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听话有饭[VIP]
突然暴富,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沈青岚昏头一时,很快发现好友不像自己这样高兴, 难得脑子转了几回弯,理清缘由。
若是几百两黄金, 几千两银子她们也就安稳收了,钱多反倒烫手,沈青岚愁绪爬满眉头, “不管怎么说这金子得先带回去,跟景之拿个法子再说。”
凌宴看她好一会, 等来这么一句, 顿时感慨万千, 莽夫这人……能不被财富冲昏头脑,当真顶顶的好。
这事太大了,自然要找军师商议,“嗯,等去地牢那边看完,我俩就先些金子回去, 你在这边坐镇可行?”
“害,这有什么不行的, 放心交给我。”得防亲眷上山捣乱,她心里门清,沈青岚按下心底疑问, 拍胸脯保证,“不过这次东西太多了, 你得多找些人手过来,必须嘴巴严的!”
凌宴盘算手头这些人, 白张武三家都没问题,张娴要留下配合秀才,稍微有些可惜,“嗯,等会我让人替换武峙过来,约莫十来个吧,尽快速战速决。”
沈青岚凝重点头,撕下块床单开始装金元宝,“你俩先背五百两回去,这个不能让旁人瞧见,赶紧把这些装起来。”
直面黄金和香料麻袋的冲击力完全不同,钱帛动人心,当破烂搬回去最为妥帖,她俩分五十斤刚好,再多人和马匹都受不了,就这么愉快的定下。
不多时,秦笙来到正屋,三人一边兜金元宝,一边商议,装好尽快立刻下一步行动,去往厨房寻廖十娘,带上饭菜一齐去往地牢。
地牢是个山洞,亦有人把守,沈青岚三下五出二,将守卫绑起来,也是不想吓到关押的旷工,这次难得留了活口。
铁栅栏腐朽骚臭的黑暗之中,数双茫然的眼睛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呆若木鸡,这些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脏得甚至看不出人种。
“你们是哪里人,跟哪个商队沦落至此,排好队,一个个报上名来。”凌宴上前一步,接过廖十娘打来的饭菜送到缝隙间,难得硬下声线发号施令,“听话、就有饭吃。”
她心中不忍,但秦笙几次叮嘱万万不可心软,需得恩威并施,不若镇不住场面。
那些“旷工”眼中的光方才亮起,又很快熄灭,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跟前香气四溢的食物,满满的饭菜又让他们瞧见些许希望,纷纷按凌宴所说排队领饭报上名号。
井然有序,麻木而压抑,一个个身形岣嵝骨瘦如柴。
凌宴尽量不去看令人遭心的画面,专心跟廖十娘当打饭阿姨,秦笙在后面负责记录,沈青岚戒备四周寻找其他守卫,很快名册入手,凌宴大致扫了一眼,扬声问道,“谁是铁匠?”
旷工们捧着饭碗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片刻空了碗底,闻言,战战兢兢地往一处瞧,却都不敢吱声。
不多时,伴随着哗啦啦的铁链声,一个人影起身自报家门,“是我,陈洪。”
听声音是个男子,似乎年纪不小,拴着双腿的铁链非常之长,活动范围比其他人广的多。
瞥见不远处的窑炉,凌宴知道就是这人没错,记录显示他来自漠北一代,离这不算远,不禁皱起眉头,“走上前来,你因何被关到此地,家中可还有人?”
陈洪像斗败的公鸡耷拉脑袋,拖着长长的铁链挪到跟前闷声讲述,“六年前,秋天匈奴劫掠,我带小女逃亡,路上遇见……瞧小女有几分姿色,被抓了过来,恩人,求求你带我那苦命的女儿离开!”
摸不清几人意图,他只知道是有本事的。
哐当一声,陈洪当场给凌宴跪了下来,紧抓铁栏哀声乞求,“她还那么小,求恩人带她出去,在您身边当丫鬟侍妾都好!我会打铁,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只求小女安稳过活!”
里头旷工也跟着一道跪下,“我也给您当牛做马,求您赏口饱饭!”
这帮人太惨了,凌宴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她偏过头去不忍再看,这陈洪也是病急乱投医,却连生死仇敌的马匪都小心斟酌不敢痛骂,眼巴巴把自己和女儿送上刀口,估摸之前也是这般祈求马匪,只为活下去,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这样还能如何。
舐犊情深令人痛惜。
同样是有孩子的人,凌宴太能体会这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她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这些人很听话,顿时没了声响,她正斟酌如何开口,秦笙扬眉问道,“你女儿叫陈采?”
陈洪眼中精光大盛,顿时有了身材,“是!就是陈采!恩人见过小女?她可安好?”
野山参知道其姓名,也就是说……刚才那屋里的两个坤泽就是,凌宴沉默了。
“她还活着。”被人磋磨那么久,也只能说是活着,秦笙心底无声叹气,语调威严不减,“记住你的话,我等自会救人保她无虞。”
话音未落,她眉头挑起一高一低,张扬凶恶地补充道,“歇了侍妾的心思,胆敢挑拨我让你二人生不如死!”
陈洪大喜过往连连磕头,“全凭恩人做主,您说东我绝不往西!”
瞧铁匠的事应了,旷工们看到希望也来了劲,哐哐磕头祈求。
凌宴惊讶侧目,三言两语将铁匠收入麾下?太好了,她真的再也不想打铁了!有了铁匠就能解决好多问题,野山参帮了大忙,她在心底给女朋友比了个大拇指,暗自打算要好好感谢对方。
秦笙清了清嗓子,将主场交还给凌宴,她拿出全票通过的说辞,“我这人不喜勉强,若你们愿意留下为我做工,一日两餐吃饱穿暖,过得体面,如若不愿也可送你们全须全尾的离开,我说到做到。
今年大旱,又有蝗灾过境,外头世道艰难,是走是留各位可仔细斟酌,五日后再答复,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莫要背信弃义玩火自焚,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狠话放完,凌宴猛一甩袖,很有气势地带人先行离开,满山洞的人喜极而泣,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们走后,旷工很快议论几个神秘人开出的条件,饥饿许久他们脑筋转得很慢,讨论许久得出一个结论:几人能掀翻马匪来到跟前,要本事有本事、要钱有钱,没必要诓骗他们这些任人宰割的家伙。
正如她所说,不喜勉强。
对方虽言辞狠厉,却实打实的给了满满的饭,又让他们自己选择,人们渐渐意识到自个遇见大善人了!
去留已有决断。
最高兴的莫过于陈洪,美梦成真,他总觉得不真实,跌坐在地上口中嘟囔,“我是做梦,还是回光返照了……”
筑造这场美梦的人此时已背上包袱,快马原路返回挨个村庄点人,尽快返回大本营与顾景之接头。
村中衙役知晓匪患便分头行动,部分留下搜集账本,防止马匪再来,一人回去报信,所有人同仇敌忾,言辞一致十分骄傲——马匪是我们一起打跑的!
现下人们不清楚状况,只知道凌家是真大腿,都怕马匪再来,所有人缩在工坊的高墙内不愿离开,方便控制舆论,曲村长拿狠狠捏住了村民,好事一桩。
秦笙去看小崽,凌宴屏退左右,解下包袱撂在桌上,哗啦啦,听那动静顾景之就知是钱,这么沉……打开包袱瞧见金元宝更是心底一沉,“总共多少?”
“暂时点出几十万两。”凌宴揉着酸痛的胳膊低声含糊道,“还有香料,价值不菲。”
她知道那处有钱,但没想到有那么多。
“赶紧收好,别让旁人瞧见。”这怕是不妙……顾景之倒吸一口凉气,盖上包袱,顾不得其他,压低嗓音,“不知马匪底细,树大招风,我们尽快转移以免夜长梦多,旁的往后再议。”
“我已调人过去,今晚就开始搬。”凌宴讲起山寨内里种种,询问军师的意见,“那有处铁矿十分棘手,你说该如何是好。”
顾景之惊诧的同时心底闪过一丝疑惑,“纵使铁矿棘手放那不管便是,有何难处?”
因为她想要,又不想落到旁人手里,可这话不好明说,凌宴只得报以沉默,转头岔开话题,为旷工谋条出路,“那些人给多少钱合适?”
顾景之看了她一眼,眸光闪动,似是赞赏又似欣慰,“二十两足以购置房产安稳过活,再多恐生变故。”
她顿了顿,继续道,“好在你们并未暴露身份,现下只需蒙上眼睛,快马将他们送远些,便是事后来找也无济于事。”
不能全以现代的思想行事,凌宴决定就按秀才说的办,敲定细节她心里有了底气,“景之姐可是一夜未眠?事情告一段落,先好好歇歇吧。”
“反正担心你们也睡不踏实,莫不如起来赶赶话本。”顾景之动了动僵硬脖颈,“今晚倒是能睡个好觉,你俩可要再去?”
“青岚姐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跟过去。”
“也好。”
闲话说完,相互道别,她出去寻大小野山参。
没成想秦笙带孩子回家了,估摸又被小孩嫌弃身上气味,凌宴憋不住笑,金元宝装车回到家中,明明只离开不到两天,家门给她的感觉分外陌生,打开大门,小院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之感。
还是家里好啊。
洗澡间水声淅沥,凌宴扬声提醒,“我回来了。”
很快小崽哒哒跑来,“母亲~我们今晚吃什么呀?”
只惦记着吃,仿佛对马匪惨叫之事全然无知,看来沈红樱将她保护的很好,让一切艰难都有了更深远的意义。
天真孩童戳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凌宴一把抱起小孩搂在怀里,“你想吃什么呀?”
然而此时不同往日,凌宴没能等到小崽软乎乎的回答,小凌芷反而捏住鼻子,脑袋躲得老远,瓮声瓮气,“母亲好臭!”
嫌弃的要命。
凌宴笑容僵在脸上,终于体会到野山参的心情,当真是……复杂极了!
“噗嗤。”站在洗澡间门口擦头的秦笙笑出声来,“快来洗澡,我给你擦背可好?”
作者有话说:
秦笙:快来,洗香香!
凌宴:那你把眼睛遮上。
小崽:两个妈一起创。
秦笙:小小年纪就学会雨露均沾,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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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你的生辰[VIP]
老母亲心碎了飘荡在海边, 擦背是不可能擦背的。
凌宴放下小崽,红着脸走到野山参身旁“哼”了声,弱弱谴责, “你不要教坏小孩子啊!”
秦笙勾唇,“嗯, 带回来的肉我不会做呀,弄个炸酱面,肉留给你做?”
跟金子一起背老远带回来的牛肉, 必须要吃到嘴里,事情就这么定了, 她收好金元宝, 两个大人洗澡做饭, 小崽守在院里,小嘴叭叭说个不停,“好热呀,我想去泅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二人累得直打哈欠,“明日可行?”
小凌芷可怜巴巴, 不说话了。
突然的安静变相猛烈“拷打”双亲。
伏天确实闷热,孩子在工坊那头呆了一天想玩水也很正常, 说好的回来孩子想玩什么都行……弄得秦笙心头不忍,“我带你去!”
小凌芷呲牙一乐,冲上前来抱住娘亲大腿, “好哦。”
赌她不忍心,学会以退为进了?秦笙被她精明的小模样气笑, 揉了把羊角小辫子,“小混球!”
水声淅沥, 听不清母女二人具体说了什么,纵使听清,在凌宴看来,即便带孩子巨累无比,她倒宁愿在家也不外出奔波,看在钱的份上……只能咬牙硬撑这几天了。
天降暴富,也不知是对她这个倒霉蛋历经磨砺的补偿,又或是酝酿了一场新的危急,凌宴一边洗澡,目光时不时瞥向与厨房连通的竹筒小洞,对面忙碌的阴影时隐时现,她心底也喜忧参半,分外伤神地叹了口气。
劳累过后洗净身躯总给人一种灵魂出窍的疲惫感,凌宴擦干头发来到厨房,秦笙正在弄鸡蛋酱,一旁大小案板的面条、牛肉,青菜都准备好了。
熟悉的日常、生活的气息盖过连番心惊动魄的余悸,烟火气之间,秦笙一手捂住口鼻,手持锅铲认真做菜,格外专注。
就是这样一个人,与她一起处理生活琐事、养育小崽,也跟她一起并肩作战,扳倒李文生、识破李亮轨迹全歼马匪,解除危机,将至关重要的铁匠收入囊中,也赢得了巨大的财富,为今后的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生活没有乱套。
风浪平息暖入心田,忽然间,她无比想念这个人,凌宴缓步上前,还腰轻轻抱住秦笙,头抵在对方肩头,轻声道,“谢谢你。”
腰……秦笙陡然一凛,难得阿宴这般主动,她压下心头战栗,偏头亲吻送上门来的软嫩脸颊,“谢我什么?”
目光晶亮。
温柔清香的怀抱逐渐收紧,而更让她惊讶的是,一个轻柔而亲昵的吻落在她唇角,“一切……”
秦笙怔愣一瞬,还不尽兴,可对方却红着张脸迅速撤退,一溜烟地跑出门外,“我去取些东西。”
似是耐不住羞涩,留她独自回味。
家财万贯、爱妻在怀,这是什么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很快就能给阿宴叼回窝里了,秦笙心情极好,安心煮面。
然而察觉到秦笙一瞬间的僵硬,凌宴自然而然地理解成退避,这让她心底的“忧”色压过“喜”气。
她知道秦笙想要什么,而如今正是得偿所愿之时……她努力忽视心头不妙的预感,强迫自己不去怀疑,如往常按部就班,取来香料做个孜然牛肉。
香气令人垂涎欲滴,看她眼也不眨地往锅里丢香料,真金白银当成调味品,秦笙阵阵咋舌,出言相劝,“省着些用?”
“我在后山种了点,放心吃。”一小块地的产量也足够她们一家享用,她十分中意的孜然和牛肉就在眼前,全部过了明路,以后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凌宴却不复以往兴奋,有些心不在焉,“对了,孩子是不是快过生日了?哪天来着。”
“生日……你是说生辰?芷儿八月十六生的。”又弄新词来了,秦笙眨眨眼,“怎了?”
算算日子,还有不到半个月,那时马匪窝的宝贝早尘埃落定,能倒出空来,“又长一岁,想为她庆祝。”
秦笙神情古怪,五岁不是需得庆祝的岁数,“非大事不过生辰,你那有给幼子过生辰的‘习俗’?”
“算是吧,我们比较随意,只是想给她过而已。”凌宴笑了笑,小崽从小到大就这半年过些好日子,“让她开心点。”
秦笙说了女儿方才的“诡计”,轻笑嗔怪,“现在就学会算计,你再宠她怕是要无法无天了。”
“那和中秋一起过,不告诉她是生辰如何?”凌宴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秦笙十分认同,“也可。”
凌宴舔舔唇,又问,“你呢,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初三。”秦笙眼前一亮,唇角根本压不下来,歪头问道,“你打算怎么让我开心些?”
有点俏皮。
凌宴只隐隐有些雏形,并未完全思考清楚,“那要到时间才能告诉你啊。”
这人又卖关子!秦笙凑到跟前趁机咬了她一口,“武力逼迫”对方交出生辰八字,唇齿间得到的信息让她有些遗憾。
阿宴的生辰要到明年才能过了,不过没关系,她们还有很多个明年。
秦笙沉浸于对方的主动和缠绵无法自拔,又为风味独特的餐食欢喜,一时没能察觉,那破天荒的主动和一个又一个的“大饼”,只是以身为饵,希望她能在她身边……
呆久一点。
夜幕深沉,蹄声哒哒,一排木板封闭,背后又有帘子遮盖的板车整齐划一,全员蒙面一语不发,十分低调地绕过村道向西北进发。
此行由凌宴独自带路,争了好一会,那个给小崽身上栓根绳子,丢下气囊让崽自己练习游泳的野山参才松口答应她独自行动,“那你白天必须归家。”
想到那独特的遛狗游泳,凌宴就想笑,可……幽幽的叹气声消逝在徐徐秋风中。
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路途漫漫,不多时,沉寂整日的翠儿山山顶迎来喧嚣,最要紧的金子、香料以及牲畜立马装车速速运回,那边忙得热火朝天,而带孩子从山上下来,秦笙立刻唤来王平,开门见山,“挖处地窖,用料从简,走我的账,莫让阿宴知晓。”
瞒着阿宴?王平接过抛出的银两看向秦笙,对方眉头一高一低,带着审视,好似在说:你就没事瞒着阿宴了?
王平沉默片刻,败下阵来,“多深多大。”
“一丈深,两丈见方,找处隐蔽的地界,毕竟有些人呐……人面兽心,出来会吓到人呢。”秦笙似是解释用途,又似阴阳怪气,她笑意盈盈地抛出一道选择题,“调长工还是招工你自己看着办,只一天时间,尽快挖好!”
王平身形一顿,将银子揣到怀中,“我这就去调长工开始准备。”
长工是凌家的,招外头的工,就分成两家了。
秦笙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去西边找人,劳烦把程秀叫来。”
果然如此,王平抿嘴纠结许久,躬身道明心声,“我本想自行处理,没成想还是传到你耳中,我得阿宴馈赠,自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阿宴心里有数,这话你还是留给她去说吧。”再重的话秦笙没说,送走长吁短叹的王平换来曾经李顺名义上的媳妇,秦笙也不跟她兜圈子,“阿宴心善惯爱纵着你们,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但我不一样。”
非常明显的敲打。
程秀锤头颔首,看不见表情,“二位皆是大善人,得二位相助是我天大的福分。”
四平八稳。
恭维话听得多了,秦笙毫无波澜,单刀直入,“在王家暂住不过月余,那王易便倾心于你无暇做事了?”
王平父子,先前最大的助力一个都没能跟阿宴去翠儿山,在夜课表现良好的何倩也同样待遇,反而是裘寡妇后来居上,信与不信,阿宴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
秦笙当时就感觉这里面不对劲,找来张娴一问才知,她俩最近忙着风花雪月,一个不留神,牛鬼蛇神都显出原形了。
事情被点到明面上,程秀心里咯噔一声,头埋得更低,“笙、笙姐……”
心虚的不行。
“曾经靠家、家里给你卖了,嫁人靠夫、婆家也给你卖了,苦尽甘来,遇见条件不错的王家,你和王易年纪相仿,想奔个好前程无可厚非。”秦笙面无表情,直勾勾望着对方,“不过你好似不认得,王家买卖印着的是‘宴’字,我家阿宴的宴啊。”
一字一顿,严厉警告。
程秀脑门上的汗唰地就下来了,“我,我……不是。”
秦笙懒得听她辩驳,径直打断了去,“你既挑起风浪,就该有平息的本事,不若……我就让你知晓现下外头世道有多艰难了。”
这是要清理门户……程秀脑子嗡地一声,跪趴在地上求饶,张娴得秦笙眼色,上前掺起不顾对方战战兢兢,将人撵回工坊,简单粗暴。
至于王易,她一并下了两个警告,就该晾着那家伙,他若有心就会自己登门,若一意孤行……也不是不能换人,难民多得很。
秦笙回身问道,“张娴,还有何人?”
“大管家”掏出自个的记事本一五一十道明,秦笙细细听完不吝夸奖,给她塞了锭银子,“你做得很好,把他们都叫来。”
王平自己家一滩烂事,顾不上考察长工,搞些糟心事出来,当真可恶。
只那十几个亲信可忙不过来,她家阿宴手头的东西各个惹眼,秦笙决定亲自下场,为妻选人。
于是趁凌宴不在家,秦笙联手管家开始整肃风纪,将些不老实的敲了个满头包,从源头掐灭火苗,稳定内部开始选人。
这般大刀阔斧,没过几天,秦笙白脸的形象已是深入人心,而凌宴在路上奔波送旷工归乡,还不知女朋友已经在家“杀疯”了去,只在归家时等来秦笙的惊喜——给她挑了好多可信之人。
就好像为她离开做准备一般……
凌宴当时就绷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显猪复
秦笙:嗨呀……直球选手怎么藏了心事!我真不知道呀!
凌宴:你最好是!
程秀在被安置到王家后,就有极大概率走上“依附”的这条路,有的时候没有引路人,即使思考,也想不明白自己该走什么路。(之前她去夜课的目的也很明显,但阿宴那人难撩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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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你要走吗[VIP]
秦笙一时没能察觉她的心事, 渐渐的也发现了,阿宴心情不好。
可近来事情太多,马匪死相惨烈、那些旷工的凄惨境遇, 她是不觉有甚,但对阿宴样样是冲击, 事后想起她肯定不舒服,不想让她为人员上的小事心烦,这也是秦笙选择在此时动手整顿的原因之一。
然而事成之后, 这天早上她叫人在家中等待爱侣归来,亦是邀功, 没成想竟邀来嘴角抽搐、笑得比哭还难看的阿宴。
胡椅微微摇晃, 原本分外悠哉的秦笙眉头一皱, 发现事情有哪不对劲,吩咐道,“红樱,带他们去牧场打围栏,手脚麻利些,都先下去吧。”
“保证完成任务!”成了小“管事”, 沈红樱激动抱拳与二人告别,速速带手下离去。
作为莽夫的妹妹, 小猴子做事尽心尽力,对小崽也是爱护有加,提拔她上来凌宴并不意外, 这只是早晚的问题,而身旁十几个人半点废话没有, 极其利落,她咋舌惊叹、却也难过。
小凌芷在顾家上学, 方才满当当的院落只剩二人,秦笙看表情分外挣扎的爱侣,双足搭地停了摇椅,心底叹气,“你不高兴了吗?”
凌宴不知该如何开口,担心把事情点在台面上,以野山参干脆且说一不二的性格,对方索性连夜拎包离家跟人报仇……加速她的远离。
紧抿的嘴唇含糊地“嗯”了声,算是应了,反正也藏不住。
沉思片刻,秦笙眉头皱起,“怪我越俎代庖,掺合工坊事务了?”
阿宴才是工坊的东家,是“主”,自己为“次”,以俗世的观念以及对方高门大户的背景,自己贸然插手,似有外戚干政、掠夺权力的嫌疑……此事放到哪都会令人不快,可施“恩”只可一时不可一世,若养大那些人的胃口,到时恶奴欺主,辛苦建立的工坊竹篮打水一场空,难受的还是阿宴。
秦笙绝不后悔出手,自然也不愿对方因此事与她产生隔阂,她斟酌说辞,决定说服对方其必要性,可没成想得来一句。
“我们是一家人,这是你家、也是你的工坊啊。”凌宴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拐到这上面来,“人无完人,我也是第一次管这么多人,肯定有不足之处,你愿费心为我弥补、分忧是好事,况且你做的确实不错,怎会这般想呢,还是谁又在背后嚼舌根,说你什么了?”
一副要去帮她出气的架势,这般心胸……她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样!非常人能及。
秦笙心里又甜又美,眉头舒展顿时转忧为喜,“现在都靠你才能安稳过活,哪有人敢嚼咱家舌根啊。”
说着,迈着轻快的步伐,她来到她身旁,接过对方手中缰绳,捏捏近来操劳的双手,分外亲昵语气娇嗔,“嗯,我们是一家人,那你究竟因何不高兴嘛,总要跟我说说?”
回旋镖当场直击面门……砸得凌宴满腔郁气、吐气发闷,她不想说,硬生生憋着,借打水洗手的由头溜之大吉。
“嗯?”秦笙挑眉,以她对阿宴的了解和屡次请教景之的经验来看,这人肯定有心事,莫非对方又梦见她和那个烂人一起飘荡,心里难受上了?
又是那个姓季的,秦笙狠狠啐了一口,可她也不敢确定,万一不是,平白提起那个家伙不够添乱的了,不可火上浇油,还是听她亲口道明才好。
毕竟是有情人,她总有办法让她开口,秦笙狡黠一笑,嗯,最近太忙了,她得好好哄哄她家阿宴。
不复当家人作态,秦笙收好胡椅,搬来箩筐收好晾干的药材,她在凉亭下一边做事一边注意着洗澡间里的动静。
淅沥的水声停止,衣料声响窸窣,秦笙掐着凌宴穿好衣服出来的时间点,不由分说将人推了回去,轻车熟路再次抵在墙上。
毫无意外的,那人下意识搂着自己就怕她摔倒,秦笙眸光晶亮,脚尖勾门悠悠合上,私密的空间,昏暗和潮湿放大了最不可言说的欲念,温吞的试探片刻,她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掠夺。
攻势凶猛,一夜未眠的凌宴招架不住节节败退,她快喘不过气了,野山参还勾她舌尖纠缠,避无可避,红着脸推拒,“嗯,你、你慢点。”
也不能吃人呐!
忙得好几天没亲近了,慢不了一点!秦笙火急火燎,无处安放的情愫逼迫她贴得更紧,甚至手掌也遵循着本能,在自己的领地,平滑的腰间巡逻,抵死缠绵。
炽热而浓烈的爱意,凌宴更是愈发腿软,她明明欢喜的不得了,可一想到这或许也是野山参离开前的温存,整个人都不好了,再缠绵不起来。
这种事……配不配合很容易察觉得到,她当真有心事,秦笙也不做独角戏,转移阵地,轻揉脑后、细细亲吻她的唇角,极尽安抚,“看你不开心我也难过,究竟怎了。”
先前还能忍住硬抗,可女朋友这么温柔的攻势下来,凌宴心里那点小委屈再藏不住,哼哼唧唧半晌,却硬撑着没开口。
秦笙踮起脚尖,寻上猎物,在红唇结结实实咬了一口以示惩戒,“闷在心里不说又犯浑,自己说该不该罚!”
“树咚”变成“壁咚”,当时咬在下颚,如今换成嘴巴,一口比一口疼,小蛇蝎毫不嘴软。险猪腐
凌宴吃痛捂嘴,终是自己违背协议,她不敢牢骚只得眼神谴责。
轻轻的甜枣落在手背,秦笙昂昂下巴,语气嗔怪,“你说不说?”
不说我还有别的法子。
终是扭不过她,凌宴别过头去,扭捏开口,“你说你要很多钱,现在有钱了,你,你要走吗?”
秦笙脑子一空,怎么也没想到原因竟出在钱上,“我走去哪啊?”
先前扫过剧情,凌宴知道野山参要出海找寻盟友,和塔卡一样,还是那个季鸣弦跟着的,越想嘴里越酸,她理不直气也壮,震声质问,“现在的钱够租船出海了,你还要去黑水洋么,我又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地方,你寻仇总会离开这里吧。”
女朋友要跑不说,还挨了一口,凌宴气哼哼的一股脑全说了。
她果然知道,秦笙也刨根问底,只为不是姓季的作乱松了口气,天降巨富反而落得心烦,原是怕她跑了……大大方方问不就是了,非要憋在心里,怪不得给她准备人手那么不高兴。
这憨货。
想通这些,秦笙也是哭笑不得,不知说她什么好,牵起凌宴的手,“最近都没聊这些,我们出来说。”
凌宴象征性的挣扎两下,在有力的钳制下还是乖乖跟了上去,俩人来到凉亭,秦笙给她擦头,思量曾经暂时搁置的未来,良久,思绪纷乱。
她不开口,凌宴也不催,似是较上劲了。
蝉鸣阵阵,这般僵持许久,潮湿的发丝绞了又绞,直到彻底干透,秦笙轻抚她头顶,坐到凌宴身边缓缓开口,“我的事,不知你清楚多少,那便从头讲起吧……”
凌宴目露惊讶。
不跟她说,还能跟谁说呢,阿宴应该知晓她的计划,现在提及总好过往后来袭,秦笙打开话匣。
“我会去塔卡、黑水洋,只因二者皆是我族盟友,三族一脉相承,大巫血脉具有通天纬地之能,异于常人,南疆我族御兽、西域塔卡御风、东垂黑水御水,初世能力凸显便卷入纷争、涂炭生灵,事滋体大,后有圣训勒令我等避世而居。”
凌宴听得认真,妈呀,难道几家都是修仙的?和她想的差不多,但有一件事不一样,举手提问,秦笙眨眼,“怎了?”
