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晋江小说阅读,作者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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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静烟领证前那晚彻夜未眠,前半宿睡不着,后半宿净挨骂。
她把决定结婚这事儿告诉沈琳,沈琳听完立马挂断电话,班都不上了,直接杀回住处骂她个狗血淋头。
天蒙蒙亮,沈琳骂累了,靠着沙发架起腿,冲周静烟扬扬下巴:“你告诉我,现在到底怎么打算?”
周静烟站她跟前,跟小学生挨训似的,瑟缩着脖子,声音又轻又小:“他说我要是同意结婚,能让知宇少判几年。”
周静烟就这么一个弟弟,虽说同父异母,可毕竟是血亲,周知宇打小就黏她,追她屁股后头“姐姐姐姐”叫不停,青春期叛逆,除了周静烟这个姐姐,谁的话也听不进。
真让他蹲半辈子大牢,周静烟怎么忍心。
沈琳气笑了:“少判几年,那到底是几年,有个准话没有?别到时候你人也嫁了,坑也跳了,回头告诉你,该怎么判怎么判,你奈他何?赵叙平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清楚!”
多少年前就流传开这么句话——京圈赵叙平,狠茬第一名。沈琳没见过比周静烟更单纯的女人,这位爷的话也信。
周静烟埋着头,抠着手,好半天才开口:“他不是好东西,可他说话算数。”
沈琳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手飞快拍着胸脯,呼吸急促深重,头晃个不停:“周静烟啊周静烟,我今天才看出来,你他妈智商有问题!”
周静烟不作声,任由她骂,眼观鼻鼻观心,木头桩子似的杵她跟前,气得她七窍生烟。
“行行行,嫁赵叙平去吧,后悔了别来找我哭!”
沈琳说着,起身一甩手,快步走进卧室,砰地将门摔上。
周静烟站门口,抬手准备敲门,想想还是算了,这会儿她正在气头上,除非自己不跟赵叙平结婚,否则说什么都没法让她消气。
周静烟知道,这婚必须得结,因为赵叙平恨毒了周知宇,他妹妹受的罪,他铁了心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洗完澡,周静烟换上白T恤和洗得发白的墨蓝牛仔裤,齐腰长发绕成不高不低规规矩矩的发髻,觉得太素,又化上淡妆。
她盯着镜子看好久,不知道这副模样去领证,能不能让赵叙平满意。
把赵叙平哄开心了,往后日子兴许好过些。
她只是反应迟钝,不是傻,明白赵叙平结这个婚就是奔着折磨她一辈子去的。
至于怎么折磨,赵叙平法子多得是,她猜不透,想想往后的日子,再胆寒犯怵,也只能咬牙硬挺。
周静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都觉得差点儿意思。
头小脸小个子不高,将将一米六,瘦削单薄,五官倒是清秀,可也够不上什么大美女,只能算小漂亮,表情木木的,学不来人家那股子媚劲儿,简而言之,乏善可陈。
周静烟越看越沮丧,心里想:赵叙平肯定不喜欢自己这一挂的。
事实上,赵叙平喜欢哪一挂的,迄今为止是个谜。
他活了二十七年,单身二十七年,学生时代热爱打架,创业以后热爱赚钱,甭管男人女人,从未把任何人放眼里。
按理说像他这种家财万贯身家滔天的京圈三代,只要成心挖,没有挖不出的绯闻,偏偏还真挖不出他什么来。
没对象,没绯闻,意味着周静烟没有参考标准。
他要是喜欢性感辣妹,她还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学学人家穿衣打扮;他要是喜欢清冷森女,她走走日系冷淡风也不是不可以……
坏就坏在压根没人知道他钟爱哪种类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赵叙平喜欢人民币。
想到这,周静烟深深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有个标签死死钉在她身上——赔钱货。
这么看来,讨赵叙平欢心这事儿,难度堪比登天摘月。
八月的京州炎热干燥,周静烟魂不守舍出门,顶着大太阳走到公交站,挤完公交挤地铁,挤完地铁骑单车,终于卡在十点整准时来到民政局。
赵叙平已经到了,那辆挂着连号车牌的迈巴赫停在路旁,他站外边儿斜倚着车门,不耐烦张望,目光与周静烟对上那一刻,愣住了。
周静烟将共享单车摆放好,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看着他。
印象中,她从没见赵叙平穿过白衬衫。
这人以前只爱穿深色,不是黑就是灰,气质本就张狂凌冽,穿深色服装越发多了几分匪气,帅是一等一的帅,可又野得没边儿,叫人望而生畏,看一眼就犯怵。
个头一米八六,身形高挑顷长,宽肩窄腰,白衬衫黑西裤那么一穿,很有白马王子那味儿,不过往面上仔细瞧,俊脸冷得跟冰山似的,眉眼间杀气若有似无,叫人看得心里发毛。
大热天,周静烟身子打冷颤,舌头打结:“我、我证件带了,进去吧。”
赵叙平瞧着这张汗涔涔,被晒红的脸,皱了皱眉:“你住城东,骑车来?”
