这批物资,全家上下都能过个好年,俩人底气足的很了。
当天晚上,食堂就吃上了热乎乎的裙带菜豆腐汤,清爽鲜香,深得众人喜欢。
苏南风的手下们饱餐一顿,蜷缩到工坊宿舍歇息,张娴忙到深夜总算把货点出来了,和单子上分毫不差。
如秦笙所料,工坊的仓房爆仓装不下,最终物资运到凌家,凌家地窖塞得极满,压根没有放货的地方,最后书房、主屋、药房以及小凌芷的空屋都被物资霸占了。
堪称富得流油。
苏南风做事爽快,凌宴付账也很爽快,她今年的收入,几箱金银全部送了出去,不够的那部分用新水果的定金抵了,最后用了赃款的十个金元宝补齐。
货款近十万两,可见她们买了多少东西。
之前豪情万丈大方的不得了,这一刻说不肉疼是假的,凌宴揣手捂心口,背过脸去五官扭成一团。
秦笙看见了,笑得不行,她察觉出了端倪,先前送阿宴银票就是悄咪咪地夹在荷包里,给金子也不往外拿,她算是明白了,这抠抠搜搜的家伙是又舍不得了,“总说让我别不舍得,到头来不舍得的是你吧,那些钱不花要留成传家宝吗?”
一箱黄金不是笔小数目,秦笙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没钱,舍不舍得有什么关系。”凌宴嘴上不承认不舍得老婆给的零花钱,心里打着不到紧要关头不会动的算盘,她认真想想,“你别说还真是个好法子,这样往后所有人都知道家产是你给我的零花钱了,挺好的啊。”
秦笙说不过她的歪理,靠在她肩头一阵失笑,“那我该多多努力,多与夫人些月例才是。”
“不用不用,年前还能有两笔款到账,到时我给你!”
争相互发零用。
秦笙以为传家宝什么的是对方在说笑,由这吝啬的家伙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很多年后她们的小凌芷长成大凌芷,和妹妹们,乃至整个家族对家中财富的了解都是源自阿宴轻飘飘一句:“那都是夫人给我的零花钱,我攒了这么多年没舍得花罢了。”
爱意至深,谁听了都不舍得用这笔钱,真真正正成了传家宝,到后来反而成了习惯,越积越多……
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后话了,如今秦笙的注意力都在两笔款子上,水果是一笔,剩下的那个……她们整天呆在一起无话不谈,结合之前阿宴鼓捣出来赚富人银子的物件,她很快猜到,“水果和白糖吧?”
语气笃定。
凌宴捏了捏秦笙的手,“哈哈,被你发现了。”
北地的甘蔗终究长不过温暖的南方,这批货里有两车红糖,烧制活性炭的装置已经准备好了,随随便便烧些出来,倒到红糖水里,清出色素摇身一变,五天后雪白的白砂糖和下一批水果再送到郡城,在年前狠狠赚它个几笔。
这笔钱赚的很轻松,俩人凑在一起偷笑,整个美滋滋~
“我们杀完猪,等送完年礼就放假吧。”事情好多,凌宴真的想休息了。
秦笙也一样,自打从县城回来她们就一直火急火燎地赶进度,房事都要见缝插针,又多了很多孩子要教,心累的很,有点顶不住了。
自是无有不从,秦笙揉了揉凌宴的头,“嗯,我们好好歇上一阵,过完十五再说。”
“对了,景之姐说咱们的崽天赋很好,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不让她放两个月。”凌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她原本打算让崽从腊月休到正月结束,和现代北方的小学生差不多,不曾想顾家上下没一个同意的,这还是她跟秀才道明她们两个要教小崽本领,说服了婆婆和伯母,不然小崽的假期只剩半月,“她从腊月二十休到正月结束。”
一共四十天,这样也好,免得这个年过的太羞耻,凌宴欣然同意。
“芷儿很勤快的,休不休息对她来说都一样。”秦笙颇为骄傲,而说到休息又是一项大安排,“我跟张娴商量过了,工坊从二十八休到初七,张娴觉得有点久长工心里没底,啧,你觉如何。”
这些古代百姓真的很勤奋,这个年代没有带薪休假一说,休息就等于不赚钱,不论怎样都要找事做贴补家用,秀才也是这样,生存压力太大了,刀刃悬在头顶不得不如此,转念一想,其实她和秦笙一样,凌宴有点五味杂陈。
只有努力才能过得更好,不努力什么都没有,如此一年到头来阖家团圆的年关才显得弥足珍贵。
“按你说的办,那些年礼足够这几日的工钱。”凌宴不想大过年去巡视工坊,这么办最好。
秦笙略作思忖,试探性地问道,“有些人家是不是没有年礼。”
说的是曾经杨家在工坊搞事,人们不专心干活在那凑热闹,阿宴免了那些人的礼。
“对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善罚分明啊。”凌宴耸了耸肩,那么多肉,她可以留下自己吃,心软不了一点。
这么说秦笙就放心了,俩人商量决定,邻村的奴仆放回家一样歇息十天,其他没家、没去处的,例如廖十娘和匪窝带回来的人们自是留下和孩子们一起过年。
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等熬白糖送货、杀年猪!
作者有话说:
大凌芷:谢邀,吃双亲一辈子狗粮,我真是……呜呜呜,吃不够,真的吃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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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嘴里打架[VIP]
草莓和猕猴桃滋味甚好, 苏南风自是应了凌宴的请求,五日后派人取货。
白糖在古代是暴利行业,关键步骤自然交由自家人忙活, 一点风声不能透漏,凌宴点名沈红樱来家做事, 公孙照晓得活性炭的妙用过来搭把手,再就是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白若初。
她们只需滤出糖水,剩下蒸干的步骤简单很多, 不糊既可,堪称有手就行。
这批红糖共计两千两百斤, 凌宴留下五百斤红糖, 一部分留作年礼, 剩下些煮水喝,其余都弄成白糖,不论卖钱还是自家吃都非常棒。
预留五天空余送货,实际只需三天,一大批白花花的糖粒落在眼前,似雪纯白, 场面有些壮观。
都是钱啊!
凌宴兴致勃勃拉来秦笙,跟老婆显摆成果。
捻起尝了尝, 剔除了杂质的味道,清新纯粹的甜味很得秦笙喜欢,验收结束, 堪称心满意足,好一顿夸奖夸得凌宴心花怒放, 她忽然问起旁边留下的一锅糖水,“那是忘记了吗?”
忘记是不可能忘记的, 凌宴有点小想法,“我想试试能不能析出冰糖。”
秦笙眨眨眼,没听懂,“冰糖?”
凌宴反应过来,“啊,这里好似叫石蜜。”
甜如蜜、硬如石,以此得名。
秦笙恍然大悟,“冰糖这名字也很贴切,你鼓捣石蜜做什么?”
凌宴故作神秘,“等我弄出来再告诉你。”不然叭叭画一大口饼,她俩吃得喷香,最后没弄出来多尴尬。
“好~”反正她又不会瞒她,秦笙不急于这一时,也就由她去了。
显摆时间结束,她们留下两麻袋白糖,二百斤左右,剩下全部装车等待运往郡城售卖。
那么多白糖,凌宴忽然想到赵婶给她送了一袋黄米饼,北地百姓都会准备这种类似干粮的食物过冬,丢在外面冻上不会变质,口感也不会变化,很像现代北方的粘豆包,风风火火拉秦笙回家,蒸米饼沾糖吃。
米饼软糯,白砂糖清脆,糯中带脆咔嚓咔嚓,口感十分奇特。
吃到一半,秦笙捂嘴笑得不行,“我感觉这俩东西在我嘴里打架。”
谁也驯服不了谁。
凌宴自己试了试,神情微妙,她得出了和秦笙一样的结论,确实不搭。
和粽子的糯米里还不太一样,黄米是种北方常见的粟米,糜子去皮后既是黄色的米粒,比平时吃的大米粒大些,磨碎蒸熟略有粘性,非常细腻,然而不曾想白砂糖剔除杂质后析出的结晶颗粒有点子大,和软糯的小饼搭配好像在嚼沙。
凌宴直呼失策,饼都蒸了总不能浪费,她从商城买了袋绵白糖倒到碟中,“再试试这个呢。”
更细的糖粒,秦笙重新试了下,口感绵密甜味更足,嚼起来一下就化了不会咔嚓咔嚓,这回对了,“好吃!”
滋味好多了,白砂糖还是用来做糕点饮料的好,以这种结晶颗粒来看,冰糖也不在话下了。
凌宴咧嘴一笑,“过两天我包些带豆馅的,哪个粘豆包更好吃!嗯,我们明年种些甜菜,以后就吃这种绵白糖了。”
相较于甘蔗,甜菜制糖麻烦的多,绵白糖也要多几道工序,不过既然在此地扎根,因地制宜、入乡随俗便是,正好现在有机械加持,可以试着走加工的道路。
“好好好!就这么办!”秦笙举双手赞成,再把甜菜记到小本本上,方便来年规划,“对了,都说腊月二十三杀猪最好,我跟张屠户定好那天早上过来,按你交代的杀法,工钱二两银子,两条大鱼凑个双,下水都给你留着了没让他带走。”
杀猪是个力气活,八头猪还要分割肉,得忙活好久,张屠户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得叫帮手,这个价格并不贵。
她记得阿宴说过杀猪菜什么的,秦笙馋了好久,只是曾经家中洗大肠的惨烈事故深入人心,她纠结很久,想到阿宴和芷儿都挺爱吃那肥肠,还是没把下水给屠户。
凌宴嘿嘿一笑,“到时给你做好吃的。”
吃完小饼去了地窖,手电光森白,凌宴有些紧张的来到角落,做贼似得打开了自个弄得酸菜缸。
之前去县城的时候白菜还没收获,张娴是个听话的,凌宴远程遥控的事务都办的分毫不差,白菜晒过去除部分水气,藏在地窖里能保存一个冬天。
而北方的冬菜就不得不提酸菜,凌宴记得她很小的时候,酸菜缸没地方放,各家各户就会摆在楼道里,也不知谁家的缸弥漫着臭脚丫子似得酸臭味,路过恶心的要命。
堆放杂物不仅不卫生还影响日常走动,更耽误应急消防,后来楼道的杂物被勒令清除,楼道酸菜缸推出历史的舞台,家里也搬去了更大的房子,熟悉的酸菜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方便的大塑料桶,很得长辈以及爸妈的追捧,冬日时分北方人民对酸菜的追求和她的记忆一样,堪称刻入骨髓。
从县城回来凌宴就用白菜腌了一缸,第一次上手,体面人生怕翻车没敢告诉秦笙,说到即将到来的杀猪菜,她得检查下,没弄好也赶紧从商城买些顶上。
搬开压菜的石头,奇怪的酸味扑面而来,她运气不错,缸里没起白花、菜也没烂,算算时间等到杀猪的时候亚硝酸盐含量降下来就能吃了。
封好缸口,凌宴笑眯眯退了出去,深藏功与名。
在这即将和亲朋好友团聚的杀猪菜之前,凌宴还有件事要做,听说张大力外伤引起高热,让武峙送了些药过去。
以她的脾性,亲朋有事几乎次次亲力亲为,没亲自前去探望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世道出入青楼合理合法,脏病只是明面上的理由,不许出入烟花柳巷其实是凌宴本人的意思。
她就是膈应嫖/娼!恨毒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什么官妓、暗/娼都万变不离其宗,把女人当性资源买卖,寻欢作乐还自诩风流,一个屁蹦不出两种味,屎味!恶心至极!
凌宴真的很想爆粗口。
外面的世道她管不着,但绝对不能出现在她们、整个家族眼皮子底下!张大力背刺她们犯了大忌!送药也只是看在原先的情分,不能眼睁睁看人死了,仅此而已,而她这个人向来不会迁怒,张家老爹继续安稳烧他的锅炉。
人她是绝对不会用了。
张大力迷糊醒来看见武峙便知晓自己落得和曾经王平一家一样的境地,他不再受凌宴秦笙的信任,也就失去了她们给予的一切,一想到这,他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悔不及当初。
世上没有后悔药。
武峙看他那死出就来气,“爽你都爽完了,现在来抹眼泪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呵,当真辜负她们培养你的心思!”
谁看不出来去菜店做事是肥差?明知故犯,他笙姐绝对手下留情了,若她心情不好地窖那货可有伴了,念在往日情分上武峙咽下那句活该,丢下药就走了。
人狠话不多的武峙骂起人来侮辱性不强,杀伤力拉满。
张大力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他是否真心悔过从来不是凌宴在意的,她心里只有和老婆孩子过得第一个新年,为此穿梭于山中和工坊间,煞费苦心。
腊月二十三天刚蒙蒙亮,不等屠户到场,廖十娘便指挥人手忙活,五口大铁锅排成行,柴火堆得比人还高,熊熊火焰热水逐渐沸腾,阵仗之大十分壮观。
不多时,一行五人顺着村道匆匆赶向工坊,张屠户和他的人手到了,他第一次来丰香村,看到凌宴手下这么大的工坊倒吸一口凉气,心说现下他可得罪不起咯,稍作歇息,立刻和手下一起抓猪。
张屠户经验老道,一麻袋套在大猪头上,抵住脑袋让猪退出小小的猪栏,指挥几人上绳子绑住猪腿。
猪养得膘肥体壮,奋力蹬腿闹得鸡飞狗跳,凄惨猪叫不绝于耳,十分瘆人。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往外喷,血腥又残忍,一般人还真看不了杀猪,秦笙晓得场面有多难看,同一旁做早饭的凌宴道,“待会杀完我带她们几个去凑热闹,你也跟我们一起吧,别过去瞧了,莫犯了病。”
阿宴肯定不忍心,心悸的破毛病好不容易好了,不能再吓到。
捡来鸡蛋送到厨房,小凌芷听说杀猪就咽口水,眨巴眼睛,凌宴也眨,“廖十娘自个忙不过来,我得去灌血肠啊。”
血肠,类似血豆腐的一种食物,需要调制口感,得让有经验的人来勾兑配料,凌宴没有经验只有理论,然而这个时代人们不吃下水,廖十娘更是啥啥没有,更何况八头猪那么多血,倒掉太浪费了,总得她亲自出马才行。
秦笙不大满意,“让她们把猪血送过来不行?”
凌宴默了默,笑着解释道,“不行呀,天这么冷一会就凉,会变味的,没事,我离他们远点去弄。”
秦笙一噎,“行吧,那我们都去帮你。”
事情就这么定了。
不多时,孩子们前来赴约,各个笑眯眯问早帮忙做事,铲屎的、喂驴的、剁菜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她们忙碌的身影,懂事的令人心疼。
家务很快做好,早饭也差不多时候出锅,秦笙招呼她们,“洗手吃饭啦。”
小豆丁们规整好院子,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待,一锅黄澄澄的玉米面粥端了上来,气味香甜,这也叫苞米糊糊、糊涂粥,叫法各异,味道都是一顶一的好,大小野山参都很喜欢。
凌宴给孩子们舀粥,“先少喝点清淡的垫垫肚子,待会我们去吃大肉!”
“好哦!”一个个小馋猫撒起欢来。
秦笙给她们分着筷子和勺,忽然有种她和阿宴生了九个崽的微妙感……不禁莞尔。
怕了怕了,九个还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凌宴斜眼:你也晓得怕?
秦笙:哈哈哈,其实我不怕,我担心你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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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年关杀猪[VIP]
侧门小路, 秦二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小七,那顶兔兔帽被小姐妹簇拥在中间,一起在前头蹦蹦跳跳, 凌宴和秦笙跟在后面失笑,好大一家人。
临近工坊, 惨叫声还在继续,非常有穿透力,很远就能听到。
凌宴一阵肝颤眉头紧皱, 如秦笙所料,她的确很不舒服。
孩子们也听到了, 她们同样胆寒, 害怕、但仍旧兴致勃勃瞪大眼睛张望, 包括自家小崽,只感叹了声,“叫得好惨呀。”
大姐秦霜立刻支招,“嗯,芷儿害怕就堵耳朵!”
小凌芷梗脖,眼睛瞪大, “我不怕~我想吃肉!”
“哈哈,我也想~”小姐妹们嘻嘻哈哈附和。
凌宴啧啧称奇, 十分讶异地跟秦笙道,“咱家崽胆子这么大的吗?”
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胆小。
秦笙微微摇头,“芷儿那么爱吃肉, 我教过她了,她心里有数。”
不比人类, 动物们的生老病死无声无息,作为能接收到这些信息的大巫传人, 她们清楚很多动物的逝去,更有大鱼、鹌鹑、白兔等等端上餐桌的行为,小凌芷很早就明白吃肉意味着什么。
弱肉强食既是生存法则,天经地义,这是她们从小就要学会的道理,血脉中自带的天赋。
“至于那些孩子……”秦笙顿了顿,颇有几分感慨,“怕是早早习以为常了。”
弃婴塔里的孩子不止她们七个,有的被收养、有的出去没再回来过、还有的病死了。
司空见惯、也就没那么怕了。
村里的孩子同样,凌宴忽然想到死状极惨的牛二,当时好些还没她腿高的小孩跟她说见过不少死状,各个头头是道。
这毕竟不是现代文明社会,环境如此无法避免,人们不得不心性坚韧,或许现代温室花朵那套教育理念放在当下并不合适。
的确不合适,她们都将是翱翔于天地的巨大雌鹰,是保卫家族的猛禽。
凌宴一阵苦笑,自叹不如,“她们都很厉害啊。”
“还不够,她们都要向你学习才对。”听出她的小忧伤,秦笙目光灼灼,逮住机会深度猛夸,“学你这世间少有的,初心不忘。”
这话明明朴实无华,却夸得人心里甜丝丝的。
感觉秦笙没怎么用力她就已经躺下了,凌宴有点不好意思,跟秦笙在自个口袋里十指相扣,“我不会忘的。”
“嗯。”二人相视一笑,年轻的母亲们依偎漫步,悠悠赶上前方的孩子,随时准备挡住可能出现的血腥场景。
事实上她们多虑了,廖十娘做事干净、细致,加上贴心的大管家张娴坐镇监工,知道凌宴要过来,宰杀安排在角落进行。
故而一家人来到工坊地界的时候,只看到第一头猪猪放完血按在案板上的模样,张屠户一瓢开水浇上去,长长的刮刀掠过,猪毛褪去,黑色大猪在一刀刀剐蹭下露出嫩白猪皮。
黑猪白皮,非常神奇。
黑毛猪,这片大陆最古老的品种,肉质非常香,缺点是体型受限,长不到特别大,现代被产肉更多的白皮猪占据了大半市场。
凌宴舍得那个柴火,猪食一点不含糊,都是煮过的,精心饲养了一年才二百六七十斤,不算头脚、内脏,出肉率在七成上下,约莫二百斤的样子,八头加一起绝对够分了。
从经济效益考量,凌宴寻思还得找苏南风帮忙再从更西的地方弄些白皮猪回来。
一边抓一边杀一边处理,同步处理,张屠户等人得心应手分工明确,有条不紊,非常麻利。
不足片刻,张屠户唤人拿盆准备开膛破肚,那边忙得热火朝天,工坊的人自是注意到了凌宴。
“阿、东家。”廖十娘放下切酸菜的刀交给小工,抹了把手,拎起猪血桶笑眯眯上前,“按您说的加了盐一直搅拌,调料都备好了,在食堂后厨放着。”
要说一开始廖十娘加入进来多少有些被逼无奈,然而小半年时间充分了解了凌宴的能耐,什么县城郡城哪家酒楼的头号大厨都不及这乡下吃饱穿暖安定祥和,还没有人指指点点,凌宴为人和善又不苛待,她乐得自在,这世道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现在就是放她走她都不乐意走,全当成自个家了。
“好,你过来学上一学。”桶里的血红的发亮,她不再是晕血的小辣鸡了,正开心着,凌宴发现孩子们透过前方忙碌人群的腿缝打量开膛,这说话的功夫内脏掏完,割肉撩毛,猪肉还冒着热气就下锅了,她大衣一裹卷走小豆丁们,“走吧,我们去做好吃的。”
“走喽走喽。”孩子们注意力立刻被她引走,魂也被好吃的勾飞,欢天喜地跟上。
秦笙对凌宴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还是你会哄孩子。
凌宴轻笑,孩子们晓得死亡的概念,但大型牲畜分割肉的血腥视觉冲击力终究不一样,心智不成熟还是少看为妙。
真不是她胆小。
一行人直接来到来到后厨,里面干净又亮堂,看用具就知道并非做样子,廖十娘这人的确干净。
凌宴让人搬来小石磨和碾子,厨房黑洞秦笙没看懂,“弄猪血用石磨碾子做什么?”
“弄个调料粉,去腥增香,好吃。”凌宴打算复刻十三香,简单方便,掏出从家带来的花椒、孜然,春日时分小崽爱闻的丁香花也排上了用场,这也是一味香料。
众人恍然大悟,孩子们一边剥蒜一边围观凌宴用小药秤挨个称量,她非常不熟练,总是掌握不好,没事做的秦笙看不下去了,“多少你说,我来抓。”
说多少就是多少,秦笙下手分毫不差,一手本领惊呆众人。
小凌芷大笑拍手,“娘亲好厉害!”
秦笙笑笑,不以为意。
廖十娘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
香料很快抓好,大孩子用碾子碾碎大块调料,小的摇石磨,菜板叮当,廖十娘拿来早做好的灶糖给她们当零嘴,去切葱姜蒜末,忙碌中说说笑笑,年味浓郁。
配料加入鲜红猪血,不想弄脏新衣裳,凌宴穿好围裙——稻草扎的帘子挂在身上,搅拌猪血,众人离远些,目不转睛地盯着。
血液特有的腥气被调料去除,唯有熟悉的香气。
表面老神在在,实际凌宴心里也没底,秦笙看出她的心虚,悄声鼓励,“没关系,能吃就行。”
凌宴微微点头,严格按照食谱步骤祈祷不要翻车。很快,需要用到的小肠洗好和煮肉的肉汤一并送了过来。
肉汤直接倒入血中,持续搅拌,肠子非常干净,然而往事历历在目,凌宴沉默一瞬,还是又洗一遍,分成几段,细线扎紧一头,拿来漏斗和滤布滤除料渣,舀起猪血直接倒入肠中,血液撑起干瘪的小肠,留下一串呼噜噜的轨迹,孩子们惊呼,“哇,快看快看。”
有点好玩。
廖十娘认真学习,“为何滤这一道?”
“调料和血融不到一起,待会切片容易碎。”不一会肠就灌好了,凌宴继续叮嘱,“灌太满会炸开的,过热水烫熟定型就好。”
“是,我记下了。”廖十娘努力记下步骤,跟着动手实操。
暗红肠体在将开未开的热水中逐渐成熟变紫,牙签扎出些气孔,只一会,一股别样的香气飘荡开来。
众人咽咽口水,秦笙心头好笑,这么简单也不知阿宴在紧张什么。
血肠切片,耐不住孩子们嘴巴馋,大家一起沾蒜酱尝了尝,略带些脏器的腥味,还能接受,猪血嫩滑肠皮脆韧,总体来说还不错。
原本不要的玩意变成这么多吃的,这方子可了不得……廖十娘激动的直搓手。
孩子们更喜欢这丰富的口感,小凌芷尤甚,“臭臭,好吃!”