“我有问题。”
“你说就是。”还举手……怪乖的,秦笙沉重的心情轻松些许。
凌宴舔舔唇,“只有东南西,没有北地吗?”
她对盟友了解不多,秦笙努力回忆枯燥的大巫课业,“好似许久前北地的雪玉就覆灭了,原因不详,我亦知之甚少。”
见她没问题了,秦笙深吸了一口气,不疾不徐继续讲述,“传闻存世,此事古籍均有记载,而为谋皇权者,常打探我族隐居之地,而后我族覆灭……我侥幸得以外逃,寻盟友庇护,不料塔卡早早遭难,我不死心寻去黑水洋仍一场空,返航途中突遭海难,倒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段话信息量巨大,凌宴满心痛惜,笨拙地摸手安抚。
“青天白日海面平息,水龙卷凭空出现、船只席卷上天……”提及过往,秦笙竭力控制情绪,“黑水一族虽覆灭,却同样留有大巫血脉,我欲钱财一方面是因敌方行事隐蔽、势力不可小觑,我孤身奋战毫无胜算,需培养实力探查,二来便是黑水洋极其偏远,洋流诡谲,无船家敢去,我想寻那血脉下落探得仇敌真身,就只能自行买船前往。”
“灾后粮价飞涨、船夫水手的买命钱,杂七杂八加起来,出海消耗资金极其庞大,几十万两远远不够。”前世奋力挣扎许久,可最终还是败了落得那般下场,现在她要活下来,就要准备更多、更充分……
吸了吸鼻子,渐红的眼角眸中凶恶遍布,秦笙死死咬牙忍着,止住话头,不知如何继续诉说,自己早晚踏上寻仇之路。
可又的的确确是自己贪念作祟,没能解决血海深仇便放纵自己先行霸占阿宴,对方会如何看她,又会不会怨怼,秦笙无比忐忑,然而血仇必报,离开妻女……想想便痛彻心扉,这种话她真真说不出口。
就在秦笙满心挣扎左右两难之时,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怜惜的亲吻和温柔的哽咽一起落在耳边,“那我们一起努力赚钱,等时机成熟,我……我与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
秦笙:不行,忍不住了,我要吃“人”了!
凌宴:……你低调点……
越俎代庖这事即使做得好,也很难不介意,不过对阿宴来说除去生死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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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你不许去[VIP]
曾经她们聊过未来, 阿宴决定在乡下种地,保全家无虞,当时自己迟疑后给出的答案——“我自然与你和芷儿一起。”
甜蜜时分, 秦笙不愿提及分离,但这绝不是搪塞对方的托词,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安稳常伴妻女,无法取舍,绝无二心。
马匪窝里的巨额赃款让她们不得不重新正视未来的问题, 可她听到了什么?纵使知晓自己将会离开也并不怨怼,这个人居然要与她一起……
胸腔鼓胀, 鼻子又酸又涩, 秦笙死死咬唇, 阿宴怎么这么好啊!她真的要被她宠坏了!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
“那么危险你去做甚?!”秦笙愤愤直起身子,正色道,“我们都走了芷儿怎么办,你不许去!”
十分霸道,“威逼利诱”双管齐下,让对方留守家中。
野山参复仇这件事当时便说的模棱两可, 有钱后又事赶事凑到一块,误以为她安排好一切, 只等出发不愿告诉自己,怀疑变得愈发难以启齿。
“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是危险, 我才要与你一起。”凌宴苦笑,野山参让她置身事外, 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可能不管,她清了清嗓子, 按下心痛认真说明,“谁人害你至深,我们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似是怜惜又似释然,重新将人带入怀中,凌宴凑到她耳边低低诉说,“我不会大巫的本领,孩子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我们一起胜算总归大些。”
说的都是她爱听的,然而秦笙摇头如拨浪鼓,不为所动,“不行不行!”
她越是拒绝,凌宴反而愈能安心,“水龙卷会把木船摔碎吧,我给你造几艘铁船可好?”
铁船?秦笙瞪大眼睛,“铁怎么造船?”
“用钉子钉好铁板,和木头差不多。”
“放到海里没多久就锈烂了,再说铁船那么重,人怎么划得动,你少糊弄我!不行就是不行。”秦笙试图从她怀中挣脱出来,少有的,凌宴将人箍在怀里,“你乖一点,先听我说完。”
秦笙鼻孔哼气有些不满,凌宴像哄孩子似得,继续道,“不会的,上漆就不锈了,现在我们有了铁匠,能做很多事,到时不靠人力也能让船行进,又快又方便,不会被洋流卷走十分安全,能省很多时间。”
不靠人和牲畜船能自己动?秦笙像听天书,她一脸懵懂不解逗乐了凌宴,“别担心,我那个地方比这边多过几千年,很多方面的技术非常成熟了,造船不是问题,我们快去也好快些回来,早日揪出敌方真身报了血海深仇,告慰你族人在天之灵。”
她又何尝不想呢。
到是前几句,每个字秦笙都懂,连在一起却听不明白,她愕然非常,脑中闪过酸碱、琉璃、鬼火种种闻所未闻的知识,奇奇怪怪的用词和服装样式,不同口味的餐食,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好似终于明白几千年前的意义,怪不得阿宴会好多东西,可……
忽然想到什么,秦笙神情古怪,“那这般说,我岂不是比你大了几千岁?”
“噗嗤……”清奇的脑回路让原本颇为沉重的凌宴当场笑喷。
秦笙不淡定了,挣扎起身不悦瞪她,原以为对方是百岁老人,心里还别扭了一阵,没成想老妖婆竟是她自己,想想就憋闷。
女朋友生气,凌宴自是敛了笑意,有些讨好地给她顺背,牵着她的手柔声解释,“几千年是时代的差距,不是我们的,现在的我只比你大两岁。”
她披头散发,比了两根手指,有些俏皮,那双温和的眸光中满是深情,落在眼中直达心底,顷刻间,那些恼怒就被她这么三言两语哄好了去。
秦笙磨牙,这人真的是……胡思乱想的倔劲上来气死个人,现在惯会捡好听的讲得人心花怒放。
话题愈发偏离,秦笙试图冷静让话题重回正轨,倘若铁船真有那般神奇,到时她开船先跑一步就是了,“你先造出船来再说。”
她退了一步愿意让凌宴参与进来,但没完全松口。
此事牵连颇多,凌宴也没打算一时片刻就能说服对方,猜到野山参的小算盘,她不做拆穿,“那你走前一定要告诉我。”
各退一步。
这个人就这么柔柔软软,钻到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汤婆子,又像凉手炉,清爽又温暖,却也有像这些罐子一样的小缺点,爱把事情闷在心里。
秦笙嘴巴努动,眉头挑起,说到这份上,她知道她为何不高兴了,“所以你以为攒够银两,我给你留人是准备要走了?”
凌宴忽而尴尬,吱吱唔唔。
秦笙扑上前去钻到对方怀里,嗔怪道,“我没打算走呢,又是你胡思乱想弄得自个不高兴!我废了那么大功夫给你选人,你竟然……”
唇齿间厮磨啃咬,一阵碎碎念。
“是我想岔,误解了你一番苦心。”凌宴气喘吁吁果断认错,现下说出来反倒心里畅快了,她揉了揉怀中人的后脑勺,“我早该问你的。”
就是张不开嘴。
“你怕什么,芷儿还在我怎么跑,你早问我会这般不痛快吗!”真真自找麻烦!秦笙愤愤然,对她细嫩的脖颈露出利齿,可牙尖落到软肉,轻轻叼住没能下得去口,啄了一啄靠了过去,叹气道,“我也该早些告知让你安心才对。”
信息交互没跟上感情的发展,相互隐瞒,也能相互检讨。
“最近太忙了,我们都没怎么聊天……”
“哼,你说的好听,再有下次我才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
狠叨叨的威胁,凌宴缩缩脖子埋在秦笙怀里哼哼求饶。
心头郁气散去,两个人靠在一起黏糊好半晌,凌宴眼皮沉重,她眼巴巴地请示道,“我想去睡一会,晌午你叫我可好?”
忙了一夜是该睡了,秦笙起身将人拉起,“走吧,正好我也累了,跟你一起小憩片刻。”
黏在一起的手臂晃晃悠悠回到屋里,大开门窗二人躺在炕上,夏装露出手臂小腿,腹间同盖一条她们一道弄出的蚕丝夏凉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怎么今天晌午就起,晚上不去了吗。”
“不去了,人都送走,那头全搬空了。”
“这么快?”
“可不是,马匪的小楼都给拆得稀碎,把木板也给带回来了,现在那就剩块空地。”
经历过蝗灾,现下大家是雁过拔毛,食物、燃料,用得上的东西加班加点也要往家里倒腾,就怕用的时候抓瞎,尽心尽力。
秦笙真情实感地夸赞道,“那些人可以,你眼光不错。”
“你也是。”
“还没用你怎知不错。”秦笙嗔她。
“你送我的,自然是好的。”
“你知道就好!”
二人具是轻笑,把话说开之后气氛轻松多了,凌宴终是开口,“晚上景之和青岚姐要来家里吃饭商量钱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笙打了个哈欠,“你给我打船的话就没想法了,打船要养好多人,往后灾多得很,还是屯粮吧。”
船……粮,一个念头出现在凌宴脑海,转念间,她忽然想起最初的信号,野山参既没打算走,又为何不愿自己触碰腰身呢……带着这样的疑问,她迷迷糊糊,声音越来越小,说了阵秦笙都听不懂的胡话,幽幽睡了过去。
耳边呼吸逐渐沉重,睡颜恬淡,秦笙偏头端详,此时她也理解了为何总是说要慢慢来,信任要靠经年累月的积攒,而非一朝一夕,想那白磷的杀伤力她便懂了,日新月异,谁知千年后如何。阿宴也不是一般人,同样也有无法触及的秘密,几千年的时光……她想都不敢想。
一如自己的能力,她很能理解对方的顾虑和小心。
她怕她利用她……更不想她们的感情掺杂利益,这无可厚非,自己亦是如此,担心阿宴觊觎自己的能力,然而对方只是请她用能力保护孩子、做挖坑之类的小事,秦笙就这么一点点放下戒心,放心大胆地倾心这个人。
如今这般,可要说心里全无不适也不可能,她没那么大度,不过没关系,自己也瞒了好些事,或许此生都无法道明,如此想来也释然了去,秦笙支起身子,悄悄凑上去,落下一个轻吻,再往她身边靠靠。
如此便能哄好自己。
送来凉爽的蒲扇摇啊摇,最终搭在秦笙腹间不动,与枕边人一道睡去。
刚过正午闷热难耐,二人具是热出一身汗,草草喝了些绿豆汤果腹,冲凉消汗。
趁秦笙冲澡的功夫,凌宴回了小基地一趟,背回不少东西。
秦笙擦头出来正要发问,口中便得来一枚清凉的大樱桃,凌宴又从筐里掏出两个脑袋大小的瓜,吊在井里,“好热呀,我们吃些凉快的。”
寒瓜?秦笙懵逼享受嘴里凉爽的果子,眨了眨眼,“哪来的?”
“山上种的。”
瓜蒂那么新鲜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她怎么不知道她种了寒瓜,秦笙默了默,心情微妙,“你躲去山上就是为了背着我偷吃好吃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没错,秦笙精准抓住重点。
凌宴愣了愣,失笑举手投降,“往后我们一起去吃,不背着你了。”
那地方秦笙去过一次没看出什么,估摸是不懂几千年后的人的生活才瞧不出来,坏心眼的家伙,她哼了哼不想接茬,开门叫来小屋守着的武峙,“给红樱传个信,派人去山上捞些鱼虾,再带两罐奶,让她待会亲自送来。”
“是。”武峙应话很快离去。
吃了半碗大樱桃,秦笙那点小憋闷很快散去。
不一会,顾沈二人提前登门帮忙处理晚饭食材,小板凳在院内围坐成一团,沈青岚杀鹌鹑薅毛,顾景之择菜清洗,秦笙跟她一起,她们积极极了,弄得凌宴反倒没事做。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兴奋讲述那马匪窝里的好东西,秀才在那些字画里发现不少名家真迹,阵阵感叹,“有价无市。”
折现也是一笔巨款,加上田产铺子等等,如何分配就成了问题。
顾景之开门见山,“解决马匪多是阿宴围墙的功劳,我并未出力,只可厚颜收些纸笔,其他就不必了,该是你们的。”
沈青岚认真想想也觉是这么个道理,出力多要的多,没毛病,“你出了那么多人,该你拿大头,少分我些让我吃穿不愁就行,你看着分吧。”
旁人争破头的巨富,不为所动,秀才还是那个秀才;全然信任,莽夫也足够令人惊叹。
凌宴舔了舔唇,“这笔钱,我有个主意,我们都能参与进来,免得谁多谁少,日后起了嫌隙。”
“什么主意?”秦笙抬眼,顾沈二人同样投来好奇的目光。
凌宴满眼兴奋,正色道,“我打算组建一支商队……”
马匪劫的不就是商队吗,三人具是惊诧,“啊?”
作者有话说:
秦笙:好哇,你就该闷着不说,好好艾草
凌宴(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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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二位姐姐[VIP]
拧眉沉思片刻, 顾景之率先道,“世道纷乱,商队行走多有变数, 怕是……”不妥啊。
不能建商队不好,她认为现下不是合适的时机。
沈青岚同样认真考量, “各地匪盗猖獗,商队肯定得有打手,你这意思……是想我去给你跑商?”
风餐露宿, 她倒不是吃不了这个苦,可以她们现在的条件, 压根没那个必要, 沈青岚理解不上去。
“建商队总要有买卖的物件, 北地并无江南丰裕,粮谷非上佳之选,牛羊同样把持在地方豪强之手,你想从哪方面开始?”秦笙隐隐有些预感,只询问,但并未表态。
大家的顾虑都很有道理, 首先就是安全问题,再就是商队的根本——买卖。
凌宴紧张搓手, 认真道明目前情形,“我藏了些马匹、牛车还有大刀留用。”先驻敷
马匪袭击村落上报后,官府很快来人不仅运走了马匪的尸体, 自然还包括收缴上来的战利品,比打秋风的还烦人, 虽然很不爽,但兵器和马匹不可能落到百姓手里, 也只能忍了。具体战况村民少有知情,并无消息走漏,此事只她们内部清楚。
三人具是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这些牛马组建小商队是够了的,大刀和二当家收藏的兵器,那些长枪弓箭也足够我们武装出一支队伍,保护商队的安全。”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各异,沈青岚顾不上薅鹌鹑毛,急急低声道,“你这……说好听些叫保护商队,说难听些不就是养兵吗?!”
掉脑袋的大事,太敏感了。
顾景之眉头微蹙,看了凌宴一眼,“难不成你打算建镖局?”
秀才就是聪明,凌宴呲牙一乐,“对,训练镖师不仅有益商队,对往后深入其他地区也是助力,青岚姐,是不是习武的把式你能看出来吧?”
镖局是可行……她脑子转过弯来了,但深入其他地区做什么,沈青岚一时没能琢磨出来,被点了名,她连忙道,“功夫假的真的不了,是不是那块料一试就知道了。”
“我们雇个武习教头,你来筛选人手、检验成果,把这些人练起来,镖局接不接得到活都无妨,只管咱自家商队的事。”莽夫的活大概就这些,凌宴看她认真思索,应当是往心里去了,安全问题大概谋划到这,她对秦笙眨了眨眼,继续下一个话题。
“相较于其他地区,北地产粮不足、物资匮乏不假,所以一开始先在境内熟络各关卡要道匪窝,待镖师熟练应对,再一点点向外拓张建立据点,收购各地高产粮种、特产,也可以是工匠、技艺,又或者土地田产、铺子酒楼,只要经营得当,我们的人、粮食源源北上,稳固我们的大本营,循序渐进扩大商队规模,而与此同时,寒月居士的书也随商队如雨后春笋,走遍大江南北。”
沈青岚感觉得到,这和普通的商队不一样,听着也像那么回事,可再多的她想不出来,苦恼挠头,她额角沾了些许羽毛细绒,出言问道,“那之后呢,咱们靠什么赚钱,你仗势铺那么大,银子就那些,花完就没了呀。”
说崩就崩,心血全白费了。
思虑之深,眼界之高,她能从她言语间听出其未来的宏大版图,著作广为流传,也就意味着能有更多的坤泽看到自己的书本……很快意识到这点,顾景之竭力按下激动,冷静道,“阿宴,青岚说的在理,我们并无人脉,单靠小小镖局和卖书绝非长久之计,银两只可支撑一时,往后又当如何盈利?”
赚不到钱入不敷出,全是一纸空谈,这才是最关键的。
凌宴笑了笑,“这事并非三天两日就能做好,我们需要时间,待据点钉入各地,商队出行得以保障,提高效率减少损耗,那时我手中山珍、野味养殖规模足够支撑外供,比如筐里的蘑菇还有你手里的鹌鹑,以及……乳酪制品,数不胜数,民以食为天,可由我们购置的铺子向当地人展示其美味,不愁卖不出去,只防当地商贾排外闹事即可,具体如何应对我还需思量一二。”
归根究底还是扩大生产力,先赚富人的钱回笼资金。
考虑这般周到……沈青岚瞧了瞧手里的鹌鹑,目瞪口呆,顾景之同样怔愣,认真思索其可能性。
唯秦笙眸光细碎,似是含泪,阿宴的心思……她看懂了。
产出、运输外加部分销售,这套完整的供给链抓在手里,不会被人卡脖子,利益也是肉眼可见,当然,环节多了也意味着困难越多,样样都需要规范化流程。
不比现代,现下最困难的莫过于农产品运输颠簸、以及保鲜问题,这个很难处理,故而前期步子不能迈太大,稳步拓张,在各地建立新的培育养殖基地,铺成系统网络才是正解。
“‘食’只是开始,依托据点,我们可以延伸到住、行,建筑、医药等等,吸纳各个领域人才,根基稳固即可遍地开花,到时钱就再不是问题。”这是凌宴一直谋划的未来,巨额资金涌入加速了进程,也给了她不少底气,不只是为了钱……是为了粮食,更是为了无比庞大的信息网,以及……
按她这么说各行各业具有涉猎?不光沈青岚,顾景之也属实有些汗流浃背了,那时候就不是银子的问题了,而是除非大军压境,其余谁都拿她们没辙!
斟酌半晌,顾景之还没被凌宴的大饼冲昏头脑,她张了张嘴镇定询问,“这些都没错,可……阿宴,暂且不提人手可否信任,其中诸多环节皆逃不开一件事,路途遥远,耽搁时间太久,怕是许多事都无法依你所想,更何况如此规模若想便宜行事,还要达官显贵助力,加之与匈奴毗邻,一旦战乱全部毁于一旦。”
她们能依靠的大概只有萧王,归根究底还是那句话,变数太大,风险极高。
“是呢,所以第一步,还是要先修路。”凌宴立刻公布了这个让人惊掉下巴的决定,“村道分外颠簸,明明没多远却要走好久,定要解决了才行,我打算上书萧王求助,至于匈奴……也是她该头疼的问题,不是没有法子解决,就要看萧王财力如何了。”
沈青岚目瞪口呆,人已经傻了,“修路?搞匈奴?官府的事都让你揽下来,我看你不如造反自个当王爷算了,她能答应你?!”
“你别乱说嗷,我一平头百姓就想赚点钱罢了,没想造反。”凌宴赶忙摆手,抱肩反问,“你倒是猜猜看她会不会应我。”
沈青岚歪嘴,白了她一眼,“我哪知道。”
看阿宴底气很足,顾景之心底猛地一跳,试着分析,“今年灾情严重,粮价飞涨难民流窜形势日趋严峻,朝廷赈灾多是以工代赈,修路一事确有可能,然而此事费力不讨好,萧王又怎会乐意。”
说到一半,她恍然想起了那最“棘手”的东西,霎时间,所有零碎的线索拼凑出完整的链条,面露惊色,“莫非你想将那物赠予萧王?”
“啥东西啊?”沈青岚伸头。
“铁矿赠予萧王投诚……”凌宴坦言道,别的都容易,唯独此事令她分外伤神,“可我又怕她知晓此事会跟我索要匪窝财宝,难办极了,二位姐姐帮我出出主意?”
愧你真敢开口哇!
顾沈二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得不轻。怪不得先前阿宴那么纠结,估摸她早就想好了,顾景之陷入沉思,而沈青岚骇然非常,似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参与到这么重要的事情里,满脸懵逼回不过神。闲住腐
秦笙轻挠眉宇,起身去了厨房,轻轻的吸鼻子声落到耳边,见二人都没说话,知会道,“兹事体大,你俩仔细考量,我去弄点东西喝。”
追了上去。
果然,她寻到眼眶微红的女朋友一枚,秦笙站在架子前胡乱翻找内里的物件,似是非要找些事做才能缓解心底汹涌澎湃的情意。
旁人不知,在秦笙看来再明显不过,商队打通各地要道,不论收集黑羽令的消息还是在东垂海边开启造船,都会变得轻松得多。
还是为了自己,她再不是一人孤军奋战了……
凌宴刻意放重脚步来到秦笙身后,脑袋抵在她肩头,轻轻将人搂住,“你打算做什么好吃的呀?”
“我哪有你做的好吃。”刚一开口,秦笙就哽咽上了,她一直知道阿宴很好,却没想到她能这般好,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她全心全意……唰地一下,眼泪淌了下来。
野山参比小崽还惨,都不是人过得日子,见她落泪,凌宴心里难受的不行,长长叹气将人板正脑袋埋在肩头,摸头顺背,“无事,你只要不下毒、不煮糊了就都好吃。”
苦日子都过去了,她们心照不宣地打哑谜。
“哼!怪会哄人。”被提及黑历史,秦笙还想强撑嘴硬,可得她温柔安抚再憋不住,嘴硬不了一点,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簌簌落在肩头。她遇见了与双亲一般从不计较得失疼爱自己的人,感动、感激、爱意等等交织,心绪纷飞,终是眼前这人……让她苦尽甘来。
凌宴亲了亲她的发顶,“是呀,除了哄你就是哄孩子,没别人了。”
埋在她沉溺深爱的肩头,尽情释放情绪,秦笙死死咬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啜泣的声音,委委屈屈“嗯”了一声。
凌宴仍旧熟练顺毛,安静帮她排解。
紧紧相拥。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凌宴一清二楚,只有她们强大起来才能获得线索、对抗暗处的庞然大物,同时这也能帮助更多人获得稳定收入,竭尽所能让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些安稳,也让这笔“赃款”花得更有意义。
不负如来不负卿。
作者有话说:
秦笙:家人们谁懂啊,我已经五迷三道,就问你们谁不迷糊。
凌宴:迷糊就乖乖躺好~~~~~
青岚:我看你是想给我和景之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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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专心啃瓜[VIP]
整理情绪, 二人拾掇好彼此重新出现在院中,秦笙捧来托盘,凌宴则拿了把刀, 将掉在井里的西瓜拎了上来。
“寒瓜?”瞧见那绿纹沈青岚就移不开眼,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思路一下就断了,“你从哪搞来的?”
“种的呗,不然我哪里舍得买。”外头卖得可贵了, 还不知道好不好吃,凌宴发出穷鬼的叹息, 擦净瓜皮水渍, 刀尖没入, “咔嚓”,瓜皮脆生生裂开,连切带掰伴随着清爽的气息,露出内里艳丽的红瓤,令人口舌生津。
秦笙一眼不眨地盯着,感叹道, “好生漂亮。”
顾沈二人很有眼色,瞧见俩人异常就当没看见, 视线都在寒瓜上,和她们相处起来十分舒适,这让秦笙心底的别扭散去不少, 很快恢复如常。
沈青岚猛猛点头,仔细嗅嗅, “闻着就知道这瓜一定甜!”
顾景之眼前一亮,注意力也被寒瓜吸引, 格外喜欢,“听闻寒瓜白筋粗韧,影响口感,此瓜却不见那恼人的东西,当属极品。”
此等品质估摸比贡品还要好些,说到这,顾景之心念一动,“阿宴,你这寒瓜可当敲门砖,尝试与萧王尝试接触,至于旁的……一时半刻我也拿不定主意,不如循序渐进,再做思量,商队一事亦然。”
铁矿对萧王固然重要,贸然端上去就不得不考虑会被灭口的风险,还是谨慎着些,先让对方看见她们的价值和能力再说。
“也对,正好是司农舍人应该做的,旁人挑不出毛病。”秦笙应和道。
俗称‘收买’。
这也是内臣应尽的义务,此事全票通过,凌宴决定就这么干,唰唰唰,半个西瓜利落分成几瓣月牙,人手一份,几人洗手挽袖撩袍,立马开吃。
一口下去,冰凉消暑、清甜解渴,虽不及西域寒瓜那般甘甜,胜在汁水充足口感好极,皇帝老儿都吃不到!沈青岚发出舒坦的叹慰,爽得不行,“要我说啊,这么好吃的瓜献上去,没准萧王一高兴就给你把路修了,都用不上那物件。”
凌宴眨眼,心疼的不行,“要修的路那么多,她得吃我多少个瓜啊……”成瓜王了吧?
一阵笑声响起,众人莞尔,沈青岚哈哈大笑,小心将瓜子搜集到一起,“来年再种,给她送去就是,不怕修不完。”
她们有玻璃温室,不必等到明年,凌宴笑而不语。
秦笙不说话,刷刷啃瓜嘴巴动得飞快,又抓起另一块,凌宴歪着身子凑到她身边,悄声叮嘱,“你慢些吃,小心贪凉闹了肚子。”
还和原来一样能絮叨,现在听着半分不觉得她烦,秦笙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那我再吃半块,另一半给你。”
“好。”一瓣瓜片,一人一人。
明明那么多非要一起分,腻腻歪歪,沈青岚嘴里的瓜都不甜了,转念一想,这么好吃的瓜钱都买不到,唯阿宴有,还是忍忍算了。
选择性眼瞎,专心啃瓜。
剩下的一半榨汁喝掉,难捱的三伏初秋也变得清凉许多,歇息片刻,只见凌宴从方才秦笙端出的托盘中取来一只小陶罐,木勺挖出些许白色粉末,让顾沈二人漱口尝尝味道。
“怎一股乳香,还是甜的。”沈青岚仔细咂嘴分辨,“这啥东西啊?”
秦笙笑的得意,阿宴抽空教她做的,“乳粉,用那牛乳和糖做的,冲水和鲜乳味道大差不差,你们感觉如何?”
实际只是将鲜奶加热煮沸,铺平待其干燥定型再切成小颗粒,加糖打磨成粉,步骤繁杂了些,实际非常简单,秦笙都能自行完成!
