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垄上烟火(种田) > 42. 第 42 章
    炎热的夏天对小子们来说是精彩纷呈的,上树掏鸟下水捉鱼,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一张张稚嫩的面孔晒得黝黑发亮,夜里不张嘴都看不见人,一张嘴吧,冒出两排白得发亮的牙齿,猛不丁吓人一跳。


    善泳者溺于水,农家人虽没读过这句话,却是知晓淹死鬼都是会游水的这个道理。


    故而年长者对家里的小儿们都是威逼、利诱加恐吓的组合拳。


    什么河里的水鬼全身长满了长长的头发,专门缠住水里的小孩脚腕,让他的头出不了水面;或者河里冤死的孩子躲在水底下呢,就等着抓一个孩子好当替死鬼,自个去转世投胎……


    当然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是唬不住的,就算是水里下刀子那也要去游上一游,对青皮两兄弟来说却非常奏效。


    在他们这个年纪,神仙鬼怪之类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碗里的饭没扒干净或掉到地上,电母娘娘就会生气,派雷公来劈这个人。


    石桥旁边的那颗大树明明都枯死了,为什么还不倒?


    那是因为树里住了一条非常大的白蛇,下暴雨时天雷把树劈开,蛇化成龙飞天了,没看见树干上有烧焦的痕迹么?


    这都是他们奶奶亲口所说,她还看见过那条蛇呢。一道白光闪过,一条长长的黑影瞬间冲上九重天,长出龙的头和爪子,威风极了。


    恐吓是必须的,甜头也是要给的,吓唬得了一时,唬不了一世啊。杏娘承诺两个二子每天傍晚在石桥旁边,有大人陪着时,他们可以玩水。


    这可乐坏了小子们,太阳还没落山呢就催着家里的大人往桥边走。


    一时之间水里长满穿着亵裤的黑皮娃,亦有如青果这般光着全身的小小子。当然他这般大的是不下水的,最多就在岸边的台阶上坐着抬手踢脚过干瘾。


    桥上站满看热闹的男女老少,眼睛盯着自家的皮小子,嘴里不忘搭话闲聊,天南海北,畅所欲言。


    丛康家的小子比青果还小,被他娘拘在家里的水盆玩得不亦乐乎,尚且还是好忽悠的年龄。他是个爱凑热闹的,看桥上人多也往这里挤。


    水里的小不点们划水姿势各异,技巧各有高低,他就蹲在桥边上一一点评。


    “哎,青皮游得太慢了,手伸直往前划。”


    “朱家的小子们就是猛,狗刨都这么有气势,不愧是专门生儿子的。”


    “那个谁?说的就是你,闭气是把脑袋沉到水下面,不是只沉嘴巴,你这样怎么学得会?”


    “你这么能干,不如下去教他们怎么游水?”旁边插进来一道男声。


    “什么?”丛康疑惑回头,不等看清人影,身子不受控制猛地下坠掉落桥面。


    原来是朱青水看他闲得慌,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丛康被踹下河。


    “噗通”一声,桥上静了一瞬,下一刻爆发出猛烈大笑。


    丛康顶着几片水草在河里站起身,大喘几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朱青水破口大骂:“朱老四,你个砍脑壳的,你想死是吧?老子哪里惹到你了,你把我往水里踹。”


    “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教小子们游水,他们长大了会感激你的。”朱青水闲闲调侃,不把他的怒吼放在眼里。


    丛康一把扯下头顶的绿草,更加愤怒:“老子用得着你创造机会?你这么喜欢当先生,你自个下来教。”


    “你下都下去了,顺便教一下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是吧?”


    “你他娘的才闲的慌,朱老四,我跟你没完,你个混账王八羔子,你给我等着……”


    两人一个桥上,气定神闲,一个水里,气急败坏,有来有往,互相对骂。


    围观众人笑得打跌,杏娘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一抬头看到这个情形又开始笑得直抽抽,更有甚者一屁股坐在地上喊“哎呦!我不行了,不能笑了,哎呦!我的肚子,哈哈……”


    “朱老四,老子鞋子不见了,你赔我一双新鞋。”丛康恨不得掐死那个罪魁祸首。


    朱青水大手一挥,颇有将军指点江山的豪迈气概:“底下的小子们,你们丛康叔的鞋子掉河底了,到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谁找到鞋子重重有赏!冲啊,小伙子们!”


    “哇哦!”水里一阵狼吼鬼叫,黑小子们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露出两个白底脚丫踢腾倒水。


    顿时河面如同煮开了的滚水,沸反盈天,喧哗似鞭炮在水里炸开锅。水底涌起的污泥四溅,喷了丛康一头一脸,气得他更加急赤白脸地怒吼大骂:“他娘的……”


    刚一张口,一坨烂泥糊住嘴巴……


    新一轮骂战升级开始,围观看客已无余力说话,瘫在树墩子上大口喘气。


    ……


    英娘提了一条肉走进灶房:“杏娘,陪我去一趟周老爷子家。”


    杏娘正在切咸菜,“去他家干什么?”


    提起因由,英娘就一肚子火,“昨天我们当家的和丛康闹的那出你知道吧?”