和原来一模一样,她呲牙一笑,小牙缝粘着猪血都是黑的,孩子们笑她,结果各个都一样,嘻嘻哈哈乐作一团。
和记忆中一样的味道,体面人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待会菜炖好铺在上面,一锅加一锅不加。”
免得某野山参不习惯。
秦笙淡笑回望。
“好嘞。”被俩人秀了一脸,廖十娘爽快应下,这么会功夫一桶桶猪血和洗干净的内脏送到,她学明白了,找来小工把剩下的血肠都弄出来,看着好大一堆成果,她乐开了花,“这能吃好久啊。”
总算不用愁每天做什么了,廖十娘心想她今年来晚了,明年非得多晒些菜干不可。
这头忙活,那边的肉下锅炖了两个多小时,肉香在整个工坊飘荡,受邀前来的人们嚼着灶糖,翘首以盼。
临近中午,更多的孩子、仆从、长工涌入食堂,热热闹闹地同凌宴等人打招呼,人们站好队伍等待打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大锅。
咽口水声此起彼伏,馋的眼睛冒绿光。
有些人家一年到头也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次肉,谁能不馋。
和冬捕一样,这也是件大事,她们总要说几句,凌宴觉得秦笙也该作为领导者讲话,这样更方便野山参管理工坊。
这意味着坤泽抛头露面主事,更意味着权力的分享,人们习惯如此不觉有甚,然而外面的人,比如萧王和公孙照差点惊掉下巴。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俩虎是一对?
在她们惊讶的目光中,秦笙徐徐开口。
“诸位。”不似事先准备草稿还会脸皮薄到抠脚趾的凌宴,秦笙淡笑着,举手投足从容大气,“年关将至,这一年来大家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与阿宴款待诸位,尔等只管放开大胆的享用,来年今日,我妻妻俩仍与诸位在工坊吃这杀猪席欢度佳节,愿我们的大家庭人人吃饱穿暖,我们的工坊再上一个台阶人人有工可做!”
恍惚间,凌宴一时怔愣,她好似在这个年轻的大巫身上看到前人的身影,那是隐居大族的底蕴,她后知后觉地拍手叫好,“好!”
然而她的叫好声立刻被满堂喝彩淹没。
人们姨母笑,天天看还看不够,沈青岚歪嘴。
事关生计,众人激动的不得了,因着这餐肉、更因着“心狠手辣”的秦笙说软话,有些感性的人们抹了抹眼泪,“天呐,我好像在做梦。”
“谢二位赏!”
“定不负二位所望!”
人们晕晕乎乎。
秦笙的讲话也和凌宴一样简短,毕竟她们都很清楚人们心思在吃上面,与其长篇大论惹人烦不如速战速决,也能省些口舌,两全其美。
紧接着,千呼万唤,满满当当的五花肉片和血肠铺在咕咕冒泡的细酸菜丝上,巨大一盆上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猪肉肥而不腻,全无腥臊,酸菜的酸味很好中和了肥肉的油腻,肥肉软烂,筷子一戳就破,纯粹的肉香可口又下饭,大冷的天来上这么一口,香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近两百号人一起干饭,热火朝天,却不纷乱。
完工收拾干净,过来吃饭的张屠户等人都傻了,“哎呀我的天呐……”
他还纳闷顿那么多锅菜是不是开流水席宴请相邻,没想到不仅如此,长工奴仆都有份,这……张屠户一阵眼热,娘的,他也想来凌宴这做工!
凌宴和亲朋坐在里面的角落,无人打扰。
不加血肠的炖菜更清爽,微酸开胃,大锅菜粗犷的很,竟意料之外的香,秦笙完全停不下来,心想这杀猪菜果然非同凡响。
孩子们没有嘴巴说话了,她们胳膊短,一人一碗连肉带菜,埋头猛吃。
就连向来不喜肥腻的顾景之都抛下以往偏见,吃了很多,自己都吓到了,沈青岚更是直往嘴里塞,烫的呼呼吐气,“哎呦,可太香了!”
转头小声叮嘱顾景之,“中午多吃点。”
“我瞧着好似白菜做的,嘶,阿宴的手艺是好。”婆婆伯母不住称赞,自我打趣道,“每次来你这吃饭都吃撑,今日又要散步许久消食才行。”
谁都一样,众人哄笑,秦笙笑道,“多走走对身体也好。”
“这要有口酒就美了。”伤口好全的老顽童开始碎碎念,胡大夫眼神瞟向孙女,胡飞雪给他夹了块肉,胡乱回道,“快吃。”
酒都被收走了,伤好也不还他,胡大夫惨兮兮跟隔壁桌老友周大爷诉苦,周大爷舔舔嘴巴上的油,“嗨,这么大岁数了,少喝点吧。”埋头继续。
苦诉了个寂寞。
胡大夫:……
沈红樱眼巴巴看向身旁,胡飞雪眼神嫌弃的很,你又不是够不着,总让我给你夹菜做甚?
烤鸭那时惯出来的破毛病!
片刻,几块大肉落到沈红樱碗中,一句略带凶意的警告紧随其后,“吃你的,别看我!”
得偿所愿,沈红樱一口一片大肉,开心猛嚼。
果然你夹得更好吃些。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这姐妹俩看着好像都挺傻,万万没想到,姓沈的你倒是加油啊。
青岚伸头:啥啊?(突出一个没搞清楚状况)
凌宴: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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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表面塑料[VIP]
很多村民在工坊工作, 凌宴又邀请了曲村长以及各家长辈,几乎大半村子的人都在这了,场面十分热切。
很快, 第一批人吃完饭意犹未尽的揉肚子离开,排队的人们蜂拥而至, 急不可耐享用美味。
满桌大肉,到处都是吞吃食物和称赞的声响。
腌酸菜要不少盐,乡下饭食向来粗陋, 村民更倾向于不须花销的菜干,自然不知酸菜、也不知血肠, 时而发问。
张屠户也没见过那些食物, 萧王更是闻所未闻, 她有点心不在焉,对荤腥不怎感兴趣的公孙照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悠悠吃菜。
世道如此,只吃饱二字既可得百姓追随,加上冬捕及当下的鱼、肉, 眼前村民各个死心塌地,并非小恩小惠那么简单, 单就为这口吃的,若凌宴想造反,必一呼百应!
毫不夸张。
这便是世家强大的根本——他们有土地, 有土地就有粮,一到乱世, 世家手中的粮食既可招兵买马,迅速成事。
而这仅仅是粮食的作用, 凌宴善名远扬,名声使然,灾民各个心甘情愿为她所用,再往后……萧王越想越心惊。
凌宴究竟有没有反心?
她太执着于对错,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样的人不适合掌权,可对方偏偏又有与整个世间叫板的勇气,英杰之姿不得不服。
萧王在忌惮与对方本性如此只想保护妻女之间挣扎,说来好笑,现在的自己才没有忌惮人家的资格,不过庸人自扰。
但这场思辨足够令她受益,萧王明白了很多事。
桌上各人互动,萧王的心事重重以及白若初和张娴之间的别别扭扭,都逃不过专业吃瓜人秦笙的眼睛,一口大肉一口瓜,可给她撑得不行。
众人亦饱腹满足,食堂人多口杂,不是闲聊的地方,人们略作寒暄各回各家,凌宴叫来廖十娘交代后续内脏处理,腰子去腰骚,猪肺灌水……
这就是廖十娘愿意留下来最重要的原因,凌宴不把她当外人,食谱手艺大大方方教给她,还教她认字写字!
想她一个厨娘能留下自个的菜谱,这般待遇,她必回馈这份恩情!吃饱歇息片刻,廖十娘立刻叫人清洗,继续干活。
切好的肉块丢在雪地,排骨不在年礼的范畴,凌宴要带回家自己吃。
被无数人感念的凌宴拎着几块肉,和秦笙一起带着她们好大一家子踏上归途,孩子各个饱得哼哼唧唧,被勒令不许跑跳。
小豆丁们难得消停些,安静慢走,在秦笙的要求下,一个个照猫画虎挺直腰背,颇有两份千金小姐的端庄。
怪有意思。
路上,秦笙跟凌宴咬耳朵,悄悄八卦,“你说景之都快和姓沈的成婚了,张娴她俩咋还没动静?”
“你属猹的吗?”野山参真的好爱吃瓜,凌宴惊讶侧目。
秦笙笑的得意,“我是猹,夫人你也是猹咯?”
说不过,既然都是猹,不如一起八卦。
凌宴失笑,“原来是张娴躲小白,现在反过来了。”
她就说俩人闹别扭!秦笙来了精神,“咋回事快说说。”
“之前张娴心里有愧,怕害了小白,现在嘛……”具体的凌宴拿不准,但就她观察的结果来看,依托工坊,张娴作为大管事自信心渐渐培养起来,不再惧怕人言,“我猜她有那个心思,只是小白自惭形秽,觉得对方嫌弃她吧。”
张娴成长太快了,大管事的气场越发之强,而小白一直在学习,她的织布机也因低调需要暂时隐藏,同一个屋檐下遭受日复一日的拒绝,眼看心上人越来越好,如今会自卑也是在所难免。
秦笙“啧”了声,颇为嫌弃,“原先那么苦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日子好了还不抓紧,真让人着急!”
真想给她们按头就地成婚!
凌宴斜眼看她,“哪里着急了,我看你就是想凑热闹。”
被戳破心思秦笙捏了捏口袋里的温热掌心,“对啊,我就是喜欢凑热闹~”
“好好好~”凌宴眼里的宠溺溢了出来,语气同样,“那祭灶神的热闹你也得凑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上次拜月的时候秦笙说过,她记得。弦注负
秦笙笑笑,“家中二十四祭灶神,我听说这边要早一天,那就入乡随俗,画像和灶糖都有,黄昏时我们摆下便是。”
凌宴眉头微皱,“怎么南北还差一天。”
略作思忖,秦笙笑着回道,“可能北地偏远,灶神要早些出发才能赶得上回天庭复命吧。”
凌宴恍然大悟,“好有道理啊!”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南北差了那么远,习惯差异没什么纠结的必要,享受家中气氛即可。
黄昏时分,她们带着孩子摆上贡品,点燃香烛,一起对灶前的画像祭拜,为家中来年生计祈祷。
孩子们不懂仪式,更在意有糖吃,和美好的记忆挂上钩,这就足够了。
小凌芷今天闷声发大财,偷偷吃了好多糖,然而还是逃不开秦笙的法眼,被拍了一把,捂住小屁股跑去刷牙。
工坊那边一样,其他的孩子们在廖十娘的带领下祭灶。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一起扫净隔壁宿舍,一起打扫家中上下,去工坊做豆腐,看豆腐冻了一夜变黄,疏松的小孔很吸汁,煮汤、烫火锅都好吃……
全家吃了个爽,负责做饭的凌宴工作量激增,感觉手臂都粗了两圈。
她们正实践着,彼此的生活习惯与当地风俗相融,衍生出新的习俗。
一个冉冉升起的崭新家族即将被世人知晓。
忙碌中年关将至,伴随着剁肉馅的声响,在外奔波的人们陆续回家,工坊上下快乐并焦虑着。
放假前夕,凌宴和秦笙出席分发年礼,二斤鱼块,板油五花肉各一斤,红糖半斤,粮食一斗,粮鱼肉油糖皆有,做事的少年也有年礼可收,五个鸡蛋二斤大骨,有些孩子成了凌家人,这份年礼可带回本家,亦可放在食堂大年夜时享用。
半路来此的灾民也有鸡蛋可分,具是按人头分配,堪称豪华。
这下没人焦虑了,人们激动的无以复加。
呼声震天,经久不息。
秦笙心有震撼,萧王的担心的确不无道理,只不过她家阿宴志不在权势,不然……啧。
那就不是小小萧王能阻拦的了,然而那样的天乾征伐欲过重,不是她心仪的。
现在就是最好的安排。
紧紧牵住凌宴的手,她们并肩前行。
而令秦笙意外的是很多人来给她们拜年,村民来回礼了。
有些自家做的米饼、菜干,柳条编的筐篓,五花八门,最贵的是巡田队组织人手上山打的兔子。
她听得最多的便是,“知道您不缺吃穿,这一年得二位照拂才活的好好的,我们一点心意,不值钱,就收下吧。”
恍惚间,好似整个丰乡村的风气都不一样了。
更让她们始料未及的还在后面,来自郡城王府的救灾表彰,县城荀县令派人送来自己的字画、糕点,还有一只羊,聊表先前解围的恩情,这清官手头并不富裕,这几乎是她能拿出的极限。
商贾赠予旗下产出,潘记粮行的粮车,布庄的布料等等,一起赶到的还有灾民送来的联名信:祝她们平安喜乐,阖家团圆。
二人震撼非常,久久无法回神。
良久,凌宴笑容复杂,心情也很复杂,“蘑菇小队要再跑一趟才能休假了。”
是啊,她们要回礼,秦笙一阵头疼,“可我们回什么呀?”
一面之缘,她们压根没想到那些人,总不能和村民待遇一样,再说也没那么多肉回给人家。
俩人犯了愁。
思来想去,凌宴还是决定送些大鱼,外加一箱毛线,年年有鱼,光这彩头便不算失礼,毛线也足够贵重。
秦笙立刻着人去办。
年二十八工坊放假,俩人核对礼单愣是加了一天班,等外部事务全部处理妥当,总算歇了口气。
身体疲惫,精神亢奋的很,秦笙睡不着,手往旁边一搭,凌宴立刻意会,“想吃宵夜了?”
秦笙撑起身子,那头的小人捏着狗爪睡得很熟,悄声道,“嗯,这几天都没好好跟你说说话,我们边吃边聊?”
小崽不上学加上隔壁八个,她们的时间被孩子充满,小楼都没空去,就很难评。
凌宴自是乐意至极,俩人鬼鬼祟祟爬出被窝来到厨房,秦笙指指盆里处理干净的鸡脚,“你说无骨鸡爪酸辣好吃,我让人弄干净了。”
那是前阵宰的鸡分割出来的。
原是早有准备,凌宴抿唇一笑,“好。”
鸡爪焯水改刀,俩人窝在一起拆骨,主打一个开心乱聊。
想吃宵夜是真,想和她说话更是真。
秦笙唇角就没压下去过,时至今日,她终于理解为何娘亲和母亲口口声声说着不喜过年,却又笑得那么开心了,心爱的人在身边忙碌也是令人开心的事。
当然,如果不那么忙就更好了,希望这个假期能好生歇息一番。
“鸡脚真好吃!”酸酸辣辣好生滋味,俩人喜滋滋背着孩子偷吃。
而大年三十夜,各家长辈坚持在家守岁,故而唯无依无靠的沈家姐妹决定来跟她们一起吃年夜饭,姐妹俩干活麻利,还能帮忙带孩子,工作量骤减。
凌宴悄悄跟莽夫比了个大拇指,“多亏有你。”
带一个崽还好,一起来九个,天天叽叽喳喳看她们简直比做饭还累!她们什么时候开学啊!凌宴又想吸氧!
沈青岚不明所以,但这并不妨碍她点菜,“好说好说,你家还有蚕蛹没了?给我弄一锅呗。”显猪福
“备着了,马上做。”
就这样,凌宴沈青岚表面塑料、实则钛合金姐妹两家聚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凌宴:只想吃鸡爪,不想看孩子。
秦笙:哈哈哈,别怕,我肯定不生九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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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这般动人[VIP]
厨房忙活十几个人的餐食, 凌宴忽而好奇,“你自己怎么带大妹妹的啊?”
想跟莽夫取取经。
沈青岚想了想,“我出去干活背着她, 她天天趴我背上睡大觉,再后来在人家坐着等我, 我给她根草棍能玩一天,稀里糊涂就长这么大了。”
她只记得过去的日子很苦,仔细回想好似只剩感慨, 仿佛一眨眼。
凌宴试图模仿,“那我弄些草棍回来, 看那帮孩子能不能玩一天。”
“快拉倒吧。”沈青岚哈哈大笑, “一个芷儿好养, 这一大群草棍可不够她们玩。”
两个天乾认真做饭大谈育儿经,两个孤家寡人公孙照和萧王赶来帮忙,惊掉下巴,却也见怪不怪了。
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后院传来,沈红樱摇身一变成了孩子王,带领小豆丁们抽冰猴。
“小心莫要滑倒摔了脑袋。”秦笙扬声叮嘱。
“好~”孩子们埋头疯玩。
秦笙捏捏眉心, 总算放心了些,感觉最近自个老了十多岁, 悄咪咪跑去厨房倒苦水,“还是得找个法子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好在她们不打架,只是闹腾了些, 不然有的头疼。
凌宴眉头一皱只觉失策,应该给她们安排寒假作业的, “待会带她们出去,晚上能好些, 明儿我弄些玩的,保管她们一玩一个不吱声。”
主打一个劳累教育。
“就是。”沈青岚十分赞同,菜刀咔嚓,秦笙将大衣搭在一边,挽起袖子帮忙。
人多干活就是快,伴着零星的鞭炮声,她们把晚上的饺子都包出来了,几个盖帘满满当当。
秦笙厨艺不成,手巧得很,包饺子才难不倒她,分出几份,跟沈青岚道,“待会别忘了拿回去。”
“我肯定不能忘!”指节那么大的虾仁,这馅闻着就香,沈青岚兴奋搓手。
这次过年二人非常大方,几乎把家里库存的好吃的都拿出来了,咸蛋黄焗鸡翅、咸水鸭、麻辣兔头、清蒸鲈鱼、炭烤排骨、炸鹌鹑、白灼大虾,还有她们最爱的干煸茧蛹,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树上爬的,样样具备,十道大菜凑一个十全十美,每样滋味都属极品。
小凌芷抓着鸡翅啃啊啃,舔去嘴边的蛋黄,“原来这就是过年……”
真好呀,小财迷乐得牙不见眼,小姐妹们跟着咯咯笑,“过年最好了!中秋也好!”
节日就意味着她们可以团聚在一起,孩子们最喜欢来凌家过节了,新来的凌云默默记下,露出一个笑,“原来如此。”
丰盛的年夜饭与过年的记忆深深刻入孩子们脑海,她们吃的开心,大人也一样。
大年三十,生产队的驴忙了一年,凌宴也想放纵片刻,拿出偷偷酿造的小麦汁邀请秦笙和莽夫品尝。
时常接触新鲜事物,秦笙很快接受了去,“麦子的清香,滋味不错。”
沈青岚被啤酒沫吓了一跳,“还有沫子?这啥呀。”
凌宴笑得不行,“麦子酿的酒。”
听到酒的字眼,小凌芷百忙之中瞄了凌宴一眼,凌宴捏着杯子与她解释,“我不多喝,嗯,你要尝尝吗?”
小凌芷连忙摇头一脸避之不及,转头跟她的小姐妹一起干饭。
阿宴坏心眼,非要逗芷儿那个小管家婆,秦笙快被她俩笑死了。
沈青岚打量杯中澄黄的酒液,她喝过很多酒,这种倒是第一次尝,捂住嘴巴打了个嗝,“没啥酒味,不够劲。”
对喝惯烈酒的人来说啤酒寡淡了些,也不妨事,只为助兴而已。
倒是萧王感兴趣的很,吹去泡沫,“这好喝还好玩,甚妙甚妙。”
主要是不辣。
美食美酒尽情欢笑,聊起这一年来的辛苦和收获,聊起八卦逸闻,这属于沈青岚的专业范了。她的见闻很快勾起孩子们的兴趣,目光灼灼地盯着说书先生,沈青岚放下长久以来的伪装,脸颊红扑扑大谈特谈。
别说孩子了,大人也喜欢听。
许是啤酒后劲上来,凌宴一阵微醺靠在秦笙肩头,二人亲昵依偎十指紧扣,看沈青岚表演。
言笑晏晏。
说是年夜饭,其实吃完刚刚下午天还亮着,只因她们即将全家出动,一起出去玩耍!
那么多人留守,没些娱乐节目可太无趣了,凌宴安排了除夕晚会,酒足饭饱一行人漫步小道,说笑着朝工坊走去。
锣鼓叮当,搭了戏台的食堂略显逼仄,颇为简陋,凌宴都不介意,人们更不介意了,他们这群人能跟着听曲就不错,大人小孩坐了满地,喜气洋洋地同她们拜年。
凌宴笑眯眯摆手,很是低调带一大家子坐到前方。
东家到场,很快鼓点哒哒,戏曲拉开帷幕。
凌宴和秦笙都不懂戏,唱腔也似懂非懂听不大明白,但并不耽误两个大老粗凑热闹,这第一场戏选得就是木兰代父从军,节奏紧凑慷慨激昂。
演员大刀刷的活虎生风,女孩们目不转睛,热流自心间流淌,掌声雷动。
“不错。”秦笙抱着手炉轻捏凌宴手心,凑到她耳边夸奖,“这节目选得很好!”
凌宴故作神秘,轻笑道,“好的还在后面呐。”
“哦?”总归不会把小楼的东西拿出来,还能有什么好看的,秦笙来了兴致,“我倒要瞧瞧有多好。”
凌宴但笑不语,老神在在。
她们带回的灾民很多,女子占绝大多数,其中不乏会唱戏者,一女子手抱琵琶缓缓上台,“此曲献与东家妇妇,还有小东家,祝诸位大年吉祥,平安顺遂!”
琵琶婉转,吴侬软语萦绕耳边,听得人心尖发痒。
秦笙心也要化了似得,凑到凌宴耳边感叹,“我总算知晓世人为何忠爱此事,真好听啊!”
“哈哈。”凌宴笑得得意,“我都把过关了,不好听怎能入夫人的耳。”
秦笙舔了舔唇,“我觉得比不过你在床……”上叫的好听。
糖块塞了满嘴,打断施法,凌宴就知道她又要“污言秽语”,急得呲牙,“这么多人呢!”
秦笙粘牙了声音含糊,“这时候谁会注意我说什么。”
而且她们离得这么近,向身后看了看,人们的目光都在台上。
凌宴红脸不接茬,秦笙捻着糖块喂了她一口,凌宴扁嘴叼住,秦笙得逞的笑声悠悠,脚尖随着曲调欢快轻晃,一点一点。
二人打的火热,无人在意的沈青岚隐晦捂脸,她就想跟她们说这场戏好看,为何要让她听到这些啊?!
想也知道有多虎狼!天呐,天乾怎么……啊?太可怕了!