顾景之一愣,如此一来比鲜乳更易保存,也更方便,怪不得说要卖乳酪制品,她按下激动不住夸奖,“滋味甚好,看来我要尽快写书,免得赶不上商队马车了。”
借自我打趣,正式应了商队一事。
见顾景之松口,沈青岚自觉没她脑子好使,也不再纠结,抹去嘴角果汁,连忙应和,“修路还得有不少时日,镖师练武也要时间,现在招不上来人,武习教头我去找,地方得先定下来吧。”
村里很快就要农忙了。
“我把王家的田产都买下来了,有块很大的空地能用。”处理县衙蛀虫,荀县令雷厉风行,也说话算话,确实没要王家人的命,判了流放去到那苦寒的边疆,其名下田产要么充公、要么自行处理,总之全卖了。
近来她没在家,秦笙做主接手那些果园和鱼塘,交接过程十分顺利,虽说粮食被蝗虫啃了有些可惜,不过地里的土豆红薯都有补种,也是很大一笔粮,也就没那么令人在意了。
凌宴不了解新开商铺的流程,认真请教众人,“你们觉得开在村里如何,离家近些也能有个照应。”
武装集团就在身边,再也不用担心马匪之类,倒是翠儿山的事传出去,往后应当没有马匪敢来就是了。
顾景之默了默,平日耕作,其余时间练武……就是军户这类屯田兵啊,若非事先知晓阿宴只想赚钱,她真的要怀疑这人打算造反,“旁人不成,你自是可以,说来,那几个村子壮年劳力死伤大半,剩下的人胆战心惊,今日几个村长来访想投靠你家这高墙,跟我村合并,日后有个保障,往后人们依附与你自不会拦,你想开便开,办好文书即可。”
商铺不在乡下无非是因着人流量要顾及生意,她们的镖局又不接别家的活,地点上就没那么重要了。
“啊?”听秀才的意思合并已是定局,凌宴有些惊讶,“他们怎么找来了?”
“咱杀了马匪的消息传出去,又有胡大夫看伤,十里八村都认识他,人家早晚找上来啊。”秦笙也没想到当时费心费力花了大价钱的高墙能有这般效果,歪头感叹千年智慧,“对了,有两个不在武宁镇管辖范围,不能说并就并吧。”
“确实如此。”顾景之解释道,“除非县官严重失职,不若不可如此合并,所以他们打算自行迁户,这样一来哪边的县衙都没办法。”
沈青岚稍微算算,眉头拧成一团满脸无语,“几个村加起来少说百十来号,咱村的地都有主,那么多人来开荒啊?马上过冬了还要建房,哪有那么多时间,原来的房子和地都不要了?这不扯淡么。”
她都能想明白这事行不通。
“弄得好似咱家有城墙似得。”秦笙也不理解,跟着吐槽,“怎的总是顾头不顾腚啊。”
表情嫌弃。
“是啊。”顾景之也觉头疼,一阵叹气,“他们都被吓破胆了,昨日就求了整整一天,今日又磨,曲村长没法子,只好叫各家长辈商议,大家不同意也没用,腿长在人家身上,去县衙多成也会应了他们,原先田产卖掉,房屋亦不是问题,过了冬明年再搬便是,村长和长辈们还在劝,我估摸最后人还是要来。”
长长一段话,顾景之不由口干,抿了两口西瓜汁,微微摇头,那么多人、又是灾年,吃不上饭肯定要出乱子。
可增长人口也是功绩的一部分,临县来人对县官自是送上门来的好事,村里没有话语权。
沈青岚牢骚一阵,不多时,沈红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鱼篓虾筐外加两罐牛奶,东西放下,送她过来的人很快牵驴车走了。
几个大人连忙招呼她过来吃瓜喝果汁,暂时搁置了话题,继续收拾食材,在外面独当一面的小管事回了家就是孩子,不再用她忙碌,等接回羊角辫小崽,三家人直接开饭,有说有笑。
伏天存不住食物,一餐饭罢,另个西瓜给顾沈二家分了带回去享用。
小凌芷坐在秋千上嘻嘻哈哈,双亲一起陪她玩耍,一家人在凉亭下消食。
秦笙忽然提议,“咱把邻村那些土地买下,归拢成大片农田,这样方便管理,雇人去种也不远,还有原先的屋子落脚,你觉如何?”
凌宴眨了眨眼,反正地不嫌多,“我也是这么想的,雇工约束,有人干活、那时村里也能少些乱子。”
不然小孩上学都不安生。
俩人相视一笑,她们想到一块去了。
丰乡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拧成一股绳,合并还要熟悉新成员,各村出身又容易生出派系,定然不会有如今的安定局面,合并对村子毫无益处,长辈们不同意才对。
然而接收那些村民,村里人口暴涨四五百人,差不多翻倍了,这么大的规模往后雇工容易得多,对她们来说是好事。
秦笙笑了笑,打趣道,“等镖局和商行建起来人手越招越多,百姓慕名前来,到时村子就要变成小镇了。”
“好像也未尝不可。”凌宴也跟着夸大其词,煞有介事地道,“那你可要抓紧把村里的土地都买下来,建好商铺就能收租了。”
二人的笑声被小孩的撒欢淹没,吃了好吃的鹌鹑又有双亲一起陪她玩,小凌芷有点玩疯了,嗓子受不住一阵咳嗽,秦笙找来梨膏糖塞到小嘴中,故意吓唬,“你还没长好身子,脆嫩的很,莫要这般大声,小心哑了嗓子,我可治不好你。”
“啊?”小凌芷捂住嘴巴缩了缩脖子,有点害怕,昂头望着娘亲,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抱上大腿嘻笑撒娇,“娘会治!”
小混球,秦笙满心慈爱揉了揉那双羊角辫,没过多久,小凌芷缓过来了又去踢球,一点闲不住。
“仔细别摔了!”秦笙冲那小小身躯高声叮嘱,见孩子离得远了,她对凌宴道,“最近别往李家那边走。”
又出啥事了,凌宴五官蜷缩,可恶的李家人属实膈应,都给她弄出心理阴影了,“总不能是他家大儿子回来了吧?”
“没。”秦笙摇头,试图提醒,“可还记得咱抓李文生的时候李家在处理何事。”
“嘶,好像是办王婶的丧事来着。”一般逝者要停灵些时日才好下葬,古代更是如此,王婶刚死没两天李文生就被逮住,紧接着李亮勾结马匪,也就是说……凌宴惊讶骇然,脸都麻了,“尸体一直在家呐?”
秦笙面无表情地“嗯”了声,三伏的天,早上熬的粥不等到晚上,下午就得馊,更别说尸体了,这么些天如今光景……让人反胃的不止这个,“不光王婶在家,还有个人呢。”
王婶没了,李文生在大牢等死,二儿子李亮先他们一步凉凉,只剩个动都动不了的疯癫李顺没人管,这么多天没饭吃又与尸体做伴,想到这,凌宴呲牙咧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死没死呢?”
“天乾要比中庸能多扛些时日,还吊着几口气。”稍微运作一番,让这祸害命长些许,她反而舒坦至极,秦笙面露厌恶之色,语气倒是藏不住的欣喜,“现下鬼哭狼嚎,还臭得要死,一家子死了都不让人安生,路过都属晦气!”
想想地牢里的身影,秦笙勾起一抹冷笑,李家的杂碎东西,痛快死了太便宜他们了,就该永世挨饿、备受折磨,如此都解不了她心头之恨!
作者有话说:
凌宴:好狠呀……(瑟瑟发抖.jpg)
秦笙:瑟瑟可以,发抖……我也不介意。
凌宴:???
李亮被景之审问的时候阿宴准备去邻村救人,之后秦笙命令武峙将人临走藏了起来,而且马匪尸体也是秦笙和沈青岚点的,所以阿宴不知道李亮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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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娘你也来[VIP]
这几日忙得很, 没时间管旁的事,估摸村长也是要应付官差,李家就这么被遗忘了去。
不过讲道理, 李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无辜的, 属实活该,凌宴知晓李顺活着也没打算插手,“那还是等他死了再说吧。”
到时候村长出面收拾尸体, 财产充公,不过李家还有个大儿子在外, 田产不好买卖, 情况比较特殊, 实际有主,但人不在村里,一般田产交由村里自行处理,交押金租种之类,若人回来还给对方,不然也就变成村内私产。
当然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法子, 落到实际,比如李文生当村长只会私吞, 别想要回去。
凌宴可不想再惹上李家人,一个比一个坏,还是那种有脑子的坏, 让人心有余悸,李家剩下的田产也没多少, 她不打算掺合,只等李顺咽气, 赶紧把这页画上句号。
秦笙也是这般想的,她捏了捏他噤着的鼻子,笑着解释,“去王家果园可能会路过,所以让你离那远些啊。”
“这样啊,我记得了。”这点听野山参的没错,凌宴深以为然凝重点头,反正李王两家再掀不起风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伸了个懒腰,提议道,“那我们明日去果园瞧瞧?”
近来乱糟糟的,秦笙一直不好出门,阿宴终于得空能呆在一起,她自是赶紧应下,商量别的事,“对了,胡大夫和飞雪从邻村回来了,这趟颇为辛苦,你说给多少酬劳合适?”
当时怕家里的药不够,跟胡大夫买药材就撕扯好久,老爷子勉强答应,跟着一起过去说是给飞雪积德,谁的诊金都不收,不论如何,一老一小出了这么大力,于情于理都要感谢一番。
好在野山参及时提醒,不然怠慢了就不好了。
凌宴认真想想,“胡大夫没那么看重银钱,说是酬劳他肯定要吹胡子瞪眼,咱送些药材和补身的食物……我记得他爱吃炸鹌鹑下酒,多送点这个,再加上瓜果,你觉如何?”
秦笙十分满意,送礼往人心坎里送,谁人能不喜欢,笑着夸赞道,“还是你心思通透,胡大夫这样既可,我可否替飞雪讨些物件?”
“你的徒弟当然可以了。”胡飞雪小小年纪能挑起大梁,也累够呛,不能只管大人不顾小孩,凌宴咧嘴一笑,“想送她什么?若是难的物件我也好尽快准备。”
她家阿宴这股善心和气度让人心里暖洋洋的,与她相处格外舒适。
秦笙脸上挂着自己都不晓得的轻松笑意,给徒弟谋些福利,“那孩子眼馋我平时用的物件,只好劳烦她师娘,你得空给她弄个竹镊子,还有那凉手炉,让铁匠给她打一个就是,这个不必你亲自动手。”
师娘?凌宴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她师娘我……自是要满足这个小小的要求了,等我几日。”
语调抑扬顿挫,听得出来,她并不介意这个称谓,甚至还有些喜欢。
秦笙瞄了眼空地撒欢的女儿,缓缓将自己埋进对方怀中,炎热的天气,她也乐此不彼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你怎这般好呀。”
凌宴揉了揉秦笙发顶,“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呐。”
只这一句,让颠沛流离、涅槃重生的凤凰终于寻得栖息的梧桐,无需漂泊,她有了归处,也有了家。
有商有量,她们似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将后续事务安排地七七八八,这才满意睡去。
久违的,凌宴早起拿下一天的日常积分,一家三口屏住呼吸,鬼鬼祟祟地蹲在暗处看鸡屁股有没有下蛋,再一起收拾卫生,锻炼身体。
笑声不断。
事后想想,秦笙十分嫌弃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跟妻女一起的滋味过于令人欢愉,她很快忘记了那些不适,享受生活一系列让她啼笑皆非的小插曲。
当时去县城回来得急,将小枣糕和马车忘在客栈,那家店很是诚实守信,帮忙照料了几天,秦笙派人去县城十分顺利地取了回来,跟诚信商家打交道最是舒坦,她也很大方地给了赏银。
互惠互利,有来有往。
小枣糕在家里,有时芷儿来了兴致就会去骑大马,不然就要骑到阿宴脖颈上飞高高,像个小淘气包,好在那柞蚕丝的小短裤耐磨,不然非抽丝了不可。
吃了早饭,一大一小在院里撒欢,望着她俩,秦笙笑得宠溺,而在听到女儿那声真挚的邀请——“娘你也来!”
不比先前的抗拒,秦笙简直求之不得,阿宴的腺体就在后颈,好芷儿!好会帮忙!
看阿宴木然又忐忑的模样,秦笙喷笑出声,揶揄道,“那要看你母亲愿不愿意了。”
凌宴人都懵了,呷,大早上的,小崽子真会给她出难题!偷偷捏了把身后的小屁股泄愤。
小凌芷扭扭身子咯咯笑。
凌宴转念一想,她和野山参都是恋爱关系了,这样玩一玩应该没问题,便对秦笙道,“自是愿意,你要现在来吗?”
秦笙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眼神火热,不过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去,“晚些吧,要送芷儿去念书、还要去果园,玩乐不急,我们得空再说。”
凌宴悠悠松了口气,当着小孩子的面谈恋爱怪羞耻的,“这样也好。”
秦笙偷笑,心底尖叫,当然要独处……才能玩得久些啊!!!
初秋时分日头愈发毒辣,一家人三顶草帽手牵手,蹦蹦跳跳出门上学,仿佛什么都无法阻止她们的好心情。
路上偶尔遇见的村民纷纷同她们打招呼,今时不同往日,现下绝大部分都要客客气气行礼,再热络地唤一声“凌大人”,感谢的话不绝于耳。
凌宴不是兴师动众的性格,如此这般属实让她那层薄薄的脸皮备受折磨,不知说了多少遍:“村中不必行大礼,与以往那般即可。”认真打发了热情的村民。
表面撑起威严与友善,实则暗地汗流浃背,正跟自己嘀嘀咕咕牢骚大家过分热情,有些小题大做。
真的太好笑了。
秦笙憋不住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凌大人人美心善,自然得人爱戴,这样的人往后只会越来越多,你可要习惯着了。”
“嘶,你说的对。”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凌宴脑筋转过弯来,试着坦然接受。
二人边走边聊,绕过李家直奔村南,曾经王家、现在她们自己的果园就在那,遥遥望去,山间郁郁葱葱,几个农人正在葡萄架间除草除虫归置藤蔓,果园入手,王家的雇工也一并交接过来。
秦笙开出的条件自然比那惯会欺负人的王家丰沃,当然,以她们如今的地位就算待遇不变这些人也会尽心尽力,但阿宴知道心里该不舒服了,钱还是要花的,这点她拎得清。
走近细看,架上葡萄串长势一般,青紫交接十分青涩,还未到时候,一看就腮帮子发酸,俩人按下嘴馋漫步巡视,凌宴发现一小部分是比较有名的龙眼葡萄,其余都是山里自行带回栽种的野葡萄,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葡萄架面积不大,也就占了半亩山地,俩人一会就逛完了,再就是一片桑树,听说当年王家野心勃勃打了蚕丝的主意,开始种树养蚕,到头来没养好亏了个底掉,一气之下砍了许多桑树,可树多到砍不完,剩下的也就荒废不管了去,眼看树尖许多桑葚冒头,应该够她们一家享用。
再往上的半山腰就是柿子树和枣树,叶子还不错,就是果子稀稀拉拉瞧不真切,再高些还有核桃,每到年份尚未结果。
树的品种很杂,大概什么赚钱就种什么,十分混乱。
俩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我让鸟儿和虫子别吃咱的果子了,可收成好像还是不大好的样子啊。”秦笙有点小失望,凌宴多少也有些,不过古代,尤其是乡下,果树养护的技巧没那么科学精细,枝叶都没怎么修剪,活做得很糙,时间久了果树养分不够,产量下降是很正常的,想清楚这点,她悄声安慰道,“没关系,这些足够我们吃用了,等会我让人施些肥修剪枝丫,今冬好好养养,来年再看,不行咱就砍了重新栽就是了。”
“也对,够我们吃就行。”秦笙也不再纠结,远眺山林,忽而感叹,“这要是漫山遍野的大樱桃树就好了。”
凌宴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却不拆穿,“种在这不怕被人偷吗。”
没人能偷她的大樱桃!秦笙哼了哼,“那还是种家里吧,正好后山那些人明年开春也该养好了。”
马匪窝里带出的旷工暂时安置在蘑菇洞后面的作坊旧址,那些人瘦骨嶙峋一时也做不了重活,就让他们养身,做些简单的。
凌宴笑而不语。
俩人转了一圈,回到起点寻来农人,教他们修剪之法,之后带去西边工坊调用农肥,如何施肥都讲得清清楚楚。
秦笙在一旁看着,末了来了句,“不按阿宴说的仔细办好,你们明日就不用来上工了。”
几人连连称是,别说那几个新来的了,长工们都吓得够呛不敢多说。
凌宴板着脸立刻附和道,“嗯,夫人说得对,在我这诚实守信、努力做事是基本,做得好了有奖赏,不好也该罚,张娴,给这几人做好登记纳入考察,不行就换人。”
从来没有自己当好人,坏名声全让野山参担的道理,那成什么事了,她必须跟她统一战线。
身侧的张娴当即领命,取出小本捏着炭笔给人记录,那几个新来的看她会写字十分惊讶,哆哆嗦嗦地报上名号。
人群逐渐散去,继续各自工作。
许是她过于了解她了,凌宴软趴趴的警告在秦笙听来就很没有威慑力,她差点笑出声来,忍了许久,终于回到家中换好衣衫,穿起自家的短袖短裤,看对方仔细搓手清洗,动作分外温和之时,积累的笑意骤然迸发,秦笙放肆大笑出声,花枝乱颤。
就挺突然的,凌宴一头雾水,“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说来听听?”
阿宴脸皮那么薄,不该嘲笑她……秦笙眼珠一转,擦去手上的水,歪头回道,“笑我能骑大马了?”
还挺童趣的,凌宴心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擦净水珠,一本正经地在院里蹲下/身来,对女朋友发出邀请,“来吧。”
她果真愿意,秦笙愣了愣,转而唇角弧度变得狡黠,缓步走到对方身前,距离只有一步,“这样,可以吗?”
凌宴一脸莫名其妙,骑大马都是从身后爬,从前面上不得摔了?野山参小时候没玩过?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抬起头来,入目所及,清凉夏装的缝隙间一抹亮白晃了满眼,这个位置岂不是……
她愣愣抬头,对上那双热切期盼而饱含深意的双眸……
轰地,凌宴血气疯狂上涌,脸色爆红。
她就是再憨也该看明白了,这棵野山参在擦边啊!她童趣不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秦笙:那你让不让我擦嘛?
凌宴:……我总感觉这话里有话,暗藏玄机。(不敢答应)
秦笙:啧……
应该说是勾/引,毕竟骑大马对成年人来说还是太私密了,忍不住浮想联翩。
但如果阿宴没看出来的话也算退可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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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一直陪你[VIP]
AO之间的吸引力, 纵使切断曾经的联系,仍旧直白的不能再直白——气味引导的肉鱼。
就在眼前。
很多次,凌宴都能感觉得到秦笙浓烈的爱意, 连带撕咬、对方躁动而克制掠夺的小手,都夹杂着恨不得将自己吞吃入腹的强烈愿想, 自己一直被她深切地渴望……
擦边勾引,竟然想从正面坐她的肩膀上来,好瑟的家伙!脑子里绷着的那根线不知怎的就断了, 满脑子都是要给野山参一些颜色瞧瞧,看她还敢不敢这样过分!等凌宴回过神来的时候, 深吻激烈纠缠, 炽热而急促的喘息, 布料摩擦的声,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认真”教训!
除去初来乍到那时,她从未这般失控过,可要命的是不知是天乾的本能影响,又或是近来距离疏远,纵使误会消除、空落落的心被填满, 患得患失,让她卑劣的本心作祟, 生出侵占的妄念,心底里最不可言说的恶魔低语不停地蛊惑:这就是她想要的,她那么喜欢我, 我还在等什么,再进一步……得到这颗野山参, 就像她腕处的红绳一样,拴住这个人, 什么季鸣弦,惹她不快,自己才是秦笙的真命天女!往后她只会是我的!
凌宴晕乎乎地想着,反正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如顺水推舟遂了秦笙的意,也好安了自己的心。
她的一时顺从放纵更让秦笙理智崩塌,躁动的心、不安分的手,尽情探索四处放火,“去那。”
前所未有的触感,她又闻到了那股清甜的信香……这些都即将属于自己,唯她一人独占,让凌宴本就发热的脑子烧断所有理智,她任由自己的女朋友作乱,颤颤巍巍的掌心试着予以回应,半点不愿意停……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推动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衣衫不整相互拉扯,她们贴贴撞撞,从院里挪到曾经的仓房,余光中小床近在咫尺,事到临头箭在弦上,凌宴心里猛地一跳,霎时生出退缩之意,赶忙抽离,“你,你等……”
等什么等?根本等不了!秦笙立刻警觉,到嘴的鸭子断不能让她这么飞了!一定要叼回窝!叼回窝!叼回窝!
她就稍微试探了下,没想意外之喜,引得阿宴好不容易血气方刚一次,竟然半路喊停,简直急死人了!赶紧煮饭才是正道,秦笙不由分说压着人就往小床上倒,凌宴猝不及防,下意识拦住秦笙紧紧护在怀里。
这回你就跑不掉了吧,顺利推倒,就在秦笙满心欢喜之时,失重还在继续,紧接着,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哗啦啦。”
伴随着乱七八糟地响动,顿挫间,她们终于落了地,被褥凹陷,木抽屉搭建而成的小床遭不住她们的突然袭击,稀里哗啦地散了架,里头藏的金锭和首饰珠宝散落在地,瘫躺在“废墟”上,被金银财宝包裹的二人摔得一脸懵逼,久久无法回神。
前一刻妄图大干特干,下一瞬床榻分崩离析。
床榻了……连带着暧昧旖旎全部消失殆尽。
稍微一动,身下财宝咯咯响,分外明显,凌宴不敢看怀里的秦笙,甚至不敢大声喘气,尴尬如死寂蔓延,脚指头也有了自己的意识,正在狠抠鞋底,她不知所措,从没感觉时间这么漫长过。
“呵呵……”身前悦耳的轻笑响起,一阵颤抖财宝窸窣,打破了沉寂,凌宴愣了愣,也跟着笑出声来,真的是……哭笑不得。
糗到无语,俩人抱在一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秦笙恨到咬牙,多半是气的,剩下大概就是为这令人啼笑皆非的戛然而止,气着气着就笑出了声,谁能想到床塌了呢,好似上次也是好端端的阿宴流了鼻血……让人说不出话。
方才强推还有些许希望,现在这般定然成不了事,算了算了,好事多磨。
俩人躺在金山上笑了好一会,秦笙也不多做纠结,从凌宴身上下来,缓缓爬起,对对方伸出双手,拉人起来,“摔疼没有?”
又是一阵哗啦啦,凌宴借力起身,揉了揉后背,“还好,就是吓了一跳。”
她想了好几个理由怎么拒绝秦笙,甚至打算破罐子破摔坦白了去,没想到意外出手,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整个人瞧着像熟透快炸开的红柿子,她捂脸低头不想直面,只得蹲下来收拾残局。
秦笙舔舔牙尖,跟她一起拾掇,心想着看来得买个结实的床榻才行,转念一想,莫不如给芷儿单建间屋子,可大屋火炕的样式跟窗幔十分不搭,为了往后的幸福生活她浮想联翩。
两个人默默将罪魁祸首整理妥当。
秦笙眼疾手快,一把牵住企图逃跑的爱侣,看她脸上热意经久不散,也熄了逗弄的心思,“莫慌,我不逗你了。”
凌宴哼哼两声,跟在她身后来凉亭吹风消火。
“喝水润润。”秦笙拿来凉白开,俩人默默对饮,悠悠两杯水下肚,感觉好了许多,努力保持正襟危坐的凌宴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秦笙挑了挑眉,“怎了?”
“没怎么。”凌宴木然摇头。
看她真的很不自在,秦笙心情不免凝重,试探性地问道,“不喜欢吗?”
装傻都无法规避的话题,方才压下的温度隐隐有上升的趋势,凌宴舔了舔唇,撂在腿上的双手拧成麻花,“倒也没有。”
声音小小,转折颇多,归根究底还是喜欢的意思,秦笙十分纳闷,她家高门贵女性子骄矜,还是过于温吞饱受,羞于与自己接触?
都不像啊,不光方才破天荒的主动来势汹汹,平时也都很配合,青涩而……对了,就是青涩,一个念头在秦笙脑中蹦了出来,阿宴毫无经验,她该不会是不会吧?
不会所以不敢,担心露怯被自己笑话?加上她本来就脸皮薄,啊……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说得通的了。
秦笙默了默,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而疯狂上翘的唇角告诉她,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可要怎么开导阿宴才不会让这薄薄的小脸害羞退缩呢,秦笙绞尽脑汁,我不会笑话你?不行,太直白了听着就不舒服,思来想去汇成一句,“无妨,我会一直陪你。”
陪你熟练等你适应,直到你敢身体力行,表露心底的一切。
听懂她的潜台词,凌宴猛地抬头,野山参脸上同样红晕未退,泪痣勾人,她咽了咽口水,“我……”
“嘘,不用解释。”她都明白,指尖将凌宴耳边散落的发丝掖回耳后,秦笙笑得格外宠溺,“我想吃寒瓜了,正好去把萧王的那份也带回来?”
野山参格外的善解人意,凌宴眼睛快速眨巴几下,“那,那你要跟我去吗?”
比起寒瓜有更重要的事……秦笙看了眼房上的大水囊,太阳刚出没多久还没晒热,“下次吧,路上出了好多汗,我想洗个澡。”
凌宴立马意会,起身牵驴套车,“那我去去就回。”
“嗯。”将人送走,秦笙赶紧弄了些艾草散去让人无法自持的信香,烧水洗去一身粘腻。
等再遇见,俩人发丝同样带着微微的水气,将自家寒瓜吊在井里,送给萧王的则是用麻绳五花大绑,装到木匣里塞满稻草,甚至用上了自家的减震马车,派人送往驿站。
一个个清凉水润的大樱桃送入口中,秦笙心里美滋滋,阿宴对她有求必应,即便不开口的小心思也会记在心底,自己也要好好顾及阿宴的心情,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了,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啊,就像娘和母亲那样。
恍惚间,秦笙感觉自己发现了妻妻之间相处的真谛——迁就和包容。
好像确实没什么可急的。
即便刚才那么尴尬,转眼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和先前一样,一起钻到菜园择菜准备午饭,上山开窑烧制玻璃,经过多次实验,她们终于提取出了大半杂质,玻璃变得晶莹透亮,偶有部分模糊,无伤大雅。
在动物的帮助下,开始平整地块,着手搭建温室。
被动物包围,从大猫猫到小老鼠,再到一语带过的虫子,秦笙一一带凌宴认识,讲解其习性,好似去秦笙的娘家亲戚家里串门,体验十分新奇。
渐渐的,秦笙也开始好奇千年后的世界,确切的说是凌宴原先的生活,“你哥哥姐姐比你大多少啊。”
“一个五岁,一个三岁。”
“你们一家五口一直在一起吗?”
“没,哥哥结婚搬出去了,周末才会带嫂嫂和小侄女回家陪我和爸爸妈妈,姐姐工作忙,她的房子在爸妈家隔壁,每晚都回来蹭饭,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不过也经常见面。”
爸妈应该是爹娘的意思,秦笙似懂非懂,“周末是何物?”
