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说：“车厢里不太方便，等会我们见面说。”
夜色渐重，车队下了高速，在一个荒废的小镇停留。
谢勋站在卡车旁，双手抱臂。
派出去确认周围情况的狩猎者陆陆续续回到他身边，每个人神色恭敬地汇报了几句。他点点头：“安排好哨岗，晚上交给你们了。”
叶沉在终端上联系刘玉梅，那头暂时没有回复。
欧阳跳下重卡。
谢勋抬头，斜他一眼：“不用自己开车，舒服吗？”
让欧阳上重卡是变相囚禁，就为了给他不痛快。
“还行，”欧阳回敬，“有点颠，谢家连轮胎升级的钱都没了？要不要圣火接济啊？”
“太子娇贵，吃不得苦，大家都懂。”
谢勋眼型偏长，眉毛压得又低，表情阴暗下来，像条伺机攻击的蛇。他队里几个公子哥望天望地，都在假装没长耳朵。
“到中心基地还要两天，给你太子爹伺候好了，”欧阳毫不客气，坦荡荡地威胁他，“万一我有点什么磕着碰着，当心交不了差。”
“太看低自己了，小蟑螂，”谢勋说，“拿出你单枪匹马出基地的勇气，遇到怪物扛三口都不带出血的。”
“狗嘴一张，不讲人话，全是放屁。”
欧阳大剌剌走向叶沉。
结果谢勋也跟了过来。
叶沉眼神询问：他来干嘛的？
欧阳翻了个白眼：他是这里最大的头头，谁管得着。
谢勋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叶沉一番，语气微妙，倒是端出些礼貌：“叶队长，年纪轻轻，不可貌相。”
“抱歉，我不是队长，”叶沉果断推锅，“我们队长姓刘。”
吃了个软钉子，谢勋表情一顿，然后又恢复如初，笑意虚虚地浮在脸上：“聊什么，我也听听？”
“队内事宜，外人退避哈，”欧阳反手一拦，“你队员等着谢队长安排晚上住宿呢，别让他们等急了。啧啧啧，为了抓我回来，全队出动，声势浩荡啊。”
谢勋脸上客套的笑意消失：“队内事宜？就一个月，你已经沦落到跟外围区狩猎队厮混了？”
“我的事你少管，跌不着你们谢家的份。”欧阳说。
谢勋发冷的目光刺来，他不闪不避，表明自己一步不让的态度。
谢勋磨牙，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撂下一句“行”，转身走了。
叶沉和全程0参与感的医生：……
“总算走了。”
欧阳放松下来，挠了挠头：“核心区大家族，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算利益共同体。出于这种默契，不会有人主动自降身份，跟外围区的人玩在一起。他这个态度不是针对你们，单纯是贵族自视清高，针对所有人。”
“自降身份。”叶沉意味深长地重复。
欧阳：“喂！太计较了吧！”
叶沉耸肩：“千错万错，谢狗的错。所以你研究出来什么了？拟生模型，听起来水很深。”
欧阳立刻进入专业状态：“旧时代的人工智能大模型，你有了解吗？AI发展停滞，主要原因是模型老旧，具体可以分为两方面：算法容量有限、数据质量太低。”
叶沉点头：“有耳闻，所以这是一种新模型？”
“非常新，跟旧时代那几种完全不同，”欧阳语速很快，像机关枪一样开始输出，“你了解机械大脑的实现吗？机械大脑跟人工智能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数据规模，前者算法完备，但只能完成单人大脑的模拟，而这种模型，在机械大脑的算法基础上扩大了输入端，然后为了平衡，引入了一个非常大的缺口给实时交互组。这部分倒是没留下线索，但如果这个模型真跑得通，它或许可以实现大数据量的处理，用类似人类思维的方式训练出更有效的运算核……”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叶沉半懂不懂，只是抓住重点：“所以，就是新模型。”
“是，”欧阳激动完，很快又平静了下去，“但只是初始化框架，最保底的那类备份。”
不然也不会剩在尾部保险箱，甚至给人捡漏。
“跟成型的人工智能差别很大吗？”叶沉问。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可以理解为，它是一副缺少血肉的骨架，而且只是个胚胎，离长大成人还有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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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交互组能够复现、训练数据足够，它可能会有机会成长起来。”
“拟生模型其实不少见了，但有效数据集不好做，”欧阳叹了口气，“激动太早了。处理性能和数据量缺一不可，就算这个模型把计算性能拉高了，也还是做不出名堂。”
“拟人模型……符合陈氏的作风，”叶沉大概有数了，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机械飞升？”
欧阳不赞成：“机械飞升是要把生物人的思维还原，人工智能是巨量数据的总结创新，二者不一样的。”
叶沉一时没有接话，而是陷入思索。
【圣火】如果是人工智能，其实也说得过去。一个领域里最卡脖子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创造一种新模型、一种新算法就能解决的，巨大的投入、漫长的研究、不明了的结果……所以【圣火】成功了吗？
叶沉：“圣火总部应该会有档案保存吧？等去查一查。”
没想到欧阳又挠头了，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你知道的，以圣火公司的规模，档案保存必然是很重要的安全项目。”
“重要到，你也进不去看不到？”叶沉不受控制地挑高了眉毛。
“事实如此，”欧阳摊手，“所有已封存的档案都是纸质保存的，除了我父亲和我姐姐，没人知道在哪，也没人有权限进入。如果你们要进档案室，必须给他们打申请，但本来咱就是非法潜入，她们肯定不同意。”
叶沉有点没绷住，抓狂了。
那去总部是图什么！
图圣火公司上万员工，她们一个一个排查吗？
现在倒是欧阳反过来安慰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我们进不了档案室，你还可以摸进圣火高层办公室？”
叶沉报以死亡凝视，仿佛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半晌，叹了口气：“唉，人生果然啊，总是充满意外。没事，肯定有办法。”
欧阳点点头：“梅姐跟跟岳云呢？”
“她俩不知道溜哪去了，等通行证到手，直接把电子版发给她们就行。”
两人一个队长一个独行者，只要不碰到大麻烦，保命还是没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