沈青岚莫名其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凌宴还不知自己露馅,满心都是即将上场的重头戏,林家人搬古筝上台,林婉长袖拱手落落大方,“感怀二人救命大恩,此曲赠与东家妇妇,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这话秦笙爱听,她听出这里面的门道了,她们并非作为“戏子”供人消遣,而只为东家献艺,这二者间区别大得很,估摸是阿宴不愿旁人轻视、骚扰她们统一的说辞,这样很好。
阿宴果然细心。既然是送给她们的,想必应当是情曲,秦笙贫瘠的乐理知识只晓得凤求凰,还在想会不会是这首曲子的时候,骤然响起的低沉弦音瞬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般低的音调竟余音不绝,这琴不对劲……秦笙下意识看向凌宴,凌宴面露得意,笑吟吟地道,“好听的来了。”
她从小听到大的歌。
清脆悦耳的弦音紧随其后,身边人的哼唱也随之响起,如诉如慕,词也深情、曲亦深情,而人最深情。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巨大漩涡将她席卷,秦笙忘了台上欠身的林婉,忘了身边亲朋,更不记得身后观众,她眼里只有凌宴,倾身索吻。
只吻得温热指尖。
秦笙眼眶微红,按捺不住拉起人朝外走去,凌宴笑笑跟上,与大管家摆手,“你们继续……”
阿宴唱的真好听啊,沈青岚摇头晃脑享受着,一曲终罢意犹未尽,起身追问她们要去哪,视线越过人群,粉白簌簌,不知何时外面竟下起了雪。
只一眼,她熟悉的脸庞正翘首以望,目光灼灼鬓发如雪。
“景之……”沈青岚仿若失魂,快步朝她奔去。
“做饭有点手忙脚乱,我来晚了。”顾景之唇边挂着淡淡的笑,轻声问候,“青岚,你可吃好了。”
沈青岚脑子一空,抓起人就走,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想跟她呆在一起。
望着腕处很有分寸的掌心,顾景之怔愣一瞬,没做挣扎。
小凌芷回身张望,怎都走了?她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又很快散开,笑嘻嘻地对台上的漂亮大姐姐鼓掌,“姐姐弹得好听极了!”
“多谢小东家夸奖,这都是东家的功劳。”林婉并不居功,与人搬琴走下台前。
缠绵悱恻余音绕梁,人们感同身受沉浸其中,数道视线交汇,张娴鼓起勇气走到白若初身前,轻轻问了声,“好听吗?”
坐在地上的白若初昂头看她,眼底一片晦暗,脸上却是嬉笑回道,“当然好听啦。”
张娴咬唇,“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
窸窸窣窣,人潮窜动。
坐在柜台的廖十娘一览无余,满脸姨母笑。
赵婶叭叭嗑瓜子,叮嘱身边儿女,“瞧阿宴人俩感情多好,不让我物色你们倒是自个找啊?!你们都这么大了不成亲怎行……”
惨遭催婚的兄妹俩相互看看,方金尴尬推脱,“大过年不说这个,哎呦那是啥东西。”
方钰眨巴眼睛,没吭声,
赵婶睨了眼儿子,很快被台上表演引走视线。
乐器上台,节目还在继续。
日落黄昏无月夜,两道急匆匆的身影在工坊长驱直入,无人敢拦。
她们在工坊的办公间嘭的一声门响,秦笙热情的亲吻来势汹汹,急不可待,凌宴被抵在门板,缠绵回应。
“我知你惯爱哼曲,却不曾想哼的这般动人。”描绘着耳廓,秦笙牙尖发痒,斯磨净白的脖颈。
凌宴矮下/身子供她施为,搂住秦笙笑意盈盈回吻,“谢夫人夸奖?”
她呼出的酒气清新又醉人,坦然又有两份挑逗。
这人什么都料到了……这步步纵容让人欲壑难填,秦笙再控制不住蓬勃的欲念,厚重的冬衣在撕扯中纷乱,费劲力气寻得她熟悉的小伙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独饮幽泉,秦笙还不满足,眼角泪痣因痴迷而变得格外温柔,喃喃蛊惑,“阿宴,叫给我听。”
“你……”凌宴扶着她的额角再说不出完整的话,唯有喘息。
粘腻的声响在办公间回荡,被风雪劫持,淹没在吹吹打打的乐器声中。
只二人记忆珍藏。
作者有话说:
秦笙:爽爽爽!!!太爽了!!!
凌宴:……(确实很爽,但她醒酒了是不会说的)
会不会有点太瑟了,试图反思。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
第389章 新年快乐[VIP]
天色渐暗, 办公间也渐渐失去光亮堕入黑暗。
凌宴终于明白办公室为何经久不衰,在这么严肃正经的地方纵情享乐……虽然她很清楚不会有人过来,但就是忍不住担心, 还要满足老婆的小要求,禁忌……她一整个心跳如鼓, 刺激的不得了。
大水漫灌,秦笙唇角就没下去过,“看来你也很喜欢。”
酒壮怂人胆, 凌宴一把抱起秦笙压在歇息的小塌上,礼尚往来。
千娇百媚的呼唤, 秦笙怎么叫的这么好听, 还想让她更好听些, 凌宴血气疯狂上涌,终于懂得秦笙逗弄自己的乐趣,不想惦记什么羞不羞耻……
潮水渐落降息,激烈的亲吻变得如歌声缠绵悱恻。
面颊潮红未退,她们相互理好衣襟,秦笙不禁抱怨, “啧,这衣裳又大又重, 难脱的很,烦死了。”
碍事极了!扯的她胳膊都酸了!
凌宴咯咯笑出声来,轻声哄道, “外面这么冷,总不能光屁股在雪地里跑吧……”回家就好了。
不曾想秦笙眼底骤然亮起, 兴奋泛光,一个绝妙的念头盘踞脑海, “好主意,我们下次试试?”
凌宴:……啊?
看她的模样竟是认真的,不知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来了,她属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真是怕了你了。”败给这个家伙,凌宴大方讨饶,闹了好一会,“我们该回去了,那些节目各个精彩,错过就可惜了。”
“且等我片刻。”秦笙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不及你点子多,我想了好久要送你什么,不过一些寻常物件,希望你喜欢。”
掌心多了些东西,野山参竟然也给自己准备礼物了,凌宴低头一看,同心结绑着一枚玉佩。
那同心结定是秦笙自己编的,青玉玉佩银丝掐边,竹笙为底,两只打闹小猫,一只四脚朝天,一只亲昵压上,与早前荷包上的图案还不一样,她们的定情信物有了新的样式,素雅又不失俏皮,野山参的审美一直在线,非常戳她。
“哪里寻常了,世间独一无二,一点都不寻常,我喜欢极了。”凌宴稀罕巴巴地摸摸同心结,搓搓玉料,手感十分温润,许是刚刚做完坏事,脑中一堆黄色废料总觉得这猫也瑟的慌,眨巴眼睛,“是你新画的吗?”
“自然,总一个姿势太无趣了些。”为这份心意可把苏南风找的师傅磨得够呛,这玉佩老早就托她办了,好些时日才拿到手,秦笙笑吟吟地道,“阿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凌宴一把抱住老婆,好生蹭了蹭,只是觉少了点什么,嘴巴咕哝,“成双入对才好啊,你没给自己准备吗。”
“瞒不过你。”秦笙摸出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来,凌宴这才放心,挺了挺腰露出腰带,“那你给我带上呢。”
颇有两份娇俏。
反正跟自己老婆撒娇又不犯法。
秦笙笑得宠溺,将玉佩挂了上去。
凌宴蹲下/身子,抹黑系住绳结,相互调整好位置,看她们的小猫猫在腿边轻晃,开开心心牵上秦笙,“我们去看节目咯~”
秦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
二人大方牵手同出,一路并未遇见什么人,大家都去食堂参加晚会,只几个巡视在工作,也是抻脖子往食堂瞧,很好的缓解了凌宴后知后觉的羞耻。
她们重新落座,眼尖的一眼发现二人多出的玉佩,想必情到浓时互赠礼物去了,那股亲昵劲装不出来,曾经村民私下还会探听二人信期摔东西打架,现下无人以此为谈资,只道她们感情真的很好。
偶有感叹落到凌宴耳中,她清清嗓子也只当没听见,撑起作为东家的气势,实则心里甜的没边。
秦笙笑她的薄脸皮,悄声指了指附近,“你看。”
凌宴莫名看了一圈,发现出去半晌有些事不一样了。
许是情歌影响,小猴子捧着零嘴同胡飞雪一起吃,俩人紧张兮兮看杂技节目一通叫好,青梅竹马的即视感扑面而来,倒是她姐沈青岚如坐针毡,手里捏着什么做贼似得鬼鬼祟祟,再一细瞧,竟然在悄咪咪地给秀才剥瓜子仁?
顾景之也一脸哭笑不得。
天呐?!沈青岚开窍了?这家伙终于有些长进了!不管为什么偷摸,总之凌宴喜极而泣,寻思终于不用给她点蜡了,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大管事张娴笑容勉强,硬撑着喜气做事,视线一直往她的小姑子白若初身上瞟,而对方凑到公孙照旁边聊天,仿若无事发生。
她们就出去了不到一个小时,这帮人进步的大跨步,后退的退了二里地,发如雪威力这么大吗?
凌宴目瞪口呆,请教资深吃瓜人,“她们出啥事了?”
秦笙舔舔牙尖,“不知道。”
不是她拿乔,刚才心里全是阿宴哪里有心思吃瓜,一回来就这样她也很费解,秦笙心里痒的不行,“现在问肯定不能说,过阵我去打听打听。”
凌宴默默点头,反正没拦,她也很想知道就是了,现在自然是看表演。
小品演员非常卖力,节目十分精彩,无甚娱乐活动的人们捧腹大笑,苦尽甘来,不知不觉这场除夕晚会也临近尾声,张娴引导众人外出。
凌宴等人自是走在前头,人们有序跟上,天黑透了,秦笙还纳闷阿宴是不是准备了打铁花,忽而炸响,一道火星升空,嘭地一声,闪亮的巨大彩球迸发开来。
红的、黄的、绿的,竟然还有紫色,发出丝拉声响的银光闪烁,彩球争奇斗艳绚烂夺目,照亮村落夜空。
美不胜收。
人们驻足凝望惊呼不断,又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
秦笙自是最惊喜的那个,激动握住凌宴的手,眸中闪着细碎的光,“是烟花……你竟然准备了烟花?”
凌宴牵起她的手,轻吻落在指尖,“是呀,新年快乐。”
这是她给秦笙、整个家族准备的新年礼物。
“娘!母亲!好好看呀!”小土老帽哪里见过这般场景,惊喜显摆,用力抓着二人大衣蹦蹦跳跳,差点给凌宴玉佩薅掉,她抱起捣乱的小家伙,宽大大氅兜住二人阻挡风雪,“乖乖看,一会就没啦。”
这个无月夜,她送了她满天星辰,还有身后温暖又可靠的怀抱,秦笙亲昵依偎在她怀中,一起托住她们的崽,“新年快乐。”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抬头欣赏。
红樱飞雪,青梅竹马欢喜分享,“这个好看,哎呦,那个也好看。”
沈青岚挡住吹向顾景之的风口,体贴守护无声陪伴,她侧脸深邃轮廓牢牢在余光捕捉,顾景之浅笑。
而张娴望天,视线又不自觉看向某人,只看得眸光的惋惜和落寞,满心酸楚无人言。
一场烟花雨,众人心思各异。
听到动静的村民出门查看,立刻叫来家人一起欣赏烟花,往年只有十五灯会才能在城里瞧上一瞧,人们珍惜的不得了。
咚咚几十声响,大团锦簇逝去,夜空归于寂静,只剩硝烟弥漫的气味和人们意犹未尽的惋惜,“没啦。”
烟花易逝,但人情长存,她已经有了最好的阿宴,秦笙很满足,她没什么遗憾的了,“我们回家。”
“嗯。”凌宴放下小崽,秦笙招呼众人,“都回去守岁吧。”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们与亲朋道别,和一大帮孩子踏上归途。
晚会应接不暇,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着方才的节目,不见疲倦,半路,她们的崽跑回来嗷嗷乞食,“母亲我饿了。”
看了三四个小时是该饿了,凌宴点点头,“我们回去煮饺子。”
“好耶!”小凌芷哒哒追上姐妹们报喜,又闹腾起来了,二人一阵失笑。
后面白若初跟公孙照认真探讨烟花为何那般多的颜色,公孙照大方解答。
说着萧王听不懂的话,她心想这些人精力真旺盛,凌家的节目比歌舞好玩太多了,属实刮目相看,她琢磨请教一番,往后回去也办一场,让郡城那些土包子们掌掌眼,还有……
她难掩倦色,掩唇打了个哈欠,困出一片泪花,就见余光中白若初暗自朝身后看去,萧王下意识回头,但见工坊撤去戏台,那位大管事正在安排人打扫食堂,也在朝她们这边看来。
萧王心头古怪一瞬,瞳孔骤然一缩,没做声响。
山上,两道暗中离去的人影笑声不断,铁匠带女儿回家,眉飞色舞夸奖道,“你搓的烟花真好看!哈哈,我闺女就是厉害!”
“是东家厉害,她教我做的,东西也是公孙小姐送来的,我没做什么。”陈采声音小小,看自己做的东西被大家惊叹赞赏,这种感觉很好,她脸上也难得流露出笑意。
陈采不敢见外人,凌宴特意让后厨空出来供他们放心躲在里头观看,遇见这样的东家,他们陈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铁匠拍拍陈采肩膀,语重心长道,“那不一样,东家教你的就是能吃饱饭的手艺,闺女啊,这是天大的恩情,往后咱只能听东家和夫人的话,可记住了啊!”
陈采咬唇认真应下,“她们都是天大的好人,我记得。”
不止陈采,无数人记得。
公孙照点燃鞭炮,噼啪声响,那头饺子下了锅,三鲜水饺肉多菜少,大大的虾仁半点不含糊,又鲜又香让人口舌生津。
方才那顿几乎吃光只剩些骨头,早前备好的手撕猪心、酱猪肝端上餐桌,还有凉皮葱叶香菜凉拌菜,主要以清爽为主,还有她们一起腌的腊八蒜,酸酸的蒜香非常解腻,搭配热乎乎的饺子滋味好得不得了。
孩子们第一次吃饺子,又享受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各个欢喜。
凌宴怼了怼秦笙示意她看崽,只见小凌芷嘴巴动的飞快,又夹了一块猪心塞到嘴里,开心嚼动,转头一个饺子进嘴,毫无水花,吃累了啃块炸鹌鹑,很听话的细嚼慢咽着。
饺子不大,就是这食欲好的不像话,秦笙乐了,“她吃多少了?”
“十六个吧,我感觉她还能吃。”凌宴笑眯眯回道,不及她年少时,秦笙啧啧两声,“好在咱俩有些本事,不若真养不起她。”
凌宴深以为然。
吃饱饱了,沈家姐妹回去,公孙照成了新的说书先生,带孩子们刷碗打扫玩耍消食,秦笙拿来她们的新衣裳,让大姐秦霜分发下去明早换上,有那缝纫机几件衣裳一眨眼就做好了,当真是好东西。
凌宴给崽比量一番,看小肚子圆滚滚,掀开一看,好家伙,贴身的半袖褂子短了截露出一条白嫩肚皮,这二十个饺子……“你撑到了?”
小凌芷莫名摇头,“我没吃撑啊。”她记得只吃八分饱的。
秦笙笑道,“芷儿是长高了。”
凌宴眼睛瞪得老大,她记得夏天衣裳短了就弄过一次,“她长这么快吗?”
秦笙抬手比了比,“她今年长了两寸多,小孩子吃饱当然长得快了,你看秦霜这半年也长了一寸呢,喏,你的新衣裳,忙了一天,洗洗歇了吧。”
刚刚十点其实时间还早,不过她们的守岁不需那么严格,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饺子玩玩闹闹足以。
众人散去回到隔壁歇息,没过多久小凌芷昏昏欲睡,而洗澡归来的凌宴嗖嗖钻进屋里,献宝似得将东西送到秦笙眼前,“想不想吃?”
淡淡的桂花香和奶味,她一进门秦笙就闻出来了,是冰酪酥。
“又大半夜馋人。”秦笙嗔她一眼,拉凌宴上炕,“我们一人一半。”
“嘘,不能让她知道。”暖呼呼的火炕吃冰淇淋,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尽好家族的义务,是时候享受二人独处的时光——在小崽跟前贴脸偷吃,过分又刺激。
俩人憋不住笑。
大年三十夜,凌家满室温馨,而某处却是形单影只,那人拧眉许久重重放下书卷,披上衣衫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说:
小崽:贴脸偷吃,太过分了!我真的生气了!
秦笙:要不你也找个青梅竹马?
凌宴:?????你不要乱教啊喂!!!
青岚骄傲:我进步了!
景之:……
张娴:……我,我……笙姐救我!
秦笙笑死:不是笑我追妻?这锣给你,看你敲锣打鼓能不能讨回老婆。
发如雪的古筝曲非常好听!b站有纯筝的曲子,是一个姐姐改编的特别温柔,少了那种凄美只剩深情,感兴趣可以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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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唤我南风[VIP]
一家人美美睡到自然醒, 换上漂亮新衣、新鞋子,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秦笙拿来画纸,洋洋洒洒信手拈来, 凌宴调制颜料煮了些胶,小凌芷负责看双亲炫技, 等隔壁过来拜年。
和以往的水墨画不同,这次凌宴用亚麻油混入颜料,在白色的石板上细细研磨, 色彩饱和度立马提升了一个档次,愈发鲜艳明亮, 很得小崽喜欢。
不多时, 孩子们到了, 七嘴八舌说着吉祥话,“过年好~”
凌宴和秦笙摸出碎银分给她们压岁钱,一人一两,众崽兴奋叩头。
“衣裳都有口袋自己收好,等世道太平些带你们去镇上逛逛,遇见喜欢的物件可以用这压岁钱付账。”跟培养小崽一样, 凌宴要她们做到心里有数。
秦笙温声提点道,“不许偷拿姐妹的银子逗乐, 丢了也不许哭鼻子哦。”
钱是好东西,它能给人最起码的底气。
“是。”众崽激动应下,稀罕巴巴地攥着银子揣到贴身口袋里放好, 屋里又闹哄哄的。
并非大姐秦霜没做约束,凌宴没让她管:过年喜庆, 闹便闹了些,在自己家里不必拘束。
家越好, 孩子们越开心,羁绊就越容易生成,先学会同甘,再学共苦,若都恭恭敬敬与奴仆无异便失了意义,凌宴不想那样,秦笙也不想,召唤孩子们一起给画上色,“你们有商有量不可吵架,莫弄到身上,好好玩吧。”贤朱傅
“哇!”有些孩子第一次见画,惊喜的一拥而上,那是一副巨大的荷花图,比小七整个人都大。黑笔勾勒的漫天荷花,拱桥凉亭,还有放风筝的人们,画面细节非常丰富,可以给孩子们充足的上色空间。
忙碌间秦笙画技飞涨,可见其学习能力,凌宴很想化身老婆吹,但看孩子们太小,按下秀恩爱的冲动。
小凌芷第一个提议道,“我们轮流来,一人画一朵!”
“这样好。”每个人都有机会,大家都很赞同,只是大姐秦霜有些犹豫,“可我们不会,这……画瞎就浪费了。”
她们才刚会写字,哪里懂得画画,都知颜料纸张珍贵,这么一说,有几个孩子登时面露怯意,不想糟蹋东西。
凌云弱弱道,“要不我不画了吧。”
小凌芷摆手制止,拿起一旁铲颜料的小刮刀给姐妹演示,“你看涂多了可以刮下去,画错没关系,我来修!”
众崽如蒙大赦,满眼崇拜,“芷儿好厉害!”
小凌芷笑眯眯,“嘿嘿,我们来玩吧。”召唤众人脱鞋上炕,亲密凑在一起。
对,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非退避,用油调制颜料有容错空间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二人淡笑不语,留孩子们玩耍,携手出了大客厅回屋躺着。
孩子当然可以闹,她们也可以换种方式干预,大家都开心。
屋里火炕没熄,暖暖活活,秀才说若非血亲不必初一拜访,家里她们两个最大,安稳在家便是,其余的孩子都在本家,过阵子集体回来拜年,不用她们操心,俩人迷迷糊糊睡了几次回笼觉,舒坦的不得了。
好消息是不用大年初一吃剩菜,坏消息是只剩些半成品,都要重新做。
这难不倒秦笙,直接去客厅招呼,“做饭了,都过来帮忙。”
论及吃饭孩子们都很积极,一堆小童工速速赶来,还有跟孩子凑热闹的萧王和公孙照也要洗菜洗米。
美美干饭好好玩耍,就是众崽过年的首要任务,那副巨大的荷花图在她们的努力下初具模样,待涂色完成,凌宴捧来一摞纸张,在背面刷胶糊纸。
众人不明所以,眼见画越来越厚,糊成纸板,凌宴拿来尺子均匀分线,只等胶水干透。
小凌芷昂头训问,“这是做什么。”
凌宴笑得神秘,“这是你们的玩具啊,明儿就知道了。”
秦笙当然知道凌宴要做什么,但她是不会说的,面对女儿的目光她回以微笑,“耐心些,现在告诉你就不惊喜了。”
小凌芷瘪瘪嘴,只得耐住性子。
翌日凌宴拿来刻刀,比量尺子将图画分成千块,修补好边角,她对孩子们放下挑战,“还记得你们画了什么,能拼好吗?”
一上来就是高难度,拼图作为经久不息的益智玩具,考验记忆力、观察力以及智力,消耗精力最合适不过了。
众崽鼓腮帮子,为了还原她们一起画下的荷花,和一块块小拼图作斗争。
粉的、都是粉的却对不上号,想一次挑出相邻的拼图堪比大海捞针,各个急得抓耳挠腮。
属实一玩一个不吱声,凌宴心底偷笑。
一旁的萧王和公孙照也看不明白,这一个个试要拼到什么时候去?
小凌芷想到母亲说过要学会动脑子,立刻想到,“我们先把边角挑出来,耳朵少!”
这是最明显,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特征,芷儿很敏锐,秦笙一脸欣慰。
新来的凌云立刻接道,“芷儿说得对,颜色不一样的,花粉、叶绿,挑出来才好拼。”
反应很快,凌宴投来赞许的目光。
有她们两个启发,大姐秦霜也想到了,“桥是棕色,天蓝蓝的,后面还有树,都找出来就能拼上了。”
秦二猛地一拍巴掌,她终于想明白了,“就照你们说的办。”
孩子们立刻动手,即便剩下几个年岁小的没懂,耳读目染渐渐也明白过来,不管快慢总归都开窍了,目的也达到了。
萧王眼神发直,不知想起什么,公孙照按捺不住,“这个好玩,带我一个可好?”
“好呀,照姐姐快来~”孩子们很大方的邀请她一起。
不用看孩子了,秦笙非常开心,给凌宴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
凌宴呲牙一笑,拐走老婆回屋歇息,“不管她们咯。”
彻底放假!
