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VIP]
不管夏油最后回答了是或否,在半个小时后,你们四个人都出现在了一辆低调的小轿车上。
事情还要从那扇被你洞开的门说起。
在事情行进到愉快的狼人杀环节时——
熟悉然而音量大许多的一声砰。命途多舛的它被一双皮鞋的主人踹开了。
……
你不方便转头看来者是谁,但你能见到夏油抬起的一双眼中惊愕。
然后是声音熟悉的质问:“你们在干什么!!”你能从急匆匆的语调中听出言者的怒意,或许还有一种“果然给我发现了吧”的自满。
这下你明白了,是你的祖宗五条悟。
“我的大少爷,这里是私人领地。你能声音小点吗?”
……
随后这扇双重洞开的门扉见证了一些咄咄逼人的质问。焦黑色的洞口原本有一把锁,现在,它容纳了擅辩之人——即你——的巧言令色,还有气焰渐消但是仍紧追不舍——即五条悟——的强势逐猎。
“你是偷腥猫。”
“杰,你也是。”
“你们两个太坏了!”
“嘘嘘嘘,你喝口这个漱漱嘴。”你顺手越过夏油杰的腰,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拿取了书架上的某物,然后朝五条悟进献了生命源泉含量极高的某液体。
你态度恭谦。
夏油杰拉住你的手:“铃木,这不是酒吗?”
你大声密谋:“对,我想他早睡早起。对了,你背得动五条前辈吧?”
“……”
他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瞪着你,熄灭又闪烁好似群星:“我不喝!杰说得对,你太坏了!”
你指出:“夏油没这么说。”
令人庆幸的是,没人因为五条的鲁莽而找上门。
“我不管,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你揉了揉眉心:“调查,我们正准备去疗养院。新丧偶的近藤似乎有性命之忧。”夏油没明确说明,但你知道他会为本该做而疏忽的致人死亡后果而难过,至少现在仍如此。
就算他不这样,他的良心也会强行督促他这么做。而你呢,顺手帮他一个忙,再去那边看看情况,便宜行事,方便大家。
五条悟看你的眼神充满智慧的探究,他说出口的话也一样符合你期待:“我怀疑——你们不会是在约会吧!”
“……没有的事情,悟,你不能再碰酒精了。”
深知柔性劝导是没有用的,你站在五条的另一旁,开始实施自己的策略——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你认为他在场都不是好事,不过既然他已经来了,于是乎……
你试图搀他的手,失败了,术式在他周身固若金汤。于是你声音轻柔,哄劝比你高不少的五条:“当然没有,你低头,听我和你说……靠近点,再靠近点。五条前辈。”
五条悟有点信任你,你也知道,正利用了这一点,你的手上还残留有来自夏油杰的更高温度,你用它覆盖上五条悟碧海蓝天一样澄明的眼睛。先是剥夺视觉,再是辅以触觉,最后是技巧性地挑逗其听觉。
……
五条悟倒在你肩上,双手一左一右下垂你身后,像栽倒的树苗。
“解决了。和我刚才设想的一样,总之,殊途同归。”你对夏油这么说。
然后,你见到了他眸中升起的犹疑与警惕:“铃木,你……”
“要帮我保守秘密哦,前辈~”五条悟个子很高,因此也有些分量,你把他抬给给夏油杰:“就算我们喊破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问题不在这里,可他难以启齿,接过酣眠的挚友,他无意识被你带着走:“你说的我领教过。但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好问题,现在,注意力回到疗养院。那里距离这里有15公里。”你拿出手机。
“我们该怎么过去?”
他是聪明的人,所以见到你含笑的面孔,就知道这也不在你的烦恼中。
“你瞧,事情开始明朗起来。我们不希望牵扯到辅助监督小姐,然而如果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就简单许多。”你拨出号码,三下之内它就被接通:“喂,你还记得我吗?事实上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着陌生男性递的纸条拨打电话,也算种全新的体验。真有趣。是这样的……你方便在停车场等我吗?就在你们家的那辆保时捷旁,我会找到你的。”
你回头,对一脸不可置信的夏油杰露出无辜的笑:“偶尔,我是说偶尔,有点冒险精神也不错。他会开车,也有驾照,今天还有车,多么巧?”——
凡事都如此,总会有兔起鹘落的那瞬间。
不用问也知道,五条悟不会开车,夏油杰也不会,硝子也不会。最后,你也不会。而你情愿不搅扰岩守,她正“意外地处于悲痛中”,正好也是个理由。
“铃木,你难道早就打算好了?如果我没有一起,你会一个人去疗养院。”
你把此次搜查的战利品夹在腋下,腾出手对他做出噤声的动作。
夏油杰知道舞会和晚宴都是一般的社交场合,因此也无意靠近甚至融入;然而,在那之外,你能从他愕然又意味深长的面容中,看出他无意间揭下了你的一层面纱。每一层不平整的违和感就如同褶皱覆在面上,那是日常相处时的违和感,而今终于自然落下,露出你的真实面庞。
他呆愣的表情对你来说非常具有新鲜感。
你还联系了硝子,虽然带上多一个清醒人不是好的选择,但你认为把她一个人留在岩守周围更不能考虑。
你们在屋外寒冷的墙角碰头。
“五条怎么了?”
你掸了掸肩膀上的雪:“他跟我们汇合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又问:“你手上拿着什么?”
你展示给她:“小小姐的电脑,我要在车上看它。”电脑可以储存视频和照片,研究室内又没有电视和光盘,因此你认为线索应在电脑内,只是现在已经夜间九点,来不及当场检索,你只好寄期望于它的移动电源能坚持一阵子。
她已经从继承人到小继承人,再到小小姐,足以证明你对她的态度趋近于不屑。
“岩守小姐……”
“她会在这里得到很好的招待的,会客室会有她需要的一切。”
“所以,为什么要带上我?”
你冲她笑:“这是冒险,前辈,你是伙伴。”
真实虚假皆为幻象,夏油杰看你的眼神愈发复杂。不过他可能没意识到的是,比起面纱,更适用于你的形容是蜕皮。木讷顿感的表面是你,内里敏锐机动也还是你,其中可能还添加了一些直觉性行动和独断决策……没有一面是面具,你已经过了要靠伪装的外在度日的年龄。
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自然,也行礼如仪。
没别的原因,你主宰了自己的生活,仅此而已。
——
然而,那个认识你不过两天的高中生拒绝了你,他心高气傲不做司机。就算你努力地对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有关其实你也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一伙被聘用至此的临时工。
解决一些……众人皆有而富人能支付代价的疑难杂症。
“太危险了,就算你们是来调查的,也应当遵从主家的决定。哪有调查员自己秘密行事的?!”他的拒绝倒是能看出法官父亲的影子,至少和你在电视里看到的很像。反正你又没见过他父亲,也没见过真的法官发言。
你表现得比你实际上委屈:“真遗憾,我以为我们关系不错。” :
“……”
“不过还有另一件遗憾的事情。”你坐进车子里,凑到他耳边,一门之隔,玻璃隔绝了硝子的视听,而这才是你的选择对他露出的真面目。俏皮一笑:“这事情吧,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数十秒后,你一脸喜色探出窗外:“太好了,他愿意载我们一程。”
夏油杰神色复杂地看你:“……”
在上车后他坚持认为你应该坐在后排,为此不惜请自己唯一清醒的同窗前排落座。
“我知道你们,你们有秘密。”硝子最后看了眼身上的华服金饰:“那这些……希望他们不要以为我们是卷款逃逸。”
贵重的宝物也没留下你们。
车在雪被撒上盐的国道呼啸而过。
你坐在后排最右边,通过车内的镜子能看见司机看似专注实则无神的双眼。中间是夏油杰,五条在左边。你将藏在裙摆里的衬衫和裤子递给他:“帮我拿一会。我看会电脑。”
他深紫色的眼眸中酝酿风暴,低头看这身普通棉上下装的材质:“你还带了更换的衣服?这不是校服。”
“当然,高专的校服换下后被他们统一收走了。这是我在后勤人员休息房间找到的,白衬衫黑西裤,我没拿围裙。”你掀开电脑屏幕,背上的灰已经被你拂去一遍,现在触之干净整洁。
在你等界面的圆圈转啊转的时候,夏油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上厕所效率挺高的。”
他生气了,是从哪个节点呢?从你下午去湖上转了一圈,从你对他的头脑明褒暗贬,从你在那之后紧锣密鼓地送五条悟进入沉睡……
今天如果要圆谎,那也是个大工程。你冷静地延迟其发生:“过些时候我和夏油前辈去找近藤小姐,硝子前辈你就在附近和五条前辈一起好吗?今晚真是劳烦……”
你像老光碟一样卡顿结巴,你忘记了给你开车的驾驶员名讳,他一定提及过,可惜没过你的脑子。好在他持有驾照,因此肯定18岁,你假装咳嗽后加上:“前辈,愿意开车送我们了。不然岩守女士不好向上交代。”
托三位前辈们的福,你已经很习惯喊小朋友们叫前辈了。
硝子:“我们都走了她就好交代了吗?”
“她是辅助监督,管不住咒术师总监部也不会诘难她。总比开车伙同我们一行离开好。”你说完这句话扯了扯靠的不远的夏油衣袖。
他有所察觉,看了你一眼,然后抽开了。
好在他也还愿意助你推迟:“嗯,铃木和我去看察情况,疗养院那里可能情况有变。”
识大体,好人。
你眼神回到屏幕上,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不是,它怎么还有密码啊!
屏幕的背景有字,可你没见过密码跳出的窗口,也不知道如何令它隐形。
你在页面上胡乱操作了一通。耗时几分钟,一无所获。你的瞎忙活也得到了夏油的注意。
“你想做什么?”
“有办法让密码框消失吗?我想看屏幕后面的字。屏保。”你精确了自己的说法。你认为,如果有关键信息,那么它大抵可能出现在电脑上。
虽然,从笔记上看,近藤青,笨拙的学徒——似乎已经被她的导师骗的连命都快没了。
夏油杰竟然是个会用电子设备的人,倒不是说他看上去像原始人,只是在以前的交往中你没有意识到他能熟练地掌握电脑。不过代价是,电脑到了他的腿上。
……即使在密码解开后他也没还给你。
Crtl+shift键就是问题的答案。
你向左靠近些许,看清了黑底白字的问题:【何处觅仁慈?】
乍一看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可你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自称具名者的格里比喜好在牡鹿之门门口守门时提的为难入梦者的谜题之一,答案自然你也知晓。
你盯着屏幕发愣,心里盘算着,这下沐光明者的真面目也就自我揭示:一位灯之长生者,企图在漫宿居屋中继续攀升,祂将目光投向醒时世界的凡人,利用她,欺骗她,允诺他凡力所不能及的好处,然后……
夏油杰出声问你:“你有头绪吗?密码。”
“知道,你把电脑——前辈你怎么还把它藏到那边去?”
他听不出情绪地说:“没事,我来。”
你念:“s-h-a-d-o-w,如果不对就改成大写再试。”
他右手扶着电脑,单手输入。明明是右利手,这样分明就是拦着你。看来今晚发生的事情远超出他意料,这一切……你倚在松软的靠背上,从夏油弓着腰和座椅的缝隙往左看,五条悟的睡颜在车内模糊不清,但你不必想也知道,那也一定是一幅美好的画面。所以,到底是谁把这个大少爷放出来的?
如果五条不离开休息室,硝子也不用跟过来,留几个同阵营的在现场进行遮掩和镇场总是好事,可惜现实总不如预想。你本可以在夏油面前小露一手点火的把戏,再对弓道社长晓之以理,现在不必要的信息泄露多了,时间也不够你发挥激励鼓舞才能,你的形象瞬间可怖了起来。
夏油说不定会觉得你是掌握能力又不约束使用的**,或者觉得你能勾勾手指就让别人失去意识,联想到自己身上又感到后怕,总之他现在彬彬有礼,但像对陌生人那样戒备。
如果他在一开始也不跟上来……唔。
造化弄人。
回车键按下后,他微笑看你,唇角上扬如狐狸假面,弧度被匠人描摹了千万遍:“铃木同学,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敬语、谦辞、弦乐婉转的语调、工匠精神的微笑。
你直视他深紫的双眼,遮掩无用,只管回答:“【仁慈,仅能在影中觅得】。”巧了,你也认识这位有名的司辰,守夜人。在数小时之前你还考虑过是不是要转投祂门下呢。
不过无有怜悯之心这件事情还让人心里怕怕的,这样的司辰,你说好话祂就会厚待你吗?恐怕不会。
考虑到你神神叨叨的话也不是头一回说,他倒还算免疫。
夏油杰没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你,他打开了一个名为【实验资料】的文件夹。
大小不一的照片文件和视频无序堆列在你们面前。他点开了第一个文件,文件名为乱码的视频。
你们看见一个房间,听见一阵雪花音,引得硝子都回头。再后来,她的注意力稍微分给了过分镇定自若的司机小哥。
坏了,你左手迅速伸出去在电脑上长按,消音了视频。
“不开音量,省电。”
这个说辞引起夏油杰的注视,但他注视你的次数还少么,他最后接受就好。
连上夏油杰用在快进时间,他也在此直播画法阵的无聊录播里花费10分钟。至于视频本身,…你只看了两眼就看窗外,隧道里的橙色灯都更有观赏性。
不值一提的尚未入门者令你昏昏欲睡。
也许,近藤青女士,你过分高估了她。她看起来都不像过了牡鹿之门,也就是甚至还没能位于通晓者之列。
你听说在东南亚的某些国家和地区,当地有些人会投掷热情于一门叫做【赌石】的产业,出于奇货可居的目的。现在,你的石头似乎切出了半块石灰岩。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油杰眉头愈发紧锁,不是因为严峻的情形,恐怕是见不得人堕落。
走投无路的人若是听信了不存在的神和别有用心的人,那也是他们迫不得已的悲情;可如果生活富裕圆满,还有大好未来,做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好玩吗?
你眼睛一眨就能知道他思考不出结果,因为人么,上限可达司辰,下限也不好说。不是所有的善意和嘉奖都落在配得它的人头上。
看起来大家都有各自的苦恼与求不得。
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电脑传来低电量的提示音,那时夏油恰好愿意共享了,将屏幕对你转了转:“这应该是近藤小姐和她的女友,她们在对着镜头说话,我想放出声音听一听。”
你的目光从夜色游移回低光线的电脑屏,上面出境的书册有深蓝色封皮,你看不清。然而你印象中有些与它相似的关联品:“她们看样子要跳大神,你听吧。”
说回两个同性恨召唤出的大宝贝,你心中初步的推断是镜中少女。冷冽,以刀为武器,又和守夜人有关。进入漫宿的亡灵若能得以攀爬上利刃阶梯而不灭,就能得到残阳的嘉赏,侍奉其左右。而利刃阶梯又是守夜人考研中最为冷酷的一环……
不过说起镜中少女啊……
你不是故意的,镜中少女名讳带凌冽的杀意,颜色也艳丽,只不过相处起来吧——当她们消散或不敌而死亡的时候,会保留一些不好的东西,你总会忍不住想到因外力压迫而分泌臭气的一些动物和昆虫。
她留下的东西偶尔致命,她会带来恐惧。
夏油杰放出的视频中,背景音是鼓声大作,听得你皱起眉头,她们嗡嗡嗡嗡的念诵就像苍蝇展翅,不过你还是能从里头听出几声语焉不详的日语发音。你稍作分析,意识到她们说的是【路为玻璃,墙为刀刃,步步见血。】
果然是召唤镜女的悼词。
就是不知道这些拉美的鼓点是什么意思,氛围感点缀吗?你仰起头。
真好啊,有些长生者,引诱一个凡人替自己鞍前马后,钓根永远吃不上的胡萝卜,0指导0启示,还让对方津津乐道,带着追随者一起献祭自己为数不多的阳寿。
你这边孑然一身冷冷清清,做了几件不闹出人命的事情还要被人质疑。
心里有个声音指导你: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你兴趣缺缺地看了一眼夏油杰,他的目光里是费解,你又看了眼硝子,她脸上是震惊。【我们真的要因为普通人的小打小闹奔波半个城市吗?】她似乎想说这个。
算了,来了咒术高专,你就定型了。摊上了一些有良心的人,你也随波逐流,照葫芦画瓢行事。
夏油杰最终静了音,连带关了视频。“看不出有效信息。”他说。
你草草回应一声:“嗯。”
即将抵达疗养院的时候,也许是有人发现了不对,也许你们跑路的事情彻底败露。从你到硝子再到夏油的手机响了个遍,来电信息岩守。
无人接听。
高跟鞋很贵,上面有珠宝,裙子——你在车上换了衣服。
“劳驾,把内视镜合一下。”你扯下颈后系带,胸前的布料因缺乏拉扯的力量而片片抖落,你及时套上系好扣子的白衬衫。
等硝子回过头来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系好了先前因要套头而松开的衬衫上三颗扣子。
她复述一遍:“喔,你就在男人堆里脱了又穿了衬衫。”
首先,你是先穿衬衫再解系带的;其次,后面没了。你说:“没什么,五条前辈还在睡觉,夏油前辈在我扯带子的时候就把头转过去了。疗养院那边……如果不幸乱斗,我不想把污渍溅到很贵的衣服上。”时间紧急且人手所能携带的东西有限,你没鞋。
电脑早就没电了,现在它在睡死过去的五条悟腿上,而夏油杰膝盖也朝那边靠拢,不敢回头看你:“……”
你又在这样的情况下套上了裤子,然后一点点把裙子褪下腿。
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
现在,你是一个新上岗的西裤女仆了,你用她们的发网兜住了大部分长发,只差一个白花边的黑色发箍。
你最后打理仪表着装,卷好袖子裤脚,将衣服下摆推到裤腰:“希望近藤小姐看到我就能像回家一样。”
硝子还和你还有同伴之间的情谊,她也还幽默:“呃,我觉得不会。”她这么说。
你和她的关系相比较两位男性更亲密,不过她比他们更加适应良好,也许她隐约对你的神秘有预感,可她不窥探,不多谈。好奇,害死猫。
至少夏油杰在物种上和五条悟达成了一致,你在车扶手上支起胳膊,手背托着下巴,你想,要不他们两个怎么是好朋友呢。
一小时前你说的话又在脑中回放,之前是出于怜悯和同情,你期待夏油杰笨一点,现在则是切身利益相关——如果夏油杰探究太过,你也会困扰的。
不过……你看见他在夜幕下心事重重的倦容,还有阴影下的青黑泪沟。你认为,不是他的错。
第32章 第32章[VIP]
你贴心的把硝子和五条捎到了疗养院百米外的一个居酒屋,或者说,她可以享用无人惊扰的晚餐的地方。
“前辈,你先下来吃点东西,我刚在口袋里搜到了5000.你吃点好的。”
硝子从座椅夹缝伸出手,抓了抓:“你这衣服什么来头?”