凌宴笑吟吟地给她科普常识。
反倒多了些亲昵。
只是凌宴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曾经的野山参那么抗拒自己触及她腰身,怎么现在就能接受了呢……
十分古怪。
反正……中秋之后很快就是她们的信期了,野山参的话,即便愿意迁就自己吃药,也肯定会很不舒服的吧。女女的话,她多少了解一点,可AO……记忆中的原身太粗鲁了,肯定不行。
想到这,凌宴脸颊紧绷,打开商城筛选良久,挑了两本看起来还不错的教程,信心满满地学习起来,不管信期要不要过,总归该提前妥当。
末了,似是才意识到系统的存在,她狠狠咬唇,“我俩的事情你不许偷看嗷!”
【系统无意窥探宿主的私生活,画面包括声音全部屏蔽,这点你可以放心。】系统差点笑歪了脸,【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记得查看秦笙的黑化值。】
凌宴愣了愣,当时是多少来着,鲜红醒目充满危险气息的80还是90?瞧着就遭心的要命,好似随时会嘎,不如不看,现在……她鼓起勇气探查,代表着安全的绿色,21%落在眼底。
终于啊。
现在不仅仅是为了任务,更应该是为了女朋友的心理健康,凌宴释然一笑,有些臭屁地自夸道,“我还是挺厉害的嘛。”
看到希望的曙光,仿佛原先的血与泪都不再沉重,再加把劲!
【当然。】系统淡淡恭维,不敢多说,阿宴岂止是厉害,她做了好几件大事,任何一个单拿出来都是破纪录的存在,上面甚至压下了积分奖励,就怕她暴富之下,商城里的东西会过于干预世界进程……连带自己都被勒令禁言,只有必要时才能现身。
系统无声叹气。
凌宴和秦笙努力磨合,岁月静好悠然自得,而除了荀县令辖区内的武宁县,那些政令没能安排到位、抢救不及时,被蝗虫啃了个一干二净又买不到土豆、红薯秧补种的穷苦百姓在秋天来临时分彻底丧失希望,即便官府免去税收,他们仍旧足够没有过冬的粮食,越来越多人被迫走上投奔亲友的道路,难民数量激增。
世道开始乱了,抚松镇还算安稳,影响不大,张大力一直在菜店忙碌,有他在前方站岗放哨摸清小镇动向,二人都十分安心。
隔天,在张娴日常上门报备中,她首先说了件事,“阿宴姐,有人到菜店,想亲自与你会面。”
凌宴听完没什么反应,似是早已司空见惯,经常有人想跟她做买卖,无非还是那个套路,开高价,全都卖给他们,省事还能赚个盆满钵满云云。
如果她脑子一热答应了,数量这块的一定要的非常多,那些人只会从源头截断销路,约莫再转手到县城价格就要翻倍,她自己本就是垄断地位,还用着这些人当黄牛揩油?她难道不会亲自赚这个钱?把人当傻子,也够好笑的。
如果一个人没有良心,那只会赚更多的钱,凌宴比谁都清楚,六十文一斤的平菇有钱人吃得起没错,人家不在乎,那也不能逮住有钱人就使劲薅人家羊毛啊,吃相太难看,她实在懒得搭理那些人,十分莫名地道。
“我说了呀,不见,以后也不用管,你怎又来问。”
作者有话说:
秦笙:谢邀,从未体验过在金元宝上驰骋,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富婆语气)
凌宴:……确实,好像从金山里醒过来。
小蛇:妈呀,地震啦?
换个结实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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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还是很想[VIP]
张娴面不改色, 四平八稳地回道,“那女人长得十分漂亮,温柔有礼, 名叫苏南风,与先前的商贾都不同, 和大力闲聊时提到她认识阿钰,又说曾遇见对璧人,可惜一人脸色蜡黄恐怕伤身, 大力听着觉得像你和笙姐,这才……”
一边旁听, 曾经脸色蜡黄的秦笙眉脚一抽, 她就说苏南风真真讨厌极了!
苏南风找上门来……凌宴莫名心虚, 向女朋友请示,秦笙面无表情,有些不自在地道,“她亲自跑来与你谈生意,去见便是,钱还是要赚的。”
阿宴的宏伟设想都要依靠萧王才能行事, 有苏南风帮手定会进展飞速,自己那点喜好不打紧, 轻重缓急秦笙分得清。
凌宴瞄了瞄野山参,看破不说破,正好她有很多东西要买, 可以试试对方的深浅,“那让张大力跟她约后日吧, 地方由她来定。”
明天孩子休息,早答应好陪她去游泳的。
“我记下了。”张娴在小本上快速记下, 继续汇报,“廖十娘说后山的地空着,要种些小菜,我拨了几样菜种,她带人在山里开荒种菜干的有模有样,就是她心疼那些小孩,想养鸡下蛋来吃,阿宴姐,这可要给?”
说到廖十娘,原本凌宴还有些头疼如何处理,没成想这人心思通透的很,生怕自己和莽夫给她灭口,见有地方安置立马自告奋勇来当厨娘,逃出来的那些旷工加上弃婴塔里带回来的女孩子,都由她负责餐食起居。
那些女孩大的十岁、小的三岁,一共七个,这还是前些年来风调雨顺,人能吃饱饭,弃婴数量少了许多又有好心人收养,僧人顾得过来才养活这些。
眼见世道乱了,张娴带人去接这些孩子,僧人怕她是人贩子,废了不少波折才办了收养,暂时养在后山让她们适应,反正几个小孩吃不了多少,养身体才是关键,凌宴并未犹豫,“给,先从工坊调七只,明日我俩带孩子过去见见她们。”
秦笙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张娴捧着自己的小本本,打了个勾,“牧场的桩子都按吩咐围好了,只是草料不足,我已让人割草晒干,在河边撒下草籽,争取入冬前再收获一批。”
过冬真是个老大难,这么多人、这么多牲口,一天就要吃好多,存粮足够也让人焦虑的不行,凌宴愁得揪眉毛,“嗯,你做得很好,宁可多不可少,不够就花钱去收,总有人愿意做。还有,手上有伤口的不可去照料牛羊,喝生乳会得病,都跟她们说明白了?”
理论上来讲那批动物带回来很久,应当没有布病,但从现在开始规范养殖作业也是十分必要的。
“是,都吩咐下去了,红樱管的很好,没人敢不听话。”
“这就好。”细碎的事情太多了,凌宴长长吐出一口气,“让王平抽空给你把火炕弄了,已经入秋,自家事也得顾好。”
“谢阿宴姐。”张娴露出一个笑脸,提笔认真记录,又说了好些事,都得应话才离开凌家。
院里又剩她们两个,看阿宴很累,秦笙眉头微皱一阵心疼,起来帮她按摩脑壳放松,张娴太忙了,“白若初还在琢磨那个织布机?”
野山参手法棒极,酥酥麻麻,凌宴舒坦得不行,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纳税需要布和麻,家家户户必备的技能,可这玩意纯手工累人又累眼,上次的柞蚕丝织布可给凌宴折磨坏了,还是工具替代为好,见小白感兴趣就给她讲了一遍原理,对方有空就琢磨这事整天抓耳挠腮,好在有些成果,用树枝搭建的模型成功实用,需要精细化,“她现在在学木匠,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来了。”
提高效率,人们也有精力做更多的事。
这时候不跟在嫂嫂身边,怕是没戏咯,秦笙啧了声,没再说什么,她不说话,凌宴倒有话说,仰脑袋问道,“你要跟我一起去见她吗?”
说的自然是苏南风。
秦笙臭脸,犹豫片刻,轻轻的吻落在倒过来的唇边,“当然要去,免得你被那个黑心肝的骗了。”
凌宴莞尔一笑,抬起手臂将人拦下,加深了这个吻。
“咦?”怎么好似有些不一样了,秦笙眼睛眨啊眨,心头微妙。
定了行程各忙各的,翌日,一家三口带了两个手下,拎鸡笼上山穿过蘑菇洞,见到了廖十娘以及那七个小孩。
廖十娘热情迎上,抹了把板凳倒水迎接,看到中间的小凌芷,“哎呦阿宴和阿笙来了,这是你们的孩子吗?长得真好看。”
小凌芷第一次穿过墙壁,整个崽兴奋不已,眼睛瞪得溜圆,探头探脑打量,在双亲的鼓励下大方与人打招呼,“十妮妮也好看!”
口齿不清的小大人逗得人心花怒放。
谈笑之余凌宴和秦笙发现屋后几道目光,几个孩子正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她们,怕见生人畏惧瑟缩,曾几何时小凌芷还不如这些孩子,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不是滋味。
廖十娘急声催促,“你们的大恩人来了,还不快出来见见。”
“呀,娘和母亲是大恩人,那我是小恩人吗?”小凌芷昂头问道。
小崽的插科打诨使得氛围轻松不少,二人面带笑意,揉了揉她的小辫子,凌宴回道,“不,你是她们的姐妹。”贤珠赋
秦笙有些惊讶,她但笑不语没有搭腔。
许是见到活泼的同龄人,小孩们紧张散去不少,最大的那个鼓起勇气带领妹妹们走出房门,“见,见过恩人。”
啪啪啪,小豆丁稀稀拉拉跪倒一片,身形瘦弱满头枯黄,唯眼睛看着大些。
她们身上的衣物还是来时的那身破烂旧衣,倒是洗干净了,凌宴与秦笙上前,挨个扶起小人们问候,“吃住可还习惯?”
两排脑袋点头如捣蒜,七嘴八舌,十分激动地回道,“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说着,又要跪下谢恩。
现下她们吃得最好的只有鸡蛋和咸鸭蛋而已,二人赶忙制止,“习惯就好。”
招手唤人取来包袱,里面是一件件小衣裤袜,凌宴和秦笙挨个送给小人,耐心叮嘱,“短的穿在里面,记得时常清洗更换,过阵子再给你们做厚棉衣。”
小凌芷也来到跟前凑热闹,笑眯眯地道,“跟我们的一样呀。”
料子看着好软,这辈子第一次有新衣服穿,小人们想摸又不敢摸,欢喜的目光来回摩挲,最大的孩子泪眼婆娑,紧紧将衣衫抱在胸前,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哐哐的声响,剩下的小人有样学样,“谢恩人。”
廖十娘和两个带来的手下正安置鸡窝,听到孩子们的哭腔纷纷偏过头去。
无奈,凌宴只好扶起最大的女孩,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姑姑们叫我大丫。”女孩回道,孩子们忙不迭抬头挨个报上名字,“我是二丫,三丫……”
数字排序,就是没名字的意思,凌宴抿了抿唇,望向秦笙,“夫人拿个主意,给她们换个名字可好?”
大丫二丫实在不好听呀。
我来取名?秦笙一脸讶异,略作考量,“既是你主张救回来的,就跟你姓凌吧。”
给芷儿做姐妹也是应当。
“不了。”凌宴摇头,睁着眼说瞎话,“我不大会照顾孩子,随夫人姓秦可好?”
“你……”秦笙猛然怔住,片刻,她看懂对方眸中深意,整理好情绪,按下满腔激动与汹涌,对那满眼期盼的女孩道,“从今往后,你就叫秦霜,雨相霜。”
“谢夫人赐名。”秦霜满脸喜色再次叩头。
打点好一切,一家人下山来到泳池陪沐休的小崽泅水玩耍,秦笙坐在池边脚尖轻撩水面,望着与孩子打成一片的爱侣,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她兴致不高,凌宴看到了,给小崽拴上安全绳,悠悠游到秦笙跟前,“怎么啦?”
“没怎么。”身前的脸分外白净可人,秦笙抹去她脸上的水珠,眸色渐深,“忽而有些想你。”
“我就在这。”
“可还是想你。”
凌宴回身,见小崽自己翻腾地很开心,她手臂撑起越出水面,偷偷亲了一口,“这样呢?”
秦笙唇角上扬,瞄了眼不远处的女儿,“不够,还是很想。”
呷,带孩子就是不好二人世界啊,俩人心底呜呼哀哉。
“稍等我片刻。”凌宴嗖的从水里窜出来,把安全绳交给秦笙,转头靠一份果盘很快将贪吃的小崽引回屋里歇息。
没了让人时刻担心的小家伙,迎着水池荡漾的微光,凌宴主动上前填满秦笙的思念。
光天化日,愈发大方。
不知过了多久,阵阵鸟叫打断二人,与苏南风的会面定在曾经与汪掌柜碰头的枣糕铺子,收到消息,凌宴不禁惊讶与对方的坦诚,秦笙则看得分明,咂嘴腹诽,“她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故意暴露只能证明其有备而来,所谋甚远。”
凌宴揉了揉脖子,“希望她没盯上匪窝吧。”
“刚开始没有,现在收到消息也盯上了,苏南风早就想来,耽搁的这些天一直在打探马匪。”反正拦也拦不住,自从知晓苏南风跟萧王有牵扯,她一直派鸟儿盯着探查二人关系,自然也早就知道对方的打算,秦笙故意板着脸,道明苏南风底牌,“她拾掇了些铺子,那是先前准备的筹码,现在自是不同,她调了很多东西过来,总之,你不可那般实诚全然作答,还有,虽然我烦她烦得很,但张娴和张大力不报我也会告诉你的,你不许翻我旧账!”
好凶啊,凌宴笑着滑到秦笙腿上躺好,发出舒适的叹慰,“好呢,我听夫人的就是。”
细细抚摸跟前的脸庞,掌心触感光滑而温暖。
秦笙笑意经久不散,眼波流转,低头,她的爱侣睡眼迷离,轻轻道了声,“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小崽:哇,我好多姐姐妹妹,发财啦!
秦笙:你喜欢哪个?
小崽:喜欢最漂亮的那个!
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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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再见南风[VIP]
“不用谢。”依稀的回应飘荡在落水声中, 流入秦笙心间。
阳光照耀,充盈的水气漫起靓丽的七彩条纹,如梦似幻。
吃了大半果盘的小凌芷推门出来,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时间竟看呆了去, 小嘴不由自主咧开,哒哒跑上前霸占另一边。
望着跟前两颗脑袋,秦笙脸上的笑意经久不散。
水池驱散了伏天的闷热, 一大一小迷迷糊糊歇了一会,终是被秦笙叫了起来, “湿气重, 回家再睡。”
好不容易沐休, 小凌芷一咕噜爬起,“我还想玩。”
凌宴揉眼看看日头,“时间还早,再玩会吧。”
秦笙歪头看她,“好。”
沐浴在霞光中,她们一道陪孩子游泳。
许是玩累了, 回家没多久小凌芷就往炕上爬,给自己盖上小被子呼呼大睡, 能吃能睡自是极好,俩人凑在一起盘算家里的物资,琢磨了一套暗号, 严阵以待,做好万全的准备与苏南风“搏斗”。
事实上马匪突然出现时机过于巧合, 打乱了苏南风所有计划,更重要的是对方竟能让自己村子全须全尾的活下来……也让她分外苦恼接下来该如何落子, 这样的人物,她一步都不能错。
望着天边娥眉弯钩月,苏南风拧眉沉思,久久无法入眠。
鹅黄长裙淡绿薄衫,秦笙端详身上新衣,又看阿宴的淡青外搭,不禁感慨,“王府的裁缝眼光是不错。”
料子轻滑,清新淡雅而不失端庄,分外好看。
凌宴点头附和,她还是更喜欢淡蓝色那套,可惜打马匪磨花了拿去修补,牵起女朋友的手,戴上草帽,“我们走吧。”
马车拿去给萧王送瓜,与其路上颠簸,两人宁愿步行前往,故而武峙跟在她们身后牵驴车慢走,一行人准时来到枣糕铺子赴约。
还是同样的房间,内里的人却不是汪掌柜了。
再见苏南风,凌宴心情微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沉着应对,秦笙则是皮笑肉不笑,下巴微昂带着些许挑衅,苏南风似是并不意外她脸上褪去蜡黄,唇边挂着始终如一的精致浅笑,目光打量了一会秦笙,最终锁定在凌宴身上,略行一礼,“二位,好久不见。”
她未盘发,发顶蓬松却不显乱,青色玉珠耳坠在如墨的发丝间微微摇晃,及腰的发尾妥帖系在身后,多了几分随意的洒脱。
一袭亮白开衫外搭,两侧系绳随意耷拉着,有些散漫慵懒,而内里的修身长裙让人眼前一亮,水墨渐变由上至下,轻而易举地让人视线集中在撞色的根源,颈部,那难以忽视的美颜,别出心裁,也很有格调,十分好看。
明显精心打扮过,这身装扮瞧着不像商人,倒像约好友外出游玩的世家大小姐,不似上次暗金的雍容华贵给人以距离感,现下日常许多,给人一股亲近感,又有些神秘,拿捏得恰到好处。
衣品也是门学问,不变的还是对方腰间那枚白玉,凌宴收回视线,拱手会到,“苏小姐,好久不见。”
秦笙不停腹诽,苏南风就是这个腔调,好似把谁都放在心里,腻死人了,明明刚来她就已经想回家!
磨磨牙尖,秦笙不咸不淡地与其寒暄,不会失了礼数。
那隐隐的敌意自是她初遇时便察觉到了,苏南风故作不知,又或者说她本就不在意,比了个请的手势,柔声道,“伏天闷热,劳烦二位奔波,先喝些凉茶散散暑气。”
侍从斟茶倒水,茶香扑鼻,秦笙鼻尖微动,是上好的龙井无疑,没毒。
二人对视一眼,从谏如流落座解渴。
苏南风挥挥手指,侍从迅速放下茶壶离去,她笑着对二人道,“上次匆忙一别,却不曾想短短时间两位善举早在县城传开,现下该要唤一声凌大人、凌夫人了。”
恭维来的恰到好处,也没忽略了秦笙,相处起来很舒服,如果不是女朋友很讨厌这个人,凌宴对苏南风的观感大概会上几个台阶,她抿了抿唇,“我一散官并无实权,世道混乱需低调行事,莫唤我大人了。”
秦笙点头应和,“苏小姐,有事不妨直言。”别兜圈子了,赶紧说,说完她们好回家。
“两位好生爽快,那我也不再卖关子。”苏南风颔首浅笑看了看秦笙,开门见山,“如你们所见,悦来是我麾下产业,我初来北地,得你等数次帮扶如今已是站稳脚跟,委实佩服那菜谱之玄妙,反季山珍之巧思,我想请二位与我联手,拔出钱家这颗毒瘤,还北地一个清朗太平!”
和她们得出的结论一样,从悦来入手,那重点就还是钱家。
“北地苦钱家已久,我不愿与其同流合污不假,但也未必敢站出来与之对抗。”凌宴以退为进,直接道,“而苏小姐又为何对付背靠三皇子称霸北地的钱家,总要有个缘由。”
要命的事,不说明白谁能跟苏南风一条道跑到黑。
她们清楚对方的底细没错,但必须让把身份拍出来,只有拿到萧王的底牌才能谈及修路,这件事最关键,不然谈也是白谈。
苏南风倏然一笑,似是早有预料,“坊间早有传闻,何必明知故问。”
“既是传闻,那就未必属实,我俩从未参与纷争,又怎知你究竟是谁的人马。”苏南风这人神秘兮兮,向来话说一半又虚又假,秦笙挑眉审视着对方,有些咄咄逼人地道,“万一赶跑钱家那豺狼,又来虎豹祸害,我二人岂非白忙一场。”
话糙理不糙,野山参像个抱着炸/药桶的小杠精……有点可爱。
桌下,凌宴蹭蹭女朋友鞋边,秦笙收到暗号适时止住话头,凌宴赶忙接话打起圆场,“我夫人心直口快,却也是我顾虑所在,我二人已有家室,钱家之事又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言辞不当之处还望包涵。”
再难听的她都听过,这俩人的双簧稚嫩了些,倒是这坤泽能随天乾到处行走,这般大事也能参与进来……这让苏南风好笑,又十分好奇俩人的关系,清楚不说明白这点无法进行下去,她正色道,“诚然,此事非同小可,我与二位一样忐忑,既目的一致,凌小姐又是王府内臣,利益相关,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也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目的、利益抓得都很准确,二人点头应下,随即苏南风认真道明原委,“王爷封地在此,而钱家却把控北地命脉,又有朝堂之利害关系,故我受王爷之命,行商与钱家产业制衡,免其一家独大架空王府,而不光钱家,匈奴亦虎视眈眈,北地内忧外患,我所行之事一切皆为萧王安危,愿二位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她拿出一枚令牌,巴掌大,通体黄金刻有龙纹,中间篆刻着——萧王府令,四个大字。
诚意满满地对二人道,“三皇子心狠手辣,即便萧王沦落平阳亦容不下,他二人你死我活,我等自不会有倒戈那日,如此,可能免除二位后顾之忧?”
金工雕刻工艺繁杂,这东西做不了假,俩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端详一阵才松口,秦笙就坡下驴,微笑告罪,“萧王亲信自是可以,苏小姐莫要怪罪。”
虽然道了歉,但多少有点阴阳怪气苏南风不早点把东西拿出来。
苏南风看向秦笙,面不改色温婉如旧,“无妨,有顾虑说清便是,免得平白闹出误会。”
装作没听出对方的内涵,秦笙一脸精致假笑与她对视,心底阵阵暗骂。
凌宴满心莫名,只得出言转移话题,“苏小姐专程前来,想要我们如何助你?”
苏南风调转视线,双眼微眯。
直到凌宴带人离开,自家野山参和苏南风一直弥漫着这股,明明都在好好说话,但细琢磨全是火药味的古怪氛围中。
这倒还是其次,苏南风这人城府颇深,使得这场会面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试探彼此深浅,却也一直防备不能说漏嘴,一句话翻来覆去想好几遍,十分消耗精力,好在结果还不错,她们达成了初步合作共识,具体的还要以后再谈。
凌宴专注的修路一事自是还没到开口的时机,同样,苏南风感兴趣的马匪也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还没到摆筹码的时候。
凌宴牵起面无表情的野山参,离开枣糕铺子去往集市,“走,我们去买肉解解馋。”
楼上,苏南风目送二人亲昵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直到再看不见,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伤神扶额,一旁的侍从上前服侍按摩,面露不解,“主子,她们……”
“嗯?”苏南风闭目凝神,并未睁眼。
“她们怎油盐不进的。”年轻侍从无法理解,为她打抱不平,“那黄脸婆先前就不识抬举,现下变好看了更是。”
“莫要非议人家相貌,她本就生的极美,不过伪装罢了。”苏南风轻轻拍了侍从一巴掌,若非秦笙对她‘耀武扬威’,未必得见对方真容,有些一丝,她身形微颤掩唇哼笑,语气轻松,“她怕我吃人。”
“也对,她家那天乾生的不错。”担心天乾中意主子美貌抛弃她!侍从口中咕哝,心想定是如此。
并非容貌姿色那么简单,苏南风勾了勾唇,心里明镜似得,她们现在不松口,就说明自己需得付出的代价越高,而冥冥之中她有一种预感,对方所求之事极其麻烦。
不过没关系,好饭不怕晚。
苏南风自认一切还在掌控之中,不曾想伴随着凌家马车一路畅通快速驶入郡城王府,空中翱翔的身影率先回到村镇,听到鸟儿鸣叫,秦笙表情古怪,凑到凌宴耳边道,“我知道她俩什么关系了。”
凌宴眼神询问,“什么?”
一阵耳语,凌宴五官蜷缩,啊?苏南风是萧王那个倒霉蛋的小姨?
秦笙也觉不可思议,“对,她收到寒瓜颇为欣喜,命人给苏南风送去。”这才在亲信面前暴露了称呼。
凌宴:……
这一车西瓜换回来的瓜信息量有点大啊。
作者有话说:
第291章 六个寒瓜[VIP]
也就是说……萧王母妃是苏南风的姐姐, 曾经南北商行的少东家竟然被绑到宫里给皇帝当老婆?
怪不得苏南风跑到闭塞的北地行商,为萧王鞍前马后,原是有血缘关系, 也怪不得会牵扯到造反,那苏南风会帮萧王, 只为复仇。
想通其中关键,凌宴心理生理双重不适,满脸厌恶, 民间也没有皇帝娶人为妃的消息,“这么说来, 那商行通敌叛国……”怎么看都有猫腻啊, 这, 这不就是皇帝亲自下场吃绝户吗?也太不要脸了!
“我估摸是幌子,为了银子随便找个由头拿她们开刀罢了。”秦笙低声回道,同样膈应的不行,细细想来,苏南风全家被屠、姐姐又被迫诞下死仇的血脉,极其屈辱!光是想想就能将人逼疯, 更别说苏南风一个局内人了。
许是近来心有慰藉,仇恨不再是她生活的唯一, 破天荒的,秦笙对苏南风也多少生出些许怜惜,也生出几分敬佩之意。
这人竟然能整日笑吟吟的, 暗中蛰伏为复仇谋划……其心性之强大,秦笙自愧不如,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苏南风也好惨呐, 我勉强决定以后不那么讨厌她了!”
南风知我意,何处寄相思……同是天涯沦落人,秦笙对苏南风即将登门拜访的抗拒不悦也少去大半。
凌宴轻拍她后背,安抚自家野山参,干巴巴地附和道,“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
过去可以过去,但谴责和报复必须继续,现下龙椅上的那位当了四十年太子,算算年纪,估摸比苏南风的姐姐大了快三十岁!这放在古代成婚早些的都能当人家爷爷了,挺大个人还是皇帝吃人绝户,什么玩意儿啊?!
普通人被皇家盯上就没个好事,“糟老头子!”
俩人心里堵得慌,又生气又恶心,阴阳怪气地将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凌宴按下那股呕吐感,她心有不忿,更有不忍,暗戳戳问道,“那,那人还活着吗?”
说的自然是苏南风的姐姐,曾经南北商行风光无量的继承人。
秦笙骂人的话顿在嘴边,懵逼眨眼,“我不知道啊。”
俩人默了默,大眼瞪小眼,触及知识盲区。
那深宫秘闻与秦笙复仇暂时无关,更和谋划后山铁矿之事的镇北大将军赵江河毫无关联,完全不在她俩的探查范围内,自然是两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们再清楚不过,与其让钱家、赵江河之流祸及北地,不如助苏南风一臂之力。
谁造反都一样是造反,倒不如选个顺自己心思的,正好帮苏南风出了这口恶气,拯救彼此的乳腺,选择萧王符合她们的价值观以及利益,毋庸置疑。
对方能否当上皇帝、又会不会是明君尚待商榷,但对苏南风的合作,二人多了些真情实感,理清所有关键,她们心情具是有些沉重,但过去的终究过去了,更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秦笙望了望骄阳烈日,感慨道,“那几个寒瓜送得真值啊。”
总共也没种多少,给萧王足足分了六个!凌宴心痛的不行,现在想想,“唉,也算物尽其用了。”
没白送。
旁人送多少瓜都得不来这个情报,她家阿宴抠抠搜搜……秦笙憋不住笑,“小心莫要说漏了嘴。”
凌宴乖乖点头,“好呢。”
俩人形影不离,十分亲密地说悄悄话,默默牵驴跟在身后的武峙也没能她们听清在说什么,等来到集市,遇见的人愈发之多,在一声声“凌大人年少有为、凌夫人貌若天仙”的恭维中,他小心戒备着周遭,将采购的物件搬上车。
好久没来小镇,这趟要多买些吃食回去,只是镇上的百姓过于热情,寒暄耽搁了不少时间,而后俩人回家整理一番,去往胡大夫家中送礼做客。
这趟胡大夫累得不轻,年纪大了还没修整过来,倒是瞧见笼子里的鹌鹑顿时来了精神,猛猛夸人,“阿宴你啊,现在真是个好样的!可不能再学坏了啊,阿笙千万盯住她。”别让人勾走了魂!