一副拼图能玩好久好久,家里时常有人前来拜访,新人的加入使得拼图让她们玩出了花,新年伊始的日子,凌家一直在这温馨祥和的氛围中度过。
直到初五那日,众人厨房包饺子晃元宵,秦笙忽而听到门口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前院房门敲响,武峙前来报信,他在家里过完年初二就回来守着,“苏小姐来访。”
苏南风来做什么?年前苏南风的年礼随售卖水果、白糖的银两一并送到,也来信婉拒了一起守岁的邀约,这个时候过来也太突然了,凌宴有点措手不及,秦笙余光径直看向萧王,只见对方激动一瞬,很快神色如常。
看来还是心心念念这个小姨,秦笙吃瓜拂衣去,总之来者是客,二人洗手前去迎接。
苏南风开门见山,白糖在郡城开出了二十两一斤的高价,轰动一时,反响太过热烈,各方势力都对配方动心不已,到处派人探查,提醒凌宴小心行事。
这种事其实送信即可,不必她亲自过来,凌宴看破不说破,“劳烦你跑一趟,留下吃顿便饭吧。”
苏南风爽快应下,“我记得二位可是放言天天不重样,不知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孤家寡人还要装作无事,啧,怪可怜的,秦笙眯了眯眼,“苏小姐不嫌弃就好。”
苏南风颔首浅笑,“你我既已这般相熟,唤我南风便是。”
“南风……”秦笙轻笑,算是应下改了称呼。
她要留下……二人对视一眼,大体有了些预感,应该是为萧王来的。
于是苏南风重新回到她的客房住了下来,具体住多久俩人没问,她也没提,不过这次苏南风没再闭门不出,而是加入孩子们的行列玩了起来,很是悠哉。
像是来乡下农家乐度假。
轮到凌宴纳闷了,她猜到苏南风为萧王而来,可除夕没来,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苏南风这个人做事向来有目的,她会来度假?秦笙不信,略作思忖,她想到一件事,“小吃街的馅饼铺子没了,她现在有法子提防黑羽令,王府和手下都干干净净,马上十五灯会王府要设宴待客,总用替身也不是法子,她是不是来接阿淼回去的。”
阿淼要回家了,这大过年的赶路?凌宴全无心里准备,喃喃道,“她呆了半年多……好像是该回去了。”
她们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了,对于萧王这个合作伙伴,她们重视,也同样提防着,对方回去自是好事。
但细细说来,萧王这人没什么架子,除了和公孙照拌嘴,对其他人都谦和有礼,更主要的是对小崽好,也会为她们设身处地的考量想办法,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多少有点感情,总感觉好些事情还没来得及与她谈,她忽然就要回家了,凌宴还真有点舍不得。
阿淼那人跟苏南风一样,能装的很,总归比苏南风可爱得多,与这样的人分离总会有点不好受,秦笙倒不似凌宴那般不舍,冷静劝慰道,“她不属于这里,早晚要走。”
如果萧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呆多久都没关系,但她的处境注定了她无法久留,这里不是萧王的战场,郡城王府、乃至长安才对。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事发突然她没料到罢了,凌宴默默叹气,接受了即将分别的事实,这次一别再见亦不知何时,她决定好好送别这位合作伙伴,希望对方平安顺遂,往后能是一位备受爱戴的王爷,乃至君主。
工坊的假期结束了,赋闲的灾民们收到指令,立刻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而与此同时,凌宴的不舍也体现在餐桌上。
萧王发现每顿都是自己喜欢的吃食,她预感到了什么,感伤笼罩心头,但她们谁都没把话挑明。
眼看到了初七,萧王再次敲响隔壁的房门,对着苏南风平静问好,“何时启程。”
她心底浓厚的不舍只化作这四平八稳的一句,苏南风轻轻一笑,似是欣慰,然而话锋一转,她反问道,“你想何时回去?”
萧王愣了愣,这哪是她能决定的事情,无声叹气,“全凭您安排。”
苏南风默而不语,静静凝望少女紧咬的唇角,似是审视,她看了多久,二人便沉默多久,气氛古怪又压抑。
烛火摇曳影微动,白蜡融化一滴滴,苏南风收回目光缓缓开口,“还不是时候。”
她身旁的无恨眼珠猛地一怔,又很快低下头去。
萧王愣在原地,“那……”
“我乏了,你回吧。”苏南风端茶送客,不再多言,萧王满心的不舍化作莫名,沉声告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莫说萧王搞不清楚状况,无恨也不懂苏南风为何临阵变卦,“主子,这……”
指尖把玩着腰间白玉,苏南风语气悠然,“一个灯会而已,不必大动干戈。”
无恨难以置信地深深吸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是,小的这就传信回去叫他们安排好。”
苏南风淡淡“嗯”了声,闭目养神看不出情绪。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啊?这是你么苏南风?你变了!
苏南风:都说了唤我南风便是,阿笙怎还这般见外。
秦笙:熟悉的腔调,你果然还是这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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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我当然行[VIP]
家里发生的大小瓜都逃不过秦笙的眼睛, 萧王主动询问行程懂事又识大体,然而听苏南风说不是时候她非常惊讶,“那她过来做甚?”
总不能是来蹭饭的。
凌宴思索良久, “不论如何苏南风都没必要亲自来接,前阵在这小住她们经常见面, 阿淼偶尔送她些吃食小玩意,虽然大多吃了闭门羹,但心意摆在那, 毕竟是血亲,她可能心软了吧。”
距离产生美, 像她们这种情况还是多多接触才容易改善, 那王府再干净也是刀光剑影, 不及乡下祥和安全,如果是凌宴,她肯定也舍不得萧王负重前行。
这很不像苏南风,但又很像曾经的自己,秦笙转念一想,仇恨会滋生怪物, 那种偏执的精神状态其实挺可怕的,她也是这般走来, 看的很清楚,不禁感叹,“若她当真心软也是件好事。”
都是可怜人, 放过彼此,多个伙伴总是好的, 这点秦笙很有发言权。
“是呀。”凌宴还是觉得仇要报,但人一定不能迷失, “她们二人齐心才好做事。”
秦笙点了点头,看向后山,“她不走的话,那山上的……”
萧王只是暂时不走,有些事凌宴决定抓紧时间,“冰都冻好了,按原计划进行吧。”
这么大的事自是要邀请众人前来,秦笙笑得狡黠,“我看张娴愁眉苦脸,想必这个年过的不怎么样,看我旁敲侧击一番。”
凌宴暗戳戳支招,“小白要么在家试验桥梁模型,要么跟公孙照混在一起讨论学问,我觉得……”
从这块敲,一敲一个准!
第三者插足?果真坏心眼,秦笙嬉笑记在心底,她倒要看看这帮人都酝酿了什么瓜。
年关时分工坊的最后一项工作既是取冰填满冰窖,从湖中取要过吊桥显然不现实,河水冰层又没那么厚,故而凌宴让木匠打了堆大木匣子,倒水成冰,形状规整有序,运输、摞起都很方便。
好在年礼消耗了些物件,为冰窖空出地方,往后夏天就有干净的冰块用,冰镇西瓜汁想想都美。
如今工坊开工后的首要任务还是冰,锅炉房那边太热,降温用的雪水冻成冰块废物利用,省时省力。
在原先失败水泥滑梯的基础上,凌宴让人垒高冰块,做成防护墙,坡面浇水,长长的冰滑梯就做好了,这次安全绝对有保障,可以好好玩上一玩!
天寒地冻怎么能不玩冰滑梯,这简单又纯粹的快乐便是凌宴送给萧王的临别礼物,既然对方不走的话,那就随便开心一下。
二人故作不知,按计划邀请各家前来游玩。
一堵冰墙笔直向上,犹如冰龙跃起,在阳光下盈动着耀眼的光芒,气势十足,众人揣手惊呼,“哇,这是何物?”
眼看不远处正有工匠凿冰,冰花四溅看着就冷,沈青岚“嘶”了声,口中森森白气,“你又弄啥了?”
“滑梯啊。”凌宴指了指山上堆好的扁长匣子,“那是滑板,坐滑板从上面滑下来,好玩的很。”
知道怎么玩,孩子们按捺不住了,支棱着山鸡羽毛的兔兔帽蹦蹦跳跳撒娇,“母亲母亲快带我去!”
凌宴一把抱起小崽,叮嘱孩子们,“大管事在上面接应你们,要记得听她的话,都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知道了~”众崽齐声道。
大概又是小孩子的玩意吧,沈青岚扁了扁嘴,没懂哪里好玩了。
顾景之抬头打量,高度尚可也很新奇,“可以一试。”
都是年轻人,萧王白若初等人和她一个想法,要么儿时没滑过冰坡,要么没见过这么长的,感觉会很刺激的样子。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整日呆在屋里闷得慌,玩玩也好。”
秦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沈青岚你行不行?”
沈青岚:……
“我当然行!”不就是滑梯吗,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反正她一定能行,沈青岚雄赳赳气昂昂朝山上走去。
沈红樱一脸没眼看,扶额叹气,同胡飞雪嘀嘀咕咕。
秦笙笑得不行,凑到顾景之跟前道,“对她啊,激将法百试百灵。”
顾景之笑而未语,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跟上。
有人打头阵,后面的人有说有笑往上走,萧王忽而回身,瞧见落在最后的苏南风,然而苏南风甩袖撵人,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萧王悻悻继续。
身旁的无恨小心搀扶,“主子小心。”
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还要她一个小辈时常看着,苏南风步伐端庄,脚步很稳,“听说这有不少新鲜玩意,我们也来开开眼,瞧这冰有甚好玩的,说不准能摸到什么赚钱的法子。”
听闻此处竟有蓝紫烟火,马上就是灯会了,她很想同凌宴请教制法,以此扩大声势、提高威望。
然而苏南风作为主人,跟无恨解释多少有点画蛇添足,更像自圆其说、道与旁人的借口。
无恨瞥了眼前方时常回头打量的少女,细声称是。
大部队很快赶上山坡,顺道捞上跑累了的崽们,沈青岚伸头看看下面,笔直的滑道让她一阵眼晕,扯着滑板的手微微颤抖,“咳,这,坐上去就行了?”
“要把这个戴上。”凌宴递给她一个头盔,稻草捆扎的,很厚,能起些缓冲作用,“速度很快的,免得撞破头。”
沈青岚满眼嫌弃,想想还是戴上了。
头盔人手一个,小凌芷不得不摘下她的兔兔帽,这下所有人都变成土老帽,嘻嘻哈哈相互嘲笑。
凌宴先坐到木匣里为众人演示如何扯绳子才不会被冰壁碰伤,众人记下要点,又有张娴和武峙提醒照应众人,作为游戏的发起者,她自然要第一个滑下去,给大家做示范。
但在这之前,凌宴向秦笙伸出邀请的手,“你要跟我一起吗?”
冷冽的风雪中忽然充斥恋爱的酸臭味,卷了众人一脸,纷纷牙酸的不行。
“当然!”秦笙重重点头,长腿一迈坐到凌宴身前,“走吧。”
武峙依言将二人推入滑道,只见嗖地一下,她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好远,秦笙肆意的笑声紧随其后,凌宴忍不住惊呼,“哇哦~”
风驰电掣,能明显感觉到她们的开心和肆意,众人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摩拳擦掌。
除了小凌芷。
双亲玩得很开心,小凌芷眼睛扁扁、嘴巴也扁,一整个傻眼,“我呢?!”
众人憋不住笑,对失落的小崽发出邀请,“我抱你下去呀?”
小凌芷嘴巴挂油瓶,“不用了,姨姨们玩,我要等她们。”一定要她们抱才行!
“那滑板坐不下三人,会飞出去的。”张娴细心解释,抱她看向山下,“你瞧,她们马上就来接你了。”
眨眼间二人已经落地,牵着滑板往上走了,秦笙朝上方欢呼招手,“好玩,你们快下来啊,芷儿芷儿,娘来啦。”
“哼。”小凌芷的小油瓶嘴这才消去大半,不情不愿道,“行吧。”
滑梯口,武峙再次叮嘱顾景之操作要领,很快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并未失声惊叫,只有滑板和滑道摩擦咯咯的声响,沈青岚甚至没来得及叮嘱,大张着嘴巴看她滑了下去,赶紧拖上自己的板子抢先排队等候。
不多时,嗷地一嗓子,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山间,“哎呀我的天呐!”
众人哈哈大笑,下面的顾景之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等待对方,“怎样,好玩吗?”
晶亮兴奋的眼里都是自己,沈青岚瞬时五迷三道,“好玩。”
她一咧嘴傻气止不住地往外冒,顾景之莞尔失笑,“那我们继续?”
“走!”二人直奔前方的凌宴和秦笙。
孩子们大带小,一个个滑了下去,沈红樱等胡飞雪滑下来,看少女快步奔向自己,那弯弯的眉眼和上翘的嘴角让她一阵恍惚,“你,你笑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个笑容愈发灿烂,胡飞雪重重点头,“是啊。”
沈红樱跟着咧嘴,“你笑起来真好看。”
好似比胡飞雪还开心似得。
胡飞雪骤然羞红了脸,跺脚嗔道,“你瞎说什么呀!”
她病了太久,刚刚治好还有点歪嘴,需要按摩才能恢复,哪有人说歪嘴好看的,一时间胡飞雪是又羞又愤,优点恼了。
“我没瞎说。”沈红樱急急摆手解释,一板一眼地道,“我第一次见你笑,真的很好看。”
朴实无华,眼底都是真诚。
清澈干净的眸子好似会发光,比那反光的冰还亮,胡飞雪俨地按住心口,惊疑自己这是怎的了,心跳得好生厉害,估摸刚刚滑下来吓到了吧,她心想着,然而面对对方的夸奖,嘴巴却不如思绪顺畅,快速转身上山,“走,走,走啦,你还要不要玩。”
“要要要。”沈红樱立刻牵绳跟上。
刚滑下来的白若初正好撞见这一幕,顿时嘴巴努动,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山坡上,小凌芷终于等来心心念念的双亲,咕哝谴责,“你们过分!”
老婆孩子二选一,绕是端水大师也很难选,再让凌宴选一次她还是会选秦笙,认真跟崽讲道理,“你娘也没玩过,我教会她,我们轮流抱你可好?不生气啦。”
小凌芷哼了哼,不想理花言巧语的母亲,“要娘抱!”
秦笙疯狂忍笑,接过女儿拍背轻哄,“好,娘抱。”
凌宴老母亲心碎了飘荡在海边,一抬头就看见。
不多时,小崽的惊叫声传来,玩嗨了的崽很快忘记生气,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滑滑梯。
很多人都滑下去了,非常安全,一直谨慎观望的萧王仔细检查头盔,确定无误,她看了眼苏南风,对方好似十分嫌弃这草包,只抱在手中并未戴上。
真难想象一直以温柔端庄示人的小姨戴上这头盔会是如何模样,萧王抿唇笑笑,对方肯跟来已是不易,她并未多求,兴致勃勃地滑了下去。
那是一种不同于策马的飞速,耳边破风声鼓鼓,寒风刮脸宛若刀割,濒临失控极其刺激,萧王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紧抓绳结,然而紧张片刻很快归于平静,仿若只是眨眼间。
真刺激啊!
还有些意犹未尽,骨子里腾起一股向往,她牵着板子兴冲冲跑上山,跟苏南风道,“别开生面,刺激有趣……”
苏南风默了默,淡淡“嗯”了声,立刻打断她的推荐,“那便好好玩吧。”
没有督促没有训导,即便她表现的很冷淡,但萧王看得出来,小姨态度真的软化了,瞬时间乐开了花,“是!”
她开开心心跑去排队,和一旁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无恨抬了抬眼,“主子……”
苏南风把头盔塞到对方怀里,“你去试。”
无恨沉默一瞬,“是。”
苏南风无声松了口气,她才不要戴这么丑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秦笙:笑死,你真的不如你妹。
青岚捅咕妹妹:你在哪学的?
红樱(很不理解):笙姐和阿宴姐天天腻歪你都没学会?!
小白:忽然想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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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代兄娶嫂[VIP]
从未有过的刺激体验, 大的小的各个脸上带笑,包括那平淡如水的顾景之,戴着可笑的草包头盔, 滑稽的很。
苏南风不是很能理解,乃至无恨都乐开了花, 兴奋劝说,“主子,比马跑得还快, 当真新奇!若郡城也有这万一想必能吸引许多人前来游玩,不试委实可惜。”
无恨是见过世面的, 他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既是真的。
苏南风向来果决, 一咬牙接过头盔过去排队, 跟前方抱孩子嬉笑的凌宴问道,“不戴这个行么?”
“不行。”凌宴连忙摇头,制止她危险的想法,“太快了,擦伤事小,直接撞上去脑袋非开瓢了不可, 安全要紧,还是戴上吧。”
苏南风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 只得依言。
她滑下去的过程无甚波澜,和顾景之一样不曾惊叫,但落到平地, 苏南风缓缓迸出两声轻笑,眸中闪烁的光经久不散, 将滑板交于无恨,转身上山排队, 继续享受那风驰电掣的快乐。
她们都没说错,分外有趣!那种感觉……好似回到儿时,无忧无虑。
那双被世道浸染,沧桑浑浊的眸子恢复了清明。
萧王非常意外,又替小姨感到高兴,慢慢靠了过去,“工匠们在着手准备十五灯会,听说冰灯堪称绝美,您可愿留下一观……”
冰灯又是什么,怎么这么多新奇玩意,苏南风咬了咬唇,轻声回道,“再议。”
萧王忽而发现那和自己一样咬唇角的习惯,心底狂喜。
人们的笑声在冰雪中回荡。
小崽乐到咳嗽,吃了喉糖,凌宴和秦笙带她到一边缓缓,秦笙不是玩累了,她是笑累了,对一直忙碌的武峙道,“你也去玩会吧,我来看着。”
武峙双眼放光,“谢笙姐,我能叫我妹妹过来么。”
秦笙摆摆手,不以为意,“自己管好就行,去叫吧。”
“是是。”武峙兴奋跑走,凌宴眨巴眼睛,这野山参支开武峙没叫张娴,估摸是又想吃瓜,她勾了勾唇角,默默接替武峙的工作推人们下去。
滑梯就在小楼门口,秦笙摸出钥匙开门引孩子们进去休息,她们提前收拾过,不必担心露馅,小凌芷很有小主人风范,贴心招待姐妹们脱鞋脱衣躺在沙发上,排成一排小肉条。
“屋里好暖和呀。”众崽舒服得直哼哼。
秦笙唤来张娴去给她们倒水,“累了吧,待会你也好好玩一会。”
张娴笑笑,“没做什么,不累。”
“我看你最近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哪不舒服了?”秦笙伸出试探的脚脚,“你那脚指头不能受凉,我和飞雪都在你莫要自己硬抗。”
张娴表情一僵,她那心啊,拔凉拔凉的,这么好的东家也暖不起来,“脚养的很好,我没不舒服,就是……”
欲言又止。
秦笙故作不知,自顾自地道,“唉,小若初要负责工事总往公孙照那跑,我看她俩挺能聊到一起,她也帮不了你,我俩就这么几个信任的人,你可不能倒下啊,有困难要及时说,累了就歇几天,照顾好自己。”
虽是为了吃瓜,也是真心嘱咐。
张娴脸更僵了,连声道,“是、是。”
还挺能扛,秦笙一阵好笑,“去试试吧。”
我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她端上托盘出去给女儿送水。
张娴拧眉出门,然而外面的场景更让她心烦,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跟别人并肩而行,笑得那么开心,心口丝丝拉拉的,又酸又痛,只想冲上去给她俩分开,哪还有玩乐的心思。
端是一个心烦意乱。
不多时,玩累了的大人们受邀进屋,疲惫后的一杯热茶下肚,很是满足。
“这北地风光别有一番滋味。”萧王玩了很久小脸泛红,感叹道,“当真不错。”
顾景之淡笑,“不同江南风光,冰雪景色别具一格。”
江南再富庶也造不出这雪景来,众人连连附和。
凌宴端来一盘冰糖葫芦当零嘴,这山楂是下冻雨的时候小猴子带人收的,当时没熟透,纯粹放熟的。
红通通的山楂特别喜庆,正适合过年,她还弄了些橘子、大樱桃,种类丰富。
闻到吃的的味道,小凌芷来了精神,一个跟头翻起来,跟姐妹们一拥而上,凌宴叮嘱众崽,“签头不可对人,更不能对自己,都坐下吃。”
孩子们听话照做,坐成一排乖得不得了。
这街边零嘴苏南风真没放在眼里,但看众人具是赞不绝口,无恨读懂她的眼神,取来送上,糖块清脆又不粘牙,酸甜可口。
那山楂的确比外面卖的更加味美,但苏南风心底总觉天差地别,想不明白差在哪里。
凌宴笑道,“待会咱们回山下吃饭,我弄了麻辣烫,怕你们吃不惯又煮了米饭,有没有什么想点的菜?”
原本不怎么饿,她这一提众人忽觉腹中空空如也,手里的糖葫芦越吃越饿。
“麻辣烫是何物?”人们好奇得很,就餐食聊了起来。
一只猹趁机混入瓜田,青梅竹马的小瓜甜中带着青涩,清新爽口,白家姑嫂的瓜明显发苦,秦笙有点挑食,暗戳戳挪到顾景之身旁,“你和姓沈的……嗯?感觉自打除夕过后你俩亲昵许多,怎么,你可是动心了?”
这个问法很鸡贼,是、否两个选项,若一般人就着了道了。
可顾景之是谁,运筹帷幄的军师怎会轻易落入陷阱,正要挡回去,话未开口,忽而自己露出一个笑。
秦笙:?
那日场景跃入脑海,满天飞雪那笨拙的天乾……顾景之还是在笑,“只是近来多了解她一点罢了。”
这个笑不明所以,吃瓜人心痒难耐,秦笙急忙追问,“了解何事你这般开心。”
“她。”顾景之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她是个很可爱的人。”
莫名其妙的狗粮胡乱塞到嘴里,秦笙登时噎住,还没尝出滋味。
然而顾景之的调侃紧随其后,“说来你们出去送礼物……”
互扒老底相互伤害。
秦笙小脸一垮,摸着玉佩道,“新年伊始当然要有礼物,你没收到吗。”
顾景之淡笑道,“我自是收到了的。”
她滴水不漏,眼看从她这挖不出什么,秦笙决定换个目标!
沈青岚没那么多心思,“阿宴唱那歌贼好听啊,我去给景之哼了哼,谁道她笑个不停。”
她也很费解,秦笙一样摸不到头脑,“你怎么哼的啊?”