“嗯……说来话长。”也就是说,来路不明,经不起细讲。
你转而招呼夏油杰:“夏油前辈,你帮忙把五条前辈送出去好吗?我就在门口等你。”
他直到你殷勤的关上车门前一刻还在和你对视,像是怕你直接消失了。
你当然没有消失,你还帮驾驶员小哥抹除了今晚的一切痕迹。
除你外无一人的后座方便你摊开手翘起腿,方才三人的拥挤地方只留一人独享。
你收拾好东西,将它们一股脑揽在怀里,并为情非得已的好心人送上最后的临别赠言:“今晚我们跳了舞,你对我有些兴趣,可我没有。你是个受欢迎的人,因此难得受挫。”
“不过总会有这样的时刻,你安慰自己,聊胜于无。出去吹风以后,你感觉好不少,你突发奇想,还有什么比出去兜一圈更好的消愁方式呢?”
“没有女伴,没有酒精,只有簌簌落下的雪花和凛冽的风,天与地之间的一切奥秘尽在其中,于是……你出发了。”
“再见,真治。祝你长命百岁。”你关上车门,这就是你这几分钟想起来的他的名字。
太烂大街了,虽然好听,也容易忘,这次用完估计就再也用不上了。光脚踩雪的感觉比你捂着夏油杰的嘴,然后被五条悟发现还刺激。
你回头,正好看见撩起帘子从空调房里走出来的夏油,你的手里还拿捧着衣服,腋下夹笔记本。
“走么?一小段路,用不着开车。”你率先发出邀请。
“……”他先踏上往疗养院的小路,你跟在后头。
路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因为你没鞋穿,众所周知即便是长生者的肉,也是软的。
你们已经能看到夜晚还明亮的大堂和漂亮玻璃门了,他先问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说:“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为什么?铃木,你真的要问我吗?”
“当然,我不明白,你突然戒备心好强,夏油前辈。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他停下脚步,转身和你面对面。
“你这样说好像是我的问题,这就是你的目的?”夏油不满足于此,还向前走了两步,低头瞧你,现在他也是个用身高压人的家伙了:“悟说,你很会装可怜。”
生气的时候也不忘拉同期下水,你没感受到攻击性,倒是被幽默了片刻。然后你答:“哦,那五条前辈背地里偷偷说了不少我的坏话,现在看来奏效了。”
你们在今晚共同领悟了一个道理,不在场的人天生就是用来说嘴的。
他是徒劳追逐不希望事情失控的狡猾狐狸猎手,你是一尾被盯上但是灵巧的游鱼,他尚且做不出能裹住你的网。
你深知这一点。
“我是怎么让五条前辈睡着的,你是想问这个吗?”你自顾自地说明起来:“念了一段艰深的咒文,他无意抵抗,仅此而已。六眼和无下限不妨碍他会因为其他类型的术法而倒下,你能理解的吧。”
“还有那束火球。”
“女巫的不传之秘。”事情开端以后,剩下的就像故事一样编织出来,你的唇齿和咽喉就是上好的织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死于焚烧的或许并非女巫】吗,事实上,控火也是我们中的部分人会学习的秘法。你也看见我是如何开启房门的,夏油前辈,情容我问你,你认为那像是很熟练的样子吗?”
“……确实生疏。那跳舞的舞伴又是怎么回事,你有计划地利用了他。”
“他会开车,前辈,我没让他受到任何影响。近藤宅邸的人只知道我们离开,而咒术界不会责问普通人,我是——”
夏油杰不是笨蛋,他抓住了一个你的薄弱处,打断:“你在跳舞的时候就开始计划离开了。”
他在这里略占上风,不过……即便在狭窄处,也有容你通过的那一条水道。你知道水流的方向。
“男仆告诉我,仆从们都很害怕她,因为她醉心于研究黑魔法,他们怀疑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禁忌仪式葬送了同好者女友的性命。”你低下头,眼睛里闪烁着名为谎言的光。一个优雅的调酒师擅长用现有的原料调和一杯能迷醉人的佳酿,你在几声呼吸的静默后接着开口:“中午,我问他了,他让我问管家。下午,我看见了管家,前辈,你能告诉我,管家的样子还和我们初见时一样嚣张吗?还是说,他变得谨慎、礼貌,也不敢多话?”
你在暗示一件从未发生的事情,暗示你早就发现另有隐情,只是事情既在普通人认知之外,又在咒术师视野之外:“为什么窗什么也看不出,为什么模特死相凄惨,前辈,你是相信他们什么也没隐瞒,还是信我是活了一百多年渴求隐世之力的密教信众?”
他不知道你偶尔也能表现得这么能言善辩,而且观点明确:“……”
“如果你不想过去,她虽然会死,你也不必感到愧疚。她挺坏的,比我坏,还没我聪明。这是实话。”灯的登升路径即便行之有效,也不是你要走的路,更何况近藤不过是个莽撞无情的空想家,做梦也梦不到好的。
即便你见不到她,就让她被召唤出来的残暴镜女吞噬也无干。
至于夏油……他的同情摇摇欲坠,而且本也不会分给加害者,至少他不会觉得自己过着好日子就错过了施救时机而导致一个无辜人死去。
你最后说:“等举行仪式的人和追随者都死亡,召唤物也会回归本属于它的地方,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都会没事的。”
你把这一切都想好了,也如期说了出口,反倒显得你更加心思深沉。
你没有抬头,但夏油看你的眼神太浓烈,质疑,探究,思虑氤氲出乌云,你静候他的回音。
他评估你话中真假,你不介意他的打量。在你心中,他连试图拉下脸来的时候都看起来游移不定,生怕冤枉了人的样子。
“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铃木。”
这就是不信赖的滋味,你觉得还好。你说:“好。”
和你同行,夏油杰的话少了起来,好在你比他更擅长静默。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来主导,你做陪衬。
他喜欢传统方法——如普通人一样走至前台——这在大半夜显然不寻常,你们自然受到了礼貌但警惕的询问;他电话联系身在楼上对此一无所知的咒术师,你抽空给前台报了楼层:“这几天新进的近藤小姐,8层。我们是新增的护卫人员。你应该记得她,精神恍惚,没有家族病史,阵仗大得惊人,吵吵闹闹疯疯癫癫的。”你这句话引来了正在电话联系的前辈侧目,他像是在问你【你怎么知道她在哪?】
五分钟后,电梯下行至一层,西装革履的辅助监督前来接应:“夏油君,请和我来。”
高情商,这时候要是喊【同学你怎么来这】,你们恐怕就上不去了。
特级的知名度允许他做出一些逾越流程的行为,而辅助监督们也愿意买账。你在这间隙里已经填好访客信息,事由写的护卫增补。你获得了两个临时身份牌,一个挂在颈间,另一个递给前辈。
他接过,但脚步不停,越过你走在了前面。
直到进电梯,辅助监督才意识到你的着装既有季节时差又有缺漏:“铃木同学,你为什么没穿鞋?”
你镇定回答:“好问题,过会我去楼上导医台偷双拖鞋。”
“……”他也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是那种回答问题配合度不高的学生。
到目标楼层耗费时间并不多,你在出电梯门后真的就没跟上径直往病房走的两位,而是指节扣响导医台的桌面,原本昏昏欲睡的护士对你投来温柔的视线:“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的鞋丢了,能给一双病号鞋给我吗?”勇敢的人先享受棉拖鞋。
“……”
于是,你拥有了一双比酒店拖鞋质量更好的一次性拖鞋。你的脚步仍然悄无声息,向走廊深处走去。
定位比预想中顺畅许多。
“滚啊!”你听见女人尖叫的沙哑嗓音。看见辅助监督被你的前辈揽着躲过了一杯接着水的硅胶水杯,深色的茶渍污了白墙。
她应激得厉害。
你走上前去,探出门框,看见双眼通红伏在椅背上喘气的瘦削女人。她头发干枯,脸颊和锁骨凹陷,一眼看去像皮囊附在白骨上。房间内设一应涂为压抑的白色,并不使身在其中的人心情放松,至少你从她深陷柔软椅背的手指看出,她相当紧绷。
“你是谁?”蓝色系带的身份牌和你半个身子一起出现在了她视野里,近藤喘着粗气看你。
“咒术师。派来保护你的,我的前辈是特级,我是……我们刚从宴会上过来。”这时同性的亲和力就显现出来,也可能是得益于你身上的服制:“初次见面——”
“铃木。”夏油杰限制了你的发挥。你的后脑勺被一个坚实的硬面贴上,是他的臂膀。
现在,有了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问题。至少你忽略了它。夏油询问辅助监督:“本该在这里的咒术师是?”
……
答案随即揭晓,他在隔壁睡觉,这个地方的隔音很好,也许,太好了。
辅助监督先生小声的宣告了原本属于近藤的死亡:“近藤女士可能更多地遭受了心理上的……周围的三级和四级已经尽数祓除,房间里也排查完了尖锐器物……明天早上我们还有别的安排。”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你无所事事的样子也显露在行动中,让相对无言的两个人中新来的一个更加难堪。
供需不平衡偶尔会导致一些【摩擦性】事故,如果数据汇总的伤亡报告由你来撰写,你就会这么形容。
最后,夏油请辅助监督也去一边休息了,到头来,还是只剩下你们两个。
外加一个近藤青。
她一个半吊子现在也开始瞧不上你们了:“我看你们比之前那个还年轻。听了这么多,其实你们也一无所知吧?”
一般来说你是对这种程度的挑拨瞧不上眼的,但你又见到了夏油杰不敢对普通人出口恶言的窝囊面貌,虽然他本人或许不会如此形容自己,而且,他还不想让你说话。
你愿意做一些把两个人都惹毛的事情。
你像攀岩者扶住横斜的石缘那样撑开了夏油杰的手臂,从侧面探出了小半个头:“如果你得了一种病,命不久矣。医生说【我们正在尽力诊断】,你也会把对现代医学的嘲讽放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悲哀之前吗?”
这可不行啊,人的死亡是分层的,亡者也能死得再死一些,不过从生到死的那一过程很难逆转。
你认为她既然也追求虚妄的辉光,就不可能顺从接纳死亡。
她出言讥讽:“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医生?等你深埋六尺之下,我还会好好活着。”
“不敢不敢,有志青年而已。”你语调凉凉的,不计较她的痴心妄想:“如果我是你,我会害怕的。”
你说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看了眼手机,意有所指,精准报丧:“现在是23:46,距离圣诞节还有14分钟。平安夜就快过去了。”
她的女友在上周死亡,算起来遗留的反叛召唤物也就是这段时间会进行下一次行动。
你才不会才一开始就揭露底牌,而且……夏油不需要知道更多了。你在她惊慌的面容下询问:“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么?女士,听说你需要帮忙?”
恐惧所以杯弓蛇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对夏油的安排服从度很高,举止妥当。
而他不理你,对近藤倒是温和得很。
你就站在门口被泼茶渍的墙边看他们一个虚情假意地作答,一个也不真心关切地提问。他们两在各自的领域里都遭遇了不少的消耗,而做了更多但愧疚更少的近藤在社交中获得了更多安全感。
“没事,不用过来清理,她晚点可能还要扔东西出来。就快圣诞节了,小姐,节日快乐。”作为边缘人,打杂工,你也请离了一位护士。
你还听他们在房间里说:“我不知道她怎么就死了,但是这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都怕我,排斥我,认为只是我疯了。但我发誓,我发誓,夏油先生,我和这些恶灵毫无关系,偏偏他们就纠缠了我。”
“我知道,近藤小姐,希望你能冷静,先松开我的手,好吗?”
她的力道已经超越常人,你想夏油杰作为被攥着的人应当更明白这点,她指节发白,指尖通红,他手腕被她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肤,已经能见血。
血啊……
一个有趣的事实,在普世化的东西方,乃至于南美非洲那些地方,血都在神秘学相关学科中扮演重要媒介。
“夏油先生,请救救我。”
“您是特级咒术师,无论如何都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夏油杰在这个时候终于愿意回头分给你一个眼神,他总算记得自己还有个同伴。可是他却对你说:“铃木,你过来在近藤女士左右,到时候就交给我对付。”
然后他认真向眼前枯槁的人承诺:“是,我会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女士,你不会有事。”
他不爱吃苦瓜,却要以健康为借口强逼自己咽下,在入口和吞咽的过程之外,他还要强撑着说【都是为了身体】
你认错了人。
原来,今天夏油杰才是你的祖宗。他要把你们都发卖了,送给近藤青当祭品和替死鬼。
在下一个世纪到来之前,你都不会忘记他。
作者有话说:
星夏被小杰气死咯。下面还有更气的。
小杰是那种,在黑化之前都强硬地逼迫自己,但是宽以待人的温柔男高。在村里,解救枷场双子的时候,他人都快绷不住了,还是很礼貌的微笑:“我们出去再说。”其中肯定有不想吓着孩子的因素在,但在我看来他也有不喜欢和人闹不愉快的表面和平倾向。
之前也只敢在洗澡的时候偷偷骂【猴子】,然后九十九由基很敏锐,说“蔑视非咒术师的你,以及否定自己那样的你,两者都只不过是可能性。”虽然没说小杰的反应,但是他肯定因为这个话又内耗了,不然漫画和动漫里不会在在一话之内,在村子里再次给九十九由基的话重复一遍replay。给了1/4页的白纸黑字篇幅。
为什么不说破防……私以为他接触了甚尔和看见教众慈眉善目地鼓掌以后就间歇性处于弱点击破状态,以比喻来说就像是hiv以后浑身的抵抗细胞都逐渐失去作用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能轻易引燃健康的火线,然后爆炸那种感觉吧。
很容易被心里没数的人欺负上头,然后吃一次哑巴亏,自己很消磨良心地内耗。
星夏这会有点想劝朋友别那么死心塌地,结果得知喜帖发下来,吃绝户预定(自己还要去现场随份子)的深深无力感。我认为她是很吃温柔挂的所以完全不讨厌小杰,这会被他反方向策马奔驰的操作搞得头晕晕。
下一章是喜闻乐见的新人教主杀手环节,恐惧()
第33章 第33章[VIP]
你贴心地对他说了那么多,编了那么多可信的说辞,你还说近藤青死有余辜。现在,夏油让你进去帮忙安抚这个定时炸弹的情绪。【我会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你可能有点低估他的良心了。
如果他知道你才是最初那起案件的罪魁祸首,他会不会也能完全谅解你?也许吧。你撇了撇嘴,推墙移动定在角落的身躯,你听从吩咐走进了那扇白色的门框。
现在是23:57,离明天到来还有3分钟。
你的加入让神色紧张的女人双手颤抖。她低着头,不露出脸来,你却知道,她多半是在兴奋,至于验证……等圣诞到来一切都会揭晓。
夏油杰扭动手腕。又一次挣脱的尝试,这次,他成功了:“别担心,女士,铃木也是一名优秀的咒术师,不过今天交给我就可以。”
你看到他手腕上的伤口,白色的手印和红色的血珠,他一转手腕把胳膊缩进袖子里了。这个时候,他还敢给你一个吝啬勾起的唇角。
不知怎么地他开始安抚你了。
你冷酷地也对他扬起微笑。百言无用,你不打算再泄露更多,你相信他能够很好地抵御镜中少女,只不过在那之后……你推测他最终也能度过一段时间的后遗症影响。过程,就不见得顺畅了。
你在近藤的建议下拉开窗帘,露出惨白的月光,地上的建筑被笼罩其下。在你们身后,象征死亡的魂灵在暗中浮现,逼近。月光一样的发丝从镜中旋转,像酒店的旋转门,她从镜子里的一侧穿越,通往世界的一个入口,跨越漫宿与此间的界限如约前来收割他。
然后是淡蓝色似乎还在发光的皮肤,和淡白至极的双眼。整个过程,比起攀爬,更像玉蕊破土。
你在听见近藤的惊呼后转身,夏油杰背对着你们,朝向房门那侧的小柜,镜中少女的身上不存在任何咒力——显而易见。如此超自然的生灵,除你以外的人都分外警觉。
夏油召唤出了玉藻前,足以应证他的认真。他试图挡在两位女士面前,还在你面前留了一圈咒灵。很绅士,但全无必要,因为她本就是奔他而来。
一些私密的血液,一个正明二者关系的守护者承诺,夏油杰在无意之间立下了被漫宿承认的契约,他,无意识地成为了被认可的近藤的追随者。
她不加掩饰的恐慌,颤颤巍巍像蒲草一样易折的语调,还有得手之后顺其自然地止歇。表现得不像是第一次生疏行事,你猜无论之前有多少人被她以此手段哄骗,那位事情最开始的受害者——模特,都为其中之一。现在,她选定了夏油杰做下一位替死者,宛如伥鬼。
在镜女又一次得手后,她又能得到一段时间的喘息。
你对近藤青的评价现在是:一个热衷冒险、没有良知、只有一点聪明的学徒。她的行为不足以匹配她的野心,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显然,夏油杰不会被一个随从打倒,再不济也还是特级,更何况他的术式珍贵,前途明朗。镜中少女的动作很快,抬手挥刀都扩散着周身严寒的气息,中央空调像失控了一样转冷库模式。
房间冷如冰窟,在镜女信手打破了一闪落地窗又【消抹】了一个咒灵后更是如此。离地几十米的冷风哗啦啦地往你们这个风口里吹,窗帘似旗帜翻涌,书桌上的纸页如雪片飘摇。
诅咒只能被诅咒杀死,但有些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无形的诅咒了。
夏油杰惊讶的表情定格在你眼眶中,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你证实了小继承人的力气确实很大,她就在你身边,手伸到身后推了你一下。
时间刚好就在破窗后。
你是多米诺骨牌的首位,也是能被轻易撂倒的一位,她大概是这么想的。
可你只是在后仰时移开与你愚蠢的前辈对接的视线,轻扫出手果决的这位人中杜鹃鸟一眼。眼中,她的呆滞就和周围一地狼藉的背景一样静止。你伸手借窗帘的力在摇摇欲坠中沿弧线扫了小半圈,回到室内站定。
紧接着,你也伸出手,像她推你那样轻轻扯了她的衣袖。
不过很显然,你作为一个没站稳的人,随手扯些东西借力,再正当不过了。
“……”夏油杰来不及对你说话就转身去抵御力图刀刀见血的高效杀手,刀刃和棍棒之间的錚鸣在房间里节奏不一地响起,你就在他转身的间隙又往旁边踢了几块碎玻璃。
她的身体先因缺乏平衡而后仰,再之后是鸟儿一样展翅的双臂,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的上半胸膛最终随背脊狠狠地撞在地上而悬空,现在,她的手和腰上也因为玻璃渣的摩擦而受伤。
细小的划痕和从泉眼中淙淙流淌的红水,近藤青的伤口是一道通行证,散发恐慌,也允许你的来访。
有关夏油杰的一切动静都在你和她的二人世界中淡去,你往窗边走一步,她就像后退,然而在那之后是几十米高的悬崖。
“你做好准备下坠了吗?”你问她,她就停下。
“我……我是无意的,铃木小姐。”她开口求饶,语调惊惶。
你还没停下脚步,无声向她逼近:“哦,我知道,你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接下来的一句声音小得多,似乎只有你们两人能听见:“只不过有件事情,关于你的主人的,通晓万物的沐光明者有没有托梦给你,告诉你他的终点是辉光,你的则是死亡?”