老爷子的关心永远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扎心,二人也是习惯他这般,笑笑应下,而胡飞雪脸上无甚表情,捧着纸笔、黄铜的镊子和手炉,眼里满是喜悦的光,激动得直垫脚,“谢师母师娘!”
秦笙对徒弟使眼色,有些俏皮,“都是你师娘弄得,谢她才对。”
“分什么你我。”凌宴笑着嗔那野山参,转头对胡飞雪道,“最近辛苦你了,希望你继续努力,早日学有所成,成为一代名医。”
得人如此照料,胡飞雪感动不已重重点头,“嗯!”少女已是有些哽咽。
胡大夫乐呵呵地抱出菜板切瓜,打断了欣慰催泪的一幕,“这寒瓜凉快得很呐,多少年没见过了,飞雪快来分咯。”
接下来的赵婶家一样分瓜,其乐融融。
那头的苏南风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因六个寒瓜被扒了个底掉,她气定神闲,正为下一步登门拜访做准备。
今日一见让苏南风更加疑惑,凌宴那人分明为官却仍旧在乡下偏安一隅,她夫人秦笙亦是不吵不闹,竟一道步行前来,只一牵驴小厮作陪。
二人浑身上下,唯花长史送去的成衣最为金贵,连件像样的珠宝配饰都没有,据说一家人平日衣着分外朴素,家中并无下人不说,仍会亲自干活,若非事先知情,任谁都猜不到凌家是官家人,说出去怕是让人惊掉下巴。
而且王府送了银子,加上她们出售药材几千两,以她们的地位和财力不该这般寒酸,财不外露本性节俭?可二人购置家产时颇为豪放,苏南风左思右想想不通,当真矛盾极了。
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像凌宴秦笙这般古怪的,还真是头一回,如此特立独行……心性绝非常人能及,怪不得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转亏为盈。
苏南风捏着礼单拧眉沉思,斟酌良久。
为了这趟拜访,苏南风可以说煞费苦心,赴约时间已到,车马驶出小镇朝村落赶去,一路摇晃,她一直思考,直到门帘外绵延不断的灰白引起了她的注意。
撩开面纱,苏南风问道,“无恨,那就是凌家给猫耳山围得高墙?”
车外的无恨很快应声,“回主子,正是,凌宴托汪掌柜买的地就是这块。”
车轮吱嘎,苏南风望着被墙头未置一词,不多时马车很快停下,而灰墙仍在,印有“凌家”二字的素朴牌匾高挂大门之上,据说若非花长史安排,她们压根没装牌匾的打算,那顾文和与沈青岚也一样,吝啬地让人摸不清头脑。
在无恨的搀扶下,苏南风下了马车,且看原木色的大门干净鲜亮,确有两份气派,她淡笑点头,紧接着,精明的商人笑意僵硬,眸中闪过一丝呆滞,门口挂的是……一面锣?
这?意味不明。
“主子且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唤人。”无恨上前敲门,瞧见那锣也是身形一顿,苏南风从铜锣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看了看马车后头跟着的礼品,这趟出行从简,希望能得偿所愿。
很快,苏南风踏入农家小院,地面规整水迹将干,清凉干净,伴随着滋啦啦的油脂声,肉香扑鼻口舌生津,颠簸之下竟生出一丝胃口,而那对她向来皮笑肉不笑的秦笙竟也多了两份热络,“阿宴在弄饭,先进来吧。”
情报属实,苏南风拱手行礼,让出身后的礼物,“叨扰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话音未落,帮忙关好大门的侍从无恨掀开车上苫布,只见里头装着一个巨大铜器,冒着森森白气,那是冰鉴……
送冰来了?秦笙着实眼前一亮,后面还有不少牛羊,布料与皮毛摞得老高,御寒织物都是她们需要的,是用了心,扭捏片刻,她软下性子行礼道谢,“多谢苏小姐破费。”
苏南风莞尔一笑,“不客气,二位喜欢便是物有所值,悦来有冰窖,往后需要冰块唤人送来便是。”
她十分大方,秦笙的笑意多了两分真诚。
听到声响,凌宴擦干净手出来迎客寒暄,“苏小姐大驾光临,快坐下歇歇。”
说着,将苏南风交由秦笙招待,她去引那有些无措的小厮将马匹栓到畜棚,至于牛羊,凌宴叫来武峙,“跟咱家的牲口分开暂养,别混到一起。”
“是。”武峙拿到东西让手下送走,继续回到草屋里守着凌家大门。
平平无奇的小院干净利落,一颗茉莉几株香樟,花草错落有致,别有几分闲情雅致,那巨大凉亭下的秋千亦不输大户人家,墙头还蹲了几只猫,观感十分不错。
苏南风怔愣片刻,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没想到家里别有洞天,呵呵,这秋千,二位当真好兴致。”
“小女年幼,阿宴疼她便费心弄的。”秦笙唇角翘得老高,引对方来到凉亭落座,给苏南风倒了杯酸梅汤,也没忘她的侍从,给拿了板凳和杯子,“不及你的好茶,胜在消暑清热,你且试试。”
“多谢。”相较于之前的夹枪带棒,如今秦笙的热情属实让苏南风有些受宠若惊,按下心底微妙,“失礼了。”
待无恨试过银针,苏南风抿了一口,笑眯眯的人顿时眯起眼睛。
苏南风的精致伪装险些破功,迅速恢复如常,倒是秦笙硬生生从中看出些许滑稽来,心底偷笑,“稍等片刻,我去拿些东西。”
“好。”任客人独自落单,多少有些失礼怠慢,可苏南风环视一周,确实没见下人的影子,家里只妻妻二人忙碌,其余人等皆被隔绝在外,可见一家人关系相当亲密,这也让她对凌家愈发好奇。
闻到酸味,无恨咽了咽口水,苏南风挥手,“喝吧。”
“谢主子赏。”一饮而尽,无恨抹净嘴巴,将杯子撂在一旁,利落站好,眼神却是不住瞄向装了这酸汤的茶壶。
苏南风看了她两眼,心底莫名,无恨少有这般,这东西哪里好喝了,她不死心地试了试,再次给自个酸的眯眼,默默将杯子推远了些。
她和酸梅无缘。
片刻,凌秦二人端来盘子送到苏南风跟前,瞧见内里的红瓤瓜,她难以置信,“这可是寒瓜?”
成色这般,比贡品更上一层,绕是见多识广的苏南风一时也没敢认。
二人偷笑发出邀请,“试试便知。”安慰下被萧王坑了的小姨。
同样的银针试毒确认无误,苏南风掏出帕子小小咬了一口,丰盈的汁水与果香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趟不虚此行!还有那新奇的红果子,说是叫大樱桃,滋味又是好极,不用看就能知道这里头的商机。
苏南风心头火热异常,对方能拿出她都没见过的东西,相当于也迈出坦诚的一步,她笑了笑,抹净唇角,也不再端着,道明她一直好奇的问题,“以二位的能耐在这小村落恐怕埋没人才,往后可有去大地方的打算?”
凌秦俩人齐刷刷摇头,“没有。”
人往高处走,她是怕郡城权贵认出自己才躲在县城,这俩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苏南风惊讶又不解,“为何?”
秦笙看向凌宴,后山要命的铁矿只是其中一方面,凌宴想了想,回道,“这世道最要紧的是粮食,越是要紧,就越要放在自个眼皮子底下才安心,至于大地方……我们又说了不算。”
但村里,她们一呼百应。
这话一开始多少有些小家子气,可苏南风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只是她人手众多没那个必要,她也无意置喙对方如何,只是感叹,“田园虽好,只是路途颠簸,联络走访终是太不方便。”
听了这话俩人心底一喜,简直瞌睡来了就给递枕头,凌宴笑道,“修路呀,路修好就不颠簸了,想去哪随时能去。”
苏南风:?
作者有话说:
秦笙(叹气):知道她跟我一样惨,我忽然就没那么讨厌她了。
凌宴(摸头):嗯,夫人长大了!
苏南风就是秦笙的对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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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有何高见[VIP]
这和修路有甚关系?
谁人都知修路好, 可从县城到乡村几十里地,人、粮、泥沙样样关键、耗资巨大,唯官府有加急报信的需求, 又可调动承担,如此才有官道, 纵使她们背靠王府,修路一事也过于异想天开。
故而苏南风并未当真,“凌小姐说笑了。”
修路一直是件难事, 在单靠人力的古代更是,很多时候不是没钱, 而是不重要, 平头百姓再怎么泥泞湿滑也与那些个大官无关, 官府没必要费那个力气,就算有官员愿意牵头,可到出劳役的时候百姓又不愿意了,太累、待遇也差,搞不好人就没命了。
相互矛盾,两难之地。
不然也就不会有私人修桥铺路乃积功累德、大善之举一说了。
凌宴笑了笑, 也不急着劝说,指了指盘子里的水果问道, “苏小姐认为,寒瓜和樱桃能卖多少钱?”
闻言,苏南风将修路一事抛之脑后, 捻着樱桃梗细细思量,“此等极品寒瓜, 纵使千金仍供不应求,倒是樱桃无人知晓, 约莫一颗抵得过一个金元宝……”
她四平八稳、十分淡然,这点钱完全不放在心上。
权贵不只对味美有所追求,更有攀比之风作祟,区区一个果子也能成为其身份尊贵的象征,苏南风觉得这个价位还是最保守的估量了,实际情况只会更贵。
一斤大樱桃三五十个不等,取中间值估计,那一斤大樱桃就是四百两黄金,也就是四千两白银。
哇!虽然心里有数,但确确实实听到这个价格,秦笙还是被震撼到了,那大樱桃她和芷儿捧着盆吃……碍于苏南风在场,她余光悄悄瞟向身侧,阿宴舍得整天喂她俩吃银子啊?!
心疼,也甜丝丝的。
凌宴似是察觉到了,拔掉樱桃梗塞到女朋友手里几颗,让野山参多吃几百两压压惊,十分的财大气粗。
秦笙唇角根本压不住,疯狂上翘。
站在一旁的侍从无恨不禁牙酸,苏南风自然也瞧见了,默默将“美人计”的谋划抹掉,明知东西金贵仍愿与妻子分享,这二人感情极好,万万不可挑唆。
凌宴相当清醒,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更何况吃了时代和系统红利的自己,这些东西送人心疼,可吃到自己嘴里,开心了,就没必要心疼了,她面不改色继续问道,“若是冬季,价格又会如何?”
苏南风心底一跳,顿时怔愣,想到反季的山珍,也就没那么意外了,她认真盘算片刻,回道,“翻倍。”
她顿了顿,又继续补充,“北地闭塞,若是运到京师长安,与贡品有所牵扯,价格只会更高。”
逐利是商人的本性,几乎是下意识苏南风立刻想到那一切财富的中心——长安,思考其可能性,冬日严寒难行,路途遥远加之颠簸,损耗在所难免,价高不假,但收益未必如她所愿。
归根究底还是距离,想到这,苏南风立刻意识到兜这么大个圈子究竟为何,只听笑吟吟的凌宴验证了她心中所想。
“既然如此,可能劳烦苏小姐帮忙售卖这瓜果,利润大抵足够将我村村道修到镇上,当然,分成不会少了苏小姐那份。”
看这模样是认真的,这就是她要开出的条件?比预料的更加麻烦,苏南风惊讶侧目,想到那绵延的高墙,好似对方会选择修路也很合常理?
哪里合理了……
她的思绪不对劲起来了,苏南风感觉愈发古怪,不禁问道,“别的暂且不论,敢问凌小姐为何修路?”
这个问题……凌宴看了看身旁的野山参,桌前的手暗戳戳捏捏对方掌心,“我家在这,妻女、重要的人都在这里,我想她们平安富足,也想这里变得繁华,不再受战乱之苦,等路修好,好友来往也方便得多。”
妻妻俩笑意盈盈深情对望,及时的call back,这些都让苏南风怔愣片刻,半晌,她倏然一笑。
那些疑惑和不解全部得到解答,苏南风骤然明了,是了,对方所有举动都是为了平安二字,不愧是“安之”……
平安说来简单,实际难比登天,这份纯粹的心戳到苏南风心底最柔弱、也是最求而不得的愿望,她甚至再不忍置喙其异想天开,从村子到抚松镇不远,这条路她做得了主,但牵扯颇多过于麻烦,为了那点钱完全不值得。
更何况寒瓜一季可收,到时钱家采种栽种,价格定会大打折扣。
生意终究是生意,不可全凭心意做事。
勾唇浅笑,苏南风话锋一转,“既是为安,那对匈奴南下劫掠,凌小姐又有何高见?”
温柔的语调间,目的性极强,其本性暴露无遗。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俩人就知道这事肯定有戏,具是呲牙一乐,“匈奴一事关系重大,边吃边聊如何?”
为了宴客,凌宴和秦笙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饿了。
说了一会,苏南风也感胃里空荡荡的,很是随和的应了,“麻烦二位招待。”
暂且安置好苏南风,秦笙笑眯眯地跟凌宴钻到厨房帮忙,凑上去咬耳朵,“我看她不喜酸梅汤,咱菜里少放些醋?”
“嗯,听你的。”好能干一野山参,凌宴嬉笑着点头,俩人挤眉弄眼,轻轻“啪”的一声,掌心贴合,拍掌小作庆贺。
为最后的菜做收尾工作,忙碌过后,菜品一样样端到苏南风面前,考虑到对方的习惯,这次她们分餐而食,桌上满满当当全是盘子。
要知道苏南风不是一般百姓,这个时代的好东西人家都吃过,口味要好也要精致,可又不能暴露太多,荤素冷热酸甜咸辣,俩人昨晚躺在炕上还在小声研究,最终拿出这九个味道风格各异,也是她们比较喜欢的菜来招待对方。
不了解这位命途多舛的二小姐是否忌口,每道菜俩人都事先道明原料,碳烤羊排、锅包肉、干炸鹌鹑、水煮肉片、红烧鱼,蒜蓉粉丝大虾、清炒蒜苗、白灼生菜、皮蛋豆腐。
碟碗还算精致,种类繁多可见其重视,苏南风十分满意,悦来的菜谱她大多试过,滋味非常不错,她仔细聆听着讲解,对凌家的饭菜分外期待。
秦笙端来备好的饮料,“这是冰红茶,还有米酒、花雕,喜欢哪个苏小姐自便。”
侍从无恨拿出银筷上前伺候,选了茶汤。
饭桌同样也是生意场,不喝昏头,有些生意根本谈不下来,对方给了除酒水外的其他选择,苏南风对俩人不由高看一眼,她小小抿了口冰红茶,冰冰凉凉,清甜而不失茶香她非常喜欢,更让她欢喜的是食物,样样味美各有千秋,尤其那虾子,着实惊艳。
这次她真的开了眼了,苏南风心情大好,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凌小姐手艺颇为厉害,往后可还有卖菜谱的打算?”
刚送过、还来要,凌宴失笑,“我得想想。”
苏南风当是她不好拒绝的托词,心底十分遗憾,没再多问。
几人边吃边聊,总归拐回到正题,提及匈奴,凌宴问了苏南风一个问题,“苏小姐认为匈奴最可怕的地方在哪。”
苏南风目光看向院墙,不假思索地道,“和马匪一个道理,胜在马匹精良、神出鬼没,往往来不及抵挡就被匈奴洗劫一空,他们生性彪悍,以战养战,草原辽阔任其驰骋,扰我大卫久矣。”
就是这么回事,听出她话里有话,轮到自己的筹码了,凌宴撩筷应和道,“故始皇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
有墙,马就过不来,匈奴也就失去了最主要的优势。
长城仍在,只是击退匈奴后人们越过防线,来到更北的地方定局,使得长城失去原本的保护作用,人们也再次面临被匈奴骚扰的窘境。
地盘相争避免不了。
苏南风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不禁苦笑,“筑墙劳民伤财,当世之过万世之功,秦皇汉武千古一帝,如今何人有气魄效仿、能以举国之力屏退匈奴,更何况……区区一介藩王。”
还是个穷乡僻壤的藩王,若非萧王封地在此,苏南风绝不会为此事伤神。
让倒霉蛋修长城是有点为难人家,凌宴摊了摊手,既然没法修墙,“那就只能靠银子了,苏小姐和匈奴的贸易量能占北地的几成,钱家又如何。”
苏南风蹙眉盘算,坦诚回道,“中原与匈奴交易,多是商户与各个部落,钱家经营数十载,与大部落之间的往来十分稳定,七成牛羊出自其手,我只搏得些零散的小户,约在两成左右。”
两成已经不少了……凌宴抿了抿唇,“准备大把的银子,加大牛羊购买数量。”
说着,她轻拍身侧大腿以做安抚,这事她和秦笙谈过,可牵扯到动物,还是不想让她心里不舒服。
秦笙嘴巴快速嚼动,吃肉吃得很香,难得分出指尖擦净回应,只要不是对动物虐杀残害屠戮殆尽,正常捕猎吃食都无妨。
不舒服虽有,但不多,人和动物都要活着,就像老虎也吃人一样,弱肉强食,无法避免。
苏南风听懂对方的计量,不禁失望,此法王府谋士早就提过,“你可是打算让匈奴大肆繁育牛羊,啃光草皮无草牧马?我这边零散小户自是无妨,可匈奴吃过亏,时刻提防汉人使诈,那些大部落不会同意的。”
无法动及根本,匈奴该来还是会来,“更何况即将入冬,大批牛羊食料也是比巨大的消耗,北地刚经两大灾祸,消耗不掉,南下远运亦得不偿失啊。”
莫名又绕回到路的问题,苏南风少有的蹙起眉头,隐隐有些不快。
这些顾虑都没错,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任何教训,匈奴也一样,会重蹈覆辙,无外乎一个“利”字。
“苏小姐可还记得丰食为了打压悦来到处争‘鱼’,闹得鱼价飞涨?”
凌宴这一句,苏南风霎时抬眼,灵光乍现,自己根基尚浅说不动那些大部落没错,可若是将钱家设计进来……
“牛可做耕牛,由王府出面售与各县城,总会有百姓购置,可回笼部分资金,数量太多也可宰杀一部分,到了冬天,肉干、皮毛都是好东西。”牛身上浑身是宝,绝对的硬通货,凌宴点了点盘内的碳烤羊排,继续道,“羊就更好办了,这般滋味谁会不爱?那羊毛洗干净纺成线可做御寒织物,可以卖到北地任何一个地方。”
羊毛不值钱,但越冬的衣裳值钱,衣、食两个方面刚需拿捏,不仅仅是市场,更可做军资储备,如此,眼高于顶的钱家看到利益一定会扑上来,在自己的优势项目大打价格战,绞杀萧王势力,继续自己一家独大,躺着也能把钱赚了的霸主地位……不愁他不下场。
敌人,也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苏南风恍如隔世,久久无法回神。
秦笙默默看二人一来一往,欢欢喜喜地咂了咂嘴,嘻,还是她家阿宴厉害。
十指纠缠。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都说了,阿宴心眼坏得很,让苏南风去坑钱家,哈哈哈坏死了。
凌宴(骄傲):往后咱家的人再不会受冻了。
秦笙:你们说吧,我先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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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静候佳音[VIP]
苏南风不可能不心动, 却也足够冷静,对方的意思很明白,她会提供菜谱靠酒楼消耗, 还是以美味赚富人的银子,基调定下来了, “那羊毛腥臊难闻,又有油污,如何洗净?”
不是没人试过, 可太费力了……数量少还好说,多了就很不切实际。
当然不可能空口白牙说行就行。
“羊毛交由我来处理。”既然是合作, 食谱可以给, 但技术不行, 核心的东西一定要抓在手上,同情归同情,她不能供出第二个钱家,凌宴底线分明,“你可以先拿一批羊毛试验,看效果再决定要不要执行这个计划。”
秦笙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家阿宴的计策向来以稳妥为主,先看效果再决定, 退一万步说纵使钱家不下场,也绝对不会亏了去,但人性贪婪, 衣、食两方面巨大利润,钱家必定跳到坑底, 那些大部落不可能全体一致,如此一来她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苏南风轻笑, 也不知凌宴哪来的底气,让她试一试总归无妨,“凌小姐果然才思敏捷。”不愧是抵挡蝗灾和马匪的人物,想常人之不敢想,当真了得。
这一招攘外安内,一箭多雕,当真妙极。
如若能成,两个心腹大患一并给予重创,那村道的代价倒显得寒酸太多,苏南风轻捻腰间白玉,也很是爽快,“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言。”
等的就是她这句,凌宴也笑,“我要粮食。”
“何时?”
“越快越好。”
为了维持北地粮价不生内乱,苏南风一直在与钱家周旋,也要靠粮食交付匈奴贸易,思索片刻,她淡淡一笑,“现下我只能匀你二百石陈糙米。”
一石一百斤,二百石就是两万斤,已经很多了,按平均每人每天一斤米算,养活手下这些人绰绰有余,米是最贵的,面稍次,之后便是豆子杂粮之类,苏南风能给糙米,还是很大方的。
她们自家购置的几百亩水稻、土豆红薯,还有马匪的土地,等秋收粮食大批进账,富余空间很大,知道对方压力不小,凌宴也不给人添乱,“不必一定要米,粗面豆子也可。”
这人……苏南风眼神一动,惊奇而叹慰,“如此甚好,我也可多匀你些,还有呢?”
这点粮食喂不饱,她心里有数。
凌宴笑得开心。
交易达成。一餐饭令人惊喜,也让她心情复杂,苏南风起身时才发觉自己吃撑了,凌秦二人邀她散步消食,也就在家中参观起来,侍从无恨拎着菜园刚摘的新鲜瓜果跟在后面,看看筐里红通通的柿子,有点说不出话。
跟在主子身边,她受过各式各样的礼,和那些珠玉字画比起来,她们从未受到这么“质朴”的招待,眼下虽不入流,但没那么多尔虞我诈,心里舒坦得多。
家中门都敞着,卧房里那么大一个土床便落到苏南风眼中,她好奇极了,却又守礼不好多问,秦笙瞧见了给她解释,“那是火炕,点起火来身下暖洋洋的,不必忧心冬日严寒。”
“哦?”苏南风兴致更甚,“不会烫伤吗?”
秦笙耐心给她解释,末了道,“若是中意,我让人给你修一个便是,等天冷你就知道有多舒服了。”
苏南风又有了那种受宠若惊的古怪感,微笑道谢,“那就多谢凌夫人了。”
臭脸猫一家趴在墙头晒太阳,几根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听到动静,眯着猫眼看人们离开。
如苏南风所愿,来到与马匪搏斗的主战场,在高墙外就看到高高架起的云桶,她好奇更甚,“那是又何物?”
墙内,抽穗的稻子一望无际,鸡鸭咯嘎,人们认真做事有条不紊,少年孩童嬉笑打闹着干活,一声声“东家、阿宴姐”叫得亲切真挚而热情,俨然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在灾年的摧残下,眼前此景宛若世外桃源,身临其境,仿佛忘却一切烦恼。
当真百闻不如一见,苏南风惊叹非常,好似好奇宝宝,有着问不完的问题,妻妻俩一一作答,直到日暮黄昏,苏南风笑吟吟地点头致敬,神情玩味,“二位留步,羊毛不日送到。”
青衫女子又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温柔、神秘,谁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静候佳音。”
俩人挥手与她告别,马蹄声去,送走了苏南风,她们具是长长松了口气,回到家中,秦笙撑着下巴坐在桌旁,“跟她说话可真累啊。”
不是不懂那些弯弯绕,就是费脑费心神。
“是啊。”苏南风心眼肉眼可见的多,又要小心不可暴露破绽,累得她脑袋疼,凌宴翻箱倒柜,找出一袋山核桃,啪啪砸核桃剥仁吃,“快来补补脑,好在事情谈成了,我们休息下,等会去接孩子回家。”
以型补型,是得补脑,秦笙嬉笑上前一起,不过说起筹码,她也很好奇,“你打算怎么洗羊毛啊?”
羊皮真是又脏又臭,土块草屑多得很,几天弄不完一张。
“等我让铁匠把东西做出来你就知道了。”凌宴给野山参嘴里塞了块核桃仁,神秘兮兮地回道,“对了,他女儿情况怎么样?”
陈采一直呆愣愣的,人大声说话她都听不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暂时安排在秦霜那群小孩子那边。
怪可怜的,秦笙皱眉咀嚼,一双有力的手咔嚓咔嚓给核桃大卸八块,“还那样,她受了刺激,要将养许久才能恢复。”
“那就养着吧。”凌宴幽幽叹气,吃了一会核桃,她转头从小崽书桌拿了几张白纸,给铁匠画起设计图。
一开始铁匠陈洪也以为自个还是要做老本行,打铁锻刀,尤其这里的炉子温度更高,女儿也有着落,他锻钢锻得十分来劲,心心念念锻造一把绝世宝刀报答救下他们父女的恩人,没成想他接到的第一份物件是门栓,第二件是铜镊子,接下来竟是一排排钢针……
除此之外,平日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各种模具、铜锅、铁管,五花八门,最让他头疼的是一体浇筑的锅炉,铁匠每天都要被迫学习新知识,要认字、要看图,生怕没法锻造出凌宴要用的物件,整日忙得头秃。
看她和女儿共用一张桌,秦笙提议道,“家里小了些,待客也不方便,不如我们拓建些许,你也好弄个书房呀。”
凌宴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呆滞,“后面菜园和谷场动不了,横着拓出去?”
“那也不好看啊,一进门就是卧房,还是没有待客的地方。”阿宴估摸是累傻了,秦笙又心疼又好笑,主屋放的都是药柜和杂物,现在能在凉亭待客,冬天就不行了,“大门一起拓出去,前头多加个院子,飞雪和武峙也能有个地方呆,院子大些,上夜课也方便,书房建在屋后,底下留给你的冰窖,连带芷儿的卧房和小书房也备好,这样不就好啦。”
说着,她来到她身边按摩头部穴位。
凌宴后仰身子,靠在野山参身上舒坦的直哼哼,一步到位最好,免得往后折腾,她消耗过度的脑细胞还未发现某人的良苦用心,不住点头,分给对方纸笔,“就按你说得来,快来规划一下。”
“嗯,给你按完。”笔尖沙沙,线条整齐,秦笙唇角飞扬不住偷笑。
凌宴不禁称奇,她教给小崽的那些技巧野山参都会了,学东西快得很,当真天赋异禀。
等小凌芷到家,一家三口嘻嘻哈哈,一起敲定未来家中模样,大致丈量一番,俩人着手准备找村长买地办手续,马匪带来的恶劣影响在逐渐消失,而凌家也在几次官差恭恭敬敬的询问后彻底安定下来。
据说接下来只要等王府封赏上门就可以了。
匆忙间,终于告别闷热的伏天,迎来更加毒辣的秋老虎,倒是早晚凉快许多,大小野山参压着她肩膀睡觉也没那么热了,可喜可贺。
许是太忙了,马匪的后续财富和收尾工作导致她心里压了许多事,精神紧张的很,总感觉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回过神来才发现,没怎么跟女朋友好好亲近,凌宴决定给自己和秦笙放个假,歇息几日,回报一下她的学习成果。
可惜稻花谢了,思来想去,凌宴瞄上了屋后的水泥滑梯,这么多天下来早就干透,正好倒出空测试,水泥的坡道肯定不能靠屁股往下滑,于是凌宴充分发挥小木匠的手艺人优势,给自己打了个小车车!