沈青岚回忆了下,按记忆哼唱。
秦笙总算知道景之笑什么了,这人看着像西域舞姬,能不能舞不知道,反正唱不了一点,凝重忍笑,“你还是再练练吧。”
沈青岚被她笑得脸上挂不住,撇嘴白了一眼,“你倒跟我说说她为啥笑啊。”
“因为你没一个音在调上。”这姓沈的五音不全,那么深情的歌被她唱的好像快断气的鸭子嘎嘎叫,秦笙快笑死了,认真安慰道,“不过我看景之好像很开心,也蛮好的吧。”
是这么回事,景之开心就成,沈青岚没再纠结,很是心大。
这口瓜吃到了,秦笙心满意足。
聊了半晌,众人定下菜谱坐滑梯下山吃饭,跟在后面的张娴拉住秦笙避开人群,“笙姐,我,我有事问你。”
秦笙瞄了眼前方,白若初跟公孙照有说有笑,嘴里一阵发苦,“你说吧。”
张娴狠狠叹气,“你也知原先我和若初……”
娓娓道来。
和凌宴预料的差不多,但白若初躲她并非完全出与自卑。
张娴闷闷道,“我俩岁数都不小,总有人来说媒都被我挡了回去,这样下去不行啊,前阵我找她说往后凑合一起过,代兄娶嫂也好,村里不会说我俩闲话了。
没想到她大发脾气,说我:我早说代兄娶嫂你不愿意,现在你同意了我就要娶,凭甚都要你说了算,你说行就行,你说不行就躲我八丈远,理由多的很、还都是为了我好?怎的,你现在不怕了?往后记起我哥我爹娘愧对他们,是不是又要一脚把我踢开,呵,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她不答应,发了这通脾气之后不跟我说话,置办年货自己出钱也不用我的银子,衣裳坏了拿工坊找人帮忙补,能去食堂就不在家用饭,在外头一呆一整天,极力避着我,再这么跟我赌气,我估摸她要自己建房搬出去住了。”
张娴愁的不行,这哪是原先吃的用的都先紧着自己、一天赚二十文都要全塞她手里的人,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
倒是和那公孙照整天有说不完的话,公孙照人长得好,幽默风趣见多识广,逗得她哈哈大笑,再看自己……对上她就冷脸。
张娴一口气憋在心口咽不下又吐不出,梗得难受,心口酸痛又不知她为何生气,像没头苍蝇似得四处乱撞,“我也不敢跟外人说,她这怎个意思,哎呀,咋办呀笙姐!”
记得还怪清楚,想必这段时间就寻思这件事了,听她那些话秦笙都能感觉到白若初的恼怒和怨气,张娴都那么说了,小白竟然一直冷战,就很奇怪,“那你究竟拿她当什么,怎么回的啊?”
张娴如实道,“小姑子啊。”
秦笙鼻息哼气,点她脑门,这不生气就怪了,“看你做事脑子挺灵光,到这事上怎么犯蠢呐?!”
张娴一脸懵逼,“这么多年一直是小姑子啊,我说错了吗。”
“在外人看来没错。”没用场外援助秦笙都能听出来不对劲,“你听你说的话,什么叫凑合一起过,你俩找不到好人家偏要将就不成?你到底是想跟她还是被逼无奈只能跟她,区别好大啊。
而且你和她哥有名无实……啧,你瞧见红樱和飞雪没有,像不像那时候的你俩,你们又是患难走过来的,这叫青梅竹马,跟姑嫂有甚关系,话说回来,代兄娶嫂这种话原先是为了堵旁人的嘴,可现在便是你娶她,村里谁敢说你什么?
本是双生子,只她凄惨兮兮,什么都是她哥的,就连她喜欢的你也是,你说她心里有没有怨,你拒绝人家那么多次,这个时候还把她当小姑子,把自己当成她哥的人,你说她怄不怄气,要不要发脾气,想不想跟‘嫂子’避嫌。”
现在就是这样……她这是把她当嫂子避嫌了?
张娴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看她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怕张娴听不懂,秦笙又补了句,“嫂子是嫂子,妻子是妻子,这太不一样了,反过头来讲,若她代兄娶嫂,只拿你当嫂子,与你一点妻妻情分没有,这样成婚你心里舒坦吗。”
张娴木然半晌,摇了摇头。
她们会走到一起本就是因着共患难的情分,如果可以选择……她只会当她的童养媳!这样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进步了!我也是半个感情专家了!景之你别来求我,有你好果子吃的一天!
凌宴:好了好了,看在青岚姐那么大方给你吃瓜的份上,你就教教她吧。
小白委屈炸毛了←毕竟青春期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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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早做打算[VIP]
流言蜚语能要人命, 早先她们两个势单力薄,张娴生怕村民借题发挥,拐她们去给别家当媳妇,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
张娴更怕事情败露落得姑嫂同奸浸猪笼的结局,这份惧怕和愧疚在小白的坚持下愈发沉重, 谨小慎微地当她的嫂子,只盼她们二人周全。
她明白为何秦笙说——在外人看来没错。
然而私下里,对心上人还那般说属实不该, 仔细想想,小白才是受委屈最多的那个, 怪不得人家不理自己。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张娴越想越慌, 一脑门汗急得乱了章法,“这该如何是好啊,她是不是生我气,看上公孙小姐不想要我了,笙姐你帮帮我……”
面对张娴的哀声请求,有曾经敲锣追阿宴回家的经历, 秦笙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经验的,与她分析道, “她看上谁我不知道,反正总归是你们两个的事,先把自个问题解决好再说别的, 小白委屈了那么久,你找个时间, 诚恳地跟她谈一谈好好表明心迹,这媳妇啊, 归根究底还是得用心,你不用心、总会有旁人用心,到时就不是你的了。”
秦笙觉得自己这个水平只能教她这些。
张娴不住点头,“好,好。”
看她眼珠子黏在前头,好似马上就要冲上去把人带回家,秦笙将人拦下,“哎呀,时机不对你又碰一鼻子灰,她今日玩高兴了心情好,等回去找她说便是,莫要急于一时,脑子放灵光点!”
“我,我知道了。”张娴抹了抹汗定下心神,悄声道谢,竭力恢复以往的模样,但看视线还是往前头瞟,明显在意的不得了。
原先也没见她急成这样,秦笙无奈叹气,“人张嘴巴就是要说话的,她又不是神仙,你不说她怎知道你什么想法,有情也耽搁出怨来,你可记住了。”
她不用心,小白就是别人的了,张娴一想就心口痛,郑重应下,“我记住了。”
目标明确,开始追妻。
这口瓜苦中带涩,充斥着现实的残酷和不得已,滋味属实不怎么样,秦笙得偿所愿也不怎么开心,这下是真有些累了,心累得很,挥别张娴来到前方,她的妻子又在溺爱女儿,抱着芷儿下山,见自己过来讨好笑笑,“她玩累了。”
小凌芷趴在她肩头可怜巴巴,“娘,我走不动了。”
穿得厚重又撒丫子跑哈哈大笑,是该累了,秦笙捏了捏她冻红的小鼻尖,“好~乖乖趴着,我们回去吃饭了。”
“嗯。”小凌芷笑得恬静,孩子们满眼艳羡,秦笙察觉到了,“谁走不动了?我来抱你们下去。”
凌宴笑了笑,“差点忘了你们,我还能再抱一个,来吧。”
沈青岚“啧”了声,豪气十足,“这么多人在呢,哪用你抱俩,走不动的我背你下去!”
顾景之淡笑附和,“正是。”
众人也跟着搭腔,“还有我们呢。”
阳光下,人们张开双臂笑着迎接,一身温暖,好似会发光,孩子们大受触动,这大概就是家人宠爱的滋味,这一幕深深刻在每个孩子心底,就连风雪都不再冻人。
她们真的有家了!好大的一个家!
开心的吃饭都比平时多了。
一大帮人在厨房忙活,没人吃米饭都想尝鲜,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端到客厅,小饭桌上摆了调料自行调配。
沈青岚丁点辣椒没放,仔细一品感觉滋味似曾相识,“这和粉丝煲差不多吧。”
青菜海带豆腐皮,一碗红薯粉,全是素的。
凌宴笑笑,“对,就是没肉。”
沈青岚咂了咂嘴,“你还真别说,这过年大鱼大肉,吃这东西还挺解腻。”有点上头。
“就是啊。”秦笙吃肉吃腻到了,就想这一口。
味道很好,微微的麻辣刺激有股别样的魅力,众人细细擦汗不住附和,但看秦笙碗里一片红油,好像没清爽到哪去。
苏南风颇为好奇,“你不怕辣么。”
“辣才够滋味呀。”秦笙瞧对方碗里清汤寡水看着就无甚食欲,“我这个没动筷,你挑些尝尝?”
略作思忖,苏南风找来小碗拨了些,又酸又辣口味极重,她精致的伪装险些破功,平日宴席皆以清淡滋补为主,很少吃这么刺激的食物。
会狼狈、会失礼、会被权贵排挤,然而这并非宴席,不过亲朋小聚,可尽情放纵。
热乎乎来上这么一口,舒服又爽快,让人无法抗拒,苏南风给自己多添了些调料,忽而一枚勺子送到自己跟前。
“用这个接粉不会迸到身上。”安利成功的秦笙开心道,“那个黄豌豆也好吃……”
苏南风浅笑,“多谢。”
她终于明白凌家的魅力,轻松肆意不需防备,和家一样,这叫人如何不欢喜,又如何舍得离开,萧王阴差阳错来到这,算是她的福气。
也是自己的福气。
众人嗦粉仪态各异,心情具是一等一的畅快,后山不时传来人们的开心笑声,那是凌宴放开权限供大家玩耍的,偏僻寂静的乡下好似比城里还热闹,充斥着开怀,这种感觉很奇妙。
原本打算回去安排灯会的苏南风动摇了,她想留下看看这里的冰灯。
饭后众人拾掇歇息,苏南风径直找到凌宴,开门见山,“烟火之事如何了?”
凌宴回道,“按你说的蓝紫三成,今晚到手。”
要的数量太多,铁匠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跟陈采一起搓。
苏南风蹙眉,时间有点紧,若除夕那日她下定决心启程就好了,“此行未带现银,记我账上改日送到。”
“无妨。”她们之间的账目来往太多太多,食肆、牛羊、白糖水果等等,凌宴不怕她赖账,倒是时常搬运大额金银危险又麻烦,“太折腾了,不若往后一季一算吧。”
“如此甚好。”苏南风自是求之不得,她很想问对方哪来那么多新奇的点子和配方,最终还是按下心动。
正好凌宴有事求她帮忙,苏南风听完倏然一笑,“年还没过完,你便操心起春耕了。”
凌宴叹了口气,“世道艰难,不得不提早打算啊。”
今年,应该说去年过得这么舒坦只因免了赋税,这么大一个窟窿都要王府来填,她不是军户了,今春有没有粮种拿还说不准,为了局势稳固,苏南风一定会费心此事,然而官府的粮种质量参差不齐,靠积分买种子种满那么多地又很不现实,凌宴打算自掏腰包寻些高产品种,这样若是有些地块需要交税,也能多留些粮食。
那么大的数量只苏南风有能力办到。
她们之间向来互有所求,这才是关系稳固的根本,也是苏南风忍住不去追问的缘由。
苏南风应得很爽快,“亩产四百,一亩九斤上下,算你一两半,你要多少。”
官府的粮种一亩需要十几斤,明显苏南风手头的资源更高产,加以精细耕作,五百不是没可能,而粮种数量和土地面积挂钩,说出来就露馅。
凌宴比了两根手指,“两万斤。”
约莫三千两,烟花钱能抵不少,这点钱很值得,她还是花得起的。
那就是五十倾地左右,无法与世家匹敌,当个小财主绰绰有余,苏南风清楚的记得自己送了她们两座农庄,共十六顷,村里还有些,剩下的……不是小数目。
苏南风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眼睛都没眨一下,“你们果然找到马匪的老巢。”
分外笃定的语气,倒不是很惊讶。
凌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呵呵,是啊。”闲珠敷
在这之前她和野山参同秀才商量过了,现在和苏南风多项生意深度绑定,是时候送上这块敲门砖了,苏南风反应非常快。
“传闻匪盗在查财宝动向,有人盯着你们。”苏南风意有所指。
凌宴丝毫不慌,“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胆子来了。”能杀一窝,就能再杀一窝。
财宝何人不心动,苏南风自是派人寻过,可惜她和其余几家人马均未有所收获,包括匪盗,她猜到凌宴捷足先登藏了起来,镖局建起来才给她放出风声……现在怕她抢钱、也真不怕她抢。
苏南风笑意变得耐人寻味,“落到你手里便是你的本事,王府不会抢你的银子,但说无妨。”
退了一步。显祝富
和聪明人打交道很方便,但也有会被人一眼看透的心慌,凌宴努力保持冷静,“匪窝有座铁矿,储量不小,我想你们应该用得到。”
苏南风掀了掀眼皮,斟酌半晌,“条件?”
像极故人的身影勾着唇角,“没有条件,这是送与你们的新年礼物,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修路一事,还请二位大开方便。”
凌宴的话让苏南风久久无法回神,这人非“忠”、非“利”,只因“义”?精于算计的人没能想出答案,反而多了更多疑问,“你为何执着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啊。”凌宴呲牙一笑,“我想我的家乡变成一个富庶的地方。”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苏南风回以沉默不再刨根问底,只因她猜到结果一定与这人妻女、与她们的母系氏族有关,她不想插手此事,铁矿送到嘴边总好过费心去找,“位置。”
“翠儿山。”
苏南风心底一阵不爽,“粮种一月后送到,那就有劳阿宴带路翠儿山了。”
阴阳怪气的。
看破不说破,凌宴偷笑拱手,“自然如南风所愿。”
苏南风是怎么也没想到凌宴能把马匪窝彻底夷为平地,扒的木板不剩,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这个天乾大方又吝啬,让人摸不清头脑。
而她需要的东西正在茂密树丛的堆土后,此时已与冰雪融为一体,苏南风浅笑,无恨预感不妙,紧接着只听对方道,“传信回去,负责搜寻翠儿山的,罚薪俸一月。”
苏南风忍了又忍,才没把附带的二十大板说出口。
无恨抖了抖,“是。”
作者有话说:
秦笙:吃瓜吃累了.jpg
凌宴:快来吃苏南风的,哈哈哈,她阴沟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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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可愿为帝[VIP]
凌宴本身足够谨慎, 又有爱人和朋友帮忙遮掩痕迹,秦笙和沈青岚都是个中高手,藏个矿洞不在话下, 这处就在秦笙的监控范围内,若早一步让旁人发现, 只能说萧王时运不济、命里没有了。
安稳送到苏南风手里自是皆大欢喜。
凌宴摸出账本,指了指此处辖区内的县城方向,“若想动工还要解决不少问题。”
苏南风接过翻看, 这是整理好的账目往来,不出所料, 一些官员赫然在列。
原来这些马匪平日伪装成良民, 私下里干这袭击商队的勾当, 还有她的人手,如此还不知足,竟还对周边村落下手!
苏南风心痛恼恨,账本被她攥得皱皱巴巴,“这西域商队的人呢?”
还是个面带微笑的狠人。
“他们想回去复命,我给了盘缠早就上路, 估摸雨雪耽搁了行程。”苏南风果然是苦主,同样不出她们所料, 凌宴一阵心虚,秀才考量的没错,这个时候说最好, 不然等人到家也就不用自己送人情了,“有些马匪家属知情, 有些不知,我打发他们去别的地方种地, 这周边地界基本都在这了,几家大户我拿他们没法子,你自行扫尾吧。”
说着,凌宴递给她一沓地契,“还望笑纳。”
拐走那么多牛羊香料,只些土地就能打发她了?苏南风眸色一暗,没接。
笑意阴沉,她显然不满意。
香料极贵,西域商队损失目测突破六位数,说不心疼一定是假话。
“香料我可以还给你,牛羊……你就当我是买的吧。”凌宴不会白拿她的东西,奉上铁矿只是第一步,欲先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把泛着森白光泽的锋利匕首送到苏南风面前。
无恨瞳孔一缩,当即看出这匕首的价值,视线立刻看向苏南风,苏南风眉头微蹙,“这是钢刃?”
凌宴大方道,“是与不是,大可一试。”
铮地一声,刀刃劈石,无恨按捺狂喜,赶忙呈到苏南风面前,“主子您看。”
刃口毫发无伤,苏南风顿时侧目,“你会这炼铁之法?”
稳重端庄的人忽而又惊又喜,失了分寸。
“可以这么说吧。”凌宴点点头,“希望这方子能教你心里好受些许。”
机遇可遇而不可求,现下牛羊香料如何与铁矿利刃相提并论,莫说二十万两,几百万两都买不到!不还香料又如何,苏南风唇角一扬,爽快接过地契,“牛羊价值如何抵得过此方,香料就当做我的谢礼,阿宴安心收着。”
苏南风做事向来得体,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她打交道很舒服。
具体事宜还需仔细布置,下山途中,凌宴将她们两个臭皮匠想出的方案供她选择,基本上都是安插自己的人手伪装良民耕种为铁矿打掩护,翠儿山铁桶一块,谁想动都得掂量掂量。
利刃可以说是王府最迫切的需求!堪称意外之喜,苏南风非常满意,“多谢多谢,阿宴心思细腻,当真体贴。”
凌宴自谦道,“过誉了,不必客气。”
她真诚的笑意隐藏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情绪——苏南风心底浓厚忌惮盘踞不散,凌宴手里有人、又有这利刃,加上名声加持,她若想反轻而易举,易主北地不再话下,打到长安也不是没可能。
和萧王一样,这样的能人苏南风无法不忌惮。
凝思片刻,苏南风的担忧积累到极限,终是开了口,“你可曾想过,大权在握便不必低头求人,凭你一言家乡富庶、天下大路即可南来北往,氏族亦可流传,无人指摘,你当真不心动吗?”
她自信凌宴这般“离经叛道”的人一定考虑过这个问题。
空气凝滞鸦雀无声,无恨大气不敢出,唯有她们踩着积雪的咯咯脚步声。
聪明人真的可怕,苏南风精准拿捏她在意的一切,抛下诱饵,凌宴倒不至于失了分寸,自己光是存在就一定意味着忌惮,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她心里有数。
面对这严肃的送命题,凌宴笑声先答,甚至抛出反问,“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像是友人间说笑逗趣。
语气很轻松,这股轻松更让苏南风心底一沉,跟前这天乾不是傻子,她敢拿就证明她自信自保无虞……或许有比这利刃更厉害的东西,她按下心惊同样反问,“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
“假话自然是微臣惶恐,下官原一介平民,得王爷垂怜一心只为王府,怎敢肖想大权。”凌宴一板一眼地说着官员套话,话锋一转,“真话便是:当权累死了,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想。”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苏南风摇头轻笑,假话真话她都不信,“满朝文武才高干足,怎会疲倦。”
大权在握,说的就是帝王。苏南风问她是否想要称帝,这个话题很尖锐,又很无趣,却是她不得不面对的。
一片白雪中,山下村落若隐若现,望着炊烟,凌宴面无表情地道,“不问政事自是逍遥自在,可励精图治总是累的,你说修路,可我一想到拨出去的钱粮会被人贪墨,路也不一定修的怎么样,一文钱没用在刀刃上我身上就像有蚂蚁在爬,难受的睡不着觉,想过去监工,把贪墨的、不好好干活的都修理一顿,你让我大权在握……我觉得你想让我累死,我一想就闹得慌,这有什么好心动的?”
简直吝啬到家,然而马匪窝的木板的的确确被这人拆回去都利用上了,吝啬行径让人非常信服,苏南风没绷住笑出了声,“莫要打趣,你若说不想纳妃我还会信你两分。”
“没打趣,我很认真的。”凌宴手揣到袖口,缩着脖子规避风雪,模样和别的泥腿子无甚分别,“世人都说权势好,谁都有个皇帝梦,可现实呢,暂且不提有没有能力治国,单是世家为了稳固权势多要联姻,皇族作为最大的世家,纵使说一不二的帝王也得低头,不论喜欢与否都要雨露均沾绵延子嗣,所有人都是权势这个体系的奴隶。
我不想被裹挟驱使,一没法顾全所谓大局委屈自己,二来更没法委屈秦笙和孩子,人不能什么都想要,比起呼风唤雨却事务缠身毫无感情只有算计,我更想和她们平静的生活,自在随性,这并非鱼与熊掌,而是我只想吃鱼,熊掌再珍贵都与我无关。”
言语间充斥着“我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的抗拒,清醒到令苏南风实在难以置信,唯一点,这人曾经说过钱家之流让人没有安稳日子过,如今仍旧言行如一,让她稍微放了下心。
定定望着那温和的侧脸,苏南风一时语塞,还是很难相信如此才干的天乾为深情所扰,她不理解,“你只一个秦笙便够了吗。”
凌宴不假思索道,“弱水三千,她这一瓢就让我欣喜若狂,今生如何与她相伴到老又让我殚精竭虑,是的,我没有那么贪心,只她一个便足够了。”
山风呼啸卷起飞雪刮得众人衣摆纷飞,仿佛就连天地也为这份深情动容叫好。
苏南风并不知晓话中隐含的沉重,她只知她的底线清晰无比,“若有一天权势破坏了你们平静的生活,你又当如何。”
假设性诡计,意有所指,这样的试探非常无赖,又在所难免。
“都说官逼民反,与我而言,官不逼,民就不会反。”与苏南风交涉必须直白,没有模棱两可的余地,凌宴退无可退,退了方才说的都是屁话,她认真阐述问题的本质,“问题在于你们容不容得下我,而非我有无反心。”
容得下,同仇敌忾皆大欢喜,容不下……
苏南风目光如炬,精明的眼被审视占据,没了笑意。
她在评判,在思考。
“你是不是在想,我无法做到绝对的臣服,早晚兵戎相见?”秀才非常严肃地叮嘱过,上位者的阅读理解能力是这样的,他们眼里只有权势,对人的评估只有忠心以及有没有能力动摇根基,凌宴很清楚自己一直在雷区蹦迪,“世人自诩位高权重者,只会拼命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不住逼近试探,逼得人忍无可忍,刀剑相向,最后还要得意洋洋地道一声:你看我早说她有反心,反证自己的英明果决,绝不反思曾做过什么。古往今来,数不胜数。”
凌宴视线落在那柄匕首上,再次声明,“我猜到商队有你的手下,还是把人放走,谁都找不到这处铁矿,查到我身上也没有证据和我对峙,我大可藏一辈子,但还是我没有,而这柄匕首就是我最大的诚意,它的价值不需我赘述,我从来不是威胁,如此还容不下我的私心,我只能说当初看走了眼,皆是咎由自取。”
这话说从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口中说出来非常严重,她对皇权避之不及,清醒、直白,又足够坦诚。
苏南风潜意识是想相信她的,于情于理,她都能后退一步促成她的私心,那么多奇思妙想、新奇物件,她毫不怀疑对方能造成多大杀伤,她们才刚站稳脚跟,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再说她只需报仇即可,后事如何与自己何干,何必步步紧逼闹的不欢而散。
以她的能力的确比萧王更合适,可名不正言不顺,无法为帝……苏南风歇了心思,也卸下心防。
“抱歉,是我失言多有得罪,一些坏习惯吓到你了,阿宴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我给你赔个不是。”苏南风拱手,柔声道歉,“你的意思我会传达到,不过归根究底还是王爷决定,她那么喜欢这、那么喜欢芷儿,想必不会强人所难,你大可安心。”
凌宴默了默,也只能就坡下驴,“但愿如此吧。”
她真能安心么。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啥?你忽悠我家阿宴纳妃???