撕裂万物的创伤,其肇始也不过是一道小小的裂隙,有关你的女巫身份,有关你想保密的事项,事与愿违地正在变得越来越大条。这些非你所愿,非你所想。
但是做得更多搞不好也只是让你在事与愿违的道路上扬帆起航,俄狄浦斯王就是这么干的,后来他死了。你思忖数秒,决定把选择权送给命运,让它自我推演。
最多,你只是恰到好处地,作为知情人,不太友善地,提醒一下。
近藤的脸像陶瓷面具破裂一样分成了很多块,情绪和表情拼贴其间:“……什么?!”
你也问她:“什么?我拉你起来,你别乱动。”好像你刚才什么都没多说一样。
“你说——”
你在转身后也换了一副面孔,对她挤眉弄眼,露出狡猾的戏谑:“你没听错。”你接着向她展示只有一个观众的口型表演【去向祂证实啊】
你处在一个巧妙的位置,监控摄像头能拍到你的后背,能拍到她的表情,但你的脸只在月光下晃荡,嘴唇开合也只有她能瞧见。
具名者的晋升不仅要面对漫宿中诸多红眼病和有其他思虑的灵体或实体阻拦,而且,如同大部分凡人的飞升一样——需要祭品。不择手段的人有很多种,近藤青,在你看来,她不是会为了别人拼命的类型。
你还好意拽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渗出血液,有玻璃扎入。你低头捻起碎玻璃,帮她愈合了伤口。借着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拽她站了起来。趁这一两秒的间隙,你又只让她一个人听见:“如果我是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听信梦中人的谗言。你是否听过一个词,叫做鬼话连篇?”
她吓得不轻,而你管这叫点到即止,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那就完全归于命运了。
你将惊魂不定的富家女人安顿在洁白的床榻上,冬天的风像刀刮,但她仍然处在房间里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回过头,夏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镜中少女的血早在攀爬利刃阶梯的时候就流干了,因而受伤的她们皮肤上只有惨白的缝隙,宛若被划一刀的油画,再逼真也不过一张皮,破裂也流不出血。凡间的疼痛也并不使她们认为难捱,即使最后的最后,代价是死亡,她们的表情也就只有淡漠而已。
这么说来其实她们才更像ai,她们早就丧失了相当程度的自我,现在,只是残阳(司辰)响应凡人召唤的延伸而已,运气好就依命行事,运气不好就如现在这样追杀召唤者和其追随者,定期行动,至死方休。
五条悟是没见过司辰和其他生物才这样说你的。
你试图在坏事发生之前警醒你现在已经精神不健康的前辈。
“夏油前辈,召唤物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漫宿很大。残阳是残阳,蜘蛛之门是蜘蛛之门,或许你就业的地方还能收她。镜女消亡的时候会留下恐惧,处理不当还会转变为绝望,再后来……就是死亡。
你自然能妥善处理好,这是双赢,就像训练有素的快刀能精巧处理河豚那样。
可他往你前往的方向拦了一下,半偏过头问你:“铃木,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能呢?”你也半歪着头脑,认真问他。
他的头完全回了过来,被他驱使的咒灵则是将镜女团团围住,连你的视线也被遮挡,他一字一句向你重复:“【关于你的主人的,通晓万物的沐光明者有没有托梦给你,告诉你他的终点是辉光,你的则是死亡?】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咒术高专就是一个巨大的窃听风云。
他在作战期间也分神到你身上,不幸监听到了你被拉下水后的一句凶言凶语。现在,稀薄的信赖遇到了怀疑的风暴,在台风天的阳台上就要展翅高飞。
“……意思就是。”后面没编好,你需要一点时间,你战术性吞咽唾沫,下巴往后缩。也就这两三秒的时间后,你对他说:“我认为近藤女士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精神疾病,这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只会——”
“够了。”他打断你,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我以为现在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反正……你也只会在特定的时候,撒出部分只言片语吧?”
他在【反正】的时候就转过去头,后面的声音你几乎错过了。不过你也不是吃一堑再吃一堑的人,你学会用咒力了,因此终究捕捉到他的牢骚。
你这次还是伸出了手,想拉扯他:“等等。”
可这次,他没再等你。
咒灵一波一波涌上了镜女的身体,吞噬了她,画面让你想到前不久看到的木乃伊电影,圣甲虫如潮水把人淹没那段。
它们的咀嚼和撕扯是静默的,你想,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此时只能看见凶恶的异世怪物如她来时那样在缓慢消解。能看见咒灵的你却能见到它们没有被规训的吃相——动物本能进食的啃食而已。
夏油杰曾经亲口把这些咒灵一一吞下。
他也能看见这一幕,是否会感到异样呢?是个有趣的问题,但不是重点。咒灵的行动很快,僧多粥少,因此你的手掌拍上脑门的“啪”一声能够与一个铁头少年口中呻吟“呃啊”,两响重叠。
……
一种利齿啮噬大脑的神经痛。如果让你描述,你是这样感觉的。并不好受,却延续挺久。
不必担心,他自己选的。你在下一个眨眼前就让这一茬在心里过去。提议被否决,说话被打断?好吧,其实你是有一点为此不快的,不过,正如之前想的,夏油杰自己选的。他是你的前辈,他说事情归他管,你就听之任之好了。现在是深夜,凌晨,休息的时候,你们可以直接收拾残局了。
你希望他吃点苦头。
“前辈,任务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我联系硝子前辈,过会我们去找她。过会再和岩守女士说明一下情况,让总监部那边也不用担心。”
你不打算再和近藤青说一句话,房间内的事务完全交给夏油。说完这句话你就拧开反锁的门,走进灯光微弱的走廊,把寒风凛冽的环境留给两个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正常人完整的伤员。
双重精神损伤。
他们的损害都不会使得你增益,不过你还是因此勾起了唇角。你先给硝子发去了捷报信息,同时迈开步履到诊疗台,告知了此房间的防弹玻璃看来仍然不够好用,现在,你们需要额外的两件房间度过今夜。
值班的护士小姐看起来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惺忪着眼向你发问:“怎么可能呢?”
你们的身份在这不是秘密,无非就是除妖师之类的,给了你许多发挥空间:“孽物造就的,不是你们的问题。”
辅助监督在安全通道门口的椅子上坐着,撑着下巴睡着了。这个姿势有些伤腰,也不符合人体工学,他这么做一定是困了。
“……”护士小姐不敢多问,在你装作不知的时候又多看了你两眼,就打开电脑开始查询相关信息。
你倚在旁边又加了一句:“对了,这些都近藤家掏钱,选最好的。”
“……好的,女士。”
令人遗憾的是,本层楼只有一间空房,而高端的疗养院也不是休假的地方,她这台电脑管不到楼下。
显然,近藤女士喜提一个新房间,而夏油杰还得和你走一段路和硝子汇合。
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前者用呆滞的目光看你,还没从午夜惊魂里走出来,而后者根本没在听。
“所以,近藤女士,你可以移步隔壁了。”你冲门外努努嘴:“祝你生活愉快。”
如此,这就算是告别。
夏油杰右手撑持在书桌上,颤巍巍支棱起身体,从你离开后,他可能一直没动过。
有一定可能命不久矣的近藤似乎还是没从这几分钟中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
“如你所见,纠缠你的恶灵被我们解决了。她消失的过程你应该无所遗漏地看见了才对。”
近藤青迟疑了,似乎也觉得或许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那么刚才……你对我说的话?”
“你说笑了,我没有和你说什么呀?”
就这样一来一回,恍惚的女人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她的腿仍然受惊惧影响,招架不住身躯,她的脑袋应该也像这样瘸,你盯着她后背想。
作者有话说:
小杰:小时候看这集恐惧积攒3个了。(其实没有)
密教模拟器的设定里有一个恐惧系统。在研究特定的书目和进行特定的活动时有概率获得一个【恐惧】,在某种情况下,经历【绝望无助的时节】时桌面上会产生一个自动吸附恐惧的工作台,如果积攒了3个恐惧,就会陷入【绝望】,1分钟内不投入【安逸】就gg了,算是新人教主的噩梦之一吧。
最后解锁结局:我身已死。【他们会在哪里将我找见呢?我不在此处。到最后,我的体力已不足以支持我衰弱的心脏。我或因疾病,或因饥饿耗尽了自己的健康。我本应保证自己有钱购买生活必需品;我本可在梦中休息使自己从虚弱中恢复。】
所以恐惧到3就很可能致命,如果不碰到【绝望无助的时节】,捱到恐惧牌有效期过消失就好了。小杰现在就处于一个1恐惧的状态,因为镜女消失场上固定留下1恐惧。
游戏里设定是谁召唤谁拿,但是这边我把恐惧塞给小杰了()近藤现在这个症状我看也是有几个恐惧在身上,研究禁忌科学少有不疯的。她敢算计星夏和小杰,星夏就当场推她一把吓死她。
第34章 第34章[VIP]
你准备招呼夏油杰去吃宵夜,硝子点了好东西,她刚才在信息里这样回你。
他吃不吃得下就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了。
你不是没瞧见被他攥在手中几乎要彻底变形的海绵——疗养院在所有棱角处都铺上了柔软的东西,你也能一眼看见他手背的青筋,不过你告诉自己:他自己选的。
夏油杰正在经历一场脑内风暴,他会挺过去的,最终会的。
“前辈——”
有人打断了你,真是的……你一点也不吃惊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说的话都咽下腹中,你听他还想说什么。夏油杰对行将走出去的女人说:“等一下,近藤,女士。”
“关于,你的女朋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因为这句意义不大的话一惊一乍起来:“什么,什么……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
你给自己在全房最干净的床脚挑了个好位置坐下,在这里,你能瞧见夏油杰脸上隐忍的汗珠。
他的沉默不言让本来都要出门的瘦削身影凝滞在原地,她被你忽悠一半的神经又竖起来聆听风吹草动:“刚才,你们不是看见了吗?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才是杀害她的罪魁祸首!我们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纠缠了,我只是太害怕才和她分手的。没错,就是这样。”
夏油杰轻哼了一声,说不上来是轻蔑还是因为难捱,他问:“这样啊,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故意要害死她。难道不是这样吗?”
唔。
不是看热闹的好时候了。你站起来,两步并一步指望将不爱被揭穿的凶手隔离出病房。
今天他们却都不是很配合。
可能因为这里是疗养院吧,你在第一次推没推动的时候自嘲想。不近视的人不会前往眼镜店,所以今天在此的你们精神多少都不正常。
你面无表情。
人不在疗养院发病,还能在哪里呢?
呼呼的风声陪衬她失控地大叫:“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活!”
在大部分时间里你习惯,也偏好使用文雅的手段,诱惑,杯的馈赠不用白不用。不过这不意味着你的手上功夫有所差漏。想解决这个事情的流程主要有以下两步:一击干脆利落又力量感十足的手刀,还有响应一流的警报护工体系。
很快,一队白色的人就接走了这个小身材大动静的女人。现在你是团队里的顶梁柱了,偶尔也能在前辈的面前遮风挡雨,你状似无意攀谈:“近藤小姐以前也经常这样吗?精神崩溃。”
在职员工或许福利不错,训练有素,深夜出工怨气一点也无:“害,常有的事情了,虽然她也才来几天。”
“我说呢。”你对愿意接茬的夜班护工微笑,“接下来还要拜托你们安抚她了,在尖叫一声以后她忽然昏死过去。”
你关上门。笑容奇迹般消失。
“前辈,你还好吗?”显然,他不好,他失态了。
“……铃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算是吧。”他张开嘴巴哈气的样子令你没想到,不过他既然面向了你,你就对他耸耸肩:“夏油前辈,我和你说过两次的,你好像不想知道。”
半晌后,他对你挤出一个勉强的笑,空洞得像你们几部外的窗框:“对不起啊,铃木。我今晚……我本不应该让无关的事情影响判断。咳,是我的错。”
“没关系,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我们现在去吃宵夜吗?”
夏油泄气一样噗嗤笑出声:“你就,你就不能给我点别的反应吗?”
“硝子前辈给我们点了大人奶酪,我没吃过那个,她说很好吃。还有火腿无花果版本的,已经被她吃得只剩一块了,如果吃得下我们可以再点。”
“……你不生气呀,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收敛起表情,再和你说:“不过还是对不起,我误会了你。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睡一晚。”
真的吗?床和露天20米跳台仅隔一米,360度无遮挡夜景的房间不适合居住。你提醒他:“会着凉,不然你和辅助监督睡一起吧?”
“他在哪?”
你在床沿为前辈示范了一下辅助监督连梦中都在沉思的姿势:“至少吧,能睡着,而且有空调。”
“……”
你太幽默了,他勉强的移到床边,你让开,他就不管不顾地倒在枕头上:“抱歉,但是……”他后面说的很小声:“我有点害怕。”
很合理。他原先就有心绪起伏的倾向,现在,过往的回忆都像泄洪一样倾倒在淤堵的瓶瓯中了。说完他就闭上眼,你就在边上瞅着他的脸被脆弱的月光照亮。
几分钟过去他的眉头倒是更皱了,皮肤下隆起的小山丘正在经历一场想要湮灭小飞虫的地震,一道浅浅弧线的眼睑处却分毫没有想要睁眼的迹象。
你想,既然你情愿在这么冷的地方呆了这些时候,其实就已经代表自身的某种倾向。
你本来可以拍拍屁股去吃芝士享受暖和氛围的。
你本来可以把他丢在这里,反正他会好的。
你抿起嘴唇,是怜悯?同情?还是想要再结个善缘?不好说,但你就是喜欢做没有规律可循的事情。
你通过蜘蛛之门前往了漫宿一次,这次的旅程有些匆忙,但你是带着目的前往,达到了就离开。你在漫宿的中心,一切道路的枢纽,聚点,再次见到了弧月。
她镜子般的脸庞和夜色般的蓝光让你一瞬迷惘。就在这时,你清楚,你的目的达成。你匆忙转身顺原路返回,她是不带一点阴霾的真理之司辰,讲究平衡,你是如今不打算再追逐她的长生者,自然也不会给她多点目光。
恐惧……这种情绪的消除主要有两种手段,一是物理消除,在1920年,有一些如今已被现代医学列为违禁的药品,它们让人成瘾,也给人带来安逸。你已经没有搞到它的手段了,这里是2006的现代社会。二是同样由漫宿施加的影响,其名为入迷。太过接近辉光的幻象容易让人沉醉迷茫,不过对恐惧而言,它就是一剂恰到好处的猛药。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吧?