类似小孩的扭扭车,四个轮子十分灵活,坡道有围栏,坡度也不是很抖,脑测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这么长的滑梯,一看就好玩极了!
万事俱备,凌宴兴冲冲地牵起秦笙的手,“我给你看个有趣儿的!”
难不成又准备了惊喜?秦笙来了兴趣,放下纸笔随她一道出去,“等我片刻。”
看对方一溜烟的跑上山,在滑道上乖乖坐下像个小孩子,秦笙一阵好笑,扬声提醒,“你当心些。”
“好。”坐上小车,凌宴兴致勃勃,长腿挪腾两步车子顺利下滑,一点点加速,越来越快,嗖嗖的破空声就在耳边,好似过山车般刺激极了,越往下速度越快,担心再快可能不安全,她轻轻踩了下刹车踏板准备提前降速。
耷拉在车板下面的木桩方块开始与滑道接触,顺着行进的方向温和地提供阻力。
十分完美的计划,凌宴开心的不得了,正想着等会一定要带野山参玩上一玩,谁道滑道上忽然出现一截小树枝,手指粗细,不偏不倚刚好挡在车轮的位置。
啊?凌宴脑子一懵,下意识想躲,可腿一动,擦到滑梯滑梯,刺啦一阵火热……
秦笙笑眯眯地看她玩耍,看她快速朝自己奔来,越来越近,那种感觉好极了,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好端端的怎飞起来了?
心脏骤然提到嗓子眼,秦笙立刻飞奔而去,努力张开双臂去接,好在离得不远,慌慌张张,她还是接到飞扑向自己的人。
还没放下心来,巨大的下坠力使得秦笙不住趔趄后退,眼看就要摔倒,野山参后脑勺不能摔啊,再摔傻就完了,情急之下,凌宴使劲浑身解数扭过身子,俩人跌跌撞撞一齐摔倒在地。
秦笙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查看对方的情况,只一眼,厉声的声线带着惊慌,“你别动!”
为啥不能动,凌宴人还有点懵,感觉额头凉凉的,伸手一摸,红的?呆愣愣地看了会,她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血啊……
顿时,凌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啊!这辈子别想玩滑梯了!
凌宴:乖乖挨训.jpg
秦笙:计划通√
小崽:不行,我要跟你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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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你会治呀[VIP]
“阿宴!”
秦笙骇然惊呼, 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旁的就地诊治,颤抖的指尖探脉摸颈, 查看伤口掀开眼皮,片刻, 她眉头紧锁,连抱带拖将人拖回屋子,对上寻声赶来查看的徒弟和护卫。
俩人看凌宴头上流血人事不省也是吓得不轻, 慌慌张张上前帮忙抬腿,给她抬回屋里。
秦笙无甚表情, 眼角泪痣平添几分凶恶, “出去吧, 此事莫要声张。”
似是冷冷的警告。
胡飞雪和武峙相互看看,谁都没怀疑秦笙趁机杀妻,具是听话退出房门,相信秦笙的医术,也相信她们之间的感情,有目共睹。
不知过了多久。
“嘶……”凌宴醒来时脑壳疼得不行, 视线对焦,竟发现鼻尖下插着根银针, 顿时一哆嗦,差点又昏过去。
“醒了?”秦笙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张嘴却是一股没好气的语调, “头晕么?”
差点以为自个未婚守寡,恼火半点压不住。
寻声看去, 野山参脸色臭的不行,想到自个滑梯翻车, 凌宴尴尬又心虚,试着动了动脑袋,不晕、也不恶心,没有脑震荡的症状,自检成功,她摸向伤口做最后的判定,“啪”地一声,野山参把她拍开了去。
“划破了一道,手脏别碰。”应该没事啊,怎不回话又呆愣愣的,秦笙急得又是一番查看,“问你呢,头晕不晕?”
野山参帮她卸去大半力道,怕对方摔成傻子,自己抱着她脑袋垫了下底,应当只是被石子树枝划破的外伤,身上也没骨折,凌宴摇了摇头,连忙道,“不晕,我没事,刚才是看到血才晕倒的,不是撞得,她晕血,不是我。”
表述有些混乱,但秦笙听懂了,眸中惊疑闪烁,“晕血?”
“是啊。”于是凌宴简单讲述了下原身“月下红猴”的惊悚之夜,这人吓到受了刺激,之后见血就眼前发黑会晕倒,应当属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努力隐藏很久的弱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对秦笙摊开了,能与野山参敞开心扉,凌宴觉得是一件好事,很轻松也挺开心的,尤其她的女朋友很努力地接住了自己。
可不知对方受没受伤,想到这,凌宴心底一跳撑起身子查看。
怎么也没想到是晕血,秦笙可被她吓的要死,赶紧将人按了回去,“你老实躺着!”
凌宴只得躺好,眼巴巴地问她,“你摔没摔疼,受伤没有?”
秦笙看了她一眼,似是被对方的憨气打败,悠悠吐出一口浊气,“我无事,倒是你,磕了头又磨了腿,擦掉好大一块皮,你好端端怎飞下来了?”
瞄了下撩起的小腿,野山参已经帮她处理过了,疼痛后知后觉袭来,擦掉块皮……光是想想凌宴就疼的呲牙咧嘴,而说起翻车她也很无语,明明检查过了,不知从哪掉下来的树枝,正好卡在车轮位置,速度快、车轮又小,颠簸之下当然就飞起来了,大致解释了下缘由,她撅了噘嘴,还很不甘心,“运气不好,等我换个大点的轮子,那个真的很好玩啊!”
运气不好,俗称倒霉。
都说福祸相依,可能马匪之后好事接二连三,终是逃不开一个运气守恒定律。
还想换轮子接着玩呢……秦笙斜眼睨她,严令禁止,“往后不许你再玩那滑梯,太危险了!”
一眨眼就飞起来了,若是直接砸到地上,她想都不敢想。
凌宴悻悻咕哝,“别啊,我就是想快点回来见你……”
看出来了,现在是真会捡这好听的说,秦笙瞪了她两秒,心也跟着软趴趴的,再生不起气来,不忍再埋怨自家憨货,避开银针,亲吻落到她眉心,“或早或晚我都会在家等你,莫急,你只要平平安安,何时回来都好。”
只要回来就好。
微哑的嗓音满腔深情。
她定是吓坏她了,凌宴鼻子一酸,吸了吸鼻子眨巴眼睛,好想抱抱野山参,却碍于银针只得躺着,玩心被“糖衣炮弹”攻破,含泪放弃她的大滑梯。
就在她感动之时,秦笙擦了擦手,拔去人中的银针。
凌宴:……你不早拔?
看她憋闷,秦笙转忧为乐,沉重的心情豁然明快,“好了好了,把衣裳脱了吧。”
我摔了一跤晕过去才刚醒过来,野山参你不能这么禽兽啊!凌宴瑟瑟捂住胸口衣料,“这,这不合适吧。”
“你想哪去了?”该想歪的时候像个榆木疙瘩不开窍,现在倒是血气方刚上了,秦笙简直哭笑不得,从药匣子取出针包以及酒精纱布,“你这惊厥之症烦人的很,叫外人知晓定要拿捏与你,总要治好不是?不脱衣裳我没法施针啊。”
这么糟心的弱点后患无穷,这么久,阿宴整日做饭时常接触鲜血,一定隐藏的很辛苦,事情全都默默自己抗了,听着就心疼,不需要思考,秦笙立马决定赶紧治好她。
凌宴瞪大眼睛,将信将疑,“你会治呀?”
“当然。”捻着针尾搓了搓,秦笙有些倨傲的昂起下巴,“不难,只是麻烦了些,你要乖乖配合我。”
如果能治好那岂不是……省下好大一笔积分,重要的是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晕血了!
“太好了,我一定配合你。”往后看修驴蹄都不用遮遮掩掩,她简直求之不得,凌宴高兴极了,刚刚放出大话,可轮到自个脱衣裳就很难为情,捏着腰带慢吞吞的磨磨蹭蹭。
见状,秦笙也不再逗她,背过身去擦拭银针,“露出心口那块便是,不用全脱。”
已经有主动跟她回窝的迹象,秦笙现在大方得很,半点不急稳步迈进。
凌宴如蒙大赦,松开腰带却发现自个穿的套头衫,红着脸整理妥当,视线下移确定自个裹得很严实,却发现那欲盖弥彰的深V型比全脱还涩……
反正,秦笙也不是没看过,以后怕是不光要看……想到教材上的内容,凌宴面红耳赤闭眼装死,索性眼不见为净,“好,好了。”
酒精擦拭皮肤,一阵清凉,凌宴脚趾蜷缩,她不是没扎过针灸,就是……没扎过胸口,而且还是女朋友亲自动手,太羞耻了。
装死脸皮也撑不住,亲眼看针扎进去她更是不敢,还是闭上眼睛算了。
“放松,莫要紧张。”察觉到她的紧绷,秦笙柔声叮嘱,指尖感受着胸口拨动的力量,找寻穴位,“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不用怕,你看,有感觉吗?”
野山参手法极好,确实没什么感觉,渐渐的,凌宴放松下来,放心大胆地任秦笙刺入自己最致命的心口。
阿宴惜命的很,这份信任秦笙回以十二分的用心,施针间隙,她寻找话题帮对方放松心神,“对了,咱家芷儿整天跟景之唠叨泅水多好玩,景之也打算学泅水,估计上回掉鱼塘里吓到了,到时我来教她,你教教我怎么弄那池子。”
也是艺高人胆大。
不等人回应,又被秦笙霸道制止了去,“别吭声,你听我说就是。”
凌宴扁了扁嘴,专心听着。
“还有,那萧王吃了个寒瓜,给苏南风送去俩,剩下的卖了不少钱,高兴的不得了,琢磨赏你什么好呢。”
“嗯,苏南风送来的那些牛羊还不错,也是西域来的,不知道被马匪打劫的商队有没有她的人,等再遇见我们打探一番,多买些乳牛回来也好。”
过了没多久,秦笙就说不出话来了,又动脑又动手,能感觉得到她有点累了,趁着间隙,凌宴哼哼几声,“你歇会,我没事。”
好乖,秦笙摸了摸她的头。
良久,凌宴再次睁眼,心口银针错落,脑袋上也扎了不少,大概能预想得到自己的刺猬形象,在秦笙的搀扶下她缓缓坐起身来。
“现在瞧瞧还晕不晕了。”秦笙拿了块沾血的纱布,小心观察凌宴的反应,“或者哪根针的位置不舒服,指给我看。”
“还是眼晕。”看到血迹,凌宴潜意识就不舒服,但好在这次没晕过去,她指了指头顶,“这个地方一跳一跳的。”
少年惊悸影响脉络,秦笙拧眉沉思,端详半晌找寻位置,银针再次没入,医生和病患就这么相互配合一起确定了治疗方案。
最终,银针停留一刻缓缓起效,秦笙长舒了口气,拔针收回,“每隔七日施一次,辅以汤药,不过月余就能好全了。”
这么简单就能治好?十分不可思议,凌宴一时怔愣,“真的?”
秦笙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了。”
话音刚落,拔掉银针的小刺猬就露出柔软的肚皮贴了上来。
微微的哽咽,声若蚊蝇。“谢谢你。”
终于……压在心头的隐患有望解决,阳光照进悲苦无望的绝地,驱散黑暗与混沌,终于有人能救她了,这对凌宴来说一直是无法言说的心殇,她深深埋在秦笙肩头,心底五味杂陈。
异样而沉重的情绪如有实质,秦笙察觉到了这次救治的非凡意义,果然阿宴她……
心口钝痛,怎会如此,几千年后竟然……秦笙满心疼惜,给她顺毛摸背,动作和语调皆是柔和的不像话,“不用谢啊,我们是一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能好好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怕,我都能治好你……”
絮叨的人换了,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像凌宴心中一言不合就咬人的野山参。
她们紧紧相拥,因着那些略显笨拙的安抚,觅得绝世名医的病人泣不成声,以至于医生本人亦忍不住泪流满面,给予安慰。
夜里,凌宴喝了汤药,安神效果很好,她睡得很香,秦笙端详着她的睡颜,轻轻凑上前吻了吻她的睫毛,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不知看了多久,她强迫自己抽离,轻手轻脚起床,在夜幕的掩护下钻出屋外。
人迹罕至的山坳,地面绿叶堆积,扫开遮挡,她拉起地上的暗门钻了下去,昏暗油灯亮起,一个血粼粼的人形反弓着身子被绑在木架上,光线突至,弓在那的男人睁了睁眼,再次合上,对秦笙的到来似是习以为常。
秦笙面若寒霜,拿起夹子上的钢针,整根捅入指尖,四平八稳,反弓着的人剧烈颤抖挣扎起身,可越挣扎束缚越紧,嘴巴被密密麻麻浸满血污的线封死,随着无声的尖叫,不停的撕扯,鲜血流出。
剧痛之下,他弯弓的腰身似是濒临极限,随时会拦腰折断,亦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一家子坏种……”竟敢害阿宴如此境地,秦笙咬牙切齿,纵使眼前如此惨烈,亦难消她心头之恨,“姓李的,这就是你们欺负她的代价!”
千倍,万倍,我要让你们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良久,秦笙若无其事地离开密室,简单清洗一番,重新回到那令她安心的怀抱,满意睡去。
事后想想,凌宴总觉得她们那时一起抱头痛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尤其起头的自己,有点蠢蠢的,只要想起来就要扣鞋底的那种程度,不过没关系,好在野山参不嫌弃她,只要她在,自己的心就会无比安定。
有了归处。
这次飞扑也算因祸得福,只有大滑梯被冷落的世界达成了,那小车车逃离了秦笙的魔爪,和滑梯一样只用来运货,凌宴却是再不敢冒险让人担心了。
快中秋了,而且小崽还要过生日,这是她们第一次过这么重要的节日,凌宴决定弄点新鲜,且安全的吃食,一家人一起好好过个节。
说到中秋自然离不开螃蟹,夏日干旱高温又缺水,河里的螃蟹少了许多,而且螃蟹会让稻田存不住水,更是少的可怜,当时没精力弄养蟹,现在凌宴只得找神通广大的莽夫询问此事,而母女俩也在考虑如何过节,才能给彼此制造些难忘的惊喜。
却没成想不用母女俩费心,中秋那天本身就足够令人难忘。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吓死我算了?
凌宴:我躺好了,你别生气……
秦笙(微笑):我不生你气,我有气就去扎小人。
社会我笙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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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没有差距[VIP]
“阿宴, 起来喝药了。”一早一晚,女朋友捧着药碗追到嘴边,再次回到每天喝药的日子, 凌宴心情微妙,那药苦极, 属于小崽闻到扭头就跑的程度。
呷,可恶的小崽子,凌宴猛猛干掉一碗, 她大张着苦哈哈的嘴巴故意去熏小崽,惹得小孩避之不及, 满院子逃窜。
好生幼稚, 望着二人嬉闹的身影, 秦笙憋不住笑,“好了好了。”
追逐战往往在她制止中落下帷幕,一家三口日常和谐欢脱,这让最近被媒婆折腾的沈青岚艳羡得眼红不已。
不比先前,如今她是官身,多了这层庇护, 那些个乡绅盯上了宦官之妻的位置,想往她家塞人, 来说媒的全是坤泽男女都有,整日喜乐吹吹打打,退掉一波还来下一波, 给她烦的要死。
反正妹妹有凌家负责照料,沈青岚索性外出去寻武习教头, 几日没见人影。
顾景之也一样,媒婆快把顾家门槛踏破了, 不比天乾更偏好坤泽,作为明面上的中庸,她的选择面更广,形形色色的人也更多,她虽明确表态拒绝,还是挡不住人多,她外出的次数多了,或来找秦笙去山上学泅水,或去西边工坊观察民生,或者去果园闲逛找灵感,又或者来凌家赶稿,总之就是不在自家呆着。
看得出来秀才心烦了,凌宴试着问了问,对方没说,她也知AO之间有壁,有些话不好同自己讲,故而对方来访她便借口外出,出去忙自己的事,拜托秦笙招待。
两个大龄青年饱受催婚之苦,竟各自躲着,秦笙属实替她俩着急,“你对沈青岚究竟怎么个想法,要是有可要尽早啊,豺狼虎豹那么多,万一她把持不住要了旁人,你哭都找不到调啊。”
顾景之神情淡然,却隐隐有些气闷,“呵,如此禁不住诱惑,不要也罢。”
气话不假,倒也有几分心意,秦笙看了她两眼,试图吃瓜,“那你想要什么总要提示一二,光靠她那个脑子还能摸清你的心思不成?”
凝噎半晌,顾景之连连摇头,“我和青岚的事容易处理,你要知道这妻位争不到,有人就要退而求其次,该往你家里送妾室了。”
秦笙:……
相互扎心,秦笙瓜没吃全,红娘也没当成,反而惹了一肚子火,闹得她干瞪眼,跟凌宴大发牢骚,“我就不信她俩都能沉得住气!”
别说,你还真别说,凌宴眨眼,“青岚姐憋了十好几年,景之姐一样嘴严的很。”这俩人当然沉得住气了。
“那等老掉牙了再谈?”黄花菜都凉了,秦笙表情古怪,正色提醒道,“不是谈不谈的问题,现在还能好说好商量过来说媒,可损人多得是,万一用那下三滥的手段逼她俩就范,闹心不说,到时景之的秘密都未必藏得住,还有你,往后出去仔细着些,小心着了道毁了旁人‘清白’不得不纳进门!哼,那我可饶不了你!”
三人小团体,秦笙挨个数落了个便。
“那我跟她俩说说,我们肯定加倍小心。”这事是有点麻烦,知道野山参担心,凌宴凑上去哄那霸道的家伙,她就喜欢秦笙这般霸道,“你放心,谁敢设计我我就放小头绳咬他!”
清楚凌宴没那个心思,秦笙很快被她哄好了去,“这还差不多,你学会怎么叫它咬人了吗?”
那个口令蛮难的。
“没有。”凌宴笑吟吟地道,“你再教我呢。”
学了好久没会还要怎么教,秦笙拧眉沉思,下一刻就被对方吻住,温吞而不失热情的邀请,“这样教……”嘴对嘴学得快些。
这个阿宴,有点“坏”心眼呀,秦笙唇角飞扬。
自然而然的,她攀上野山参的腰肢,再没遇见以往的僵硬,凌宴也渐渐忘记曾经的插曲,专注练习,“口技”突飞猛进。
凌宴暂时先给秀才身边多安排了两个保镖,秦笙也派了鸟儿提防,没等莽夫回村跟她商量,邻村的村长倒先来了,这次不是请求并村,而是为了伤者,近半数伤者出现肌体强直,发热留涎的症状,来求胡大夫看诊。
害了破伤风,军中常有此症,得不得全看运气,运气不好十不存一,以往胡大夫都是听天由命,这次不一样了,老爷子拄着拐杖健步如飞,亲自登门找秦笙请教。
破伤风……凌宴只知道打针,别的一窍不通,眼巴巴看向女朋友。而秦笙也确实有法子,“备好玉真散及热酒、童便便是。”
胡大夫喜出望外,恨不得亲自拜秦笙为师,“玉真散是何物,可能请教此方?”
秦笙想了想,提笔写好药方,捻着纸张一角,幽幽道,“此方适合轻者,未必全然有效,拿去治病无妨,但我有一个条件。”
“老夫绝不外传,你说就是。”胡大夫连连保证。
“方子和药皆由我出,服此方者于我凌家为奴,如有二心、其命收回。”秦笙表情冷冰冰的。
马上羊毛到家,到时人手捉襟见肘,女朋友又在帮她收人了,凌宴心下感叹佩服野山参能干。
“救命之恩这是应该的。”胡大夫立刻应下。
秦笙将方子抵了过去,选好药材将胡大夫送走,对胡飞雪道,“玉真散治破伤风,牙关紧闭反张弓,星麻白附羌防芷,外敷内服一方通,这是方歌,记住了。”①
胡飞雪提笔速记,忙不迭点头,“我记下了,师母。”
“嗯,出去歇着吧。”秦笙将徒弟打发走,院里又只剩她们两个,破伤风是要死人的,凌宴好奇极了,“症状轻的能治,那重些的有救吗?”
“有是有,配以五虎追风散才可确保万无一失,但那方需得全虫及白僵蚕,嗯,全虫就是蝎子,北地少有,可惜还是没有白僵蚕呐,不然你的惊厥之症和飞雪的面瘫也能快些治好。”秦笙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想到后山的温室,“我打算养些蝎子。”
不能总是缺医少药啊,得想法子。
对野山参的医术有了清晰的认知,凌宴惊叹不已,她跟系统查到了白僵蚕的来由,是桑蚕受白僵菌侵袭引发的病变,类似冬虫夏草的原理,对温度和湿度都有要求,而北地气候干燥无法天然产出,只能人工培育。
凌宴牵起秦笙的手,“你跟我来。”
漫步山间,凌宴给塑料大棚换上了一层新的玻璃迷彩,和她们的温室一样,秦笙一眼看出这里面有猫腻,寒瓜需得精心伺弄,这棚子肯定很早就有了,而玻璃她们前段时间才烧出来,肯定有问题。
秦笙就当不知道,也不吭声,兴致勃勃地跟着对方来到里头,参观阿宴的金屋。
里面湿热、水汽很足,一排树木挂着红通通的果子,那是大樱桃,几棵寒瓜趴在垄沟里,还有不少挂果的秧苗和果树,秦笙依稀认得一部分,十分惊讶,“你还种了毛桃子?”
看她视线所及,说的应该是猕猴桃。
凌宴点头笑笑,走上前捏了捏树上的果子,挑了个软些的,搓去绒毛剥开外皮送了过去,“尝尝好不好吃。”
翠绿的果肉泛着一股清甜,和她以往遇见的酸涩毛桃子不一样,秦笙咂了咂嘴,小小试了一口,顿时眼中放光,抵到对方嘴边,“哇,这个酸中带甜!好吃的!你也吃!”
染上了和小崽一样的习惯。
凌宴笑眯眯地咬了一口,是很好吃,可惜猕猴桃不适合温室栽种,产量不多,只供她们一家人解馋了。
“待会摘两个给孩子带回去。”
“好。”
地里的草莓也快熟了,凌宴挑出熟透的果子投喂女朋友,秦笙跟着吃了一路,胃里半饱眉开眼笑。
阿宴说过,再也不背着她吃好吃的了,所以带她过来了?不对,她们刚说的是药材,秦笙见识到了此行的关键——桌子上几个密封的玻璃器皿,里面全都长毛了,黑白黄绿什么颜色都有,“这是何物?”
“我在弄白僵菌。”凌宴简单解释了一下原理,拿起白毛的那盘培养皿,据用土豆就能培育出来,但她失败了,这盘菌种还是在商城买的,“用白僵菌感染桑蚕就能得到白僵蚕,可惜我还没能试验出来。”
凌宴尴尬挠头,万万没想到这事这么麻烦,有教科书都弄不出想要的结果,不由汗颜。
能产出这般金贵的药物,秦笙懵了懵,惊喜霎时迸发,“真的呀?”
凌宴认真应道,“是真的。”
说着,她带秦笙来到下个棚子,这里更热更湿,秦笙抖了抖衣衫,为里面的场景惊到了,那是……芭蕉叶?上头芭蕉果青绿,而一旁架子上搭着、像极芦荟的带刺植物间球形隐隐,那是红龙果,别的她也不认识了。
“这两个棚子和南方的气候更为相似,你都可以拿来培育需要的东西。”凌宴指着一旁的桌子,暗戳戳地提醒道,“但不能让虫子四处乱跑哈,我总要过来看果子浇水的,有点害怕。”
秦笙怔愣片刻,呆呆保证道,“我烧个玻璃的匣子装它们,定不会吓到你。”
“那就好。”凌宴从怀里摸出把钥匙放到秦笙手里,是时候交给她了,让野山参的才能发挥更大的空间,“这是小楼的钥匙,你要是干活累了就去那歇歇,走,我带你过去熟悉一下。”
客厅、浴室、工作间、卧房,一桩桩一件件,新奇的事物让秦笙目不暇接,全是她看不懂的疑团,而这些任何一件单拿出去都会翻天覆地的秘密,阿宴放心把使用权全然交给自己……
这份信任让秦笙惊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猛地上前从身后抱住那个人,不由想起那句——几千年是时代的差距,不是我们的。
没错,如今她们之间的确没有差距,只有心意。
任何秘密都抵不过自己拥着的人,她无比确信,秦笙大胆地撩开衣缝,颤抖的手试探着钻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秦笙:哪有,夫人还有好多滴,水润的很呢。
秦笙:嗨,还是老婆香啊!你们两个就眼巴巴看着吧。
青岚&景之:……
纳妾的事是个小伏笔啦
注释1:玉真散治破伤风,牙关紧闭反张弓,星麻白附羌防芷,外敷内服一方通——出自医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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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无关风月[VIP]
她的阿宴向来言出必行, 从来不是嘴上说说哄她开心那么简单,言语间的情意与玄机一点点对自己揭开,一览无余, 这样的人她怎么能不爱!她简直爱得发疯!
在这充满秘密的私密空间,秦笙为数不多的理智劝诫着, 让她在那片不大的小衣布料间小心轻抚,不可太过分,却又情不自禁地垫起脚尖吻上那后颈的腺体, 果不其然,怀里的人僵住了。
脑中警铃大作, 恶补了知识的凌宴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求欢……她咽了咽口水, 竭力控制着信香不往外露,嗓音微哑磕磕巴巴,“如,如果我,现在拒绝你,你, 你,你会不会很不开心?”
好生温柔的拒绝, 秦笙闭眼,鼻尖贴着那处轻蹭,深深吸了一口气, 沉浸于专属于自己的雨后花香,还舍不得离开, “不会。”
大概只有一点点遗憾……但不会不开心。
当世,任何一个人与你都有时代的差距, 除了我,唯有我与你心意相通,你只会是我的,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清楚这一点,现在的秦笙有恃无恐,有了这无与伦比的底气,她愿意顺着她的心意,忍一忍没什么大不了的。
十分大气。
眷恋与珍视,鲜明而灵动……凌宴通红的耳尖动了动,桌角撑着的手臂稳住腿软的颓势,她胡乱按了些什么,忽而,按住胸口即将离去的小手,带她突破最后一块屏障,毫无保留的送了上去,几乎是立刻,她感受到了汹涌而疯狂的爱意。
再控制不住,铺天盖地的雨后初阳对身后的雪夜果香发出邀请。
猛烈痴缠的亲吻,兽性的直白掠夺与理性的温柔克制在脑内天人交战,秦笙眼睛都红了,撕扯间,窗帘幽幽遮住日光,昏暗无限放大室内的旖旎,小头绳被摘下来随意放在桌上,自己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盘踞。
凌宴喘着粗气,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去,洗手。”
“嗯。”纠缠的身影跌跌撞撞去往洗手间,又纠缠着原路返回,片刻也不舍得分开,一把将人推到柔软的床上,秦笙目光灼灼,扑了上去。
如暴雨中飘摇无依的小鸟,如森林中无处可逃的小鹿,又似深海中濒临缺氧的小鱼,她心甘情愿落入猎人的陷阱,凌宴避无可避,呼吸温热触感光滑而粘腻,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耳语斯磨,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伴随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柔声耳语,秦笙带她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待浪潮平息,满屋信香交织涤荡,分外浓郁,光从味道就知方才战况有多激烈。
凌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当意识回笼,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禁缩了缩身子。
或许人们总是斥责白日宣淫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夜里黑暗的面纱能有层防护,可以以困倦为由假装睡去,尴尬和羞涩隔了一夜更好处理,然而现在外头的天还是亮的,事后立刻就要清醒地面对这些,属实过于难为情了。
凌宴:……太年轻了没有经验,果然冲动是魔鬼!