苏南风:?????
萧王和苏南风都不傻,阿宴一定引人忌惮,但不一样的是苏南风很矛盾,她原本只想报仇,但因为心软难免操心萧王的后来事,担心养虎为患,又有点不想少女面对残酷事实存了换个合作伙伴的心思,阿宴直接一个拒绝三连,给她算盘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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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不高兴吗[VIP]
铁矿利刃到手, 巨大的利好消息,回去后苏南风立刻告知萧王,她和凌宴的谈话原封不动复述给对方。
萧王狂喜之余第一反应同样是心惊, 而与此同时,她也深刻理解了对方那句——所有人都是权势的奴隶, 只有算计。
正如她自己。
忽然间,少女满心羞愧,于情、凌宴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可靠的姐姐, 于理那是救她与水火、雪中送炭的王府内臣,是最大的助力, 萧王不想这段融洽和谐的关系走向破裂。
“究竟如何, 你自行分辨吧。”苏南风留下这样一句供萧王思量, 少女纠结告别对方,沉思许久,按捺不住来到凌家门前。
凌宴正在书房伏案记录,送出去的地块划出账目,及时整理,她和秦笙手头的土地比透漏给苏南风的多一些, 毕竟她们又不只种粮食,还有青菜、甜菜、药材等等, 实际不止五十顷。
算上边边角角,贫瘠的荒地,她们大概有三千亩左右, 足够衣食无忧,但还不够。
正想着, 萧王来了。
书房麻袋堆积,只留出过道和两张书桌的空余, 视线越过逼仄的房间,一时无言,凌宴迎她进来,“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穿过堆放整齐的货物,萧王心情非常复杂,“我……她与我说了。”
凌宴默了默,露出一个笑,“那你不高兴吗。”
“高兴,但我……”萧王张了张嘴,“我不该怀疑你,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那么有能力,何不亲自争权实现抱负。”
萧王甚至觉得对方掌权定是位仁善的君主,与天下百姓有益,流芳千古。
相较于苏南风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老狐狸,跟前的少女青涩太多,她能说出这番话,就意味着她没那么在意,凌宴愿意跟她敞开心扉,茶水奉上,那是野山参给她配的明目茶,冰糖很好中和了菊花的土腥和决明子的苦,滋味还不错。
抿着茶水,凌宴缓缓开口,“能力不代表合适,我不喜欢那种尔虞我诈,实现抱负有很多种方式,如今我藏在暗处可以肆无忌惮的帮你,又不必卷入风波,事成之后,只要我不僭越动摇你的江山,你大抵会应我,我一家逍遥快活,你大权在握,两全其美,这样不好么?我何必亲自去做。”
说的非常直白,凌宴就是这么想的。
还真是这样,萧王听懂了,这人只想躲清闲,把麻烦事都留给自个处理,沉重的心情变得微妙,“那你不会遗憾么?”
“求而不得才会遗憾,压根不想,何来遗憾之有。”凌宴拿过一旁小崽新画的画给她瞧,“我夫人巴不得我只属她一人,而我们的崽……我俩想让她管这个家都要亲自带在身边,免得趋炎附势之徒教坏了她,再没有精力提防外头的明争暗斗了。”
萧王接过看看,一只淡黄小狗趴在窝里睡觉,小手捏着狗爪,形神皆有略显稚嫩,旁边工整青涩的字迹写着:小狗趴窝图。
憨态可掬,充满童趣。这样的小人卷入争斗,又让人于心何忍。
爱护妻女煞费苦心,显得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王无地自容,“阿宴姐家庭和睦,让人好生艳羡。”
“以后你也会有的。”凌宴认真鼓励,指尖拨弄杯口腾起的热气,语气悠然,“说来或早或晚你都该提防我,现在说出来也好,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阿淼的阿宴姐不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
说到一半,凌宴话锋一转,“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变,也会有人挑拨、里间,可能你不理解我要做什么,到时究竟如何,我只盼你多思片刻再做决断。”
她分明是被动的那个,却像在开导小辈。
萧王猛地抬头,眸中惊疑,“你不介意?”
凌宴拧眉叹气,“怎么可能呢,你我关系紧密,就像你也控制不住自己会难过一样,我说不介意一定是假的,可小心驶得万年船,信任是很宝贵的东西,于你而言尤甚,比起那点不快,我更希望你平安。”
希望你平安……萧王脑中不停回响,跟前眉眼清澈如旧,温和包容,和记忆中的眼神有八成相似。
这番气度和真诚让萧王鼻子一酸,撑着眼睛不让泪水落下,“好,我答应你,若有那天必多思片刻,绝不受奸人挑唆!”
“一言为定!”凌宴如释重负,拍她的肩膀嘀嘀咕咕,“哎呦,你可千万记住咯,这事多吓人啊,别总吓唬我。”
萧王骤然咧嘴,水痕晕湿眼尾,“好!”
抬起手来与凌宴击掌为誓,好在先前有秀才演示过,不然凌宴差点露怯。
八字还没一撇,但她们各退一步,率先达成共识,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有波澜。
在萧王心里凌宴亦师亦友,总是不一样的,她有很多课业、民生方面的问题请教,想听听对方“离经叛道”的看法,凌宴乐于为她解答,饱含着她的另一部分私心——希望萧王成为备受爱戴的君王。
俩人促膝长谈,和谐友爱。
算着时间,秦笙不时咂嘴,纳闷这俩人还不出来,隔壁张娴把小白堵在屋里,你追我逃精彩的不得了,张娴总算找到机会拉住小手道尽情愫,尤其那句:“如果可以选,我只会当你的童养媳,当你的媳妇,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波折了,你别喜欢公孙小姐好不好。”
秦笙捂脸,说得好好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果不其然,刚要动摇的小白瞬间炸毛,“你说我喜欢公孙照?!对,我瞎了眼了,我就是喜欢公孙照!你,你给我出去!”
气愤不已的白若初拿扫帚给张娴轰了出去,张娴可怜巴巴敲门敲了好久没动静,徘徊许久铩羽而归。
这俩人……从武斗到文斗再到武斗,激烈的很,可惜瓜自己吃实在没味,秦笙独自给女儿清洗干净,看一人一狗睡去,眼见夜快深了,孤军奋战的烛火忽而摇曳,终于等来她的好夫人,“她话这么多呀?”
“是啊,都给我聊饿了,等急了没。”凌宴看看熟睡的小崽,狗狗祟祟发出邀请,“刚才我把猪脚解冻闷上了,还有心管,你想直接吃还是烧烤?”
“烧烤!”好久没吃了,秦笙笑吟吟伸出双手,凌宴亲昵拉她下炕,搂搂抱抱吹熄蜡烛,轻车熟路出去偷吃。
冬天弄烧烤也是不怕冷,重在瘾大,凌宴蹲在外面守炭炉,秦笙躲在厨房给食材改刀串串,香飘飘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顺着风雪迅速弥漫。
“咕噜。”外面守夜的少男猛咽口水,迷迷糊糊的武峙闻了闻味,蒙头大睡。
猪脚软糯,猪心管脆弹,有滋有味,烧烤不愧宵夜之最,堪称爽极。
秦笙看凌宴表情就知道她处理好了,压根没问对方与萧王的谈话,说起隔壁的八卦,“我分明叮嘱过这是她们两个的事,你说张娴咋又犯蠢,急死个人。”
本来今晚情况好都能睡一个被窝了,硬生生让她弄得鸡飞蛋打,秦笙真的很无语。
临门一脚又说错话,简直不忍直视,凌宴咽下食物,“她俩那时候一起受苦,我估计没说过情爱,嘴笨练练就好了,不过说媒的人不少,她俩应该也磨不了多久,很快就能好事将近了。”
外部压力给到自然水到渠成。
“张娴有的哄咯。”秦笙不住偷笑,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而说到好事,顾家的更近些,“对了,景之说等开春雪融就办婚事,我记得差不多要三月下旬,她们大婚得提前布置府邸吧,她说没说何时动身去郡城?咱俩还要安排春耕,时间得错开呀。”
这婚事可是大工程,秀才辞了官,但莽夫的官职还在,在郡城赐有府邸,不论给王府颜面还是为了昭告世人,沈青岚都要从府邸出嫁,这就需要在郡城办一场出嫁酒,她们不认识郡城的达官显贵,但排场不能落,还得一路吹打回村再办一场,忙得很呢。
二人几乎没什么人手,靠婆婆和伯母显然不合适,估计王府会派人协助,作为她们的朋友,凌宴和秦笙下聘时没赶上,大婚自然责无旁贷,主动拦下大半事宜,“她没说,两个月时间够不够啊?够的话咱们出了正月就派人去收拾府邸,十几个人也不会耽误耕作。”
“我又没成过婚,我哪知道啊。”秦笙一脸莫名,悻悻瘪嘴,“这你得去请教苏南风吧,她肯定参加过权贵婚礼,比我们有经验。”
凌宴身形一顿,若有似无的失落轻轻戳到她心里最软的地方,忽而心念一动,“那、那你想与我成婚吗,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我们补办大婚……”
她忘了自己早早命人制作的首饰,忘了绞尽脑汁的无数求婚设想,想好的草稿也忘得一干二净,就在这平平无奇的宵夜时分,凌宴手里捧着猪脚,嘴边的油还没来得及擦去,下意识道明酝酿已久的心意。
仪式很重要,她不想等那所谓的仪式让秦笙有一丝一毫的落空。
秦笙怔愣一瞬,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开心极了,骤然上翘的唇角急忙回应,“我当然想!嗯!我们补办大婚!”
立马放下口中猪脚,蛇蝎飞扑。
手上有油不好伸手抱老婆,真不是个好时机,却并不妨碍凌宴呲牙傻笑,“那我们选个日子,谁嫁谁娶,该怎么安排,你家有什么习俗么?”
真不解风情!秦笙恨不得当场亲死她,哪里是谈具体事项的时候,堵住凌宴絮絮叨叨的嘴,脑中不住勾勒她一直期盼的场景。
大婚的话……阿宴一定会依她的吧!
凌宴察觉到她的亢奋,只当对方开心,压根不知会有多羞耻的事在等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秦笙:张娴呐,你还是被说话了,当个哑巴新娘算了。
凌宴:哈哈哈哈哈
秦笙:嘿嘿,后面有更让你开心的。
凌宴:啊?
阿宴和秦笙的恋爱谈得比较随性,有点子仪式感、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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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俩土老帽[VIP]
既然没结过婚, 那就完整体验下,倒是顾景之享受不到秦笙的经验,只能从苏南风那得到解答了。
隔日, 趁苏南风还没走,凌宴赶紧跟她请教。
对于沈顾二人的亲事, 王府被迫少了一位助力,苏南风其实并不乐意见得,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总比她们各自落到世家手中好,而双方的嫁娶选择更让她惊讶, 她按下疑惑没多说什么, “王府会派司仪, 到时花大人也会出席与她们撑场面,郡城不比乡下,你们派去的手下定要沉稳谨慎的,到时我会让人领他们熟悉郡城,正月过完出发,绰绰有余。”
有人好办事, 凌宴连连道谢,揣着明白装糊涂关心花见, “花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大抵无虞,她已回府与妻子团聚了。”现在花见只能做些清闲事,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 苏南风不想谈她,很快岔开话题, “二位新人的亲朋好友,附近的皆要提前递送请柬, 而且是亲自去送,沈校尉曾经军中上级、顾举人同窗师友等等,不可失了礼数,都记仔细了。”
她还叫了无恨帮忙梳理流程,对方心细如发,距离越远、请柬越要趁早准备,府邸、宴席之类的反倒不用着急。
朋友的终身大事有谱,凌宴心里有底,也操心起自己的,“你说我与秦笙这般情况,若补办大婚,跟她们一样流程就行吧?”
苏南风胡乱被秀一脸,沉默一瞬,“话虽如此不错,可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既想补办,待功成名就,二位情谊天下皆知,私以为不必急于这一时。”
非常中肯的意见。
以后地位高、排场更大、也更风光,凌宴自然想给秦笙更好的,默默寻思自己放出的大话,现在的家底好像不够十里红妆,有点尴尬,“嗯,我跟她商量一下。”
“对了,此物与你。”说着,苏南风一个眼神过去,无恨带进来一个笼子,与此配套的还有墨条和两个瓷瓶。
苏南风指点道,“用此特制墨条书写明信,瓶里药水一可写暗信无痕,二以显影,用于秘而不宣之大事,往后与我书信联络即可。”
无恨提着鸟笼适时解释道,“成鸽与主子送信,这幼鸽在此筑巢,认准门路后送与县城,两地即可互通快速传信。”
笼里好多鸽子!
飞鸽传书、无字信笺?这古代“黑科技”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属实把没啥见识的凌宴惊到了。
苏南风会送这个就证明给她提了咖位,可以说是全方位战略合作伙伴了,这都是铁矿和利刃的功劳,凌宴眼眸晶亮,稀罕巴巴地接了过来,“鸽子要怎么养?”
无恨认真说明。
有老婆的软饭吃,信鸽一定能养好,凌宴开心道谢,“免得人跑一趟,这太方便了。”
“嗯,此法虽好,还是谨慎为上。”苏南风摸出一本书,教她如何书写暗信,以书为表,信的内容是坐标,和现代的对照密码一样,数字也简化了写法,凌宴不禁赞叹,古人不是没有智慧,只是学问的门槛圈定了一批人,又只在各派系内部使用,没有像阿拉伯数字那样广为流传,实在可惜。
凌宴好好学习认真记录,开心带走她们的得力助手。
而办婚礼总归是两个人的事,她回去同秦笙商议,秦笙也觉得苏南风说的在理,人都是她的没必要着急,逗弄笼内的鸽子,“世道艰难,现在大张旗鼓办喜事也不大好,那我就再攒攒嫁妆啦。”
凌宴咧嘴一乐, “好~我们一起攒。”
秦笙笑靥如花,靠在她肩头悠哉翘脚,“这么说定了!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们也试试这俗世的盛大婚礼。”
那场面一定非常震撼!凌宴跟她一起晃悠脚丫,“好呀好呀,我也是第一次结婚,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谁不是第一次成婚,阿宴憨憨的,秦笙笑得不行,说来她们谁都没见过,很难不期待。
两个土老帽一起憧憬着未来,婚礼铺张、主要还是得赚钱,俩人对此都很有信心,只要她们齐心协力就没有难事。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秦笙安置好鸽子,悉心调/教,生产队又添一窝得力干将,大队长开心的咕咕叫。
不知不觉圆月当头,正月十五到了,苏南风见识了冰灯制作的全程,晶莹剔透瑰丽闪烁,竟是小小烛火……也见识了烟花不住升空的绚烂和震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明亮烟火,仿若星辰流光,想必郡城县内的灯会同样大获成功;她跟着一起制作包汤圆晃元宵,大的小的,花生黑芝麻,馅料滋味甚好,很甜,非常甜。
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
乡下的日子,又或者说在凌家生活非常舒坦,甚至乐不思蜀,但她该离开了,十五一过,苏南风同凌宴秦笙辞行。
走前苏南风还有一个问题,“烟火究竟有何玄妙?”她很确定以凌宴的性子,工匠拆开烟火球八成没有答案,可她又实在好奇。
玄妙之处太多了,凌宴答的模棱两可,“那里面有不同的金属。”离子。
烟花,依靠金属的焰色反应,珍贵的蓝紫色既是钾,而明亮的关键在铝,这些多亏了公孙照,她的手搓作坊虽小,但五脏俱全了。
苏南风神情僵硬片刻,一阵失笑,这奇妙之处可以说是一个字没听懂,她很洒脱地与众人挥手道别,一头雾水的离去。
元宵节一过,基本这个年算是过完了,绝大部分丰乡村村民过的非常滋润,毕竟在工坊干活就没有凄惨的,如果有的话,纯属自己作死。
比如没有年礼的,说来辛苦大半年,两手空空说不过去,俩人最后还是给发了两斤鱼块,和正常年礼比起可谓天上地下,足够人们过个热乎年,也涨足记性。
其他烂人秦笙都懒得打听。
如今工坊各部门陆续复工,人们按时到岗积极做事,很有精神,尤其出身邻村的奴仆们没一个迟到,甚至早了些时日回来,拜托张娴询问家里还要不要仆从,他们想把家人接来。
工坊管饭、又有工钱,男人卖力气,女人卖手艺,孩子也行,只要好好做事就能活着,这么简单简直天上掉馅饼,怎么说都比种地有出路,无人不心动。
这要求正中二人下怀,凌宴秦笙来者不拒,只是官员仆从数量有限制,保险起见,挂到旁人名下为妙。
复工后,秦笙叫来几个管事与众人说明,大家的根在工坊、都靠她们妻妻俩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各个忠心耿耿,二话不说签下契约收下仆从。
男女老少约七十余人,可惜工坊实在没位置住了。
秦笙所购富家村的深山名叫猛虎山,因山中有虎得名,正好要为烧炭积累原料,把人们安置在那处最好。
决定坐下,凌宴和秦笙动身前往邻村租用农舍,用以安置,按理来说张娴跑一趟便是,她们没必要亲自出动,这趟过来只因要实地考察。
哪些树能砍、哪些树不能砍,以免水土流失造成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俩人做事非常谨慎,为此还特意带上略通风水的公孙照加以辩证,以确保无误。
入目所及,漫山遍野的林子和大片白雪,如今三天一小雪,五天一大雪,无人处积雪几乎没到凌宴胸口,若非有树木阻挡,她们都要担心是否会有雪崩,委实吓人。
雪灾当头,山里的煤矿急也急不来,等冰雪消融,靠秦笙手绘的俯瞰图规划出一条最为便捷的路线即可。
目前窑炉尚未建起,故而现阶段以砍树为主,二人划出空地和方向供人们砍伐,进行木材初步挑选、整理加工、晾晒,按品质、种类挑选分别用以家具建造,以及平日所需木料,配以牛车运回工坊,体系立刻就能运转起来,非常迅速。
每日和工坊接应,如此人们的餐食问题也能得以解决,只是路上耽搁麻烦了些。
其实路程并不远,秦笙不用猜就知道凌宴的心思,“浇些水泥板,开春先把这条路铺上吧,又不费事。”
相当于尝试开辟据点了。
修好路,全程差不多也就半个小时,凌宴大氅一卷,将人兜在怀里,“嘻嘻,知我者莫若你也。”
公孙照一个出家人直呼没眼看,和随行的张娴尴尬笑笑,为了不吃狗粮只得去找对方闲聊,然而闲聊过去,公孙照发现还算和善的大管事不复以往热情,好似不怎么愿意搭理她。
若有似无的敌意让向来健谈的人捧了几次软钉子,感觉更尴尬了。
不应该啊,她们平日接触不多,再说自个也不归对方管,怎会如此,公孙照心里犯嘀咕,这点小事和凌宴讲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也不方便跟秦笙说,她思来想去,到食堂跟廖十娘支了一包兰花豆摸到萧王那。
管事都有零嘴享用,这是她们的专属福利,具体要看凌家剩了什么食材吃不完以及廖十娘的心情,公孙照自成一个部门,她不管人、但有东西吃,和她同类型的铁匠一样有份。
在旁人家做客过年,自是避免口舌之争,公孙照和萧王都识大体、也懂规矩,默契休战。许久没拌嘴了,甫一碰上还有点想的慌,不痛不痒的相互输出一番,坐下来一起吃零嘴闲聊。
公孙照问出她的困惑,“张娴可是心情不好?嘶,我也没得罪她啊。”
萧王剥豆子的手一顿,嘴角抽搐,“你这张嘴得罪人了都不知道吧。”
“呵?我会得罪人?”想她人见人爱,多难对付的老头老太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笑脸相迎,她会得罪人?公孙照很不服气,白了萧王一眼,“随口瞎说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狗咬吕洞宾。”酥脆胡豆丢到口中,萧王俩手一摊,难得有些少女活泼,“我说你又不信,何必问我。”
公孙照一阵吃瘪,还是不服,轻拍桌面较起真来,“那你倒说说看我怎么得罪她了?”
萧王皮笑肉不笑,“你近来与谁走得近,不用我提醒你吧。”
“白……”说到一半,公孙照还有点迷糊,但看萧王戏谑的神情,顿时脸色大变,“啊?她俩……这不能吧!”
“少见多怪。”看她惊得合不拢嘴,萧王哼了哼,暗自得意,“为何不能?别说你不知她俩只是名义上的姑嫂,纵是有名有实,在这乡下也合情合理,你说你整天和人有说有笑,得没得罪人家?”
吧嗒,公孙照手里的兰花豆掉回盘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说来张娴把自己当情敌了?想她一个出家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作者有话说:
萧王:扳回一城,开心!
公孙照:嘶……我这是无妄之灾!可恶!
三轮车夫加入生产大队: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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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冥顽不灵[VIP]
萧王得意更甚, 酥脆的兰花豆在口中咔嚓作响,心底疯狂偷笑的同时还不忘补刀,“你不是能掐会算, 怎的,没算到吗?!”
风凉话不要钱, 要多少有多少。
好端端带零嘴来找她闲话被这般嘲讽,公孙照哪还记得莫名卷入姑嫂恋的慌乱,也是有点恼了, “我不就是没给你算那人的命,你至于整天夹枪带棒吗?!呸!小心眼!”
她就不该跟这个家伙说!公孙照不想聊这件事, 愤愤起身离去。
咀嚼零食的脸颊顿住, 萧王目光阴沉, 盯着她的背影,“我还是很想知晓,既然你可以给我算,为何她不行?”
公孙照实在忍不了这个窝囊气,猛地回身跟她吵架,“我学艺不精没看出你的身份才会给你算, 你们的事是我能插手的吗?能不能别揪着我不放了?!”
像只斗气的大公鸡,脖颈鲜亮羽毛炸起, 气势汹汹,公孙照真的有被气到。
萧王摇头,她不能、却也不想跟她争吵, 软下语气,沉声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是否尚在人世, 你告诉我,从今往后我绝不纠缠。”
随便说上一说,就说她还活着也好。
“冥顽不灵!”公孙照正在气头上,并未注意对方眼底的哀求和恳切,“是与否,你知晓与否可有差别?何必要算,我真懒得跟你说!”
皇女血亲的事是嘴巴一闭一张就能往外说的吗?这里面多大的因果,天下风云剧变,任何变故都会导致生灵涂炭,她有多少条命够掺合这么大的事?
以往倒霉事故历历在目,好不容易熬过死劫公孙照还想好好活着,这萧王偏拉着自个作死!