你不晓得见到弧月就能收获入迷的原理为何,也许是她镜子的脸,也许是蓝色的光,但总之运气不错。要知道,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见到司辰的,祂们想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你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从站着的姿势滑为坐倒在墙边,你的手面上还有一些细碎的没有扎到肉里的玻璃渣,轻轻甩动让它们脱落,你扶墙站起来。条件捡漏而危险的房间另一侧,夏油杰仍然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你看了一眼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抬脚向他走去。
就在你距离他半臂之隔的时候,原本因为不适而皱缩的他的表情舒展开,夏油杰睁开眼。
“……”
你们两谁都没有说话。他以视线推拒你的再进一步,宛如负伤的野兽拒绝其他足以威胁它生物的靠近。
你鼻子里呼出一口重气,一时间竟然被他的真实反应指摘挑剔得生了气。你为这件事情激起笑意,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友好了:“前辈,你刚刚还和我道歉来的,你说你误会了我。说了两次。”
你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没有盖被子,手上的动作也一览无遗,夏油杰随时在准备召唤自己的咒灵出场——那是他结印的预备动作。
“……你别过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铃木。”
“答案,”你面无表情的时候神态是统一的,你猜他就像现在这样突然难以忍受你的冷脸了,现在你勾起讥讽的笑意揭晓:“毋庸置疑。”
你是长生者,他是特级咒术师,你们之间的差距,如果你想,是可以任你拉大缩小的。现在,他又很恍惚,下一个瞬间,你就冲到了他边沿,膝盖狠狠地压住了他的手,你侧身跪在床边。
这个姿势令你很不舒服,床边拱起的海绵硌着小腿,另一条腿的膝盖下面还有试图挣脱的猎物。
夏油杰睁大了眼,仿佛看见了最深的噩梦,他的肢体近乎抽搐,表情也难堪起来:“你——”
“原来,你还有被迫害妄想症。”现在轮到你低下头直勾勾看向他的眼睛,你说:“可是我要你的命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开始妄想我要因此伤害你了。如果是那样的话。”
你最后一字一句说给他听,每吐出一个音节,你就多靠近他一分,到最后,你的吐息就隐没在他的唇齿之间了。
“一开始就不必自以为是地靠近我。”
这是事实,被你埋藏了许久,现在说出来倒像是一种埋怨了。
不过,你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夏油偶尔也该知道。
从你开口,到你们肌肤相贴,时间并没有过很久。他的嘴唇冰冷,呼吸也是冷的,如果这片刻的接触可以定性为亲吻,这就是你长达百年的生命中最差的一个吻。
你将漫宿带来的【特效药】渡到他口中,走流程一样,嘴唇上的触感稍纵即逝。你对他的齿关吹一口气,那份【入迷】的影响就从你的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你松开横架在他咽喉上的虎口,抬起紧贴他脉搏的手指,高抬贵手给了他畅快呼吸的自由。接着是你顶在他肋骨上的手肘,或许也许大概你在十几秒之前出于聊胜于无的泄愤给了他一次不轻的肘击。然后是你压迫着他手的膝盖,像动作的倒放一样,你退了开来。
眼下,你不愿把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也不乐意多和他说一句话。不过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岂不是显得你真因此而生气了?你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远超安全距离——回头,维持表面姿态告诉他:“前辈,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们明早见。”说完不等他回应就关上门,因为空气过分流通的原因,门撞上门框的声音还很响亮。
你舒服了,酣畅淋漓的感觉就像前些日子你在论坛上,回复完一个匿名网友然后转身下线那样。
也许他真的有几分事情脱离控制的害怕,也许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惊惧的并发症,不过你对他的帮助总是出于好意,因为以前他温柔又可亲。现在他却忌惮又怀疑。
多说无益。
你去吃了大人奶酪,还连带吃了几串烧鸟。
“夏油呢?”
“前辈啊,他说自己累了,要在那边睡一觉。”你面色如常,啊呜一口把竹签上的肉吞下。
“嗯?”硝子感到稀奇:“我以为他会像监护人那样领着你回来呢。”
监护人?你捧着可尔必思乐呵:“不至于吧。”
“他挺关照你的。”
“真遗憾。”你对硝子笑:“那我或许应该给他盖个被。你懂的,尽孝。”可惜你没有,也不打算这样做。
今天,收获颇丰,但也做了无用功,你们要是在舞会那边不乱跑,现在已经得到四间客房了。然而……也不能指望事事都得到预期的结果,你没获知更多长生者晋升的信息,但你还有数不清的时间去抵达那个目的。
不急,你在这个时候才有闲暇宽慰自己。即便当真又几十年没进展,你过的也不过就是普通人无为的一生。悲惨的是,他们到点就会衰老,最终为死亡收割,而你还有一个又一个几十年,直到迎来不得不面对的终点。
过了一会,硝子又来打探:“你们在来的路上有点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了我在你发消息后就回复了岩守女士的信息,现在她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
“没什么……调查的时候我亲了他一下,就是,情难自禁那种。”两块小食下肚,你从今晚的失败失败和失败中抬起头,决定在未来还是要面对挑战昂首阔步,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解答硝子的提问。
“喔?喔!”她睁大了眼睛,和你确认:“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认真的?我刚才有点困的,现在不了。”
“真好,看来我们晚上有地方睡了。”你正经地为岩守的即将到来而开心,然后回答她:“真的,后来我们都很后悔。我不应该离开休息室,今天。”
“那五条呢?你和他……”
“硝子前辈,别问了。”你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连带额头:“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希望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至于其他的,额,我承认,是我太冲动了。”
你说的事情很惊人,但你的表情又很痛苦。硝子对你点点头:“是我小瞧了你,星夏。我不对此评价,但他们两个……游走在一对不好惹的朋友中间仍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硝子的话在圣诞节后一天有了应验。
但今夜,你们在附近的旅店里暂留一晚,因为前来的岩守并非是为了你们几人,而是……
“珠宝和首饰你们都有好好留着吧?我要给他们送回去。”
现在五条悟又睡着了,夏油杰已经确定今晚不会再出现,这一切足以让一个结束病假没多久的辅助监督天塌了,就算她比看起来更加大有来头。
岩守知子的崩溃肉眼可见,比她白天的伪装真实许多:“我应该怎么办?”
你将自己换好的衣服双手奉上:“女装比男装贵许多,对吧?”
“……”
“退一万步说,今晚我们救了近藤小姐一命。”虽然在这以后一段时间她可能会死于导师之手。你和岩守是同一战线的,先把这个完成度有待商榷的任务糊过去为好:“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对吗?而且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咒术师自己擅自行动,你是辅助监督,女士。”
“……”
“我和硝子前辈还有五条前辈需要一个住的地方。”有求于人的时候要用敬语:“岩守女士,帮帮。”
她来了,她走了,还搭上两张大额钞票。
硝子:“岩守女士看起来都没那么伤神了。”
“一上工就遇到难缠的事情,没时间难过了。哎呦,硝子前辈,别揪我耳朵。”
五条悟睡得很沉,你把他从墙角背起来的时候他都没醒。你背着一个比你高二十几厘米的人从这条街走到旅馆。只因为硝子告诉你:“星夏,这可是你自己惹的麻烦哦~”不过她还是在中间搭了把手的。
“你力气挺大,我以为五条很重。”
“你没想错,硝子前辈。”你这下是真回忆起了上个世纪的劳工之职。
好在一切的事情都在入住后得到了解决。
在和前台说明完你背上的人还活着,并且只是睡着后,硝子在前引路,你把五条完好无损的运到他的房间。
她只在最后问你一遍:“不帮五条脱鞋吗?”
“快跑吧,硝子前辈,夏油前辈都没被子盖呢。而且他还得应对寒风。”你打开空调,确保睡得正香的人不会因此着凉,在盥洗台洗了把手就匆匆离开,“到我们休息的时候了。”
“你还真是……”
“确保前辈有睡觉的地方是同伴应该做的,其他的就算了。”
你们只进行了基础的洗漱,卸妆也只用了酒店提供的肥皂。
快熄灯的时候,她的声音在你旁边的床上响起。硝子应该是在坏笑:“我认为五条是吃醋才喝下你那杯酒的。”
你说:“前辈,已老实,求放过。”
你控制咒力精准地叩击在开关上,它应声灭了光。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5章[VIP]
硝子放过了你,但事后的总结和报告没有。
你们在安顿隔壁五条悟的时候,硝子给她留了字条。睡眠充足的他很早就醒来,一醒来就敲你们的房门打搅。
咚咚咚:“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你先用被子裹头,然后探出半个脑袋,反应过来,询问硝子:“前辈,你去开门吗?”你知道他一定也被吵醒。
“我不,星夏,你呢?”
你和她达成了一致:“我也不,昨晚我有关好防盗锁。”
“那就好,我们不管他。对了,夏油怎么样了?”
你对夏油杰的作息并不清楚,只说:“他手机在身上的,所以……”
“好。”那边传来哈欠声:“才六点,我才不理他们。继续睡。”
接收到了来自可靠前辈的指令,你开始实施军事化作息——长官不说话,你就不起床。
事实上,你成了圣诞节最晚醒来的赖床鬼。
“别这样说辛苦了一整晚的人,前辈,我把你从居酒屋拖到酒店里来的。他们一开始以为你死了。”在硝子洗漱完毕后,洞开的门扉无条件接纳早上敲门试图进入未遂的五条悟,你缩在被窝里,请他不要这样称呼你。
“所以裤脚上的污渍是因为你咯,铃木?”
坏了,多留下一个话柄:“……你太高,而且压弯了我的脊梁。”
“抱歉,星夏,我一开始只想让你多睡会。结果一开门那家伙就进来了。”硝子推了一把在墙角没转进双床居室的同期,让他再后退些:“你就不能学学夏油,只站在门口吗?”
他振振有词:“杰感冒了。”
硝子反问:“你还怕这个?”
这么说来,他们都在等你。
你套上衣服就简单的漱了口,擦了擦眼睛就退房。今天来接你们的辅助监督换了人,他要把你们直接带到夜蛾老师那里去说明情况。虽然是圣诞节,但四人团队氛围奇怪得很,其中三人都不愿意点破,只有一个无论是身高还是性格都高调的人前跑跑后跑跑。
“铃木,你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眼眶很黑。”
你坐在副驾驶回头瞧了眼坐在中间的五条:“累了,而且——”你抹了一把眼皮,然后手指往后递,告诉他:“这是卸的不干净的眼影,谢谢关心。”
“我说呢,你眼睛小了一圈。”
你迅速说:“困了,前辈们晚安。”
接下来一路,你没睡着,也没睁眼。
对于夏油杰来说,来到疗养院发生的事情就和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唯一与做梦不同的是,人会遗忘梦境中大部分内容,然而他一件件都能记得。
他记得自己听见你出言近乎恐吓的话语,也记得在那之前是这个继承人先出手试图把你推下高楼,还记得自己的警惕与不安,还有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最后是你冷漠的背影。在那之后他的恐慌症状就有所缓解,再然后,是真的梦境。
因此被挚友问及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他在多数时候选择了沉默。尤其,五条悟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是怎么睡着的呢?”
他低下头,眼神晦暗难明,在一阵暗涌后,冷静开口:“你喝多了……”
最终,夏油杰选择履行对你的承诺。或许他意识到了自己在一条不可控的道路上行走,但也只是清醒地再推自己一把。
你在心里评价:理智回笼后的他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
不过交流就免了。
在回到高专后,你也没机会和夏油在路上对口供。从他颇有暗示的表情看来,你认为他是想和你聊两句的。可无论如何,五条悟都在你们中间。时而凑到他那边,时而落在你后,夏油杰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第一次被带着和前辈们一起开小会。这是新奇的体验,尤其是五条不会抗拒夜蛾老师从上而下的一拳这部分令你感觉新鲜。
你们老老实实跪坐在地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先问责五条前辈已经是传统了吗?”这么说来他今天也帮你背了个小锅。
“星夏,低调。”硝子没用力地扼住你命运的后颈,捏了捏发丝下薄薄的肌肤:“只是一点财产损失,没酿成严重后果。”
她比你更熟悉夜蛾正道的风格。
果然,在谴责一通你们不按规定行事自作主张的风格后,他传达了委托方腔调官方的谢意。
“根据近藤家传来的信息,你们救助了一名继承人。”如此这般如此,最后,你们只要写一份报告就能了结。从现场的破坏还有附近人的动静来看,这都不是严重的事故。
不过……有件事情需得你主动提起:“老师,关于昨晚疗养院的事情,有一件值得再被提及。造成这件事情的,就像先前探查的窗和辅助监督所言,很可能不是咒灵,而是其他物种。”
这件事情就引起尚不知情的三人关注了,而另一个知情者,他望向你,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主动暴露出来。
夏油杰很聪明,可还是道行太浅。
你对夜蛾正道详细描述了镜中少女的出现时机和情景:“午夜零点,在镜子里钻出来,周围就变冷了,空气像被冻结一样。近藤女士也能看见它,她吓坏了。被咒灵选定的将死之人有些也能见到恐怖的东西,这是在收敛死于咒灵的一般民众遗物时我们发现的,有些日记记载和录音证实了这点。不过我没在它身上感觉到一点咒力。”
该坦白的坦白,才能及时把自己撇清关系。
更何况,你猜测,这件事情有概率重回高专视野。如果近藤死亡的话……
你忍不住想叹气,还是所亏大于所得,时隔多年,你又有了被盯上的可能性。
老师疑虑重重地让你们先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五条问你:“你怎么才说,而且,杰为什么不说?”
“不知道,可能忘了吧,昨天我们超负荷工作。”你抽回手:“不像你命好,前辈,我也希望有你这样的睡眠。”
虽然说到底还是你让他睡着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凑过来:“你去干嘛?”
“这个方向还能到哪,我去洗澡。你要一起吗?”你热情地邀请他。
五条:“……”
“我只有一个问题。”他把你拉到路边,低下头看着你:“你昨晚和杰,你们在做什么?”
“你希望我们在做什么呢?”你用余光望见硝子和夏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什么叫我希望你们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和杰……”他后面的声音忽然降了下来:“你怎么能和他做那种事。”
你后退一步:“那种事,哪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对你咬牙:“你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不敢问你的表情,是不是?”
“没有。”你矢口否认,“我哪里有这么坏心。”
不过他蹙着眉想凶你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确实取悦到了你。
“你……我看见他亲你了。你告诉我,他有没有亲你,昨天?”五条悟认真向你求证。
现在,夏油杰也帮你背了个锅。
他略微弯下的要,探向你的眼神,还有水面上鱼漂一样起伏的喉结,他似乎在等待你咬钩,然后就能尽情批判和支配你了。你又不是鱼,才不做那种事。
你抬起手碰了一下他的喉结。
他很快扯下了你的手,可脖颈处明显的滚动瞒不住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也就是——你们两个。接下来,你的嘴唇被你踮起的脚尖送了上去,五条悟拉住你的那只手也派上了用场。
你稍微借了点力。
嘴唇微微张开,贴合上那块他喉头控制不住滚动的小圆点。你的舌尖扫过他薄薄的皮肤,在那上面点了一下。你用另一只手抽空摸了摸他的锁骨,隔着衣服。
他没动。没有推开你,也没有握紧你。
在一次轻度的吮吸后,你被他推开了,他左右两只手拽住你的手腕,不至于使你后仰摔倒。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强硬的语气和刚才又不一样了。
“不难。但你可以不要问我吗?”
“……”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但他又笃定地说:“你们接吻了,对不对,所以杰今早不敢和你说话。”
首先,夏油杰今早没能和你说上话的原因就在你面前,他本人竟然表现得无所察觉;其次,他话中的因果关系似乎暗示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至少,是五条悟身上的事实。
说得好像他很喜欢你一样。
你问他:“你很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告白,请我做你女朋友呢?”这点确实深深引起了你的好奇。在你还年轻的那个时代,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不可避免的就会产生求偶的行为。
关于这个,五条悟似乎从来没表现出来,是你无意间错过了吗?
他目光如炬,直射你的眼睛,冷峻的脸色在隐忍怒意:“我们没在说这个。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接吻。”
你见过正常的追求流程,几次约会,几次电影,一场晚餐,一束花,最后大家去见神父,还有亲朋好友陪伴什么的;
你也见过非正常路径,几场邀约,一个暧昧的信,信封里或许还有点钱;
还有最方便实在的那种,在社交场合偶然结识,偶然发生一些亲密的举动,再见面的时候大家还能是初见的陌生人。
你以为五条悟是那种只如初见模式的自由人。他表现得也正是如此,唔,至少在此刻,你们所有人都是单身。他又像昨天一样质问你了,好像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你才没有。
这两天你变得计较了,你也知道。尚且不理解它代表了什么,但当下,一阵心头涌动的躁动驱使了你。
你仰头:“是,我昨天亲他了,那又怎样?”这就不得不说起你人生中最糟糕的一个亲吻了。
他的眼睛因回答印刻上极大的愤怒,蓝色火花燃烧瞳中。
你感觉自己被一道斥力推开,你见到了他眼中的蓝光,便知晓他又动用了术式。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可他看都不看你一眼,像一阵风一样从你旁边疾步走了。
几秒钟后,你听见夏油杰惊讶的声音,他的鼻音很重:“悟,你怎么……铃木呢?”这是他在这个冬天第二次着凉了。
倒也不必什么事情都这么赶巧。
你在几秒钟后从路口转弯,看见了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夏油杰。
“悟怎么了?”
你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五条悟的影子,想必他走的很快。你说:“不知道。前辈,顺便,我和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见。”
你也走得很快。
后一天,那天在疗养院的监控就到了夜蛾校长手中,他还通知你去看监控,你以身体抱恙为由请假了。
同行的咒术师三个有两个你不想见,还有野心巨大的辅助监督。今天难得没任务,你选择在灰原那串门。
在你游戏领域大杀四方的时候,七海前来观战。
“七海你能帮我加油吗?铃木有点厉害。”
“我要出门买面包,你有什么要带的?”