    不说还好,一说杏娘肚子又开始疼,握着刀的手打颤,干脆不切了,“你别提了,我实在不能笑了……昨晚差点没把我笑死,我这辈子就没碰到过这般离谱的事。”


    “你们倒是笑地过瘾。”英娘翻一个白眼,“我们家臭小子差点就倒霉了。”


    “这是怎么说的?”


    “你说男人能干什么?本来要他过去是看着孩子的,他倒好,就顾着自个耍的乐呵,孩子甩到天边去了。我们家臭小子本来是坐在台阶上打水玩,也不知怎么回事滑到水里去了,飘荡到河中央了都没人发现,幸好是脸朝上的,他也没乱扑腾。”


    说到这里,英娘仍心有余悸,“多亏周邻这孩子眼尖一把拽了回来,要不然……出个什么事,我活撕了他的心都有。”


    杏娘也吓得白了脸,玩水就怕这种,一个不注意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那确实挺吓人的,昨天傍晚闹哄哄的,我也没太留意。周邻这孩子实在难得,主要是人太多了,都只顾玩自个的,他还能注意到别人。”


    “是啊!谁说不是呢?”英娘点头附和,“我家小子回家后跟我说的,要不我能知道?我这是不在现场,要在的话非得一脚把孩子他爹也踹水里去,他不是喜欢闹吗?我让他闹个够。”


    杏娘又忍不住要笑,实在是,这事不论怎么想就是控制不住想笑,“你这是要去周家道谢?”


    “嗯!早起当家的跑去镇上买了一条肉将功赎罪,人家不说,咱也不能当不知道是吧,该道谢还是要谢的。周家就一老一小,我一个人去也不大合适,你陪我一起去吧。”


    杏娘转身往井台边走,“你等我洗洗手,周邻这孩子确实是好,我们家三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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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虫多亏了他时不时帮衬着,要不然天上掉馅饼都吃不到嘴里,”


    ……


    下个月双抢就要开始了,当家的也要回来,杏娘要提起准备好这期间吃的菜。头一年不清楚实情,着实被陈氏坑了一把。


    夜半三更起床去田里割稻子,忙得汗都来不及擦,流出的汗没有一斤也有八两,晒得差点虚脱。晌午时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到家,饥肠辘辘地刨几口带着股馊味的猪食样饭菜,杏娘想死的心都有。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特别是对劳累了三、四个时辰的人来说,吃一口干净的饭菜就这么难?


    这简直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前途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出头之日。杏娘那一个月过地生不如死,精神加□□的双重打击,累成狗还成天吃不饱,农忙结束人瘦了一大截。


    有这样的婆婆还不如没有,没有婆婆帮忙就没任何指望,凡事亲力亲为都不会过成如此这般惨状,有苦都不知道找谁说。说了人还觉得你矫情、娇气,别人能吃,你为什么不能吃——就是还没累着,多饿饿就好了。


    简直他娘的放屁,杏娘心里骂娘,她就算是饿成人干,饿死了,她也吃不下这样的饭菜。


    至那以后,每次快到农忙了,杏娘就开始准备各类菜肴。大热天能久放的无非是些腌菜、油炸菜和酱菜,就算是没有肉,她也能吃地津津有味,至少不用饿死。


    辣椒还不到红的时候,杏娘决定先从炸兰花豆开始。正好云娘家孩子多大人少,农忙时更是烧壶水的功夫都没有,两个约了一起剪蚕豆。


    年后收的蚕豆晒得枯瘪干脆,加水泡一个晚上,隔天对着一头剪开一道口子即可。


    大小均匀,颗粒饱满膨胀的蚕豆一剪就破开,几乎不费什么力。干瘦泡不开的豆子就有点费事,有些咬牙使劲也能剪开,有些两头都硬得跟榔头似得,气力使大了还容易划伤手。


    剪豆子这事不累,就是烦人,总共半桶豆子,剪了半天低头一看——好家伙,还剩半桶。


    人就有点崩溃,感觉没个头啊,还越剪越多了。


    两个人搭伙干活就不一样了,说东家道西家,说话又不累,手上也没闲着,不知不觉就把活儿干完了。一天是非说下来,浑身舒畅,越说越开心,甚者觉得还没说几句呢,豆子怎就没了?


    所以一般干这种活杏娘都要找个伴,往常是跟英娘一起,今天她要回娘家。


    她娘请人捎口信说兰花豆炸好了,要她过去拿,杏娘就找上了云娘——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离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的猪不成。


    云娘家的院子收拾的干净整齐,挨着走道的两边种了一溜美人蕉。粗大挺拔的叶子簇拥着柔嫩艳丽的花朵,给小院添了一抹生机勃勃的顽强色彩。


    何石是个比丛孝还做事细致的人,丛孝干完手头的活,也会跟寻常男人一样像散掉了骨头,懒懒散散地喝酒、吹牛、扎堆,就当修养一阵身子骨。


    何石不然,他就算做完了田里的活,回家也是敲敲打打,这里挖几锹土,那里平几下坑,就没个闲的时候。他家院子边上的排水沟都一尘不染——何石空闲时捡了石头一一垒平整。


    他这般的汉子,男人提起来也得竖大拇指,不服不行,这真是个能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