怎么说都不行,简直气到翻白眼,公孙照用力过猛抻得眼珠子大筋剧痛,更生气了!
跟她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刚走出两步,公孙照再度回身,虎口夺食薅走自己带来的零嘴,气哼哼关上大门离开。
一个豆都不给她吃!
萧王满眼落寞,捏着手里仅剩的兰花豆端详,叹息回荡。
再没享用的心思。
胡思乱想没用,她该更努力些才是,这般想着,萧王洗净双手回到书桌旁继续翻看史书。
阿宴姐说过一切困惑都能在史书中翻得解答,她真的很想找到苦恼已久又无比渴求的答案。
可史书上一个个晚年畏惧死亡、企图炼丹谋得长生的帝王又再次印证对方的话: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渺小的人类有太多无能为力,当人们走投无路多会匍匐在神明脚下,企图靠虔诚打动上苍结局难题,盼一个奇迹。
而上位者当耳清目明,提防有心之人故弄玄虚以邪神淫祀之名敛财,动摇根基……
转而投靠玄学占卜觅得慰藉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她也无法免俗,更可怕的是这些道理她一清二楚,萧王脱力般瘫靠在座椅上,心绪大乱。
如今处境……她猜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诱饵,是那老东西设局勾出南北商行残部、掠夺财富的引子,如此母妃对他可还有利用价值?会被幽禁在哪,又能否安然等到自己回宫接她……
每逢佳节倍思亲,萧王每每想起恨意彻骨,滔天似海。
少女咬牙切齿眉宇扭曲,凶光在眸中打转,饱含着一丝殷切期盼。
夺门而出的公孙照发了通脾气,一脚 ,不一会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对方不仅没错还点醒了自己,也是有点心虚……
可让她道歉,公孙照满心抗拒,倒不是拉不下来脸,以萧王的性子一定会就坡下驴缠问她那人的情况,她不可能说。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公孙照还是下意识掐上指节推算,拧眉半晌,终是放下手来。
那不是她能推算的人物,有这个精力她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化解大管事的敌意,公孙照很快说服自己,姑嫂啊……
小道士回屋盘腿坐在炕头,撑着下巴苦思,心乱如麻。
各有各的苦楚。
而苦难只是一时的,它总会结束,只看能否坚持下去,或释怀、或迎来转机。
大婚在即,桌前名册密密麻麻,工整的字迹多了些轻快的飘逸,顾景之停笔望烛,思索着可有遗漏,白蜡滴滴。
沈青岚抱肩捏笔,抓耳挠腮,跟前一张白纸被蜘蛛爬似得大字占据,还没填满,总觉空落落的安不下心。
准确的说她们难以置信,选择忆苦思甜,确保如今并非幻觉。
纵使吵架萧王与公孙照也没闹出多大动静,压根没惊动秦笙的吃瓜雷达,她正搂着自家夫人脖颈坐在对方腿上,窝在书房相互查漏补缺。
隔壁的孩子们又回归上午镖局、下午上课的生活日常,只她们的崽还有假期可以挥霍,虽然很不想面对现实,但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她们的假期结束了……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又要开始新一年的工作。
古代车马慢,即将到来的春耕就是最大的事,她们又要为沈顾二人大婚忙碌,必须提前准备,现上轿当场扎耳朵眼那种蠢事一定不能做。
凌宴觉得猛虎山东南脚,迎风坡的那片低矮柞树林非常适合养柞蚕,不利用实在可惜,秦笙也持相同看法,“蚕丝、食物,都是我们需要的,蚕蛹那般味美,苏南风若愿收购又能赚上好大一笔,尽管安排人手去做便是,吃不完就拿去喂鸡。”
那么辛苦养出来的喂鸡太可惜了,知她在打趣,凌宴笑着蹭她肩膀,“对,到时得让人上山挑选个大、耐寒的蚕茧留下做种,你记得提醒我。”
地点不同、丰富基因种类,避免人工繁育出现退化的现象。
“自然。”秦笙提笔记录,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她抓来刚到手的地契,这些土地有从居家搬迁的奴仆手里收来的,也有普通村民的。
纵使她们那般努力救灾、极力叮嘱抢种粮食,又有官府调控加持,可冬天被北地人来说还是太苦了,有些村民还是需要出卖土地才能生存下去。
这再次印证了秦笙的观点,天灾难违,但架不住她家阿宴好心,嗯,严格来说也算互惠互利。
她们付以钱粮收购,并决定收那些村民做佃农,就地耕作,免得他们没了生计。
比起某些商贾世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卑劣行径,任谁都要说一句她们人美心善,一路好话听得秦笙耳朵快起茧子,原本觉得无甚,细细想来感觉倒还不错。
土地面积尚可,主要东一家西一家分外细碎,结合鸟儿的情报,秦笙画出隔壁几个村落的耕地舆图,标识好自家购置的部分,“这几家的田能拼成一大块,要不要合成庄子?”
老婆这手技能简直不要太方便,哎呀,软饭喷香!
凌宴定睛一看,很多村子的土地落到她们手里,有些几乎过半,莫名有种趁人之危发灾难财的即视感,她抿了抿唇,挥去奇怪的念头,“先把小地块合成大的吧,农庄主要种粮,我觉得得看够不够肥沃,我们让人考察之后再说?”
秦笙一想,很快点头附和,“是这么个理,对了,你让铁匠切那么多板子,可是要做桶接枫糖了?”
“这都被你猜到了?”这个心有灵犀有点子神了,凌宴非常惊讶。
秦笙轻笑解释道,“废木板还有剩,偏割新的,我寻思你肯定是要弄吃的,这个时候……估摸只有枫糖了。”
“不愧是你!”凌宴给老婆伸了个大拇指,热情拍马,“崽稀罕巴巴,枫糖剩了个底一直不舍得吃,我寻思多做些桶,正好赶着烧炭多熬点出来,免得她抠抠搜搜的。”
大抠门说小财迷,秦笙睨了她一眼,“她抠搜像谁?”
凌宴快意大笑,“哈哈,像我像我。”
掌心扶上她展露的笑颜,这种滋味着实美妙,秦笙也不禁勾起唇角。
有些热了,她摸出一旁水盆泡着的冻柿子,凌宴抢先接过,“冰手,我来。”
撕开外皮勺子一挖,果肉带着冰碴仿若沙冰,凌宴尝了一口,“嗯~这个不涩,好吃,含化了再咽,别凉到肚子。”
又开始絮叨,秦笙失笑,凑上去悄声撒娇,“那你喂我呀?”
娇娇的语调挠得人心尖发痒,真的很难招架,凌宴偷偷瞄了眼门口,麻袋堆得很满小崽进来也看不到,放心大胆满足老婆的要求。鲜住腐
有点刺激。
黏糊好一会,磨盘柿子被瓜分入腹不再成为普雷的一环,稍微凉快了些,秦笙没骨头似得靠在她怀里,“果园那边得预备些树苗吧。”
有稻草防护,果园躲过冻雨却躲不过雪灾,有些雪深的地方把整棵树都埋了,是死是活也不知晓。
凌宴指尖绕着秦笙发梢打转,“嗯,看看情况,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果子?”
“我想吃桃了,你说的黄桃罐头。”秦笙对那东西好奇极了,“真能包治百病?”
“没啦,回忆童年的美好说法而已。”凌宴喷笑,嘻嘻哈哈地解释道,“那时候物资匮乏,小孩子生病了才有黄桃罐头吃,稀罕的不得了,基本上吃完病就好了,才说是灵丹妙药。”
山上有桃树,花开了不少,可惜旱灾闹得,果子结了个寂寞,一根桃毛都没吃到嘴。
凌宴摸出一罐罐头给老婆尝尝味道,“那补种些黄桃?不过桃树不耐旱、更不耐涝,明,不是,今年的水灾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种树总要顾及气候,不然成活率低白费功夫,包括林场,她记得秦笙说过冰雪消融占洪灾很大一部分原因,决堤点在荥泽,离北地很远,说是要有一阵子才会影响到这边,具体细节凌宴还不知晓,忽然提及,正好问一问。
秦笙沉默一瞬,去年让她知晓只会担惊受怕,现在总要告诉阿宴,让人心里有个数。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笙握住凌宴的手,艰难开口,“今年……黄河下游改道了。”
作者有话说:
柿子:我真的好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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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来不及了[VIP]
凌宴对这个词非常陌生, 没理解上去,“黄河改道是什么?”
果然平和年代长大的高门贵女,见阿宴没理解其中危害性, 秦笙拿来纸笔写画讲解,“正常河流随河道蜿蜒, 而黄河伴有大量泥沙,会在中下游端水流平缓的位置堆积,一旦填平河床, 河堤将不复作用,河水奔向地面浸泡农田、冲垮房屋, 历来黄河改道堪称百灾之首, 而这个决堤点就在荥泽。”
随着写画, 河道变成分裂成数支,北地东南一代将被洪水淹没,一片汪洋。
整条河的水在地面奔流,无法预料走向,那等体量,所到之处一切尽毁, 如果说决堤只是几个镇县受灾,那么改道就是地图上的一整片, 一个乃至几个郡全完蛋。
洪水漫灌耕地绝产,死伤无数,以及可以预料到的瘟疫……
百灾之首的破坏力当如是, 凌宴人都傻了,“天呐, 这……”
指尖合上她半张的嘴,秦笙摩挲凌宴的脑袋, 直视她的双眸,严肃道,“冰雪消融水量增加,河水汹涌堆积泥沙愈发之多,不是荥泽、也会在别处,这并非蝗灾那般尚可尝试阻挡的,阿宴,此事你我无能为力!”
盖棺定论了,就是既定事实,她们救不了。
秦笙真的很怕她又说——我们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掉。
然后非要掺合进去。
秦笙一开始没全然告知也是这个原因,现在不到半年时间,想忙活也来不及了。
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假若非要扭转局面,只能是自己召唤大型动物疏通淤泥,阿宴购置大型设备清砂,可几百年来堆积的泥沙不是几台机器,又或者象群能解决的,还需要数不尽的人手,乃至算上萧王和苏南风的人马亦远远无法胜任,莫说她们掏光家底倾其所有,朝廷召集全国之力也救不了一点!
更何况荥泽属于荥阳郡,而非平阳管辖,她们鞭长莫及。
强行出手干预,结果只会是能力、乃至预知灾祸的老底暴露在世人面前,白忙一场不说,还费力不讨好,之后朝廷、雪玉宫定会多方围剿,数不尽的麻烦,等待她们的只有家破人亡。
这都是可以预见到的,并非秦笙冷血、或是没有大局观云云,她们就是没法子,“除非黑水洋的大巫在荥阳郡附近流域镇守,不若黄河改道既成定局,可她家破人亡一心复仇,不火上浇油都算好的,莫要指望她了。”
任何、但凡有一丁点可能的解决办法,秦笙全掐得死死的,就是不让凌宴动作,也是不想她愧疚。
这是天灾而非人祸,不需她们承担苦果。
一声声叹息及沉重的呼吸在书房回荡,凌宴眉头紧拧浑身紧绷,冗长的沉默和挣扎过后,她叹了好长一口气,“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自不量力。”
这在现代都是无法解决的巨大灾祸,新世纪都未必能劝人撤离,更别说古代了,凌宴再怎么不忍也不会为救人把整个家族搭进去。
有她这句话她就放心了,秦笙捏了捏凌宴脸颊,“洈水汾河也有洪涝灾害的危险,我和公孙照算过,村里大多没法幸免,而且外面还有好多土地,今年的收成定要保住,我们先顾好自己,思考怎么加固河堤吧。”
人手就这么多,必须用在刀刃上守住根基,她们的根基就是北地。
凌宴一阵头疼脸也麻了,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非常无力、很不好受,她瘫软埋在秦笙怀里呜呼哀哉,“哎呀,怎么这么难啊……”
这真不是她能干涉的,凌宴想耍赖撂挑子了。
确实很难,秦笙抱着她的脑袋顺毛苦笑,柔声激励道,“天下大乱,到时灾民涌入必生疫病,北地的安危就靠阿淼、苏南风和我们了,这大灾大难让黑羽令占尽天时地利,我们必须顶住啊。”
她只是她不让插手防灾,后续能帮还是要出手,北地局势不能乱。
防洪防疫、守住家门,不能让黑羽令再挖人心,老婆处境也很艰难,凌宴哭丧着脸哼哼唧唧,“嗯,我听你的。”
正所谓能力越大……能力也就越大,她们的责任在这,管不了别处。
秦笙继续顺毛,“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不爱听,但天下乱了,朝廷自顾不暇,阿淼才能有喘息的余地,用你的话说就是抓紧时间发育,我们也一样,黑羽令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涌入荥阳,那赵江河的财产去向分明更容易查清,才好顺藤摸瓜啊。”
弊端很大,却也有利,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没不爱听。”客观事实并非她主观意愿能决定的,凌宴又蹭了蹭,很快打起精神,“那我们得好好加油咯。”
秦笙十分欣赏她这点,很有韧性,“嗯,我们加油!”
话虽如此,可以往都说尽人事听天命,这次连人事都尽不了,凌宴心里负担极重,心情好不了一点。
心肠软就这点不好,秦笙让她多出去走走排解一下,免得憋出病来。
于是凌宴上山闲逛,来化学站串门,公孙照看她眉宇间的愁容不禁关切询问,“阿宴姐这是怎了?”
“没怎么。”凌宴挠头否认了去,可终是想与人说上一说,小道士是个绝佳人选,她纠结张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学识渊博的人请教问题当真稀罕的很,公孙照请她进屋入座,大方回应,“尽管说,我定知无不言。”
凌宴斟酌道,“占卜测算可能算到天灾临头?”
公孙照心里咯噔一声,却也坦言相告,“精通此道者自是可以。”
这个问题有道德绑架的嫌疑,凌宴希望对方不要误会,“恕我冒昧,我想知道他们为何不禀告朝廷防灾,可是有不能说的原因?”
公孙照摆了摆手,“无甚冒昧不冒昧的,卜算一事虚无缥缈本就无凭无据,便是朝廷的钦天监预知灾祸,朝廷都未必采纳防灾,这是其一,其二万一触怒帝王,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打入大牢小命不保,何人敢提?再者……既是天灾那便是老天收人,这么大的因果,谁敢管老天的闲事?活得不耐烦啦。”
突出一个事不关己,偏偏好像很有道理。
这和凌宴认知有很大不同,她非常惊讶,“照这么说之前我也管闲事了,那我……”
很难不慌乱。
“不,和我们修行除恶一样,那蝗灾与你切身相关,出于自救顺便救人,不算闲事,更何况还是死了不少人,没死那便是命不该绝,老天不会怪罪到你身上。”公孙照看出她的心事,认真宽慰,“行善力所能及即可,莫要什么事都管,你只需记住先前我跟你说的: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别当滥好人!”
力所能及……凌宴咀嚼着这几个字,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没法力挽狂澜,她一个小小的八品闲官能做什么,自己不能因为蝗灾侥幸博得一线生机就大包大揽,重点还是保证她们的家族不被水患所扰,哪有精力去救旁人,正所谓力有不逮。
凌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愁容尽散释然大半,“我明白了,多谢指点。”
公孙照盯着她眼底,很欣慰地点了点头,“不必客气。”
坦诚地讲,这番请教让凌宴心里好受许多,事到如今她只得强迫自己硬下心肠,继续漫步山间,看自然风光、皑皑白雪,静静排解负面情绪。
纵使她无比擅长此事,还是逛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完全释然,回到家,又是积极乐观的生产队大队长,同样是秦笙的美美夫人。
“想明白了?”秦笙自是心疼她的阿宴。
凌宴“嗯”了声,暗戳戳爬到老婆腿上躺好撒娇,“差不多吧,我有点头疼,你帮我按按。”
秦笙笑着给她按摩,“可是久逛吹风了?”
“没有。”秦笙手法好极,凌宴闭上眼睛舒服享受,“想的事情有点多,可能伤神了。”
这个时候胡思乱想,秦笙真是怕了她了,尤其怕她反悔,“又想什么啦?”
然而回答却是始料未及。贤著府
“我在想能不能拐黑水洋的大巫到家里生活,有她的话,我们以后都不用犯愁水患了吧,嗯,火灾也用不怕了。”凌宴试图异想天开,再划拉一个大巫到家多一重保险,很多事都会变得无比简单,更不会无能为力,“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笙默了默,额头青筋抽搐,提起这事就很生气,“她脾气不大好,暴躁的很,足足摔碎我两艘大船……”
两艘啊!那么多银子打水漂,秦笙心口哇哇喷血,银子花了也就花了,气的是连面都没见到,窝火至极。
凌宴想起剧情,守财奴也跟着肉痛起来,“你在哪找到她的啊?”
秦笙脸臭的一批,“故居覆灭,那人逃出来换了海岛暗中监视,她居无定所难找的很,可总要吃东西,鸟儿和鱼帮我找到的。”
对方以为她是黑羽令来抓她的,不等鸟儿书信送到,出手就是杀招极其狠厉,对水的感知和操控十分了得,以此推断必是大巫的继任者。
“啧。”凌宴拧眉思索,对方分不清敌我……但也不算难事,她很快有了主意,船上要多加一件东西才行了,“放心,这事交给我来解决,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先把船造出来再说。”秦笙故作严肃,她还没同意她一起去呢。
凌宴笑了笑,“我知道,在努力啦。”
按摩舒服过头了,她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对灾祸的预知坚定了凌宴出海招揽大将的决心,毕竟别的地方可以力有不逮,唯独家里不行。
农业工业基建,一个都不能落。
作者有话说:
秦笙: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凌宴:你不会瞒我的。
秦笙:哼,甜言蜜语,被拿捏住了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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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劳碌鸳鸯[VIP]
根据秦笙前世的记忆以及同公孙照考察的结果来看, 北地的洪涝灾害没到决口那么严重的地步,有猫耳山和猛虎山两座山体的天然围挡,村内即将面临的是低洼地段的河水漫灌, 只需加高河堤,土法子沙袋阻水即可解这一时之急。
麻袋沙子工坊有所储备, 先用建房的材料顶一顶,再者枝条做笼,装满石子也可稳固河底, 暂且不成问题。
西边的那块田自能幸免,属实宝地一块, 可其他位置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秀才和莽夫的地一定会被淹, 想想就很糟心。
大本营的基建问题凌宴倾向于一劳永逸,围堰阻水修筑堤坝,挖蓄洪池,但没有机械帮助,靠人力进行这么大的工程显然不现实,目前她能做的大抵是选出些低洼的荒地蓄水, 一来泄洪、二来存水可以缓解灌溉的压力。
她这边多做点,下游的压力就能小很多, 毕竟她们的农庄就在下游南边,三成的家底都在那边……于情于理,凌宴都得这么做。
其他地区最主要的还是得靠官府下发劳役又或号召村民自救, 人多力量才大。
她们聊过,萧王的名声再禁不起灾害侵袭, 她和苏南风都有这个危机意识,而且那么厚的雪,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可能有水患的风险,不需重新修筑河堤,工作量不会太大,百姓出劳役也不会那般抗拒。
决策者足够英明,做起事来事半功倍,嗯,没什么好担心的,凌宴紧绷的弦渐渐松懈下来,秦笙轻轻抚平她微皱的眉头,目光微沉,要忙那些烂摊子,当真辛苦她的阿宴了。
她自己也有一堆破事需要处理,秦笙无声叹气,再次感受到身为族长的重担。
她们大概是对劳碌鸳鸯吧。
让那人来北地定局……或许是个好主意,当然前提是阿宴给她打的铁船能幸免于难。
大雪暗藏杀机,苦苦挣扎的北地人还不知晓大自然孕育了另场阴谋等着他们。
以往村民猫冬不仅无趣、还烦心,但自有工坊以后能工作赚钱,生存有保障心情就好,各个喜笑颜开分外滋润,工坊管理者的亲朋好友们尤甚。
家里这么舒坦,沈青岚都不想出去送请柬了,临行前凌宴为二人践行,凑在一起吃喝时分,她叭叭抱怨道,“那些上级我都没说过话,送啥请帖啊?!还得跑趟边塞,我真是……”
一点不想去,太多余了。
她的未婚妻不善与人交际,顾景之淡淡解释道,“在人家手下做过事,如今你飞黄腾达了,他们过来面上有光,又能给你我增些排场,到时镖局的兵士也要出席,人多看着热闹,和日子一样要红火,不能冷清了。”
熟与不熟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官员的宴席就是交际场,都是人情世故罢了。
沈青岚塞了满口肉丝,乖乖说明,“嗯嗯,我这边都不是什么大官,要看军中放不放人,最多二十个。”
也不牢骚了,贵在一个听话。
“算家眷了吗?”顾景之细细追问。
沈青岚点头,“算上家眷才有这么多。”她没什么朋友,说得上话的基本都在村里。
秦笙抿了口果酒,“景之要请多少人,大概布置多少桌?”
这场婚宴最高的官职应当是王府长史花大人,二人人脉文武分明,无恨特意叮嘱过,两边宾客要分开免起争端,位置宁可多、不能少,人也一样,还要按性别分开,讲究的很。
顾景之计划好了,不少同窗在郡城读书,无力赴宴的也可与曾经药铺的熟人等迎亲那场,“同窗大抵三十左右,与王府有关大家多会到场,二位贵客荀小姐、苏小姐,还有亲友街坊……暂备三十桌如何?”
这个排场足够热闹了。
是该请苏南风,但那人未必会出席,凌宴没去过郡城,心里非常没底,“宅邸左邻右舍也不能怠慢吧,多加五桌免得失了礼数。”一些吃食而已,她生怕有神经病砸场子。
顾景之是算上了的,但看凌宴非常坚持,想着计划随时能调整也就没拦,她有事叮嘱秦笙,“王府可给你备了步摇花钿之类的首饰?没有的话现在就得准备了。”
作为官员的妻子,秦笙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有,不过王府送的步摇招摇了些,我配些素净花钿吧,不能抢了新妇的风头。”
沈青岚被她打趣的老脸一红,“你、你打扮就是。”她才不会被抢风头。
众人哄笑。
喜服早早步入制作流程,不需费心,践行过后,顾沈二人一个坐车一个骑马,一起出发踏上递送请柬的路。
凌宴不禁咋舌,亲自去送不怪莽夫不想动,“这大冷的天也太辛苦了。”
莽夫这趟要先送秀才去郡城,然后自己再去边塞,差不多要走一个月,真怕俩人受不住。
秦笙也跟着牙酸,“没法子,苏南风这般交代的,官员规矩多,景之又是读书人,不能落人口舌啊。”
为了名声煞费苦心,凌宴揣手嘀咕,“到时候我们大婚得选个不冷不热的天气!”
送请柬也能少遭些罪。
秦笙搀着她手臂,“初秋如何?”
凌宴顺手把她的手塞进衣兜,“好好好,就初秋了!”