灰原此刻孤军奋战,迫切需要一名友军,于是央求他:“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能看我打会吗?晚点我和你一起出去。我觉得我还是能赢的。”
“……”自愿为同期跑腿,结果干脆人被留下了。
“再来10个人看也是不管用的。”你放出豪言壮语,觉得自己对最后的胜利十拿九稳。
你输了。
胜者灰原喜滋滋地要请你喝可乐。
“快收起你狡诈的笑意,灰原。”
“对不起,铃木——你挺强的。”
死小子学会用别人的失败自台身价了,你也让七海出来主持公道:“他像话吗?”
七海一句话止息争端:“灰原,收敛点。你打不过铃木。”
现在轮到你在七海的右边朝左边灰原做鬼脸了。
你们在外面度过了愉快的半天。下午你陪灰原去看电子设备的时候,接到了硝子的信息:我看见监控了。
硝子:你很
硝子:勇敢
硝子:夏油看起来很不情愿,但你走了以后他盯着门看了好久。
硝子:他没盖被子,怪不得感冒了。
硝子:幸好你没事。我是说,那个委托人差点把你推下去。
硝子:夜蛾老师看完袚除部分就离开了,你放心,他没瞧见你的强硬举动。不过五条很生气哦,他不说话了。我在他们两个之间很尴尬,你应该补偿我,星夏。
灰原关心你:“怎么了铃木,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现在把它静音。”看样子硝子正在专心致志给你发简讯,一连打了这么些字,现场的情况好像都在屏幕里播放出来了。正好,你们在一台DV前听售货员介绍。她没因为你们是学生模样而小瞧,还在极力和灰原推荐最近上新的这款。
很快,他又全神贯注与摄像机:“最后拍摄好的磁带要去什么地方导出视频呢?”
“我们店里免费为消费者提供这项服务哦,当然,如果住得距离稍远,也可以去那边附近的门店。”
他说出筵山这个地方以后,你就没再留心在店里。
硝子:你比较喜欢谁呢,星夏?
都不喜欢,你摇了摇头,开始回消息。
铃木星夏:前辈想吃什么,我在市区,今晚双手奉上。
铃木星夏:事情有些复杂。我和夏油前辈在委托人的研究室里找到了可以称之为证据东西,那台电脑后来我没带着,放在导医台了。但她们应该是在从事召唤某种裂隙之下的生物的仪式。
铃木星夏:正如我们知道的,仪式出了差错,那样东西开始追杀,模特是第一位受害者。而且,我认为近藤女士似乎有想借追杀她的生物之手除掉夏油前辈的意思,同时我是咒术师里比较弱的那个……我是说,她的力气比她看起来大不少。
铃木星夏:不过看起来她错估了夏油前辈和我的实力(^o^)
过了一会,灰原确认了购买意向,而你神思还在手机上。
铃木星夏:我注意到她很用力地握前辈的手,指甲抠出了血,而且让他说出【会保护你】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这个,召唤物最终才紧盯夏油前辈不放。
铃木星夏:至于她为什么想把我推下去……她看不见咒灵,自然不明白特级的含义,如果夏油前辈死亡后召唤物就阶段性消失,加上奇特的攻击迹象,我认为在口供阶段她就会受到监控。
铃木星夏:所以,在灾难发生前试图灭口吧。我往她身上踢了点玻璃以示惩戒。
你赶紧说点别的事情,把无趣的人际交往问题覆盖。
喜欢谁?嗯,就不能都挺喜欢,但都不够喜欢吗?
结束时,你帮灰原拿着新买的摄像机,他和七海进了面包店选购,你照例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新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条,7分钟前。
硝子:你不是说你发烧了吗?
你回复:骗老师的,两位前辈还有辅助监督都让我头疼。对了,硝子前辈,今天岩守女士也在吗?
直到晚餐时间你才收到新的消息。
硝子:五条把我手机顺走了,上条消息是他发的。
你回:有内鬼。
硝子:我教训过他了,但幸好你只回复了任务补充信息。他这个人啊……
硝子:不在,她今天有其他任务。述职应该留到往后。
你收起手机,几乎可以想到五条悟皱着眉头不悦看你的表情。如果他听见你当面说不想看到他,或许就会那样吧?不过眼下还是不要见到他比较好。
应你的期待,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既不清楚他们有无任务,也不加入他们的行动。你仅仅只加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和解剖业务里去。
临近新年了,最近的医患关系比往常差些,不过对于需要治疗的人来说则是好事——
无他,活人可比死人意见多。
硝子和你闲聊:“你在除夕夜有什么安排吗?”
你说:“没有。”
“他们一个都没找你?”
“没有。”
“好,那你帮我写两份报告。五条喊我晚上出去吃饭来着。”
你抬头,从医疗器械中脱离:“前辈……”
“不愿意吗?”
“倒也不是,”你趁此机会对她提出一个请求:“我最近总是忍不住想到老主顾。康子,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毕竟是【康子的味道】那个康子,我想忘记也难,怎么了?”
你把药物清点整齐,关上柜门,就在日常工作中不经意提起:“我想看她那次的任务记录报告,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拿到吧?”
“可以。看不出来你对她还有点感情,要为她报仇吗?”
那没有。
你没有把对岩守的疑虑说出来,毕竟你自己也不清白,你摇摇头:“只是我仍然觉得,死在咒灵手里和死在人类手里有所不同,我想看看她的最后一次任务。”
硝子没有直接答应你,稍后,她询问:“星夏,对你来说死亡是不一样的吗?”
你答:“寿终正寝和飞来横祸,死于战场和死于谋杀,当然,前辈。我认为即便对亡者而言,这其中也有不同,可能这就是有些人死后也能成咒灵的原因吧?他们的怨恨直冲云霄,甚至能抵达我们也看不见的地方,成为另一个物种。”
说到死后,你知道有位司辰便是死后成为具名者,又从具名者擢升为司辰。好巧不巧他曾经信奉赤杯,又被赤杯背刺,在牺牲后于血中重生,直接成为司辰。
轰雷之皮,在你所知的司辰中你比较佩服他。他曾是凡人,为追随赤杯自我阉割,又剥下自己的皮。残躯中诞生了这位连升两级的具名者;再然后,他的主人赤杯欲望永不止息,许久后因为某件事情又出卖了自己的具名者……不过他励志地成功活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升格为她的同等阶存在。
现在他是心之领域的霸主了。
这个励志小故事主要给了你两点启示:
1.人类是有潜力的,而你有榜样在前;
2.赤杯当真不可倚靠,麾下太弱的会被吞噬,太强的容易被拿去交换,其中权衡的个中滋味总感觉不太妙。毕竟每位司辰只能有7位具名者,这听起来属实吓人。
对于随意被当成筹码这件事,你有点阴影,不情愿再体验一次。
“我也希望他们死后依然不灭。”最后,硝子摸了摸你的头:“我会帮你弄来的。”
“前辈,注意保密,拜托了。我的意思是,能请你不要和任何人多说这件事吗?”
“当然,星夏。我会守密。”
作者有话说:
泡个温泉就开春吧~
终于快到大家都期待的下一年了!
等开春以后,大事件就只有两个了,然后正式进入文名阶段,最喜欢的一集:模拟经营!
模拟经营大体预期是单机,目前决定出场角色有99和猪猪,京都牛那边的校长,还有一个内定萌娃(我想把ta写得凑一点),从这些非主流阵容就能看出星夏法外狂徒本性。
然后就可以谈成年人的恋爱了,好啊好啊
第36章 第36章[VIP]
灰原在新年的时候和家人们团聚去了,七海房间的灯还亮着。
你敲响了他的门:“喝酒吗?”
七海不得不提醒你:“……你今年多大?”
“如果我是1900年出生,那我现在就107岁了。”
他以为你没开始喝酒就说疯话,但给你还有你的酒瓶留了可以进房门的位置。进门时,你无意间瞧见他正在做的事情,一本本子摊在桌面,而一只笔搁置其上。
你不靠谱猜测:“你还有写日记的爱好?”
七海沉默了一段时间,居然没反驳,在你惊讶望向他时才说:“有助于记忆,以及事后分析。”
“看来你有难以派遣的情绪。灰原也不是倾诉的好对象。”你说,不过你认可他的观点:“如果我有手记的习惯,现在就不会忘那么多事情了。”
“因为我是咒术师。”他说,似乎在暗指这份职业的沉重。
“是的,做我们这一行,最忌讳对客户动情。”
他为你拿来两个杯子:“……你可以去医院看看脑子。记忆缺失不是正常现象。”
“后面半句是你加上的掩饰吧?”你给他满上,也给自己倒了大半杯:“没必要浪费挂号钱,我的脑袋一切正常,身体也是。我只是……被诅咒了。”
七海:“……”
你:“……”
稍后,两杯食用酒精下肚,他先是问你:“你到底要不要说?”再是给你反馈意见:“我不喜欢含糖量和气泡量太高的酒。”
你先是有礼貌的提醒他:“我买的,我做主。”再是问他:“说什么?”
七海的额头上爆出青筋:“铃木,我要请你出去了。”
“别别别。我以前不是和金毛谈过恋爱吗?”
他重申,并且已经在房间里站了起来:“真的要请你出去了。”
“……还得从我那死了很多年的前任说起。你也太有个性了。”你嘟囔着说。你在气泡的梦幻噼啪中,给七海讲了一个最新版本的故事。
【有钱人解救身陷囹圄的美少女故事应该是众多穷人被冻死前的幻想,你的意思是,七海的房间有点冷。不过你的也一样,小木屋一直不结实。】
“……”七海对你亮出了他缠绕符咒的咒具,哦哟哟,这可了不得。
你赶紧说正题。
【你以前很穷,干过很多工作,进厂做工人,在医院搬东西,还有挖煤,去做女仆和保姆,但是越干越穷。世道啊,也没给你发家致富的机会。不过你是伦敦人,周围也都是欧洲面孔,在相貌上仍然有东方的小优势,而且在东方人中也算容貌上乘的,因此好运地迎来了破茧成蝶的时候。你开始和男伴频繁出入高档场所,歌舞,美酒,宴会,场场不落。你学会了鉴赏戏剧的方法,知道要怎么辨识台上演员高昂或忧伤的歌喉,你还学会了舞蹈,能在舞池中如花一样绽放。】
【然而,鲜花的花期从不长。被置于水晶瓶中热烈盛开的日子,总不如被丢在一旁冷落到泥土里的时间长。人类是擅长自我揭示的生物,时间一长,他们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原来你前男友说那么好听,最后只是想要一个肾。】
“……”
你问他听后感:“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有一点可怜?”
七海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一分钟,他请你:“不要再看韩国电视剧了。还有你能不能忘了伦敦的事情。”
你难得畅快大笑,不讲礼仪地坐在七海房间地上,背后靠着他的床。
你离开的时候,他房间里都是酒味,你还把残局都留给他收场。
编造的三流剧本三流故事没有听取的价值,你猜七海一定不把它放在心上。你回到自己冷冷的小屋,今晚点起一团不熄灭的铸炉之火,铸就温床。
“记忆缺失是很罕见,但你不必用这种事后填充的方式将它找寻。铃木,你会在高专创造新的值得铭记的东西。”你想起他在不久前对你说的话,七海也在用这样婉转的方式关心你呢。
十二点整,筵山不响新年的钟声,但你接收到了四个个新年问候的短信。
一封来自硝子:新年快乐!本来想给你带团子,但是放到明早可能会硬,后来买了蛋糕,因为是奶油,室外又很冷。明天你就有早饭啦!
与它一起的还有一张合照。是三位二年级生在料理店门口橙黄的灯光下一起留影的纪念。
另一封就比较简短了:新年快乐,还有,对不起。感谢你的帮助。
署名夏油杰。
再之后,是灰原的:新年快乐!撑到了现在果然还是很困,等我回来给你们带东西吧!我妈妈做了很好吃的饼干。
最后,没想到把你扫地出门的七海又不情愿地重复和你社交了一通:新年快乐,以后不许带酒来。
你一封封地看完了,然后一个也没有回复。毕竟,你是一个从不厚此薄彼的人。
新年,是生命有限的人类才会庆祝的新开端。这很好理解,作为寿命长达几万日夜的生物,人就不会刻意去迎接每一天,但若是朝生暮死的浮游生物,如果他们有思想,或许会把生命分割成12小时,然后一个个庆祝。
而至于更长寿的漫宿……你也说不好大家爱庆祝什么,反正赤红教堂的盛宴永不落幕,血食和陈酿永不枯竭,长生者与具名者的欢声笑语永不终了。
果然还是新年更适合你的体质。你这么想着,然后沉入睡眠,前往梦中世界进行新的一轮漫游。当下,你愿意多往铸炉的居屋进行拜访……
第二天清晨,你的早餐就原原本本摆在属于你的小屋前面。上面还有硝子的留言:这么早就休息了?记得吃哦。
你开始一条条回复消息。
给硝子:新年快乐!好吃。
拍了一张空盒子给她。
给夏油杰:新年快乐。
给灰原:新年快乐!我也很困所以很顺畅地睡着了
(其实没有)
给七海:新年快乐,我的怨种同学。自从被挖掉一个肾以后我很久没这样喝酒了。
你还没忘记承诺过了两份报告,因此敦促自己要在十二点前出门前往医疗室撰写。真是稀奇,如果是在房间里和手机电脑待在一起,你竟然就产生不了一点完成作业的念头。
昨晚,你本来要和报告为伴的。
后来你去了七海房间,回来以后直接裹严实被角,握紧手机。
你不在妄想今天能在房间里完成一切,还是去医疗室比较好。
在路上,你遇见了只身一人走在教学楼旁边的五条悟,他朝你迎面走来。说起来确实也有一阵子没有听见他的任何消息了,现在也是新的一年。
你看了这位身形冷酷的前辈一眼,发觉他丝毫没有寒暄的打算。然后你也低头继续走自己的路,揣着带回宿舍的报告纸,又带它完璧归赵到医疗室工作台。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往后走了一段路以后,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你,然后又加速走远。
因为你没有回头。
伏案工作两小时,一切工作轻松解决,你认为像这样的辛勤劳动,值得一份加餐的犒赏。
然而,在你邀请并得到硝子的应允后,你被又一个难缠的人碰上了。
主动向她问好:“岩守小姐,新年快乐。”
“铃木同学,新年快乐。你要去哪?”
“正准备去吃饭,但没想好吃什么。”
随即,你因为应答不出有效的抽身理由,被岩守智子留下了,她开始和你谈及那天平安夜的事情。她对传说中并非咒灵的超自然生物很有兴趣。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报告撰写没交到我手上,我猜是硝子和夏油前辈那边在负责?或者也可能给了五条前辈。夏油前辈的咒灵已经把它处理掉了。只是不清楚近藤小姐是怎么弄到它的,咒术师毕竟也不能直接对普通人进行问询。”比起你纯良的前辈们,你更愿意把这个人踢到又疯又全无法提供有效信息的近藤那边去,说不定她们能擦出新的召唤火花,然后……
你笑容和蔼。
岩守却很惊讶:“哎呀,你不知道吗?近藤小姐在昨晚去世了。”
“这个倒还……不清楚。”你恰当地表现出惊讶:“怎么会呢?”
于是,你的得到了一份印有讣告的今日报纸。
【胞妹近藤青……因疾病抢救无效……存年29……】嗯……心脏骤停脑死亡这类或许也算抢救无效吧?不过她死了也是一件方便事。世间种种,你不打算一一过问,再说她也不是什么存了谜团的人。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我其实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你带有沉思的表情也许感染了她。
岩守知子询问:“铃木同学,你有什么看法?”
“她看起来像是会长寿的类型。而且……”你欲言又止,岩守被你吸引过来,你煞有介事地告诉她:“她警告过我,说她想活着的。但后来我把她敲晕了。”
“……”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她竟然死了呢?”
“……”
你调戏了岩守智子一通,还获知了几个好消息,现在,你要带着好消息去见前辈。
当然,不能展露出开心。
摆脱麻烦后呼吸顺畅许多,向既定的方向走去。
你没有计算到的事情是,在校门口等候你的,不只有硝子,还有她的两位同学。
“星夏,你好慢,说好要请我们吃饭的呢?”
你没想好是要先反驳她,还是先告诉她蠢人终于落马的喜讯。
无论哪个都奇怪,你最后直接接受现状说:“前辈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你手上这是什么?”
“方才和岩守女士偶遇,她告诉我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你展开到讣告那页,折叠好递给硝子:“命运难测啊。”
她看了两眼以后就递给了后面也凑过来的同学,然后对你说:“可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微微一笑:“毕竟要和敬仰的前辈们一起出门吃饭,灰原又错过了一桩好事。”
“差不多得了。”硝子拧你鼻尖:“再说下去鼻子要变长了,我要吃汉堡。我请你们吃。”
你却之不恭:“那我喝奶昔。”
你们是走路过去的,在路上,与你并排走的硝子拽了拽你的衣袖:“行行好,你过会随便和他们说些什么,他们最近几天很奇怪。”
你同样小声:“所以,前辈,怎么会把他们也带上呢?”
硝子明白你对此有不作伪的不情愿,于是向你说明:
从圣诞节那天起,事情就变得奇怪。不良少年一号再也不粘着二号了,他们以前关系亲密,结果当天下午接到任务以后,他没知会同伴就出门。
到晚上剩余两人才知道此事。
第二天,事情变得更糟,就在他们拿到并播放监控视频之后。错过一切的五条目光炯炯,感染风寒的夏油神色恹恹,直到……画面中的学妹被一只手伸出推了一把,但并为耗费力气地脱离困局,反而【因没站稳】拉扯了一下不知为何出手的近藤,后面的事情紧凑起来。所有人聚焦于小小的一方屏幕。
“夏油,在你袚除之前,铃木和你说了什么?”
