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时也、运也、命也！
先生虽志存高远、才冠当世，然命途多舛，天意弄人，世民真替您扼腕叹息啊！
听完李密潦倒归唐的心酸往事，李世民长叹一声，感慨万分，手中捧着的热茶早已冷却。
寒风凛冽，雪花簌簌飘落，院中梅花枝横斜影。书房内，青铜兽炉吐着袅袅暖烟，炭火噼啪。
林溪盘腿坐在一旁，低头拨弄炭炉，偶尔偷瞄一眼对面那阔别多年的悲情男主角。
素陶油灯摇曳，映得他清癯面容更加落寞。
李密苦笑，喟然道：“秦王厚爱，密愧无地。昔日豪情，皆成云烟，如今得幸归唐，唯愿余生聊尽微薄之力。
归唐之后，李渊故作姿态地封他做了个虚职光禄卿，专管礼仪、宴请，外加重大场合给大领导布菜倒酒。
林溪也不由吐槽李渊也够能糟蹋人的。
前几日封赏后的庆功宴上，看着在面前，弯着腰忙前忙后的前中原盟主。
李渊那美滋滋的样儿，好像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畅，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李密觉得太**了！仿佛仅剩的尊严被彻底践踏了。
可想而知，他每天憋在肚子里的怒气，估计比灶台上的火苗蹿得还高。
看着李密一脸生无可恋，李世民爽朗一笑，猛地一拍桌子。
“先生不必悲伤！王世充那忘恩负义、满嘴屁话的奸佞小人，兔子尾巴长不了。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先生放心，我迟早必取洛阳，给您报仇雪恨！
至于李密在李渊那受的委屈，李世民不想提也管不了，毕竟他自己都一肚子憋屈呢。
另外，他没事儿就找李密叙旧也不是闲的，除了获取王世充和洛阳的一手信息外。
李密这高级中介的身份，不得好好利用嘛？
李世民扭头瞥了林溪一眼，意思这情感铺垫得差不多了，可以引引话题了。
林溪会意，拎起茶壶起身给李密续上一碗，茶香缭绕，笑嘻嘻道。
“先生莫要自责，瓦岗之事，非战之罪，而在人心。依我看，败给王世充根本怨不得您。
我听说，最近民间传开句话，叫‘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
虽是笑谈，但
足见若手下人离心离德、各怀鬼胎，您纵有超世之才，也难以回天乏术。
李密听闻神色一黯，喉头微动，似被戳中痛处，猛蹲茶杯，
“此话，林兄哪里听说！
都是些不明真相的市井谣言，诽谤我瓦岗忠义，何足为信！
顿了顿，目光郑重，“我瓦岗虽有内讧龌龊，但忠心耿耿、肝胆相照的能臣猛将亦不在少数。
单论我麾下内军五虎八骠上将，哪个不是以死相报、勇冠三军！
“可笑我李密自诩英雄，却孤身投唐，独享圣上恩宠和荣华富贵，弃他们于危难。
如此说来终是我李密，对不住他们！
泪光在眼中一闪，李密低头掩饰，声音已带哽咽。
“你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尽戳先生伤心处！
李世民故作嗔怒骂道，忙起身拍了拍李密肩膀，安慰道：“先生别放在心上，这小子就是嘴快心直。
瓦岗忠义之士名震天下，就算有降王世充的，也必有难言之隐，怎可能轻易背弃先生！。
“是，是！属下信口胡言，罪该万死，
林溪躬身赔罪，朝李世民挤了个眼色，“都是我不会说话，先生千万别见怪。
心想，您这戳人心窝子的本事也不小。
于是，顺利来到李世民最感兴趣的问题。
他目光微闪，慢条斯理地给李密满上杯新茶，欠身试探道。
“先生，虽说陛下早已派了我堂叔李神通接收关东旧地。
但至今还有许多离散的瓦岗旧部未有归属，或迫于情势假降，以待先生归来。
依您看，有什么办法能收拢旧部，归顺大唐？世民愿与诸位英杰同享富贵，共济大事！
于是，铺垫了一晚上，李密最关心的话题也到了。
李密屏息凝神，眼中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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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丝复杂。
故作低头沉吟片刻，旋即抬起头，目光坚定：“秦王高看密矣！
瓦岗皆忠义之士，如果归顺大唐，也绝非因我李密一人，乃慕大唐国运正隆、天命所归。
如有机会，密愿领兵至黎阳，一路招抚徐世勣等旧部，经略王世充，为大唐开疆拓土！
林溪
咧嘴一笑，挑挑眉稍，故意气人地调侃道：“先生好志气啊！
依我看，您有经天纬地之才，一旦出了长安，怕是虎入山林、龙归大海，纵横四方不在话下！
就算秦王信重先生，可您这光禄卿做得如此尽责，陛下最近龙颜大悦，恐怕也舍不得您走吧。”
“林将军此言，密愧不敢当！”
李密闻言脸色一沉，攥紧拳头，声音低沉却强压几分激昂。
“不瞒秦王，密虽诚心归唐，然毕竟战阵戎马之人。
蒙陛下荣宠，光禄卿虽富贵已极，却非我心中所愿！
密心有不甘，不愿苟活于乱世、空度时光，纵然马革裹尸，也要亡于疆场，方不负此生志向！”
凝望着面前这位剑眉星目、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
李密不禁心潮起伏，眼中似有真情流露。
“秦王浅水原一战，虽未亲眼得见，然陇西捷报早已传遍天下，密心折不已，钦佩之至。
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割据，唯有如秦王神武天纵，方能救苍生于水火！”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猛地起身，抱拳一揖，声如洪钟：“密虽不才，愿倾尽残躯，为大唐效死！”
旋即眼中精光一闪，坚定补充道：“为秦王效死！”
李世民凝望着李密，缓缓起身，握住他双手，郑重道。
“先生，当日起兵之初，世民给先生信中言，要与您并肩扫荡战乱、共襄盛举、开创盛世。
今日再会，初心难忘！若先生愿助我大唐，世民必当赤诚相待，共享盛世之荣！”
“明日我便上奏陛下，请先生出长安，收拢旧部，为大唐再立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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