立刻达成共识。
若让沈青岚知晓定要吐槽二人搁她身上积累经验到时秀恩爱大肆批判,然而操持婚礼就是忙碌又琐碎,俩人走后不久,正月刚过,秦笙从蘑菇小队中选出十来个踏实稳重的,这人选早就定好了的,连衣裳鞋子都让工坊做了新的,秦笙让他们带上沈青岚的手信前往她们两家的府邸打扫,熟悉郡城环境。
凌宴认真叮嘱,“莫要怕被人瞧不起,越怕越会被人看轻,穿了新衣,昂首挺胸,咱家办喜事,拿出你们的精神来!”
郡城那种地方一定不能露怯,尤其婚礼,办不好对秀才莽夫影响极其不好,蘑菇小队经常要外出,经验丰富,算村里比较有见识的了,对这趟郡城之行十分期待,“是!”
路途遥远变数颇多,此行的负责人和安保都非常关键,大管家和武习教头都不能走,凌宴和秦笙讨论许久,决定让没出去收租赋闲在家的方金和程秀负责指挥,有些身手的郑潜负责护卫,三人得知此事非常惊讶,也很兴奋,“定不负二位所托。”
那是郡城啊!多少乡下泥腿子一辈子都没机会去的地方!没法拒绝!
看那程秀稳重不少,秦笙十分欣慰,“方金为首、程秀辅佐,不论何事你们都要商量着来,郡城多权贵,关系复杂定要小心行事,与人打交道莫要起争端,可记住了?”
“记住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东家妇妇俩一直告诉她们的,三人拱手作揖,领命回去收拾行囊。
秦笙和凌宴都谨慎惯了,才会这般叮嘱手下,事实上那绣有“宴”字的旗帜随风飘扬,甫一亮出来,不止最熟悉她们县城百姓会给车队面子,甚至可以说不论车队走到哪北地百姓都会热情相待。
只因凌宴的事迹口口相传早已家喻户晓,有的人不识字,但认得那青山绿水间的安宁,没人跟人美心善帮扶北地颇多的凌大人找茬,城门官兵都会快些检查,速速放行。
时常还有人关心凌宴妻妻身体,托众人给她们拜年,带个好,商铺会邀请车队落脚歇息,热水也不收车队的钱,被程秀严令禁止了,“大人曾叮嘱过,商铺不收银子,便会有人打着咱家旗号招摇撞骗白吃白喝,百姓想做好事白白受骗又累积大人名声,但请万万收好,又或者将您这份善心传递给走投无路的人吧。”她笙姐特意嘱咐过,坚决不能犯错误!
不人不惊叹凌宴管教之严。
一路吉祥话听过来,简直不要太顺利,车队带了最近筹备大婚在郡城生活的口粮,米粮肉菜,一个毛都没丢,压根没人抢。
反倒是他们主动送给灾民中的孩子一些吃食,还有备用的药丸,管头疼脑热的,遇上看见就会帮一把。
可以说是一路印证了传闻属实,百姓的拥戴没错,人们没有看走眼。
蘑菇小队经历过这些,自豪且低调地适应了,三个负责人第一次见这等场面震撼至极,原来被百姓爱戴竟是这样的滋味,感觉骨子里激荡着一股热血,豪情万丈。
那是自己的东家啊!
这和她们外出的糟糕经历形成了鲜明对比,程秀热泪盈眶,“东家的旗子真管用啊!”
方金牙关紧闭,忍着激动叫好,“东家救灾救人好名远扬,这是她应得的!”
可惜他俩收的租子是马匪的产业,不能挂凌宴的名号,不然定能好收许多。
激动之下,程秀拳头攥得梆硬,“对!东家妇妇都是一等一的好人。”
不知不觉间郑潜脸颊通红,跟着猛猛点头,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的凌宴配得上这一切,乃至更多都不为过。
“我们不能给她抹黑。”郑潜憋出这么一句,方金程秀连连附和。
各个更加严格地约束言行,以身作则。
从黝黑粗糙的皮肤,总能看出车队都是乡下人,但精神面貌完全不同,他们温和有礼,带着乡音讲话却不粗俗,让许多人惊掉下巴的同时不禁对那位不曾谋面的凌大人好感愈盛。
随着车队越走越远,好奇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直到郡城,凌家仆从在自家主人宅邸收拾一通,很快去往沈府,奇怪的是一呆就是许久。
平平无奇的冬日,城内居民无聊的很,凌家入驻郡城的消息很快成为宴会谈资。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男子捏着酒壶,轻佻妩媚,没骨头似得靠在案桌旁,对此处宾客道,“丁兄,听闻你们武宁县劳苦功高又言之凿凿不纳妾的凌大人派人收拾府邸,又去往同僚沈府处,呵,那俩泥腿子可是装不下去,终于忍不住搬来郡城了?哈哈哈。”
尖酸刻薄,极尽讥讽。
丁姓下意识皱眉,“凌沈二人乃王府内臣,与灾情有功,还望管兄慎言。”
此言一出,尖细男声讥讽紧随其后,“内臣怎了,你瞧瞧她说的什么话,天乾还有不纳妾的?让她去红颜莊住上一宿,保管她□□,食髓知味,把那结发农妇忘得一干二净!”
天乾二字引来不少目光,涉及自身,众人很有经验地附和着红颜莊的风流往事。
“新来的小娇奴水灵可人,让做什么做什么,哪有天乾把持的住啊。”
“要我说还得是流香,清冷孤傲一眼难忘,定让那凌大人魂萦梦绕。”
“放不开有甚滋味,啧,莺莺那狐媚子骚的很,最会伺候人了,可得让咱们的凌大人长长见识啊。”
大庭广众污言秽语,丝毫不顾忌脸面。
“你看看,无甚见识就敢说大话,这年头泥腿子都会沽名钓誉了。”抱着酒壶的管姓男子摇头晃脑,矫揉造作地谴责道,“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哄堂大笑。
在座皆是纨绔子弟,主位那人当属其中之最,有他在,没人会把一个小小的王府内臣放在眼里,肆意奚落。
丁姓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附和,未再做声,似是懒得搭理众人,又或是不想扫他们的兴。
主位半躺的男子不耐推开侍女送来的酒杯,视线越过大半厅堂,饶有兴致看了过去,“嗯?皓然怎不吭声,可是招待不周惹你不喜?”
瞬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他一起看向丁皓然。
白雪冬日,室内一片暖香,男子暗紫薄衫,华贵的面料松松垮垮,胸乳半露,骄奢放荡,那好整以暇的神情似是在胁迫他一起辱骂那位忧国忧民的好官……
谁敢触这家伙的眉头。
丁皓然后背一凉,只得按下不适,举杯拱手笑得讨好,“钱兄哪里的话,在下出来许久,提及武宁,忽而忧心祖母身体,一时开了小差,在下自罚一杯,还望各位莫要介怀。”
一饮而尽。
都知丁家主母生病,许久不见好反而愈发严重,落得个孝字,众人不与他为难摆手,口吐酒气含含糊糊,“无妨、无妨!喝酒,来,倒酒!”
醉态毕露,打着圆场。
丁浩然依言,举杯与众人打成一片,他打心眼里不想再提凌大人的话题,然而主位上的那人似乎不愿接过话题,“说来我倒去过一次武宁,管甸,那是什么镇来着。”
收到召唤,管甸捏着酒壶,左扭右扭挪腾到主位跟前,“瞧你的记性,是抚松,抚松镇!我陪你去……”
酒水顺着亮白蔓延润湿湿了领口。
“骚货!你给我舔干净。”那姓钱的男天乾一把抓住管甸头发按在胸口,“呵,就一个坤泽怎么够艹啊……”
断断续续,场面即将变得不可收拾。
丁浩然连忙低头喝酒,而入目所及,名贵地毯富丽堂皇,却都是那么的污浊不堪,无法入眼……他把自己灌醉,却又不敢醉,浑浑噩噩,酒不知辣,食不知味。
人在家中坐,好大一口锅已经背的结结实实,扯不掉了。
远在丰乡村的凌宴好好的一连打了好些个喷嚏,引大小山参齐齐侧目,形象全无尴尬的一批。
小凌芷眼珠瞪好大,伸头关心,“母亲病了?要吃药啊!”
作势跑去拿药,凌宴赶紧给她兜住,“鼻子有点痒,没事,一会就好了。”
“哦~”小凌芷还很不放心地叮嘱,“那你不舒服要和娘说呀!”
得到凌宴的保证才安心继续做自己的事。
被小棉袄关心了,好开心!凌宴红着脸捏住鼻子,凑到老婆跟前小声嘀咕莫名其妙的喷嚏,“我没着凉啊,谁骂我了?”
秦笙搭上她的手腕探了探,垫脚亲吻额头,很快对方蹲下配合,她勾唇一笑,“好乖,是没着凉,你这么好怎会有人骂你呢?”
哪还能是什么原因,凌宴正纳闷是不是自己鼻炎过敏什么的,揉弄鼻子解痒,紧接着,手被人拿开,秦笙的吻落在脸颊,意有所指的语调在耳边回荡,“是我不好,好想你了,才害你打喷嚏。”
嗨呀!凌宴那个心顿时小鹿乱撞,被老婆撩得神魂颠倒,招架不了一点。
实在按捺不住,背着小崽凑到秦笙怀里哼哼唧唧,悄悄蹭了起来。
秦笙摸背顺毛,轻声哄道,“待会喝碗热姜汤好不好,我给你煮红糖的。”
可能着凉尚未发病,预防一下为好。
原来一碗姜汤,凌宴二话不说喝个底朝天,现在许是身体大好,整天泡在蜜罐子里她有点飘了,越活越回旋,喝姜汤要加糖不说,还要人哄了……
是她老婆哄她,又不犯法,凌宴呲牙一笑,“好呀~”
尾音带着荡漾。
作者有话说:
凌宴:哎呀,老婆真好。
秦笙:他们说的倒也没错,一个坤泽不够,所以要躺好艾草。
凌宴:?你确定要这个时候提他们吗?多煞风景啊。
秦笙:我是在明示你躺好!
凌宴:……
这大概就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又或者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吧。
许久不见的粗长!猛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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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相互扶持[VIP]
大小野山参的在乎溢于言表, 凌宴捧着自个的红糖姜茶,跟她们一起吸溜,嘴角翘的老高。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虽然忙碌操劳了些,但劳有所得, 踏踏实实的幸福就是凌宴所期望的。
当然,如果能铲除掉黑羽令那个祸患、尽快扶阿淼上位免得后山铁矿暴雷,没有灾祸困扰, 推进工业化进程提高生产力,跟全族人一起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就更好了。
这么想来其实自己也挺贪心的, 凌宴轻笑。
冰雪尚未消融, 防灾工程一时半刻无法启动, 她们的工作重心暂时放在春耕以及喜宴上。
苏南风那人准时的很,说一个月就一个月,家里实在没有位置存放那两万多斤的稻种了,凌宴带领人们搭起雪屋,一座座雪顶出现在工坊,像坟包似得, 景色怪异的很。
人们只得按下不适,但看里面明显比外头暖和, 不禁啧啧称奇,孩子们也都上了一课,雪和冰竟然可以用来保暖?她们每天都汲取着新知识, 感知万物神奇,学习如饥似渴。
一个塞一个用功。
孩子们名义上是凌家的奴仆, 但具体是不是奴、每个人心里都有数,这就是她们的家, 家中有事无人不上心。
春耕还一项重要工作既是统筹目前土地,哪里适合种粮,哪里适合种菜,还有药材等等。
提前做好规划。
说到规划就不得不提秦笙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她不懂种地,但看她家高门贵女那么辛苦的亲力亲为也知为了什么,她能做的就是让人弄清土地近几年耕作的作物,还有土壤颜色、板结之类的基本情况,方便凌宴判断、选择。
如她所料,这些不起眼的情报帮了凌宴好大的忙,最起码她不用到处刨雪勘察土壤情况了,有这份基础情报,更有针对性的耕作,产量有所保证。
种地是门学问,不可纸上谈兵,凌宴从商城买来书本研读,又与村内有经验的老人请教研究,理论与实际相互结合,花了一番苦工弄好耕作方案。
这份经验非常宝贵,趁着登记的功夫,凌宴顺手写了本农书,用以族人参考。
她真的认真过头了!
让人如何不喜欢,秦笙心疼又好笑,送上一碗热汤,“快歇歇吧,莫要累坏了。”
“啊?!”汤上飘着枸杞红枣,勺子舀动还有人参须,一看就很补,她到需要喝补汤的地步了吗?凌宴一脸惊恐,下意识摸向头顶,“我头发少了?”
叫了小崽那么久小秃头,她可不想成大秃头哇,很丑的!
“没少,但你再这么忙就会少了。”秦笙放下汤碗故作恐吓,“芷儿都知劳逸结合,你可倒好……”
为了避免引申出什么羞耻普雷,凌宴赶紧接过补汤,打断施法,“扩张总要忙的,今年事多时间紧呀,往后就轻松了,哎呦,你炖汤真好喝。”
鸡骨架炖的,比较清爽,滋味的确不错。
试图岔开话题。
秦笙哪里会炖汤,请顾婆婆做的,自己加了些滋补的药材罢了,但看阿宴喜滋滋的,跟着高兴,也就没再埋怨,转而聊起即将来临的大婚。
“需要的食材、酒水点出来了,廖十娘正带人做路上吃的挂面和肉肠,她去郡城这段时间她手下小工会负责食堂;沙袋防汛一事,雪稍化点就开始动工;有人照料狗子和孩子们;等景之回来歇息一旬左右,我们就得跟沈青岚一起去郡城熟悉府邸了,张娴和武峙留在景之身边帮忙,镖局一半的人跟她护卫迎亲,剩下的和管事们跟我们去给沈青岚撑场面,离开的这段时间做工规划完备,小驴能等到我们回家再生产,即便我们有事耽搁胡大夫和飞雪会先回来,它不会有问题的……你尽管放宽心。”
凌宴忙的昏天暗地,秦笙便操持内外与她分忧,后备方案都定好了,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这大概就是相互扶持的模样。
妈耶,有老婆真好啊!这种轻松来很欣慰,又很难不感动,凌宴眼巴巴,叼着汤勺脸颊蹭蹭秦笙的手,诸多情谊化作一句,“辛苦你啦。”
“不及你辛苦。”秦笙趁机揉了揉她的脸,目光眷恋,“这趟大家都走,芷儿也要参加景之大婚,人有点多,我让人从县城租回五辆马车,板车、铁锅炭盆各十个,应该坐得下吧?”
“坐得下了。”凌宴细细一算,花费不小,“你还有钱花吗。”
秦笙面带微笑,轻拍心口荷包,“有的,你给我那么多金元宝怎么用得完。”
“那就好哇。”凌宴长长舒了口气,“你都忙完了,搞的我好像没事做了。”
她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她能多歇歇,秦笙嗔她,“歇息几天不好嘛,别把自己逼的那么紧。”
虽然说是劳碌鸳鸯,可休息又不杀头。
“嘿嘿,是哦。”凌宴不好意思挠头,忽而想起件事,“阿淼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花大人会去,感觉俩人碰上非常微妙。
“我问过了,她想去。”秦笙沉默一瞬,“到时家里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她自己留下怪孤单的,给她贴个脸皮就是了。”
易容技术苏南风手里有,她们暴不暴露都无甚所谓。
“这样也好。”凌宴点了点头,大婚几乎全家出动,“路途遥远颠簸的很,婆婆和伯母的身体……”
这真是个问题。
然而比起迎亲路上的问题,她们两个最好坐镇郡城,免得出大状况。
除了备药,秦笙也只得让胡大夫与两位长辈随行照料,“如今也只能让景之提前出发,慢些行进了。”
凌宴眨眼,这不就来活了么,“那我让人新打个马车,减震效果好、能少遭些罪,免得病了,而且咱家的崽也颠簸不起。”
小棉袄生病她要心痛的!就这么说定了,喝完鸡汤凌宴就着手画图设计,干劲满满。
秦笙欲言又止,终是化作失笑,使劲浑身解数让凌宴歇了两天,然后就由着对方去了。
图纸很快送到木匠、铁匠手中,各部门具是立刻开工,而大棚新一批的橡胶草并未成熟,这次应急,凌宴豪掷一积分买一桶橡胶树的汁液,开始新一轮的熬胶。
马车只两个轮子,搞出四条轮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轮胎和注射器的配方不同,冰雪环境下橡胶的适应性需要测试,有野山参处理内务,凌宴就有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对此秦笙只能说……与这样一个人喜结连理,是她三生有幸。
而凌宴的存在对许多人来说皆是如此。
等沈顾二人辗转到家归还小枣糕,具是肉眼可见的沧桑,尤其沈青岚,过年养的那点肉都交代在路上了,一回来就鬼哭狼嚎跑到凌宴那抓吃的,“姐妹啊,给我弄碗粥行不。”
干粮哪有热乎乎的饭菜好吃,骑马颠簸,不难受就怪了。
可怜见的,凌宴啧啧两声,“粥太慢了,给你煮点面条吧,等着。”挂面更方便,去给莽夫弄饭。
沈青岚苍蝇欢喜搓手,拾掇好小枣糕和马车钻进厨房帮忙。
路上有避震马车,顾景之在郡城住了些时日等沈青岚一起返程,没那么奔波,先前经历过一次,这趟下来她并未生病,精神也不错,与秦笙感叹道,“我感觉身子强健不少,多亏你和阿宴了。”
秦笙给她倒上热茶,“多吃多动,慢慢调养总会好的,怎样,这趟顺利吗。”
“同窗都在书院,两三次就都送到了,我这边顺利的很,倒是苦了青岚了。”顾景之淡笑抿水,似是觉得说了不该说的,她身形一顿,欲盖弥彰地摸出信笺递给秦笙,“听闻阿宴深得百姓拥戴,郡城人都非常好奇阿宴和青岚为何收拾府邸,不少来探口风的,被方金他们挡了回去,等你们抵达想必少不了宴请往来,有个心里准备吧。”
秦笙看了她两眼暗自发笑,信是方金等人写的,汇报了路上的情况,她们低估了好名声的威力,包括凌宴自己。
快速看完,秦笙也是有点惊讶,“我们原本打算提前五天到郡城,这……”
这么受欢迎,权贵会请阿宴赴宴吧。
“我觉十日更好,不可厚此薄彼。”顾景之思忖片刻,“记得先去王府拜见,郡守那边也要走一遭。”
即便萧王本人在家,也得去做个样子。
听那些官员秦笙就头痛,官夫人的事她是一点不懂,景之长途奔波回来还有心思叮嘱这些,真看出她身体好了,“哎哟,等你歇息好了帮我捋捋都有谁得罪不起。”
她们背靠王府,一般官员不会与她们为难,但一家除外,论及谁人得罪不起,非它莫属了。
顾景之默了默,“主要还是钱家。”
秦笙眉头登时蹙起,“钱家也关心这事?”她还以为对方被苏南风打的找不到北了。
“你别忘了,阿宴解北地蝗灾之急,无形中钱家少赚许多银子,加之她名声大噪,想人不注意都难呐。”顾景之跟着皱起眉头,也是有点担心,对方为参加婚礼才会有此境地,她们自是要打探清楚,“青岚打探过,都说钱家的少东阴晴不定、十分难缠,很多人屈于他的淫威……”
正说着,凌宴进屋正好听到她们的讨论,“钱家的少东可是与我一般年纪的男天乾?”
顾景之应道,“正是。”
凌宴仔细回忆,“那我见过他。”
秦笙心头一惊,“你在那见的?”
“去年啊,正好那时候阿淼路过,我到丰运赌坊还债碰巧遇见他。”想起记忆中阴鸷的目光和不健康的苍白,倒不是她以貌取人,当时对方做派和对员工的态度就不像好人,凌宴瘪瘪嘴,“凶得很,活像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得,脸拉的比小驴都长。”
凌宴嫌弃脸,快速为小驴辩白,“咦,没有咱家小驴可爱!”
小驴白白嘴多讨人喜欢啊!还能修蹄子给她看!在凌宴这钱家少东压根比不上小驴一根驴毛。
二人喷笑,被她这么一说,紧张的心情瞬间缓和不少。
笑过之后言归正传,秦笙有点担心,“他会不会记得你,到时拿当时的事做文章?”
“看了一眼而已,不至于记得我,而且之前好赌酗酒又不是啥大秘密,人人都知道,做不做文章都无甚所谓。”只是脸皮不好过罢了,凌宴不以为意。
秦笙拧眉,总觉非常不爽,牙根发痒,有点想杀人了,都给他们杀光就好了……
“钱家行事……非常之恶劣。”顾景之提及都觉有辱斯文,根本张不开那个嘴,只得化作叮咛,“此人危险的很,你我万万小心。”
凌宴咧嘴,这才想起去郡城要面对钱家那个毒瘤,不禁牢骚,“哎呦,好烦啊。”
出门在外都靠演,她真的很怕自己拉胯的演技拖后腿。
两声齐齐叹息。
沈青岚欢喜捧碗进来就听她们在叹气,“怎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顾景之苦笑,“钱家。”
“真倒胃口。”提那家人沈青岚瞬间变脸,脸色臭的一批,一口咬掉一整个煎蛋,凶狠咀嚼,“要我说啊,就该给他下毒,他病着就没工夫找我们的茬了。”
确实有点道理。
三人齐刷刷侧目,表情各不相同,一双晶亮的眼尤为瞩目。
“钱家高手众多,只你一人,风险太大得不偿失。”自己的未婚妻自己负责,顾景之立刻出言制止她危险的想法。
沈青岚悻悻咬筷子,“唉,我咋可能自己去,可,我们也没别的法子了不是?”不经意间,给秦笙使了个眼色。
秦笙完美接收,唇角不易察觉地上翘一瞬。
沈青岚倒是说对了,钱家那样的庞然大物,绕是阿淼那个亲王都被打压的够呛,更何况她们几个虾米,即便正派诸葛军师顾景之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小心,没什么好法子。
在绝对的差距面前,智谋显得毫无用处,顾景之深感无力。
秦笙鼻孔哼气,十分不爽,她不想得罪旁人是因着家族入世,需要守礼得世人认可,更要顾及阿宴的颜面和名声,但她们和钱家只存在斗争,你死我活的那种。
“呵,我们再小心,苍蝇也总会不请自来。”秦笙轻描淡写地道,她眉头高挑勾唇冷笑,“我倒要看看钱家想拿阿宴怎样。”
她目露凶光,毫无惧色,坚定而凌厉的气势不亚于直接同钱家宣战。
转头却是温柔的拍着凌宴的手背,柔声安抚含情脉脉,“不怕,有我呢。”
美艳动人,以及无以复加的安全感,属实让凌宴腿软,她对这样的秦笙毫无抵抗力,说予取予求也不为过,“嗯,我不怕。”
沈青岚忽然觉得有点撑得慌,“嗝。”
作者有话说:
凌宴:你俩又要背着我做坏事?
秦笙:???你怎么知道的?
凌宴:心有灵犀一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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