被老师问及的同学不紧不慢回答:“铃木认为这不是咒灵,我也认可,她希望我们能更稳妥地让它,嗯,无害化。但我觉得没必要。”
硝子对这些咒术师的术语见怪不怪,但显然,夏油在胡扯。也许老师也知道,也许只有老师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他瞒不住自己的两个同学。
接下来,被映放的画面如实记载了这个不明召唤物的消逝——她,或者说它,原原本本的出现在了监控中,消失的过程也一样。
“我明白了,这段监控不能留在疗养院。我会联系总监部,确保他们没有备份的影像。”
至此,夜蛾老师离开教室。
下一个掌管放映键的人就成了五条悟。
后面的事情硝子不愿回想,病中的夏油难得露出紧张的神色,但看样子他也不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监控中,在近藤被送走的十几分钟里,两位咒术师都没有其他的举动。
五条问:“是卡了吗?”
并不是这样,右上角的时间还在不断跳动。
“我觉得不放接下来的也可以——”
“真遗憾,杰,事情不是你说了算。”
听到这里,剑拔弩张的形式初现峥嵘。
硝子也想跑了,但她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她看见画面中的一个人倚在墙角入眠,一段时间站了起来,毫无征兆地走向床上的另一人……发生的一切似乎缺少逻辑关系。
画面中的他推拒,她不让,然后他们说了些什么……再然后。
硝子挠了挠头。
“真好,你们怎么不这样待着一晚上呢?你们才应该一间房。”这是那天五条和夏油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他看上去明显是稍微抗争了,但是失败了。
后者一言不发。
直到新年这两个好朋友都没怎么说过话。
硝子想到了自家双亲曾经的烦恼。
你从她那听见的最有趣的事情就在此,她叹了口气对你说:“我妈之前听说同期只有两个男孩子,还产生过他们会不会为我大打出手的不实际忧虑。我还信誓旦旦承诺我不会和他们中任何一个恋爱,果然,我做到了。”
别的不说,这件事情是真的很好笑,于是你没控制住自己闷头出声:“你是妈妈的好女儿,噗。”
“想想办法,星夏,我才二年级,毕业还有三年。你不会想毁了前辈的上学环境的,所以,说点什么。而且……”她看了一眼身后,最终还是决心在后面两个分开站的同学前面不远对你说:“你亲夏油的时候不太像【情难自禁】,看起来你们都是被迫的。”
山外有山,更好笑的事情出现了。
你低头笑了一会,拦上硝子的肩膀,做出正经的样子告诉她:“嗯,我不太会接吻,那副样子是因为我太紧张。所以说现在很认真的在反悔了,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亲他。”
是啊,你劝了他两次,最后还帮他兜了底,换来的是什么?如果这是金融事件,股市都要因此熔断了,大失败。虽然你没说出来,但你在看见夏油杰的脸的时候,还是有点烦。
“所以你比较喜欢五条,对吗?”
“这个嘛……喜欢。”你稍微思考了一下喜欢的定义,觉得五条悟能够凭借外形条件位列其中,于是给出了肯定答案。
你的回答是如此肯定,让含蓄又暂时没有恋爱经历的硝子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她非常小声地问你,细若蚊吟:“那,夏油呢?”
“最近觉得他有点讨厌。”你也小声在几步远蛐蛐当事人,你不怕他听见:“暂时不是很想搭理他。”
硝子问你:“糟了,不会是打情骂俏那种讨厌?”
“坏了,那我们两一定都是被逼的。”
有点忧愁的前辈也被你逗笑了。
以下是她最后的要求:“所以你就用和我说话的方法,过会和他们谁聊两句,你能做到的,对吧?”
你不保证结果:“但愿吧。”
作者有话说:
星夏: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七海:我不。
硝子:我只身路过一片瓜田……
第37章 第37章[VIP]
你坐在夏油杰的对面,沉默吃汉堡,你旁边的硝子在和她对面的五条悟面面相觑。
现在的情况是,你们4个人都不愿意说话了。
“你瞧,硝子前辈。”你把吃了一半的汉堡包了起来,又把还剩的半杯奶昔揽到手上,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至少两位前辈还愿意坐在一起,他们关系没那么差,对不对?”
夏油杰大概是听到了你先前说的话,他在十几秒之后就说着:“我吃完了,出去转一圈。”然后起身推拉椅子离开这个拼好的四人桌。
硝子不赞成地看你一眼,然后说:“正好我要去抽——”
你两指夹住她取出的细长条:“硝子前辈。我去。”顺走了她的烟。
“你还会……?”她盯着你娴熟夹着烟的左手,未出口的话含义不言而喻。
你变花样转了一圈,说:“这个啊,在上个世纪就会了。”
接着你对她wink一下,表明态度:“新年新气象,过往的不愉快就这样算了,我会好好劝夏油前辈的。”
硝子认为你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不过也没拦着你出去。
解决问题永远有循序渐进的说法,而你选择从简单的办起。
“等等,上个世纪,你那时候才多大呀?”
这个问题嘛,不予回答。
夏油杰就站在出门不远处的墙边,他看见你推门而出的时候有些惊讶。看来他也以为自己分配到硝子了。
“前辈,你有火吗?”
答案是没有。
于是你把烟收进口袋,对他说:“那就算了。我们聊聊?”
“我以为你不想……你说对我无话可说的。”
这还怨上你了?你靠在墙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下次我一定不恶意施救。”
“……”
“你能和五条前辈和好吗?就当帮我和硝子前辈一个忙?她和我说自己想家了,感觉学习氛围好差劲。”
夏油杰转过身:“我觉得硝子不会说出那种话。”
“前辈,那你觉得她愿不愿意被两个关系不睦的同期夹在中间呢?”
他很聪明,不会轻易被忽悠,也不随意被你带偏:“这件事情应该是铃木你要考虑的吧。”
你悔恨地摇了一下头,其中表演成分居多:“您瞧,这不就又回到了我恶意施救的错误上?”你力图拉人下水。
之前说的不悦是真的,不过在意识到夏油杰的价值之后,这些微小的个人情绪你都将它们靠后排,是以现在你表现得可亲无害。你想把棘手的五条悟留给他。
这下你单方面一笔勾销了。
夏油杰:“过不去了,是吗?你和悟是什么关系?”他问你。
你答复顺畅:“前后辈的关系。”
他就很笃定了:“你压根不喜欢他。”
“话不能这么说。”你的语调抽丝剥茧,缓慢、拖长:“我觉得他,很好看,眼睛也漂亮,个子很高。”
这句话听起来像男权主义者反驳性别歧视指控的说辞:我的一些朋友也是女性……
不过正如他们作为当权者意识不到事情的荒谬性,你也不打算正视这话中的天大漏洞。
“呃,你要不要想一下自己说了什么?”
你刚才和硝子说话声音一点不大:“我以为我和硝子前辈在加密通讯。前辈,我不在乎五条前辈是怎么看我的,反正我们稀里糊涂你来我往了一番,到最后彼此伤害都为0,也就高专这几年的结识时间。但你和他似乎是更亲近的关系。”天气太冷了,这个时间在背光处的行人很少,你请夏油杰帮你个忙:“劳驾你帮我挡着点。”
然后,你在再次开口之前,于他的遮挡中,用手指点燃了烟,烟雾弥漫指尖。
优雅惆怅的松散香气在你们两人之间,一捧灰烬底色的粉尘味道不容错过。
你吮吸一口清苦的焚香味道,转头把这份风流的体验通过呼吸和言语转达给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对他呢喃:“人际交往中的悲欢离合我略有领悟,因此不会见怪。但如果你们吵架的话,硝子前辈会伤心的。他很有趣,你也是,你们都很有趣,但是,别不愉快,好吗?”
他隔着烟看你,以为这就是你的真容:“其实,你和悟的交往,仅仅是你认为他很有趣。你不像他在乎你一样在乎他。这就是真相。”
隔着灰看人,难免也带上滤镜,不值得见怪。
你向他摇头,否认:“我们没在交往,你假定错了。虽然你说着抱歉的话,但在言谈中已经俨然把我当成值得多关照的罪魁祸首了呢。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能和好,说我的坏话我也不介意。”你认为这就算谈妥了。夏油杰的个性就是稳妥,因此不能确定的事情就像延误盘旋久久不能散去,这不是他的错,是你在他面前展露了太多自我。
看得出来,你其实应该和高专里不少人——水火难容。
不过……相信以后你们两都能把握好其中距离感。
你最后说:“讨厌和喜欢不过是当下的情感,然而时间拉的够长,大部分都会改变,人的记忆甚至都会说谎——无论如何,谢谢你的守密,知情在大多时候比无知更难捱。夏油前辈,我不会忘记你为我做的事情,我心怀感激。”
你掐灭了烟,往店里走。
他在你后几步,很小声地问你,也可能他没指望你回答:“铃木,你以前,到底是怎样的?”
这个嘛,那可是很长的故事,而且忘了很多,不方便讲。
你对夏油杰的特训,硝子对五条的对单训练营效果不错。当天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但过了几天,硝子给你传来了好消息:好起来了。
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首先,你和两位前辈一起出任务的事情还在继续。其次,联系你的人现在成了夏油杰。
五条悟不愿意和你说话,也不愿意夏油杰和你说话。
现在你是团队里最清闲的人,甚至超过了辅助监督。
你太安分了,导致夏油杰都有点同情你。
你发现他或许有些情绪化的特征,他富有同情心,但只对展露出值得同情之处的人泛滥这种情感……
又是一个在外通勤时间远超任务所需时间的委托,他们前往镇上的医院进行镇压工作,辅助监督是岩守。难得排到她,你们浅浅聊了两句后你就脚底抹油离开车自告奋勇去买饭。
你这么解释:“他们似乎不太需要我,这我理解。只不过成为团队中随时能被抛下的人,再传到老师耳朵里——太丢人了,我宁愿打杂。”
事业心突然就被排挤激发,这也算是个借口。你希望她能够这么想。
接着,你在拎着餐食回去的路上接到了久违的五条悟的短信:在哪,慢死了!!!
五条悟,感叹号的数量和事情严重程度应该成反比。
你回复:快了,请稍等。
他在吃饭的时候还挑剔了你的品味,认为:“好难吃,这谁选的。”
显然,这是针对你个人的不满。
“悟……”
五条悟的语气危险了起来:“你在帮她说话?她不会自己说吗?”
于是你们又全都安静下来。
你对此懒得表态。
确实不太好吃,你也只吃了半份就合盖。
下晚的任务,你在车内和岩守相对无言的理由就成了:“我有点困,先睡一觉。”你放弃了买饭,就环境而言,这里甚至不如上午那边,不如回程路上买点方便速食回宿舍吃。
她却没那么好心放过你了,问你:“他们都不愿意带上你,铃木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我脚踏两条船被发现了。岩守女士,要不要猜猜男主角分别是谁?提示,你今天才见过他们。”
“……”她的笑容遇到你就变得勉强。她自找的。
你叹息,试图把这事情往晚间八点的电视节目靠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圣经里说的那样安然无恙生活在一起呢?【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称为神的儿子】。哎。”
“不是,那个,铃木同学,你能不要再乱引用了吗?”
你说:“喜欢主的孩子有福了。与你共勉,岩守女士。”
但是她仍然表现出了对你的好奇:“你们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吗?”
“这取决于五条前辈的意思。”坐在后座意味着要和任意男嘉宾一起,因此你依旧选择副驾,倒是给了岩守找你搭话的可乘之机。你缩起双手,靠在椅背回答。
她温柔和煦的样子毫无棱角,像是年长女性在指导你这个青春期高中生与异性相处:“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我是说,五条君还是很在意。”
“……要不,”你提议,正好把她支走,如果她愿意:“你去买晚餐?”
“咳咳,五条同学毕竟还年轻。”
你又问:“难道比我还年轻吗?”
哪知道岩守像是触发了什么诡异的按钮,她缓慢地对上你的眼睛:“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呢?”
……
你于是明了,来了。
姿势不变,你冲她眯起眼,像是突然嘴里被塞了半颗柠檬那样突兀:“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我是说铃木同学你在进入高专前的档案都是缺失的,又遗忘了很多事情。说不定其实你的出生年月比89年早?”
“你说的也对,万一呢。”两个来路不明的人碰撞出了接近真相的火花,你揉了揉脸:“我以为你这么说是以前看过我呢,还想向你打听经过。”
她说:“啊,这么说来我似乎在欧洲见过和铃木同学很像的人。我想想,是在意大利……”
岩守知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你的脸,而你的表情不变,依旧是费解的模样。
“也或许是在法兰西。”
你挠了挠头,大大方方告诉她你的人设:“我应该是英国伦敦人。无户籍无房产无证件。”
你去过法国?
确实,欧洲毕竟不是一块很大的地方。可那时候岩守应该还没出生呢。
你想起她的资料:76年出生于北海道,96年离开阿依努咒术连前往天元庇佑的结界内,在京都就职过,最终来到了东京高专,目前已在职5年。
难道说你在90年代在法国做了什么隐居之外的事情,而她刚好在国外?你以为自己或许一直待在伦敦郊外的一栋别墅中隐居。不过这也很难说,因为人不能为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担保。
你希望岩守能吐出一点她知道的东西。
这会她像是跑得很快的老鼠,你只能看见一路奔跑的背影,她也眯起眼睛:“那也可能是在英国。”
这人讲话怪不靠谱的,虽然cos传教士失职的你也没立场这样说她。你打了个哈欠,问她:“岩守女士,你是不是下一步就想要我的联系方式了?毕竟我们以前在哪见过。”
她用看傻瓜的眼神对你温柔微笑:“同学,我早就有了。”
真讨厌啊,这幅知道些什么但又在等你露出马脚的淡定样子。
她在你心里挖掘,并种下了一颗种子。不过在确认之前你都会保持淡定,毋庸置疑。
稍后,两位行动迅速的学生解除帐归来。五条悟上车的时候还狠狠地拉上了车门,你在座位上都感受到了震动,所以你想着,为什么不呢?
这是一次投石问路,你告诉自己。
你决定恐吓一下岩守,就当是某种她私下里盘问你的警告。
你在汽车启动时看向岩守调整方向盘的手,她看起来游刃有余。你对她发问:“对了,有个问题我早就好奇了,岩守女士。”
“你头上的那个,纹身……很特别。我以前在欧洲看见过类似的,伤疤。鱼骨头一样,不过很少见于额头上。”你瞧见她泛白的指节还有骤然停滞的呼吸,最后,是她转过来惊疑的眼神。
夏油杰感知到了你们之间特殊的氛围,提问:“你们在说什么?”
你朝后面望去,指指她的脑袋:“岩守女士的纹身,你没看见吗?”
“……指着别人的头不太礼貌,铃木,请你放下手。”
“呃……”确实,果然,只有你能看见。
不然难以解释众人见了非主流的造型而不评价的事情。
五条悟现在愿意和你说话了,不过是为了嘲讽你,而且很不耐烦:“铃木,你眼睛出问题了?这下可不止脑子了,建议去医院看看。”
你深谙穷寇莫追的道理,现在也不能拿岩守怎么样,你们现在只不过互相对彼此坦诚了一点点,而且都是真正意义上被动的。你于是解开安全带,反身趴在座椅上,探出头面对面问他:“这样啊,你要陪我去吗,五条前辈?”
从你尾音落下起,车内没人一样,安静的可怕。
直到车库里另一辆车被启动,你们在看不见它的地方听到了发动机不轻不重的声音时,五条悟几乎是激烈地谴责痛斥你:“你这个人,出什么问题了啊!”
嗯……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原本你料想的是大家一起把话题聊开,今天就这么和和美美的度过,然而略有偏差。
不过这也提供了一个思路,一个跑路的机会。
你转身回到座位上,忽视滴滴滴的安全带提示音,打理衣领,打开车门,下车转身,关门问好,招手告别:“诸位再见。”
离开了这个不可小觑的团队。
你的脚步在地库踢踏,这声音如此明显。
手机的电量充足,信号也很好,这个地方距离高专……哎呀,在你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想要回到车上恐怕也晚了。真遗憾,你还特地在停车场藏起来了,没被车找见。
一个小时后,当你乘坐的巴士里高专越来越远的时候,夏油杰给你打来了电话,询问你的情况。他极有可能已经回到高专了。
“我?我迷路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当他问你在哪里时,你坦诚回答:“在东京的某个地方,我也不确定了,但显然这里还是日本。”
“……这是当然。”夏油杰的情绪比较稳定,至少看上去如此。
“好,下车了,我把站台拍给你,如果你也看不懂的话,就只有等认识路的好心人送我到认识的站台了。”
夏油杰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你仍然能听出他的片刻慌神:“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把手机夹在脸颊和肩膀间,在口袋里掏零钱,你掏出了一张万元整钱,因此答案是:“打车。”你把自己的收获一并告诉了夏油。
他没问你若是没钱你要如何。
发送消息的时候不能在通话中,你挂断电话,将站台拍给他看,等待消息回复。
但他又打了电话过来,清晰给你指明了方向,从线路到换乘,说得清清楚楚。
“真好,你认识每一个站点吗?”
那边停顿了一下:“不是,我上网搜索的。”
“哈哈哈,真有趣,特意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他的声音拖得有点长:“悟最近心情不太好。”
“嗯哼。”
夏油仍然是一个绅士风度的调停者,一如以往:“唉,如果你能好好说话就再好不过了。”
在你的理解中,他的意思是都怪你没有好好说话。
“夏油前辈,如果你被五条前辈绑架了你就眨眨眼。考虑到这不是视频通话,就算你眨眼我也——”
在一阵喀拉声和几次喘息音后,你听见了熟悉的五条悟的声音:“铃木,你想说什么。”
你还听见夏油杰的声音:“悟,你不要再吓铃木了。”
谢谢他的好心,一个真正意义上在努力两头劝的大善人。实在想不到该和五条悟说什么,又已经得到了回去的路线,于是你……
在几个呼吸声以后默然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五:喵喵喵,我就这样被玩弄了吗?