周静烟慌忙摇头:“二十几公里呢,怎么可能!我坐公交转地铁,从地铁站骑过来的。”
赵叙平眉头皱得更深:“就不能打个车?”
周静烟:“没、没钱……”
赵叙平从头到脚打量起她:“以前也不是个结巴啊。”
周静烟听得出他是有意奚落,拿话刻薄她。她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擦擦额上的汗,赔笑:“对不起哥哥,我有点儿紧张。”
赵叙平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冷眼瞧着她,薄唇紧抿。
她正纳闷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就听他沉声开口:“谁是你哥?你也配叫这个?”
周静烟仰脸怔怔望着他。
以往从来都是这么叫的,偶尔见着面,她怯怯叫一声“哥哥”,他淡淡应一声“嗯”,多少年这么叫过来,怎么今天就不配了?
拍合照时,相机咔嚓那一瞬,周静烟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他妹妹出事了,导致他妹妹出事的罪魁祸首,是她弟弟。
赵叙平只有一个亲妹妹,如今妹妹再也没法叫哥哥,她周静烟凭什么叫?
婚姻登记处工作人员往结婚证上盖戳那一瞬,周静烟又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去找赵叙平求情那天,赵叙平拍拍她的脸,问她拿什么换,她说只要能让知宇判得轻点儿,她可以拿命换。
当时赵叙平就笑了,说,那这么的,咱俩结婚。
周静烟心想:反正自己贱命一条,嫁就嫁了,法治社会,难不成他还真能要她命?
结婚证上盖了戳,周静烟嫁了人,她这才反应过来,以赵叙平的身份地位,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变着法子弄死她,简单得就跟玩儿似的。
沈琳骂了半宿都没能让她后悔,领完证,她肠子都悔青。
周静烟的人生信条就是——生命在于苟着。
二十二年的人生里,周静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家里长辈个个重男轻女,亲妈死前,成天拿她撒气,亲妈一死,后妈上位,继续拿她撒气。
圈子里谁都知道,暴发户周家有个出气筒,别名扫把星,字号赔钱货。
周家从暴发户变成了破落户,周静烟也从那个瘦瘦小小的豆芽菜,长成了瘦瘦矮矮的大姑娘。
别看周静烟觉得自己这不行那不行,在她内心深处,其实觉得自己有一样很行,那就是求生力。
虽然活得不咋地,可最起码,她还活着。
挨了那么多白眼、辱骂、毒打,她还是硬生生挺过来了。
她有时会窃喜:看吧,我多会苟,苟着苟着,就长大了,苟着苟着,就苟到二十来岁了。
然而此时此刻,周静烟忽地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苟不下去了。
周家人待她不好,是因为厌;赵叙平待她不好,是因为恨。
“恨”的杀伤力可比“厌”强多了。
“讨厌死了”,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怨;“恨死了”,携带着挖心焚骨的动机。
周静烟看着赵叙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寒而栗。
赵叙平让她上车,她如同提线木偶般跟着坐进后座,紧贴车窗,离他老远。
周静烟目光盯着窗外,瞳孔逐渐失焦,看什么都雾蒙蒙,脑子里也乱糟糟。
车里算上司机三个人,静得听不见呼吸声。
周静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儿,她不敢问。
半晌,她终于有勇气转过头,视线看向赵叙平。
赵叙平正盯着窗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只是发呆。
他的脸始终冲着另一边,周静烟这才敢将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像以往那样,只有在他看向别处时,她才敢多瞧他一会儿。
这张脸从侧面看,轮廓更加分明。妹妹出事后,他面颊消瘦,下颌线越发比以往清晰,沉郁中带着点落寞,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成熟男人味。
周静烟很想知道,这一刻,赵叙平心里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刻的赵叙平,明明没有死,回忆却像走马灯一样涌出,脑海中浮现四年前,十八岁的周静烟,在阴暗的小木屋里闭眼吻他那个画面。
那是他们彼此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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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