但她不后悔。
只是野山参太霸道了,可惜最近学的没能派上用场。
高挑的天乾蒙在被子里,缩成小小一团,长发披散如绸缎,白皙的皮肤蒙上晕红,像熟透了的虾子,望着自己叼回窝,吃干抹净的“猎物”,秦笙目光温和,心软的不像话,她真的好喜欢她!越来越喜欢了,得到了还是想要,怎么办?!
心念一动,她再次贴了上去,收紧臂膀将人拥住,细碎的吻与齿间轻磨落下,一道摸背顺毛,处处洋溢着欢喜与怜爱。
得偿所愿,秦笙一脸饕足,轻声问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阿宴心跳得好大声,“噗通噗通”,秦笙听到了、更感觉到了,她的阿宴啊……胸腔被她填满,不自觉压低嗓音,生怕将人吓到生出不好的体验。
“还好。”凌宴蹭了蹭,脑袋埋得更深,声若蚊蝇,“没有不舒服。”
野山参这个家伙实在太会了,弄得她一点力气都没有,难道大夫有加成?凌宴十分疑惑。
明明羞得要命,还很固执的每句都要回应,秦笙笑到脸疼,她跟着钻进被窝里,窸窸窣窣。
背上越发灼热,凌宴躲来躲去,受不住了,怎么跟赶羊似得,她扭过身子捏住秦笙的嘴巴,弱弱谴责,“你,你歇会。”
“抱歉,我实在控制不住。”秦笙垂下头来抵在她心口,听着那澎湃的心跳声,满脑子都是方才的画面,任她予取予求,轻哼的痴缠,让她魂不守舍无法自已,眼神再度迷离。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而这样的人……属于自己了。
野山参脸色微红双眸晶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条饿狼,她散落的发丝瘙得到处都痒,凌宴僵持片刻,有点哭笑不得,这是给野山参憋狠了,搞了个大的?
正在她试图反省,思考如何说服对方细水长流之时,异样的触感袭来,余光中那不得了的一幕让凌宴脑子轰的一声,嗡嗡作响。
不同于大樱桃的扎实丰厚,秦笙认真品鉴着本土肉乎乎的小樱桃,欢喜地蒙上被子,“没关系,时间还早,我们等下去接芷儿。”
去接小崽还要好久啊,你……正腹诽着,凌宴想到那要命的问题,赶忙制止跟前勤劳的野山参,“我们,先不要孩子好不好?”
秦笙眨眨眼,勉强恢复一丝清明思考,天灾人祸世道混乱,芷儿也还很小,现在的确不合适,“好,依你。”
等以后安稳下来……秦笙笑了笑,堵住那问题颇多的嘴巴,再入沉沦。
没有恼人的鼻血,也没有令人啼笑皆非的塌床,她们终于水到渠成,亲密无间。
许久,浴室淅沥的水声间传出秦笙的疑问,“阿宴,哪边是热的来着?”刚才光顾着激动,没仔细注意这些物件。
凌宴扶腰凑到门前,回道,“右边,红色图标的是热的,你慢慢往右转,免得烫到你。”
“好。”热水咕咕好生舒服,秦笙眯了眯眼,可惜阿宴脸皮太薄,不然一起洗就好了,她有些遗憾地“啧”了声,欢喜洗澡。
浴室门口再遇,凌宴将毛巾和衣物塞到秦笙手里嗖的钻了进去关上门,好似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秦笙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清洗干净拾掇整齐,二人在小楼呆了一会,手牵手去往顾家接孩子回家,她们身上信香处理得很干净,也没有别的痕迹,但秦笙满脸喜气藏都藏不住,这让顾景之疑惑上了。
感受到惊讶的视线,秦笙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努力撑着,歪头任由对方打量。
不炫耀,也不多话,她家阿宴太容易羞了,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不可让旁人知晓,景之也不行。
顾景之默了默,偏过头去。
那头凌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照常与婆婆伯母告别,抱起小崽开溜。
看吧,羞得躲她了,看前方身影矫健,秦笙苦恼并快乐着的同时也不禁感叹,天乾果真不同凡响,身体好极,嗯,这日子……确实有滋有味起来了。
秦笙咂了咂嘴,活动了下酸痛的臂膀,幽幽抬腿跟上妻女,心底欢畅不已。
凌宴躲了她半个晚上,夜里,秦笙有点耐不住了,瞄了眼小人的屋子,端来药碗将人堵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问道,“你还躲我呀?”
“没有。”她就是有点……没法正式自己,凌宴被水淹没不知所措,接过药碗猛地干掉,苦得呲牙咧嘴吐舌头。
秦笙给她塞了颗蜜饯,抓起她的手,对付阿宴的薄脸皮就该大胆一点,轻声耳语,“以后无数个白日黑夜我都会那样陪你,早点习惯吧,嗯?”
是这样没错,但……“白天真的还是不了吧。”不行啊,凌宴呜呼哀哉,捂脸推拒。
“噗。”说好几千年后相当开放,怎么阿宴性子比自己还保守,秦笙靠着凌宴笑作一团,“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凌宴拍了拍花枝乱颤的野山参,严正声明,“你注意着些,千万不能让孩子知道!”
“想什么呢,我有那么不正经吗?!”秦笙睨了她一眼,嗔怪道,“等芷儿的屋子盖完就好了,你放心便是。”
无意得知家中扩建的隐藏真相,凌宴默了默,凝噎半晌,“我说的是小楼里的东西,你先别告诉她。”
秦笙:……
“啊,我把芷儿的毛桃子给忘了。”秦笙尴尬拍腿,试图岔开话题,可还是把自己绕了回去。
俩人一阵大眼瞪小眼,失言半晌,秦笙自己先笑出声来,凌宴失笑。
她家这颗野山参大概是黄芯的,很爱瑟瑟,凌宴发现了事情的真谛,仔细想想,秦笙原先从未如此,大抵是爱深欲重,和她性格一样爱憎分明,炙热奔放。
秦笙喜欢自己,想到这,凌宴唇角疯狂上扬,今日不是为了什么纳妾的传言安野山参的心,也不是为了让对方开心,就是……气氛大好,她也想这样做。
那一幕幕很难不回想,偏偏又有点难以启齿,凌宴捂着发烫的耳朵降温。
秦笙伸手帮忙,耳朵好热,果然血气方刚,给她洗了毛巾贴在脸上,“累不累,回房睡觉吗,还是我们聊会天?”
感受脸颊清凉,凌宴摇头,“你想聊什么?”她像个烟囱,看见野山参就热得冒烟,根本睡不着。
“聊怎么给桑蚕种菌,我们治病救人、卖药赚钱?嘶,我还是想知道羊毛要怎么细。”
“嗯,也好。”
夜月愈发圆润明亮的,俩人亲昵地靠在一起,闲话日常,几双猫眼也夹着嗓子咩咩跑来亲昵地蹭主人裤腿。
言辞间无关风月,处处皆是风月。
作者有话说:
秦笙:生多多,生多多!
凌宴:你有……
秦笙:我没有皇位,但有血脉要继承啊!
凌宴:两个,不能再多了。
希望不会被锁,试图反向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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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礼尚往来[VIP]
“过来上药了。”
女朋友召唤, 凌宴乖乖撸起裤脚处理擦伤,再躺到对方腿上为额头伤口上药。
“少沾水,哼, 你可别破了相才好。”恢复的还不错,但秦笙一样满腹牢骚, 多少次了,“你怎总是受伤,磕碰比芷儿还多, 小心着些啊。”
说到磕碰,小崽最近腰上没有青紫, 的确进步了, 凌宴抬手抚平她眉宇的褶皱, 笑吟吟地调笑道,“我破相你就不要我了吗?”
闻言,秦笙煞有介事端详跟前的脸,白白嫩嫩温和可人,伤口实在碍眼,她舔了舔牙尖, 躬身轻轻咬了口脸颊,果然软软的口感极好, 嗓音微哑,“怎会不要你,呵, 我只会……好好教训你!”
孩子不在家就肆无忌惮的开黄腔,说什么都能拐到那上面去!简直没耳听!
几乎是立刻, 凌宴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禁红了耳朵, “你……”
秦笙嘴角上翘,欺身上前唇齿痴缠,凌宴再说不出话。
开荤之后,秦笙心像长了草,有事没事就想往小楼那边跑,正好土地买卖手续批下来,材料也都准备妥当,二十来个长工着手扒墙拓建,家里闹哄哄还都是灰土,于是秦笙当起甩手掌柜,将监工一事交由护卫和自个的好徒弟,然后……抓上她家阿宴上山躲清静。
实际上人多干活极快,只一天,拓建的围墙就弄好了,大家做事尽心尽力,卫生也收拾得十分干净,其实上山都是野山参的借口。
凌宴:……身上整天压着个人,没觉出哪里清静了。
说好的白天不行,可饱暖思□□,女欢女爱共处一室,气氛正好,有一就有二,凌宴的耻度急速坠落,半推半就的也就由着她家霸道野山参去了。
有人纵着的感觉是不一样,秦笙胃口愈发之大,极其缠人,压着凌宴在山上日日笙歌,仗着没人极尽放纵,颇为过分,回到家里一脸正人君子,以身作则教养孩子。
这让凌宴总有种……打卡上班瑟瑟的即视感,感觉十分古怪。
“吃饱喝足”,简直神清气爽,秦笙心情好极了,乃至对上门请罪、求活做的王易也给了两份笑模样,“怎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家少爷大驾光临了?”
笑意不达眼底,阴阳怪气,这还是她心情好,顾及着阿宴辛苦制备的产业,不然直接把人叉出去,说换就换。
王易赶忙躬身认错说好话,最近他爹去了县城,凌家改建竟然找的刚入门的白若初负责监工指挥,压根没人叫他干活,彻底被孤立,他终于意识到自个闯祸了,“笙姐,我鬼迷心窍,您别与我一般见识。”
他会这般还是因着钱,程秀在王家住过一段,王易年轻气盛,加之程秀有意攀附,他动了娶媳妇的心思,嫁娶自然涉及财产,一问家中财物,发现和盘炕的收益对不上,这才知晓大头让阿宴拿了,心里不平衡,跟程秀嘀咕此事,聊来聊去聊出了气,撂了挑子不想给凌家干活,任他爹娘怎么说都没用,便一直晾着他不管了。
年轻沉不住气,觉得自家出力却赚的少,有点怨气也算人之常情,但法子是阿宴拿的,不然他家算个屁,他明知如此竟和程秀生出另起灶单干的心思,秦笙无法容忍,只能说好在王平心里有数没教这毛头小子手艺,不然……
她的地牢就要再多一个人了。
“你家的买卖,是你爹和我家阿宴定下的,你要是不满就出去单干,我不拦你。”秦笙跟他说的很明白,“可若是用阿宴的法子赚钱,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了。”
王易赶忙告罪,“不敢不敢,我以后肯定好好干活,求您念在我爹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
若没有凌家,他家现在肯定在外祖家求人接济,为那点眼前小利痛失大好前程,还连累了爹娘跟他一起受冷落,王易悔得肠子都青了。
“让张娴给你找个事做吧。”这人有‘案底’,反正秦笙没全信他,把问题抛给大管家,挥手将人打发走了。
非要较真的话还是王易自己心智不坚定,秦笙没追究他,也就更不会追究不明真相的程秀,“脑子挺活泛,你处理的还不错。”
程秀把自己摘出去了,王易竟然没怨她。
听不出是夸还是损,程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笙姐教训的是。”
教训?她还没出口呢,秦笙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眉头一挑开始数落,“阿宴为何教你们认字算数,她闲的?还不是想让你们找个擅长的事,学个正经手艺养活自己,你可倒好,偏要把自己塞到旁人家里,怎的,在人家当牛做马瞧人眼色、搏命生孩子,比在工坊干活拿钱舒坦?
外头闹饥荒,多少人家亲生的儿女都能卖,没钱了,媳妇还能逃得过?到时你想跑都跑不掉!”
真不是秦笙危言耸听,到了山穷水尽那步,易子而食,媳妇也一样,男女都逃不过,不是卖了就是吃了,过了饥荒这道坎再娶就是。
让家里和李家连坑两次还转不过来弯,真的蠢!想到那淤泥里苦苦挣扎外头的景之,再看一头扎进去的程秀,秦笙也是气到了,语气带刺,“怎的,泥腿子做事看不上眼,乡下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眼见着凌家越来越好,她这点破事抖了个底掉,程秀吓得一直睡不好觉,眼底一片青黑,劈头盖脸一顿骂,她瑟瑟发抖,连忙跪趴求饶,“笙姐我真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往后我一定老实做事,我再出错你就给我撵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东家心善,但只要对工坊不利的事,秦笙雷厉风行说罚就罚,东家从不干涉,两口子一条心,没人不怕秦笙,曾经对东家生出点小心思的程秀更是心虚,怕的不行。
秦笙看了她两眼,“挖沙采石,只准你做这两样,你若有心,做满一个月再来找我。”
程秀只得咬牙应下,“是。”
处理完这些糟心事,秦笙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山,她十分迫切地需要夫人抚慰!开锁进屋,里头静悄悄的,来到卧房一看,果然睡的正香。
秦笙趴在床边,细吻骚扰语调带勾,“阿宴~”
“嗯?”凌宴昏昏沉沉,抱住跟前作乱的脑袋,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了。”
声音哑得不像话。
“申时,下午三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秦笙轻咬,“起来吧,不然晚上睡不着了。”
还不都是你这个野山参,一天几乎没从床上下来,累死人了,凌宴打了个哈欠,深吸一口气又闭上眼睛,还不想起,“再睡五分钟。”
把人累到了?好像是有些过分,但检讨是不可能检讨的,秦笙眨了眨眼,继续骚扰,“对了,明天过节,东西备好了吗?”
搅来搅去,凌宴睡不下去了,叹气睁眼,捏了捏秦笙脸颊,“各家节礼都送完了,你中秋想吃什么?”
她让廖十娘烤了月饼,叫人去买的螃蟹也送回来了,就是小了些,包成节礼给几家分了,同样得来大家的回礼,无关价值图个心意,小楼这边冰箱也满满的,食材充沛随便挑。
想吃你啊……秦笙用脸颊继续蹭她的手,笑得开怀,“就那次你和芷儿吃的,有孜然味的,可是烧烤?!”
中秋吃烧烤,好像没什么不好,凌宴嗯了声,“那蟹子还吃么。”
“这两样不搭啊,留到十六给芷儿过生辰?”
“也行。”商城的蟹子很肥,满满的油膏看着就香,给小崽过生日再合适不过。
凌宴伸伸懒腰准备下床,立刻被人黏糊抱住,她整个人身形一顿,抓住裤腰带讨好求饶,“真的不要啦,你让我歇歇。”
天天吃人天乾也受不住哇,再这么搞真的要肾虚了!
“嗯,让我抱一会。”这回秦笙说话算话,单纯抱着人聊天,提及方才处理王易和程秀,两个人待遇不同,凌宴听出野山参的用意,“你想安排程秀去哪。”
严格来说王易不算她家的工人,但程秀不一样,她无依无靠,野山参下手这么狠,不仅是打压攀附之风这么简单,应该是为了磨她的性子。
“瞒不过你啊。”姿势别扭,秦笙在凌宴身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掰手指头盘算道,“马匪的那些铺子得让个脑子灵活的去处理。”
让程秀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靠山,静下心来认真打磨,还能有成为璞玉的可能,不行换人就是,试试总不亏,秦笙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担心其反水泄密。
很有道理,不过说起性子,凌宴提出一个人选,“赵婶家的方金一直任劳任怨,我觉得他也不错。”
开石采砂是最赚钱的工作,但也是真累,不是谁都能坚持下来的。
秦笙愣了愣,眸中惊喜闪烁,“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就是想让他俩搭伴一起去。”
程秀会不会安分守己,方金是不是真的脚踏实地不为所动,这就是秦笙接下来安排的考验,几个铺子能换来衷心办事的人,再划算不过。
凌宴也笑,给野山参按摩脑袋,“辛苦你了,等会请你吃核桃。”
补补脑。
秦笙舔了舔唇,咽下嘴边的黄腔,美美享受对方的服务,“好。”
耷在床边的脚尖一翘一翘。
跟前的爱侣手法略显青涩,但神情专注眼含深情,白皙的颈子下方正是自己留下的红痕,嗓子也是顽劣的自己弄哑的,秦笙笑眯眯地望着对方,她逐渐意识到,普天之下,再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像阿宴这般纵着她了。
胸腔鼓胀,秦笙眼神逐渐迷离,“阿宴……”
“嗯?”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
“嗯。”
“阿宴?”
“我在。”
秦笙忍不住笑,这样的人生的确令人沉醉,分外美好,像梦一样。
系统发来提醒,凌宴顿了顿,秦笙的黑化值又降了,感慨片刻,看腿上的野山参笑的有些傻气,一枚轻柔的吻落在秦笙额角,“别担心,我一直都在。”
“你看你这么好,我要是忍不住的话……你不会怪我的吧?”秦笙颇为无辜地露出獠牙,蓄势待发。将前几日凌宴的那个问题抛了回去。
茶里茶气的,果然近墨者黑?凌宴自嘲似得想到,缠绵的深吻表明了她的立场,“不会。”
她有别的办法,比如……她向来喜欢礼尚往来。
一阵窸窣,上下互换。
躺在床上,秦笙看着自己衣角撩开,青涩的作乱弄得人心痒,她眉头一高一低,挑衅的表情伴随着渴望,“要不要我教你呀?”
“这几天我学了很多的!”凌宴一本正经地道,“嗯,暂时不用你教。”险著夫
“哈哈,我求之不得。”她的模样逗得秦笙欢畅大笑,双臂攀上跟前的脖颈,媚眼如丝毫无保留,“快,快让我感受了下你都学了些什么……”
浓郁的信香再度迸发,引得雨后初阳迫切跟上。
作者有话说:
秦笙:哪来的乖宝宝,我真的要笑死了。
凌宴递水:你家来的啊,嗯,喝水补补。
阿宴:我真的好努力的!
小崽:……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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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开心极了[VIP]
她的确在秦笙身上学到不少, 而野山参曾有不好的体验,凌宴打起精神小心探索,不时观察对方的反应。
不同于瞬时迸发的激情, 这个人的爱欲与她的性格一样,温润而不失热情, 极尽缠绵,只教人醺然沉醉。
一举一动尽是眷恋与爱意,光是如此就让秦笙无法自已, 更别说那出自自己的技巧,她的阿宴学以致用, 是个聪明的学生。
浪花撒欢似得涌向沙滩, 一波又一波, 绵延不绝。
待一切平息,秦笙窝在对方怀里心满意足,摩挲着她的背,轻哼夸赞,“嗯,学的还不错。”
带笑的音调藏不住。
野山参比自己放得开, 也坦然的多,属实让凌宴自愧不如, 望着怀里的人,拢了拢她耳边纷乱的发丝,并不争功, “还是先生教的好。”
秦笙轻笑嗔她,“油嘴滑舌。”哄得人心花怒放。
凌宴也笑, 下巴抵着她头顶蹭了蹭,“那你开不开心嘛。”
那当然是……“开心极了。”
俩人黏黏糊糊温存着, 忽然间,一个问题从秦笙脑中闪过,她思考半晌仍旧疑惑,“阿宴。”
“嗯?”
“你喜欢我什么呢?”这个问题曾经阿宴也问过,结果是她胡思乱想挨了自己一口咬,可轮到自己,秦笙想不出来自己为何得她深情。
曾经的送命题回旋,直击面门。
凌宴愣了愣,一时间脑内闪过许多模板答案,许多作品对这个问题有各种各样的诠释: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又或者,喜欢你的一切,但好像都不大符合她们的复杂情况。
出于各种原因,她的视线总会落到秦笙身上,而女主角身上的闪光点……看得多了,自然落到心里,秦笙不只是美强惨、也不只是狠厉阴毒那么简单,她有很多迷人的意志品质,切切实实落在日常生活中,能够身体力行挑起大梁独自养家,不怕脏不嫌麻烦一直照顾自己,知错就改予以补偿等等。
单拿出任何一样,都能超过许多人,更别说秦笙是天赋异禀的大巫,算是难得的谦卑了。
脑海闪现县城留宿那夜,自己下巴留下的青紫牙印,秦笙有无数个机会逼她就范,软硬皆可,她太能了,而AO之间的吸引力在药物的作用下无限放大,野山参忍得很辛苦,却还是选择治好自己,没有强取豪夺,而选择最“愚笨”的那条路。
平等与尊重,丝丝缕缕,是她触动的开始。
能感觉得出来,幼年时期的野山参是个很乖的小孩,只是突遭大难变了心性,她本性不坏。
她只是太苦了。
摸着秦笙的后脑勺,本着十二分的坦诚,凌宴缓缓开口,“嗯,我也是个很肤浅的人,喜欢你的绝世容颜,钦佩你的才学和智谋,坚持与纯粹,大方和直接,你天赋异禀却仍能悉心做事,救我于水火,以及……你只对我才有的克制和温柔。”
十分认真的回答,好生别致的夸奖,自己有这么好嘛……秦笙难得抱涩,笑脸上止不住的得意,又很快生出新的疑问,“那,如果遇见和我一样的人,你会对她心动吗?”
很严肃地讨论起来了。
这个问题虽然送命,但对凌宴来说不算难。
“人对美好的事物总会心动,我也不能免俗,但谁都不是与我并肩走来,独一无二的你。”大落大起,她们之间堪称诡谲的经历无人取代,而她的心也只会在怀里这颗野山参身上,容不下旁人,凌宴半点不担心,很是郑重地道,“更不是我孩子的娘亲,一时和一世心动,哪个更重要我分得清……”
谈情说爱,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而那个关键的字眼,让俩人霎时愣住,她们僵硬地扭头看向钟表,四点半,窗外夕阳渐退……俩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闹得太过分,忘记接孩子回家!
两个年轻人一脸糟糕,慌慌张张分开爬起穿衣。
凌宴动作麻利,先一步穿好衣裳,绑起头发稳住大局,“不急,我去接她,你先休息,我们家里见。”匆匆交代完,嘬了野山参一口就赶忙走了。
转眼间,屋里只剩秦笙以及欢愉后残留的信香,一双无辜的眼睛眨了又眨,气到发笑,她们两个婚书在手,正大光明,怎么整天弄得像偷/情似得啊?!
鸟叫声传来,秦笙吐出一口浊气,阿宴身上都是自己的味道,好在景之意识到什么让婆婆帮忙送孩子回来,免去一场尴尬,不若阿宴那样脸皮薄的人……怕会羞得晕过去吧。
不过……她是阿宴的独一无二!一世的唉!什么人都比不了!简直动听的不得了,秦笙眼波流转咬唇窃笑,赶忙起来梳洗更衣,回家去寻妻女。
然而小孩子不懂大人那些弯弯绕。
“你们怎没去接我,我娘呢?”家里大了好多,空荡荡的,小凌芷不悦噘嘴,探头探脑到处找娘。
凌宴努力按下羞意,睁着眼睛编瞎话,“今天出去忙忘记接你了,你娘一会就回来,晚上吃好吃的好不好?”陷驻赋
“哦~那好吧。”小凌芷在母亲身上嗅到了熟悉的药香,大眼睛眨了眨,笑眯眯地捧球自己玩去了,心里想着,娘真厉害呀,看来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她们咯~
孩子不吵不闹,这让老母亲脸皮好受许多,可良心却遭受谴责,凌宴赶忙钻去厨房履行承诺。
中秋当日凌宴给长工们都放了假,放人们回家团聚,而小凌芷节日沐休,加上生辰,妻妻俩特意为她请了假,连休两天,小孩开怀得不得了,在炕上蹦来蹦去,嘎嘎大笑,“我要睡懒觉!”
拉着两个大人陪她疯玩到好晚才睡。
过节一大早,某崽撅着屁股的奇葩睡姿,成为两个大人偷笑的谈资,等她睡饱,一家人这才全部起床,拾掇卫生去往山上小楼,为整日的佳肴忙碌,凌宴切肉、秦笙窜串,准备好的食材全部落到串上,小凌芷捧着本子坐在一旁写画,好奇询问盆里的串串,“白白的是什么?”
凌宴回道,“白的是动物脂肪,融化了就是油。”
秦笙看看手上的肉块,肉的品质是很好,“这么肥,会不会腻啊。”
“那个是胸口,吃多了确实会腻,烤好了你试试看,不喜欢给我。”凌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小凌芷伸头凑热闹,“我也要!”
没有外人打扰,一家三口不问世事,尽情说笑。
牛羊肉、筋皮熟筋、大虾,素菜,一把苏子叶、生菜,外加几头新蒜,看着丰盛,平时还行,过节的话……凌宴感觉还是单调了,有点简陋,搜肠刮肚想了想,问秦笙,“你吃过实蛋吗,就是没孵出来的鸡蛋。”
秦笙神情一凛,“带毛的吗?”
那种有点吓人啊,凌宴慌忙摆手,“实蛋是一点都没发育的那种,鸡蛋加碱就能做,我们少弄些尝尝味道?”
“好哇。”秦笙很乐意尝试新鲜事物,小崽也一样,说干就干,俩人将地窖里存的鸡蛋和蚕蛹取回,蛋液打散过滤,加碱搅匀重新装回蛋壳,上锅蒸熟。
掀开锅盖,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大小野山参顿时捏住鼻子,嫌弃的不行,“怎臭臭的?”
都说双亲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半分不假,俩人鼻子噤着眉头皱起,模样如出一辙,凌宴忍俊不禁,“碱味有些重,散了会好些。”
“哦。”
等实蛋放凉,一起上手剥蛋壳串好,万事俱备还不到中午,俩人和饮料歇息聊天,小凌芷欢欢喜喜将自己的大作拿上来,“我画好了,你们看。”
那是她们方才忙碌的画面,抓住她和秦笙的特征,略有两分神韵,幼儿涂鸦的水平,对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来说已经很棒了,凌宴认真夸赞分外捧场,“进步好快呀。”
小凌芷乐得牙不见眼,“嘻嘻,景之妮妮说要多画!”