娟儿这戏份不多,就作为支线带过一下,毕竟也是主线的万恶之源,决定给点对幕后黑手应有的尊敬之心。不过这仍然不是重点,重点聚焦于同学们的青春烦恼和星夏宝宝的心境转变~她现在也是和开始有点不同了
第38章 第38章[VIP]
你在当晚回去后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大概会引起五条更深的不满。这绝非你的目的所在,五条悟对你有恩无仇,你何苦让他讨厌你呢?
于是你编辑了一条短信,陈明你的愧疚之意。
【五条前辈,抱歉。我不是有心冒犯你的,让你生气并不是我的本意。】
【如果让你感到困扰的话,接下来几天我就不加入任务了。看起来你和夏油前辈也不需要额外的人员干扰。】
正好这个天气最适合待在温暖的地方。不过,如果他回复“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这种话的话,那你就找夜蛾老师说明自己已经见习完毕,身体强度实在跟不上之类之类。
五条悟那边杳无音讯。
你是当场酝酿当场发出的,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会,他可能不想回复你。
这不让你觉得羞愧或者丢脸,你最后发去了问候。
【虽然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但现在毕竟还是假期内,所以说——新年快乐。祝你平安顺遂。】
不管怎么说,消消火气。
第二天你就很知趣地没出房间,以相当正当的理由请假偷懒了。
夏油杰:你其实本来也不想完成委托的,对吗?
你回:没有的事,两位前辈的背影太伟岸,我望尘莫及。
夏油杰:……你不用对我这样。
铃木星夏:都是发自肺腑,没一句假话——
铃木星夏:有就当我没说。
铃木星夏:前辈,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前辈,五条前辈也是我的前辈,我对你们再也没有一点逾矩之心。
一段时间以后,他回复了你:有就当你没说?
他真幽默。
你不回复。
灰原是在回家四天后返校的,他给你带来了数种饼干。可可的、黄油的、还有抹茶味,这三种是你比较喜欢的,还为你带来了一个温泉的好消息。
“家入前辈说是这个好日子已经占卜过了,不会有委托。所以我们可以去温泉旅馆住一天。铃木,你一直在高专,不知道吗?”
“啊,毕竟最近没有和前辈们出任务。新年,谁又想在冰天雪地里挨冻呢。”你在房间里点起了铸炉之火和香薰蜡烛,柔和的香梨和葡萄柚味道浸染了每一个角落,“占卜不会是扔硬币的占卜吧?”
没听说谁有过这种术式。
“其实就是找夜蛾老师请过假了哈哈哈哈,说起来你的房间确实很暖和……”
你捂住这孩子左看右看的眼睛:“我还没泡过温泉,就是电视里那样吗,用一圈石头垒好的雾气腾腾、露天、点上灯笼,还有牛奶喝的旅馆?”
洗浴似乎是偏东方的文化产物。
“最重要的是。”灰原举起手,给你展示了一个握拍的手势:“乒乓球,我在国中的时候练过。不知道前辈们会不会玩。如果他们不会我就可以教你。”
逻辑关系是?你问他:“如果他们会呢?”
灰原非常温良地看你,竖起大拇指,表明决心:“那我就和前辈们打。”
他质朴的发言总是把你逗笑。
你正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又惊喜了一下。“是吗真好什么时候?好期待呀。”
硝子认为你的演技有待提升:“灰原和你说过了?也对,他带了很好吃的饼干,当然会分给你们。”
“我最近买了很多熏香,你喜欢香味吗?硝子前辈。”
“嗯,闻到你身上的花香了。对了,你这几天都没和他们一起任务?和五条的关系怎么样?”
你如实汇报:“那天回来给他发了短信,并没有回音。”
她擦干净试管,放回原处:“他可能生气了。”
你恍然大悟:“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硝子前辈。”
她敲了你的脑袋,再次贬驳你的演技,然后给你透露了一些额外信息:“我之所以加入是因为免费,你之所以加入,是因为举办者并不讨厌你。明白了吗?”
你赞美五条悟:“慈善家。”
硝子:“如果你见到他,你要和他说什么呢?”
你忙于扫地和将器材归位,不过她问了你,你也就认真思考一瞬,回答:“什么也不说,把我的感激和敬爱都放在心里。”
硝子称呼你为胆小鬼,并告诉你刚才被你感激和敬爱的对象在医疗室门口逗留片刻,而你把注意力放在扫帚上了。
她的原话带着一点看热闹的笑意:“听说你【什么也不说】,慈善家就走了。”
你听见她的话后,慢悠悠扶着门框向外看:“我看看。”
可是等你的目光延伸到走廊时,那里只有透过玻璃照在地上的阳光。照在地板上,细沙一样握不住,细沙一样金黄。
难以寻觅他的踪迹。
你对此的解释是:“我们的慈善家有一双很长的腿。”
“你一点也不失望?”
“还好。”
“我想,我有点理解五条了。”硝子略带怜悯的眼神并不是给你的,是给一个不在场的人:“你不在意他,他应该比我和夏油更早看出来。”
你也有你的坚持,虽然和几个高中生计较这些有些天真,但是你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说出来却有点赌气的意味:“如果我在意他的话,现在难以忍受的人是不是就变成我了?”
硝子的立场有一定程度取决于最后和她说话的人,她脱下白大褂,挂在架子上,回味一番你的话:“你说的也没错,五条是那样的人。因为他很强所以不会轻易交托情感。星夏,你看起来……你挺好的,只不过,嗯……我没别的意思。”
好,硝子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你和五条悟不太像是能各方面配平的个体。
而你的意思么,你说:“人是社会的产物,因此距离感并非是与生俱来的禀赋,而应该是受到相当对待后的自我洞明,如同揽镜自照。他并不是因为很强才在态度上保守,而是因为被教授了相应学识才这样做的。硝子前辈,五条前辈其实算是个正常人来的,顶多只是聪明了一点。”
“……”硝子露出了那天你形容夏油杰为【一般】时的表情,她持保留意见:“你的前半句话令我惊讶,后半句也令我惊讶,更值得惊讶的是,前后毫无逻辑关系,但我不否认。好了,机灵鬼,今天的学习到此为止。顺便,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自我评估么,每次遭遇阻碍都得难以克制地怀疑一次,现在它已经很坚强了。
你拧好锁,听见两声哐哐后,告诉她答案:“正常人。硝子前辈,这个世界足够广阔,能够包容所有失败和成功,说不定……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过是在角争中凑巧成事而拥有一个神位呢?”
以下是她的回答:“说得好,其实我是无神论者。”
也许你令她有所触动,才会这么说。你冲她咧嘴笑,难得阳光:“其实,我说的神明和你的无神论只是语义上的差别,按理说我也是无神论信奉者。比如,如果我说人类可以凭借非血统、灵魂、**传承的方式擢升为司-神,世界上大部分各自为政信奉自己的主的教徒们就会不约而同地反驳这一观点了——所以说我是无神论也可以哦?”
硝子忍不住问你:“你到底信谁啊,我认识他吗?”
“我信能拯救我的东西。”
你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在那天的最后,硝子回味过来一样问你:“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五条比较喜欢别人用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他?而不是看待一个高位的天才那样?”
没等你给出回答,她就联动了一下近期的电视剧:“这是何等的典型的发展,豪门爱上贫良……星夏,我没说你。”
好好好,这下你也是凤凰爱吃大米饭里的大米饭了。
但她混淆了你意见中的一点……不是【喜欢被当做一般人】,先前你就知道,五条悟有点聪明,他能分清角色扮演和正常社交,虽然在许多时候这两者是同义词。硬要说的话,他就像变色龙一样对周围环境产生反应,而或许,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很强,那么也多半有隔阂,于是乎……
你只是见到的物种多了,认为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像人,说话像人,心理像人,物质上也像人,那你可以认为他就是人。
所以你像对待人一样对待五条悟。只不过他基因比别的人更好。
你对出去玩的事情总是表现得很隆重的。
所以你带了一个行李箱。
灰原和七海各背一个包,硝子也是,至于剩下两个前辈,他们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属于你和硝子的房间里躺下。左手是点燃的熏香,右手是一本恐怖故事集。床榻边上的小桌依次排布你的笔记本电脑、照相机、手机,还有一叠充电器。
硝子震惊:“你是……把寝室搬来了,我们只在这里住一天哦?明天傍晚就到高专了。”
“明天再带回去。”
房间里是木质的清香,屋外是庭院里的私汤和雪枝。你在床铺上翻滚一圈,不慎把自己卷入硝子那半边,你扭过头仰视低头看你的她,对她称赞:“石板,灯笼,雪花,这里比电视上好看。”
她把一样东西丢在你脸上:“这是什么?”
你说:“泳衣。”
“我知道,你把它带过来是因为?”
“泡温泉的时候,我不希望隐私部位直接泡在水里。”
“你穿上泳衣,它们不还是在水里吗?”
你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要穿。”
“你不许。”
你揪起抹胸的系带,不怀好意谴责她:“硝子前辈想看我果体!”
“敲你哦?”
她没收了你的泳衣。然后去迎接了两位没和你们四个一趟的同期。
毕竟是主办人不想见你的敏感时间,偶尔失礼一下也未尝不可。
你继续躺在床上。
等硝子带着准备午餐的好消息回来时,惊讶地发现你的脚印已经到了院子中,她在一池白水中像发现鱼一样发现了你。
“你还真是不客气。”
“要一起来吗?”
“不,我是来告诉你,吃饭了。”她对你扬了扬手里的干净衣服,“我从你行李箱里找见的,穿上吧。温泉怎么样?”
“很好~很热,一点也不冷。”你伸了个懒腰,溅起的水花在旁边干燥的石头上留下了墨水一样的青黑色痕迹。
匆匆重新打理完形象,你穿着包袱不轻的羊绒裙和重靴就出了门,头发还没晾干。
午餐是和食。
清淡并且味道不错。被硝子和七海夹在中间,你甚有安全感。
“你的头发湿了。”
“因为我才从院子里出来。”七海是一个事不关己的稳重人类,如果他这么说……你往右边看,果然找到了你的头发在他肩膀上留下的水印。
你安抚性拍了拍,把水痕抹淡:“干了,接下来我不会突然转头。刚才没来得及吹。”
灰原在对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主要是家里的事情,还有目前仍然在国中挣扎求学的妹妹。
“我就告诉里奈,家里无论如何一定会供养她上大学的。”
很会接话的夏油杰欲知后事:“然后呢?”
“她天塌了。铃木,这有什么好笑的。上学可是很重要的!”
突然严肃起来的灰原是你也没见过的场面,你乖乖点头:“是是是,大哥。”
他说谎的样子娇羞且容易辨认:“你这……里奈一般叫我哥哥。(niichan)”
“死心吧,灰原,也许10年后会有小姑娘愿意这么叫你。”你摇了摇头,虽然是同期,但灰原可是你们这个团队里最年幼的弟弟,“我怀疑你在妹妹面前也不太威严,所以搞不好会被直呼姓名哦,还是偶尔连名带姓的那种。”
“你,你,你,铃木,不要再说辣!”
灰原羞愤制止你,不过你意识到确实不能太活泼。
确实,场上还有一个不乐意和你说话又掌控全局的人,你不要喧宾夺主比较好。于是低头退出聊天,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静满足的用完这一餐。
用餐完毕后,灰原遗憾地发现前辈们都没有乒乓球的爱好,这事情就轮到了顺位的你。
“可是我……”你想泡温泉的,首先,这个地方价格不菲,其次没了。不过灰原的眼神几乎是水汪汪的,他在说【铃木,如果你不陪我玩乒乓球,我就白带了球和球拍,我的一些总之全部都会毁掉】。
你说:“好,我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学会然后打败你。”
“……我可是从小六就开始打乒乓了。”
你跟着他走到通铺门口,正在你和硝子的旁边,站在门口没进去,等他在包里翻找完出来:“不是只有温泉旅行的时候会打吗?”
这时有人推开了你,或者说,只是蹭了一下,但你倚在脆弱的推拉木门旁,本也没站稳。一个踉跄。
抬头后你看见了五条悟的背影,他进了房。
他身后进去的夏油给了你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幼稚。
“前辈们好!铃木,你不要乱说。我的意思是,嗯,就是国中课后也会去球馆体验。”
你放过了那个显而易见的【体验】破绽,扭头示意他快走:“我就不在前辈们面前放话了,但是你是否记得圣诞节后的那次——”
“啊啊啊补药再说啦,而且后来七海来了我就赢了。我打游戏可是有一点厉害的!虽然不如前辈们厉害。”后面那句是他犹豫了一下主动补上的。
“行行行,厉害小哥。来之前我在网上搜了几场比赛,过会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前辈们再见!”
真是好孩子,还没过见面告别都要给人打招呼的时候。你现在喜欢沉默的来,沉默的走。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呀!因为之前的存稿够够的,到假期结束都会有更新,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后面的我这几天努力ww
第39章 第39章[VIP]
你和灰原的比赛规则选择传统的11分,五局三胜制。
一小时后,正是你的决胜局。中间喝茶聊天还有休息时间不少,共同耽搁了这场除了计分其他一点也不正规的比赛。
你喜欢赢,所以不客气地给灰原施加压力:“我说的没错吧,我很快就能学会,然后赢过你。”
可他却看向你身后,好像见到了救星:“五条前辈,你怎么来了!你是来为我加油的吗?”
“这个啊,当然可以。”你听见五条悟磁性上扬的尾音,回头,瞧见他踏着木屐身穿浴衣,松竹纹样,白底金线,如果你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外头在下雪的冬天。不过,很好看。他瞧了你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和热情的后辈交谈:“不过夏油带了游戏卡带和手柄,他想邀请你……”
你很善解人意:“你可以直接认输,灰原。”
他闻言表情凝重了起来。
灰原在权衡。
最终,他的决定是:“铃木,虽然很想和夏油前辈一起战斗,但是果然……男人不能不战而败!我要继续和你打完这一局!”
你问:“这就是最后的考量吗?”
“……对!我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噗。”你低头掩唇笑了起来,递给他你手上的球拍:“去找夏油前辈吧,我们的胜负暂时封存,以后再开。”
说起来灰原是不太会退缩的,只不过……说起来有人一直没回你消息。
想到这里又有些忍不住发笑。
灰原走了以后,不大不小的乒乓室里就只剩了你和五条悟两个人。你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要打招呼的事情了:“前辈好,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
“站住。”
“嗯?请讲。”你手撑在桌面上转身对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听杰说……”五条悟似乎有一点迟疑,当你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你见到了他眼中的一抹犹豫,不过不管他中途思虑了什么,他都统一了身心,求证于你:“听他说,你不会和他在一起。”
你好像曾经是说过类似的话,因为就是几天前的事情也谈不上忘记,不过,原话和这个相距甚远吧?
你去一边台子上拾起了手机,找到那天你和夏油的短信界面,递给五条悟:“前辈,你是在问这个吗?”
他没看手机屏幕,但你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高傲的猫科动物嗅见小鱼干的动摇。五条悟问:“给我看?”
“……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看?”你的意思是,不然呢?
五条悟因为你的话瞪了你一眼,不过动作柔缓地接过手机,认真翻看了起来。他的眼神射线一样凝聚在你的屏幕上,一度让你想到认真攻读文献的自己,不过只是聊天记录什么的也……
唔,坦诚说有一点可爱。
你踮起脚尖:“你看完了吗,前辈,已经过去挺久。你不会想把我的手机全都翻一遍吧?”
他发出一声气音,声音近似于打喷嚏,不过很明显,这是在展示脾气。
“不可以吗?”
呀,看来他也和所有小猫咪一样,是喜欢得寸进尺的类型。你回想了一下自己用手机做过的事项,然后对他摇摇头:“请便,如果前辈你想的话。”
“你和杰怎么有这么多话说。”五条悟不满指数+1.
你试探性问:“因为我没有删记录的习惯?”老实说,你们只有在有事的时候会联系,不止针对夏油,他们都一样。
“不过原来铃木你也没有额外回别人消息嘛,”他扬起嘴角,但指责:“怎么能让前辈们的消息留在对话框最后呢。”
你充分领会他的意思,颔首:“好的,我继续保持。”
不过无论如何,他的心情最后都毁了,原因是你在除夕夜竟然和七海一起喝了酒。“还是你去找他的!在七海的房间!”
好会挑刺的一张嘴。你问他:“那下次邀请来我房间?”
你也是故意的,你其实并不那么乐意收拾残局,只是看见五条这幅样子就忍不住这样说了。
果然,他气得瞪你:“你那天没和我们出去跨年就是因为这个?”
实事求是说,不是这样。你不得不提醒他:“前辈,那天你还在生气。再说后一天我们也一起吃了汉堡和奶昔。”
“我现在也在生气!”
“而且,前辈,没人邀请我。如果我去了,大家的跨年夜就被我毁了吧。”
他想起了生气的事情,冷下脸来:“原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铃木。”
“是,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认真反省并悔改了。”天杀的你有什么错?你只不过回应了他的期待而已。你伸出手,“我可以拿回手机了吗,前辈?”
“你根本就——”他还想说什么,但幸好最终什么也没说:“总之,你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对吧?”
不,你也没说过这种话吧。你盯着五条悟看,等他自己意识到不对自己改口。
“咳,至少在高专,你不会和谁恋爱,对不对?”
“前辈……”你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多聊,现在你明了了,不和五条悟谈感情相关才是上上之策。他这个人啊,既不给准话,也不想你忽视他。有点霸道,但并不令人厌烦,你不计较了,答应他:“不谈了,恋爱本身就很无聊。”
他还是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看着他的眼睛,宛若海天相接处的耀目光芒,很少有人用摄人心魄来形容亮蓝色,那是他们的疏忽局限。你拿走了他没用力握住的手机:“谢谢前辈。”
你的目光还没移开,眼神清明,毫无蛊惑之意,然而他还是鬼使神差一样突然小了声,被诱惑一样地开口:“那个……铃木,我问你。”
“嗯?”