那硕大的脑袋让秦笙眼前一黑,没画出她分毫美貌!阿宴可真会夸人,睨了俩人一眼,她拿起画笔,“对,熟能生巧。”
说着,笔尖沙沙,唇角带笑,秦笙在角落里留下一副小画,是她们三个人,精细,也更相像,炫技加降维打击,见状,凌宴不由技痒,再另一个角落画下她们的Q版小人。
风格各异,具是她们今日的记忆,就像小凌芷印在浴室门口的脚印一样,得以保存,永不退色。
“哇,娘和母亲好厉害,教我教我!”小凌芷兴奋地跳到双亲身上讨要。
一家人围着画作,兴致勃勃地增色教导,有说有笑,不多时,炭火升起烟气袅袅。
滋滋冒油的肉串遇见孜然,香气瞬时让人食指大动,一旁围观学习的秦笙咽了咽口水,嘱咐道,“多给我撒些辣椒。”
“嗯。”小凌芷嫌辣嘴疼,俩人也不背着她。
刚从炉子上拿下来的串还在冒泡,羊肉鲜嫩、牛肉醇香,肥肥的胸口完全没有想象的肥腻,竟外脆内韧,满口油香极其可口,简直不可思议,秦笙一口气干了五串还没吃够,小凌芷也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肉。
不用多嘴叮嘱她们贴秋膘了,大的小的都像饿狼进食似得,模样怪吓人,凌宴赶忙递上大虾,“你俩别腻到了,换一样解解口。”
烤虾熟悉的鲜甜,百吃不厌,秦笙望向调料盘,只细盐、孜然、辣椒三种,别的什么都没有,简单却这般味美,实蛋口感弹滑味美,还有那模样骇人的蚕蛹,烤熟竟是甜的?香的她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中场休息炉火未熄,肉串没了大半,素菜没怎么见少。
秦笙半靠在小躺椅上,砸了口酸梅汤,一脸惬意,忽而她眉头一挑,凑到凌宴跟前说悄悄话,“哼,你跟芷儿偷摸吃这么好的不带我!自己说该不该罚!”真是有点不甘心!
哪听不出她借题发挥又想吃人,凌宴耸了耸肩,颇有几分有恃无恐,“你想罚我也要等孩子去上学才行呀。”
小崽这两天休息,想造作门都没有,曾经靠崽救命,现在靠崽休息,属实是她的专属挡箭牌了,凌宴憋不住笑。
秦笙狠狠咬唇,“她总要去上学,你给我等着!”
“嗯,我等着你。”凌宴大方接受野山参的挑衅,随时准备躺倒,以至于秦笙拿她这幅无赖模样毫无办法,鼓了鼓腮帮子,“哼。”
开始翻花样。
中秋佳节妻女在侧,当真惬意极了,野炊持续了很久,直到下午才收摊。
吃饱喝足,一家人洗漱整理,秦笙给女儿穿戴整齐,凌宴则带上食盒,三人朝蘑菇洞走去,“今天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我们去看你的姐妹们?”
廖十娘带那七个孩子还在山上,过中秋自然不能忘了她们,烧烤对那些孩子还是太朝前了,二人为她们准备了正常的丰盛餐食。
“好哇!”小凌芷顿时看向食盒,“我要跟她们一起吃排骨!对,还有月饼,母亲做的豆沙月饼好香的!”
刚吃饱就惦记下一顿,怪好笑的。
凌宴意有所指,“对,不光一起吃,往后你们还会一起学习,一起长大。”
“真的吗?”她能有玩伴了?小凌芷激动蹦了蹦。
“当然是真的,等家里扩建好,就有她们的屋子了。”秦笙装作无意地引导道,“既然你认了她们做姐妹,那姐妹们的名字,你都记得吗?”
小凌芷抿起小嘴,认真回想,“最大的姐姐叫秦霜……”
她记性很好,每个人都记得,妻妻俩相互看看,具是欣慰微笑。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啊啊啊啊啊!立刻马上,给芷儿的屋子建好!
凌宴(憋笑):快了快了。
最近才听说南方和北方的食材不一样,我一直以为全国统一的,给我震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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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永世为好[VIP]
小凌芷走累了, 坐在母亲肩头搭顺风车,过了那个兴奋劲儿,她开始认真思考姐妹住在家中会怎样, 掰着手指头嘀咕,“呀, 我只有两个球,不够我们,八个分, 娘!母亲,怎么办呀!”
两人正要回答, 小凌芷的焦虑还在继续, “我的大秋秋、小驴和玩具就一个, 也不够分哇。”
“哎呀,以后母亲要做好大一锅饭,炕上睡不下那么多人啊,她们要叫你们娘和母亲吗?这个不能分哇!”后知后觉,小凌芷抱住凌宴的脑袋,苦恼的哇哇大叫, “她们姓秦呐,我……”
“怎么呢?”凌宴引导她继续往下说。
小凌芷扭了扭身子, 扁嘴道,“突然好多姓秦的呀,原来只有我和母亲姓凌, 好怪哦。”
“原先不也是我们姓凌的多,只你娘一个姓秦嘛。”凌宴笑笑, 扶住肩头小人,柔声询问, “不论多少我们都是一家人呐,哪里奇怪啦?”
性质不一样啊,听她糊弄小孩秦笙无奈失笑,正色道,“芷儿,不论凌秦还是秦凌,我们一家不分你我,莫要以姓氏分人,记住了吗?”
凌宴笑而不语。
双亲这么说,小凌芷也不再纠结哪里奇怪了,点头应下,“哦哦,记住了。”
她这个年纪能有分享的意识已是不易,“护食”更是人之常情,二人不会苛责。
至于小崽担心的其他问题,凌宴都给予回应,“她们平日不住在内宅,不会霸占属于你的东西,包括我们。”
秦笙无声叹气,孩子太小了,现下无法同她道明这般复杂的关系,接着解释,“你当她们是邻居家的孩子,像你的红樱姐姐一样,放心相处不必忧虑。”
保住最重要的娘和母亲,小凌芷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把心装回肚子里,抱住母亲的头咯咯笑,“那就好啦。”
若是知晓小孩心中所想,俩人怕是要被她“孝”死。
秦笙的绘画技能挖掘出来,一家人兴趣相仿,有着一样的爱好,凌宴好奇、自然谈及,“你也会画画呀?”
“草药叶片需得精细勾勒,年少时苦练许久。”炭笔笔法完全不同,最近才上手,但这不妨碍秦笙的豪情,“再让我练习一阵,定会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做、就要做到最好,几乎是她的本能。
“哇。”凌宴很是捧场地拍手鼓励,小崽也一起算上,“那你们两个都要好好学哟。”
“我要画好吃的!肉!水果!”小凌芷咂嘴窃笑,“馋了就拿出来看看。”
古有画饼充饥,今有小崽画下美食只为馋自己。
童言稚语令二人顿时喷笑,小凌芷不知双亲为何发笑,看她们开心自己也开心,跟着哈哈大笑。
一家人爽朗的笑声响彻山间,整个崽笑到模糊,秦笙憋笑提醒她,“再笑要咳嗽了,收着些。”
“嗯,哈哈哈。”小凌芷收不住一点,耷拉在母亲身前的小短腿翘啊翘。
说到小崽咳嗽,哑着的凌宴也敛了笑意,“她那是什么毛病,没事吧?”
秦笙摆手让她放心,“芷儿身子本来就弱,年岁还小,气管稚嫩受不住,长大能好些。”
凌宴想了想,“是不是和气候干燥也有关系?”
“是啊,这又干又热,莫说孩子、大人都受不了。”秦笙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这月下旬该有雨了,到时能好些。”
“下雨?好久没下了,热死啦。”这个她能听懂,小凌芷加入话题认真牢骚,“还有虫子,真讨厌啊。”
“是很讨厌,所以久旱成灾呀。”凌宴夹着嗓子柔声教导,小凌芷又听不懂了,撇过头去自己看花不接茬。
凌宴转头询问秦笙,“雨大吗?”秋收快晒粮食了啊,这雨真是……该来的时候不来!
秦笙摇头,“几场小雨而已,没到大的时候。”
冬天才是,二人心照不宣具是叹气,热了整个夏天,这雨姗姗来迟,可一场秋雨一场寒,下雨就该冷下来了,冷空气一样刺激气管,冬天小崽子有的受了,凌宴委实心疼,“咱做点西瓜霜为她备着吧。”
秦笙不解歪头,“西瓜霜是何物,寒瓜做霜?”
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凌宴默了默,果然是自己超前了,“用硝石和寒瓜做的药,给喉咙消炎用的。”
寒瓜做药一听就很贵,但阿宴会!她会就是自己会,能做新药,秦笙感兴趣极了,“那你教我呀。”
凌宴咧嘴一笑,“好的~”
听到寒瓜,小凌芷又来了精神,“寒瓜,我要吃瓜!”
“等下跟你姐妹一起吃。”二人应她,一家人走一路聊一路,家庭氛围甚是和谐。
刚出洞口就遇见秦霜带着妹妹们在等她们,小孩们换了新衣、额角碎发服帖,明显用水归拢过,一个个瞧着干干净净精神抖擞,朝气蓬勃的笑脸惹人欢喜,适应的还不错。
秦笙冲孩子们挥手,“久等,准备开饭咯。”
“好~”孩子们上前帮忙拎东西,叽叽喳喳的问好,小凌芷也不好意思再坐在母亲肩头,下地与姐妹们打招呼,“姐妹们我来了!”
“妹妹好久不见。”秦霜立刻去迎,热情牵起小人,带上孩子们往里走。
蛮会照顾人的,隐隐有些大姐的派头。
小豆苗们热情簇拥小崽,凌宴给秦笙比了个大拇指,“教的不错。”
秦笙挽上她的手靠了过去,“还是夫人善心结出的善果。”她自己从未想过,又或者说大仇未报、不敢去想复兴家族一事,但阿宴替她考虑到了。
每每想到,心里都暖洋洋的,多了这一份份羁绊,她一定能成功复仇。
大孩子秦霜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送衣那日,她问过给予她姓名,也是决定她命运的女人,“你要收养我们么?”
“是,也不是。”面对小孩的心机且稚嫩的提问,秦笙十分宽容,也不糊弄她,如凌宴一般颇为坦诚,“我妻妻二人感情甚笃,收养你们与那些腌臜事无关,不会拿你联姻送人,更不会叫你去送死,此处永远是你家,安心把我们当大家长便是,不必害怕。过段日子我们会教你本领,你们只管安心学习,唯切记一点,你们所学一切皆是为了保护这个家,保护我二人血脉,保护芷儿。”
大家长?大孩子挠头,她听姑姑们说过富贵人家的事,忐忑问道,“像大家族里的族人那样吗,那我为秦氏,芷儿妹妹姓凌,这……”
好像不太对,她弄不明白了。
秦笙沉默片刻,“我族以血脉为主,秦凌二姓一族,不分你我,永世为好。”
和人们口中的家族不一样,秦霜想了好半晌也没太明白,但有一件事她清楚了,原以为所谓的“姐妹”是给小孩的丫鬟通房,吓得够呛,问到更好的奔头,她忙不迭表态,“夫人放心,救命再造之恩,我定会和妹妹们一起护少族长周全。”
“清楚便是,不必以族长相称。”这孩子聪慧懂事一点就透,讲话也利索,秦笙对她多了两分喜爱,“记住你说的话,莫要食言,不然……”
能救你,也能随时毁掉你。
在弃婴塔和僧人身边侥幸长大,世人嘴脸,秦霜见了很多,她清楚的很,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此处就是她们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即便是假的,养育之恩也是莫大的恩情,命都该给人家,“若有二心,夫人收回我这条命!”
是以,秦霜再不胡思乱想,静下心来。面对丰盛的中秋晚餐,净白的大米饭和香喷喷的骨肉,孩子们狼吞虎咽、眼泪汪汪。
有的人家只会丢掉亲生女儿,连口奶都舍不得给,但她们的大家长不光给了,还精心准备了肉食,特意上山来跟她们过节,印证了大家长先前所说,拿她们当一家人,中秋团圆。
她有家了,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秦霜眼泪刷刷往下淌,她懂得最多,自然也哭得最凶。
“嗨呀,母亲做饭好吃也不能哭呀。”小凌芷有些无措,拿手帕哒哒挨个给她们擦眼泪,“等会还有更好吃的呢,不哭嗷。”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嗷嗷召唤双亲求助,“娘,母亲快来帮帮我!”
小凌芷年岁不大,确有两分少族长该有的担当,俩人复杂也欣慰,跟她一起安抚无声啜泣的小人。
好一会,孩子们开开心心吃好这餐饭,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与大家长闲聊近来生活,渐渐的,天黑透了,一家三口并未下山,而是带着她们对月出朦胧的亮光摆好瓜果月饼,拜月祈福。
秦笙神情甚是郑重,举手投足一如祭司庄严威武,连带孩子们也严肃起来,凌宴不明所以,忍下心头微妙,按对方家中习俗照做,末了,众人一道赏月分食瓜果,重拾欢笑。
“祈求月神保佑族人远离战火纷争,血脉得以绵延。”回去的路上,秦笙解释了家中这一传统的目的,“大巫不光是族长,也是祭司。”
不是什么奇怪的教派就好,凌宴松了口气,野山参没提,她不知道是这么重要的节日,“那方才是不是简陋了些,你怎么没提前说呀。”
“哪有简陋,有寒瓜做供品已经很厉害了,还是那么好吃的寒瓜,月神会满意的。”能凑够十个人,先前秦笙想都不敢想,她吐了吐舌头,望着对方背上熟睡的女儿,悄声道,“再隆重些我就该跳祭舞了,你也知我腿脚不好,不擅长那个,往后等人多些,芷儿长大了再大操大办吧。”
她十六岁还没继任家里就出事了,流程真不熟悉。
瞧阿宴表情难看,秦笙不想她大好的日子心里难受,挥了挥手中火把岔开话题,“阿宴你家没有拜月的习俗吗?”
“没有。”凌宴乖乖回道,“我家只中秋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要有大闸蟹和月饼,别的就没什么了。”
只有吃么,秦笙歪头,“那过年呢?”
“过年的事情要多些,扫房贴春联窗花,三十准备年夜饭,晚上出去放烟花爆竹,守岁夜里还要吃一顿饺子……”
“烟花?”秦笙眼睛都亮了。
在背上熟睡的小孩咂嘴声中,二人相互讨论着彼此的风俗,商量属于她们的新年该如何渡过。
回到家中,小孩困得睁不开眼睛,洗了脸爬上床睡了,时间还早,两个大人睡不着,坐在院中望天赏月,顺便偷吃个宵夜。
秦笙撩开凌宴衣襟,从怀里摸出什么塞到她脖上带的护身符里,“收好。”
凌宴低头看去,很小的东西,“这什么呀?”
秦笙给她理好衣襟,拍了拍凌宴心口,“你好似百毒不侵?纵使如此也万万不可大意,此药保命用的,油纸包好了,你不许离身以备不时之需,啧,最好还是别有用到那天。”
以野山参的能力,只拿出这一小颗,估摸这药的珍贵程度怕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难道……凌宴抬眼看她,眸中感动与错愕交织,莹莹闪动。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回礼不是应该的嘛!
凌宴哼哼唧唧,一把抱住:……
秦笙:嗯~~~要不我们……(颜色秦笙)
凌宴:……行吧。
啊?南方没有实蛋吗?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鸡蛋没有孵化出小鸡,里面又没有发育出明显组织,还和鸡蛋差不多,那种叫实蛋,出现绒毛那种叫毛蛋,都能烤着吃,也可以铁板pr煮熟。
但是产出条件比较麻烦和苛刻,所以有用鸡蛋+食用碱,伪造实蛋的高效做法,用烧烤料炒一炒也蛮不错,属于一种小吃。
ps:之前想说的食材不一样是北方有吃生菜的习惯,蘸酱菜饭包之类(不沾酱我也啃白菜,蒜薹,能生吃的基本都啃过,见笑了嗷),但看南方好像生吃蔬菜的不多,有一种说法是除去习惯还有气候问题,不适合生吃,很震惊。
还有就是牛羊肉产出大多是当地供给,各地的味道不一样。(没有说哪里不好的意思)
最后,祝大家除夕快乐,吃得开心~~~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过年啦.jpg)
第300章 白头到老[VIP]
方才孩子们眼泪汪汪, 转眼间泪眼婆娑的人就出现在自己跟前,秦笙五味杂陈。
阿宴这双眼啊,清澈无比, 里面的心痛一眼就能看出来,比起喜悦她更心疼自己, 秦笙笑了笑,轻车熟路坐到她腿上,笑眯眯朝紧抿的嘴巴咬了一口, “别胡思乱想,没那么严重。”
企图蒙混过关。
“那你也不能……”不能真用野山参做药啊!凌宴急得要命, 挣脱了对方的吻, 抓住怀里的人就要检查, 嘴里不停咕哝,“你什么时候弄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还那么造作!
可恶,她竟然没发现?!凌宴自责极了。
秦笙身形一僵,十分心虚, 她晚上偷跑出去弄得……早就取好了,这点小秘密可不能让阿宴知道, 不然开了这个头怕是要被絮叨好久,喜欢是不假,却也真叫人头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给她抹去泪水,秦笙笑吟吟, 大大方方撩开衣衫,“定是你看得不仔细……再好好看看呢?”
转变策略, 试图勾引。
月下净白晃了凌宴满眼,然而她不为所动,作势起身去寻油灯来,当真要找。
秦笙:……聪明人就是很会抓重点,不好糊弄。
真是怕了她这较真的劲头,秦笙赶忙将人按住,捡些能说的道明,“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以血为引防心脉凝滞,吊住一口气等我施针救你而已,这法子也只能用这一回,我跟你保证,与我寿数无碍,你看,早长好了。”
说着,她露出无名指,指尖一道淡淡的白斑,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秦笙轻描淡写,好似什么大不了的事,
凌宴泪花簌簌,捧着她的手指头左看右看,心疼的要命,沙哑的嗓子哽咽着道,“你跟我说说,该怎么补回来。”
“只要有你就够。”秦笙笑吟吟地趴在她肩头,“我畏寒,你多抱抱我就补回来了。”
凌宴吸了吸鼻子,低着脑袋,“你我同生同死,你爱惜自己,便是爱惜我了。”
床头床尾,她们整天深入交流,除了这个世界源自一本小说以外,该知道的秦笙都知道了。
“那狗屁规则是这样没错,但对我来说,为你,既是为自己。”秦笙揉着凌宴的脑袋,给她擦去眼泪,轻笑安抚,“请原谅我的小小私心,我只想与你……白头到老,不难过了好不好。”
自打猜出阿宴前世因何亡故,此事便早有打算,尤其上次她从滑梯上飞出去当真吓坏了秦笙,更最重要的是阿宴这人值得。
声声低吟,一句白头到老念到心底,凌宴重新眼泪巴巴,鼻子酸的要命,却是再也无法追究这份心意,“好。”
苦辣酸在嘴里过了个遍,个中滋味委实让人揪心,而再度吻上她的野山参,末了的甜让一切都免得圆满。
月下深吻、缠绵汹涌。
纠缠间,凌宴甚至冒出一个让她全身发烫的念头,假,假如,秦笙把惩罚地点定在室外……她也会好好配合她的,这样才好舒缓她蓬勃到无处安放的情愫。
白头到老,光是秦笙口中说出这四个字就足够让她动情,而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只会食髓知味。
秦笙意外一瞬,满心欢喜的小手钻入衣缝,毫不客气地对荷包蛋指指点点。
而就在正气氛正好之时,忽而,一阵急促怪异的鸟叫打断了痴缠许久的旖旎。
这是日常送回情报的鸟儿,凌宴没吭声,细细亲吻她的唇角。
秦笙停下动作仔细探听,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红唇一直没能合上,反而伴随着鸟鸣声,越张越大,她神情极其古怪地愣在那,凌宴不由心头一跳,“怎了?”
秦笙回过神来,眉头蹙成两道垄沟,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片刻,憋出一句极其难以置信的四个字,“萧王丢了……”
“啊?她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那么多护卫在还能把王爷丢了?秦笙方才的表情完美复刻到凌宴脸上,分外无厘头的突变让她当场无语住了。
鸟叫声过、拍打翅膀离去,听完始末,秦笙距离口眼歪斜只差一步,语气也是颇为嫌弃,“将将十六也不算大吧,她偷溜出来去找苏南风过中秋,路上遇见流民给她们劫了,场面太乱,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呵,还是小孩子心性。”
偷溜出来自是要低调行事,便装出行的侍卫怕是一个难民都喝不住……鸟可不是色盲,它都能跟丢,那当时的场面定是混乱极了。
“这……”哪来的倒霉蛋啊,凌宴捂脸,呜呼哀哉,“她可别出事啊。”
且不提修路,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能与钱家对抗,萧王倒了北地真没有好日子过了。
“应该没事吧,顶多吃些苦头。”秦笙咂了咂嘴,脸色臭臭的,满是被打断的不悦,“你看她自己只留了一个瓜也要给苏南风送俩过去,可见对这个小姨颇为在乎,那前世的中秋她肯定也偷溜出去过,那时的流民可比现在多多了……”
如此类比,也就是说,前世的萧王肯定也丢了。
凌宴:……
“后来还不是好好的回去了,苏南风马上会派人去寻,鸟儿也去找了,不会有事的。”秦笙装作无意地道,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不论如何,羊毛都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东西、人手也都安排好,随时可以开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有没有萧王,该做的事都要做,尚不清楚此事是否有幕后推手,她们干着急也没用。
沉默良久,凌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这些糟心事全部抛之脑后,“你说的对,我们安心准备羊毛就是。”
与其隔空担忧,不如想想明天怎么给小崽过生日,于是倒霉萧王的话题维持了不到两分钟就被俩人消化掉了。
这么一搅合,兴致褪去大半,才觉夜风微凉,凌宴牵起秦笙一道洗漱,炕上,向来讲究端水的大师破了戒,只搂着自家野山参,给小野山参留了个后背,“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得给孩子过生日。
“晚安~”埋在凌宴心口,压不住的唇角与秦笙相伴而眠,十分香甜。
八月十六一早,俩人分工合作,秦笙在家带孩子,凌宴则去小楼跟锅碗瓢盆较劲,望着案板上的种种材料,她照着食谱认真操作,忐忑地将成品放入烤箱,定好时间。
不多时,远处声声锣响,秦笙心想这锣不光没白买,还越买越多,不禁发笑,收到暗号,她带上女儿出门与凌宴回合,一家人朝山上走去。
“你在小楼准备了什么,神神秘秘的。”秦笙低声问道。
“等会就知道了,我觉得你会喜欢。”当时那个华夫饼就很得野山参心意,凌宴给了秦笙一个安心的眼神,日常卖起关子。
实则暗暗祈祷不要翻车。
“什么?”凑过来的小凌芷打断了这场暗中交流,俩人异口同声,“没什么。”
一起糊弄孩子。
树上的花大多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青涩的果子,小凌芷惯爱的赏花也顺理成章地变成赏果,每每瞧见总要上去啃上一口尝尝好不好吃。
“还没熟,酸涩得很,不好吃。”凌宴说了两回,小崽还是兴致勃勃的,无法,老母亲只好抱起孩子让她自个踩雷。
看女儿坐在阿宴肩头,伸着脖子去啃果子,像极钓那水里的鱼,傻乎乎的,秦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摘下来吃呀。”
“母亲说酸呀,我就尝一点点,不用摘下来。”小凌芷一本正经地歪理让二人无从辩驳,只看她直起身子,呜嗷一声,小牙对果子发起攻击,果子只受了些皮外伤,几次下来她有些极了,抓着果子狠心咬了一大口,顿时,脸颊酸到抽筋皱成“小老太太”,呸呸吐了个干净,“好酸啊,我嘴麻了!”
边说边淌口水。
“哎呀,你别弄我头上。”凌宴惨遭波及,赶紧给崽转移阵地,一阵鸡飞狗跳。
秦笙哭笑不得,拿这一大一小没办法,给女儿递去竹筒漱口,幽幽问道,“还尝吗?”
小凌芷捂着腮帮子,摇头如拨浪鼓,“不了。”
费尽心思给她过生日,结果弄了一头果子渣,凌宴眼神幽怨,暗戳戳捏了她小屁股一把。
“嘿嘿,母亲我给你擦擦。”小凌芷抱上凌宴大腿,凌宴弯下腰来,母女俩一起帮她清理,耽搁了好一会,一家三口重新上路了。
小孩子好奇心旺盛,越不让她做她就越往心里去了,小凌芷也是这般,不过这次之后,倒是安安静静,再不去尝鲜了。
而此行的目的地,是一片椴树林。
林中草木茂密,空气清晰,遥遥看去,几个木箱立在空地上,隐隐能听到些嗡嗡声。
林子非常茂密,草也长得很高,有种进去就出不来的危机感,小凌芷有些不安,“来这里做什么?”
“不怕,我们都在,那是蜜蜂,不是虫子。”听出女儿声音发颤,秦笙晃了晃手中刀子,立刻揭晓答案,“给你弄些蜂蜜吃吃,甜的。”
“甜的?!”恐惧霎时不翼而飞,酸了一路的小凌芷立马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娘真好,母亲也好!我们快去吃!”
二人笑着带她朝蜂箱走去。
这是凌宴曾经弄得,糖水抹到木桶璧,倒扣过来,这样一个引诱箱就做好了,再放到蜜蜂会出现的地方,摆成一个稳固巢穴的样子,小蜜蜂就会过去筑巢。
当时没有秦笙帮忙,她又是做养蜂帽又是弄手套,千防万防还被蛰了一个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蜜蜂弄进箱子里。
现在有野山参的指导就不一样了,小蜜蜂多了起来,还多分出两个巢,产出高出一大截,凌宴表示偶尔吃女朋友的软饭还是很香的!
不对,她再不用担心被蜜蜂蜇了,是超级香!
椴树蜜的产出在七月八月之间,之前那段时间蝗灾马匪接连作乱,顾不上蜂蜜,现在终于有时间看看了,正好天气很快就会冷下来,冬日严寒,她们打算过阵子给蜜蜂搬家,免得雪灾都冻死了。
“外敌入侵”,负责戒备的小蜜蜂就当没看见一般,并无保护巢穴的心思。
凌宴小心揭开蜂箱,缓缓拿出子脾,上头匍匐的蜜蜂如潮水散去,没有误伤到它们,她松了口气,边上的蜜区已经封盖,这是蜂蜜脱去水分、成熟了的表现,用力一捏,晶莹澄黄顺着指尖漫出。
很是清甜的味道,秦笙眼前一亮,持刀顺势割去蜂蜜,切下一小块,塞到各自口中。
还没做处理,也不敢多吃,一家三口嚼啊嚼,认真品尝。
不是很甜,就是蜂蜜的味道,倒是多了部分蜂巢使得口感颇为奇妙,凌宴有种吃口香糖的即视感,残渣嚼不碎,“里面有蜂蜡,嚼不动就吐掉,吃蜜就是。”
“嗯。”母女俩乖乖点头,“真好吃!”
是了,她们不光有蜂蜜,还有蜂蜡用了!一家三口眉开眼笑,只有小蜜蜂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女朋友的软饭好吃吗?
凌宴:好吃!
秦笙:你女朋友的(颜色秦笙)更好吃,张嘴。
凌宴(嘴巴被堵):……
过年整天吃的嗝嘎打嗝,事情还好多,给老板们拜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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