“如果,平安夜那天,我或者杰——我是说如果,我们中的一个提出和你交往……你会怎么做?”他问出口之前便想掩饰,说出之后更觉失言,尤其,你还没有立刻回答他。
你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专注的时候看不出情绪。
五条表现得烦躁:“算了,反正你也不想回答对吧,无所谓的——”
“我想,我会答应你的,前辈。”你移开了目光,看向空白的墙壁,告诉他:“至于夏油前辈,他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比起好感的烦恼,他心中在意的事情大得多。你没发现他总在暗自思考吗?”
“不过。”你提醒他:“都过去了。夏油前辈前些天似乎误会我们在交往,其实没有,从来都没有,前辈。你从没问过我。”
你离开的时候,还听见他在小声地埋怨你,难得见他怅然若失的样子:“什么嘛,我主动才能交往,我才不相信呢。你也没多喜欢我。”
不过等到下午,他又活力满满起来。他开始愿意和你说话,并如常待你。
他还嘲笑你游戏打得烂。
“铃木,你太菜了。”
“前辈,没有的事情。”你跪坐在电视机前不远处,手中紧紧攥着手柄,眼前是跳错了地方而重回起始点的像素人物。
“嘴硬。”
你记住自己的最高分,然后扭头,问他:“那你来?”
“我都不用认真玩,就能超过你的最大里程。”五条悟绝对是在吹嘘,你是如此相信的。
然而,最后得意的人变成了他:“铃木,我是你的两倍。”
“……”
接下来三个小时,你都被硬控在夏油杰带过来的卡带和手柄上。硝子一开始还有点感兴趣地押你能超越五条:“真好,你们又能说话了。”
后来,她靠在你的肩上睡着。
过程确实很无聊。
一命通关的路仅有一条,然而失败的路径却五花八门。你只能一次一次地重复从出发点再到死亡的过程,只为最后一次的成功。有些人会意识到这一绝望循环的荒谬性,并且想方设法脱身而出,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放下手柄,承认自己浪费了人生中之前失败的几个小时。
然后无负担地去做别的事情。
你是更耐心的那种,或者说是更固执的那种。对于这种理论上存在可行性,实际上也确实有人抵达的小游戏,你清楚的知道你与高分的差距只不过在于一次次的锻炼,一次次飞跃。
如此,即便天赋各有高低,最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选择把宝贵的温泉时间用在维持不要钱的面子上面。
在夏油杰把硝子从你肩膀上挪开的下一次,你成功超越了先前一次的自己,并且分数执着地变成了早就无聊离开的五条悟的两倍。
在那之后游戏性就完全消失了,小人物掉下悬崖对你毫无困扰。屏幕上金黄的字样闪烁着属于你的分数。
你放下早就被你握热的手柄。换了个姿势敲敲腿,扭扭胳膊,舒展久不动的身体。
夏油杰把睡得迷糊不清的硝子托在身前,他蹲在你斜后侧,盯着电视机上的分数:“铃木,你还真是……”
他这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样子,诡异地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不过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的是游戏之外的事情:“不用叫醒硝子前辈了,她近期睡眠不好。我抱她回房,让她再休息会。”
“你可以吗?”
“当然,怎么说也是咒术师。”准确的说,你的身体在很多年前就强韧无比。你的臂弯抵住夏油杰先前撑扶硝子的地方,单膝跪地。另一只手寻找她的膝盖窝:“前辈,劳驾把硝子前辈的左手搭在我肩膀上。”
在夏油杰帮忙过后,你稳稳地站了起来,回到就在隔壁的你们的房间,将硝子安顿在整齐布置好的被褥中。关上庭院的玻璃门,拉上窗帘。
房间唯一的光源就只来自走廊中了,现在,那里的光下还有夏油杰的一抹剪影。
出去后,你拉上门,现在昏暗静谧的房间里就只有睡着的硝子。你和夏油在一门之隔的另一空间。
你这时才问他:“怎么了?”
“你和悟和好了?”
“也不能算是和好了……不过就和我们一样,我相信和五条前辈之间构筑好了恰当的距离。”你对夏油杰竖起了右手大拇指,自我夸耀解决问题能力一流:“夏油前辈,你对我还有什么疑虑吗?”
“……”他面色古怪看了你一眼,面对形容坦荡的你反而什么都不问,只挑拣了像是随口想到的问题:“你在游戏上花了那么久,做同一件事,不累吗?我觉得,你甚至不喜欢玩游戏。”他是看见你达成目标后立刻不留恋地放下才作此推论。
发生不久的事情让你面上仍带荣光:“因为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也不能说不喜欢。”
“不疲倦吗?”
“哦,我这个人,天生就不知疲倦。”你随口扯的,后面才觉得自己该认真点,你说:“你知道,作为一个女巫。”
“……”
“经过了断断续续被追杀的几个世代,以及不被普通人理解的世代,有关知识的书籍既宝贵又零散,还有多种语言。相信我,看书比游戏无聊多了,尤其是,付出在翻译文献上的努力……如果到最后却只发现那是被作者随笔用异乡文字写下的淫词艳诗,那才难以接受呢。我的意思是,我习惯了做没结果的事情,偶尔一两次达成好效果就行。比如现在这次。”
这是胡扯后一个简单的试探,你想看看自己的身份还套不套在头上。
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你不是完全的女巫,但或许还不知道你完全不是女巫。
如果他愿意维持你的身份遮羞布,事情会好得多。
夏油杰在一阵安静中,选定了自己近期的立场:“女巫,我知道的。”
他是有些思虑,但心肠柔软,不优柔寡断,但在未知的状况下,仍然选择了文雅地相信你。夏油杰不总是柔和,但当下,仁慈是他底色。
此事你知他知,你对他眨了眨眼:“谢谢。”
“铃木,星夏。我们总是这样称呼你,甚至有时都会忘了,这个名字只短暂的才归属你半年。那么你叫什么呢,女巫小姐?”
这个是真忘了,而且说白了名字是父母给的期盼——无论哪个角落,爱子的父母总会起个好名字。不过你没从他们那里继承任何东西,除了现在仍然行走在大地的躯体。
“以前有人叫我露西,但那也不是我的本名。后来就没人再称呼我的名字了。”你撩起因低垂头而散落额前的头发,抬头时眼波流转,这是一句毫不掺假的实话:“就像给小猫小狗起名字那样,时过境迁,我也可以随手丢到脑后。”
“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示弱色彩,但我一点儿那个意思也没有。”你告诉夏油杰:“除了我,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人爱过我,所以我以前没有名字。现在,我选择了【星夏】,所以我就叫这个了。不必纠结我以前的姓名,前辈,那毫无意义。不过你和五条前辈倒是有不错的好名字,一个杰出出列拔萃,一个空无大彻大悟,至少看起来寓意都不错。”
被寄予杰出厚望的年轻人看着你的微笑,说不出一句话。他的舌苔沉甸甸的,半晌之后才找回知觉一样调动感官,掩饰一样地偏开头,甚至忘记感谢你的好名赏析。
“我以后可以叫你星夏吗?”
“当然,别当五条前辈的面那样就好。”你走动几步到他们的房间门口,弯腰捡起了之前脱下的靴子,方才抱着硝子的时候没穿鞋。
你把她的鞋挪到你们房间门口,然后脚踩进你的靴中:“难得来这么贵的地方,我必须要出去逛一圈。否则晚餐过后就是庭院温泉赏雪,只拘于小小的院落,还是亏大了。”
你认真告诉夏油杰自己的多年心得:“有的时候初来就是最后一次,即使当初本以为【我还能二刷】。前辈,珍惜为数不多的机会。”
“……”夏油杰的神色鲜活起来,又是哭笑不得的那种:“你去吧,注意防滑。”
作者有话说:
小五正式进入短暂的失恋
但是小杰这下是真有点恋爱的意思了。
他看星夏就是,永远都有新的体验,这次刚好突破阈值了。(其实圣诞那天就有点,不过后来发生了超乎预料的事情,感到威胁和不安。)
私以为,攻略夏油杰的小妙招就是让他以为你需要帮助()怜和爱在他那是一起的
第40章 第40章[VIP]
这里的室外除了石与木材的人造景观,还有树林和雪的自然馈赠。旅馆位于距离源头温泉不远的山谷中,几百年前就发展了温泉产业,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至今保留。
你踩着松软的雪淌过冬季涓流还不干涸的小溪,在树间向上走。就在山上独自消磨了一会儿时间。现在,你已经不太讨厌寒冷的空气和季节了。你还在水杉树林的回廊中看见一条通往露天温泉的路,不过现在是冬天,想来应该没什么人。
你在途经的一个小木屋里取了一片热毛巾,然后原路返回了出发点旅馆。
正好也到了晚餐时间。
今天,吃上了传说中很贵的怀石。面对你肉眼可见的期待,硝子在起床后告诉你,怀石的原意据说是:禅宗修行简朴,一天一顿饭,冬季寒冷,有僧侣因此难以抵抗,最后折中一下——一边用温暖的石头取暖一边继续一天一顿饭苦修。
她整理床铺的时候评价:“不过现在怀石变成高级料理了,只是上菜时间很长……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带上摄像机。”
今天,你学会了一个词,祛魅。
你和硝子携手抵达个室准备用餐时,迎面赶上灰原的问候:“铃木,你下午去哪了?我们回来以后就看不见你人了!”
“去山上走了一圈,风景真好。”房间木质格栅的窗搭配玻璃,你能轻易见到外面被雪覆盖的竹叶,还有就在木头推拉门旁边房间的厨房,看样子是才搭的?
这就回到了你当前比较在意的问题:“今晚吃什么?”
灰原开心的脸上吐出了梦幻的字眼:“松露牛肉和松叶蟹。”
放弃祛魅,这顿饭就是耗时三小时,也值得一吃。
虽然如此你还是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给每道菜都拍了照片。“如果以后我不做咒术师,可能就吃不起这么好的饭了。”
灰原坐在你旁边很认真地探讨:“做的话总感觉也困难,薪水虽然不少,但还要生活呀。”
“哎。”
“唉。”
坐在你另一边的硝子挨个敲你们的头。不过接下来的话题依旧是,如果可以自由选择职业,大家会做什么?
硝子的兴趣爱好兼有女性化的一面和超出社会刻板印象的一面,她的选择是:“要在繁华市区的酒吧里做调酒,起床外食逛街购物,步行上夜班,最后天蒙蒙亮的时候打烊回家。居酒屋不行,太多大叔了,而且比较而言还是西洋对女性更开放。”
你发自内心为她鼓掌:“一听就非常具象化的理想,硝子前辈你想很久了吧?”
她喝了一口杯中情酒,回答:“平均每三天一次后悔入行。”
“硝子,你不至于吧。”五条悟的表情诉说了他的惊讶,也许他头一次听见这种事情。
“也是年纪轻轻就到了怨恨工作的阶段。”你和她碰杯。
接下来回答的是七海,答案和人一样不带悬念:“做能赚钱的。赚钱,然后去第三世界国家拥抱人生。”
灰原鼓着嘴问出伤人的话,对面的人表情恐怖:“那什么才能赚钱呢?”
七海就是把可乐拿起来泼他脸上你都不意外,你解围,帮七海做职业生涯规划:“医生律师科技制造都有很高的入职门槛,公司赚钱人际关系不可小觑,果然,到最后就只有股票金融一条路走了。”
灰原露出了崇拜的表情,而五条悟在一边评价:“那可得小心,不然血本无归。”
夏油杰也点了点头:“风险一点不比做咒术师小。”
舆论风向如此,所以你热心帮助的对象一点也不领情,看起来比起灰原更难以忍耐你:“铃木,说说你的,不然闭嘴。”
“不嘛,我想听灰原的。”不做咒术师能做什么?什么都可以,老实说你偏好不多,近期想的是摄影。但过些年谁又知道呢?
灰原犹豫了片刻,再三和你确认,说了两次“铃木,你不许嘲笑我。”
得到你的肯定后,给出的答案是:“在我小的时候,新年大家都要吃打年糕,我很喜欢跟在家人的后面去街坊购买。他们会有木墩和木杵打放入其中逐渐成团的白米,一个人快速翻动,另一个人不停地抡起杵捶打……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开心,路过的人偶尔也会停下来观看。我觉得就和米饭还有人打交道,如果我的工作能让别人有【停下脚步观赏一眼】的好处,就是去店里帮别人打年糕售卖也是很好的。”
没人说话。你对他说的事情很好奇,超过了他的质朴愿景本身:“打年糕好吃吗?”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你从没见过他说的东西。
“国中的时候他们就关门了……可是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吧铃木!”说完话以后灰原又犹豫起来,向没有提问的你们解释:“当然我不是说做——高专的学生、不好,能在普通人触及不到的领域帮助他们消除隐患,我还是挺骄傲的。”
你点评:“相当纯粹的理想,灰原就是传说中干一行爱一行的【老板最爱】型员工吧!”
他小声吐槽:“总感觉不是好话。”
但是在你对面的夏油杰附和后,灰原立刻改了口:“谢谢前辈!”
你想,灰原之所以最崇拜夏油,大约是他们都信仰概念化的东西,他们都想要一切和平安然无恙。
并不出乎意料的一点是,夏油杰,五条悟,他们都没有思考过除了咒术师外的职业选择。
“五条前辈还可以理解,夏油前辈你是什么时候接触咒术界的?”毕竟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你有此问题并不突兀。
“什么叫五条前辈还可以理解,铃木,解释。”这个问题被你忽略了。
“我想想。”坐在你对面的人歪头,手指点了点脑袋,他在思索:“也就是国中那段时间。”
“之前完全没考虑过要做什么吗?”
“嗯……因为很早就能看见咒灵,但是别人是看不见的,加上术式原因,比起未来要做什么,恐怕更多的还是在思考我能做什么。”孩子的责任心是天生的,这点在夏油杰身上得到了体现。
他的回答也引起了你的思考,今天晚上上菜确实很慢,但温暖明亮的房间,别致的庭院冬景,还有热闹的氛围,让你打开了思路。你说:“这么说来,咒灵操术是一门非常有前景的能力。前辈,如果你去工地搬砖,一个人就是一台起重机。”
“……”沉默破碎,是听到你畅想的夏油杰。
“有前景?哈哈哈哈哈哈”嘲笑声很大的是五条悟。
“星夏,不愧是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硝子拍了拍你的肩。
七海被分担了不中听的苦恼,脸色稍霁;灰原摇晃你:“不要这样说啊铃木!”
你躲到硝子怀里,免了脑壳摇晃:“不过,即使是在咒术界,你的术式也是特殊的那类。你是怎么知道驯服咒灵的方式是吞服呢?一般来说很难预料到。”
夏油杰回忆起来:“小学的时候,零零散散无意识地袚除了一些咒灵,某天,突然就……我也说不好,可能是潜意识里的举动吧。再然后就这样到了国中,被夜蛾老师招募,毕业就来高专了。那时倒没人说过我有稀有的术式,我以为咒术界人人都很强。”
你帮他补足了下面部分:“就这样到了特级。真是坦途人生啊,听起来值得羡慕。”
你要是过着那种生活,现在也寿终正寝,深埋地下好多米……
这么说来其实也不用太向往?
“坦途,羡慕……吗?”夏油杰的微笑里,有些苦涩,但他不习惯反驳并直抒胸臆。他说:“也许吧。”
“喂,铃木,你盯着杰问这些做什么,说说你的。”五条悟的一个响指,提示接下来该是你发言。
“我啊。”大家的回答都很真实,你也要上点心来回应。在你停顿的这段时间里,你给出了下一阶段切实的人生目标:“本来想说想吉普赛人一样随处漫游的,不过这样说既无乐趣也没规划。我想,我会选择去研究炼金术和熔炉吧。首先,热炉火旁总是很暖和,而且明亮,再者俗话说得好:【大地的一切宝藏都在火中揭示】。这不是很有趣吗?”
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爱玩火的女人了。
但你的爱好太小众,在场其他五位正统的亚洲人难以理解。
五条悟看了眼你正握杯的手:“玩什么炼金术,你手上的疤还没消呢。”
“那个是不小心。”你也低头看虎口,短期内看来是消不掉,两道月牙会随你很久。
“你都能被四级伤到……”无下限术式持有人的高傲尽数体现,他对你的不听劝仍然耿耿于怀:“交给我做不就好了吗?”
“这可不行。”每个咒灵都是宝贵的业绩财富,近些日子本来就收益微薄,没了它们谁来铺就你的坦途?
五条悟因为你的话抬起了头:“嗯?”
你想了些话找补:“前辈,你当然很强,可我的那部分事情终究要自己做。对生活的持续投入即便不完全够,也让我感到存在快乐和自由。”
321上价值。
你成功堵住了前辈的嘴。
“铃木,你说的我好感动。”
“那你分半罐可乐给我。”你朝灰原伸出要饮料的杯子和手。
他保护了自己的红色罐罐:“不要。”
追寻意义?那才不是你呢,你成长在一个【活】都艰难的年代,往上走,过得好,这就是你追求的,而且一定存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全部。即使到现在,也不曾改变。
你的意义早就有了,相比于成为具名者的目标,它唾手可得,近在咫尺,而你也觉得不会因此忘记它的重要。
晚餐的时间还是太久,中途你还有空跑出去在窗边搓了两个圆球,垒在石头上。回来以后你又在室内的窗边,凭着室内温暖空气形成的雾气,为窗外不能称之为雪人的东西点上了眼睛:“这是……”
它有点丑。
也许,你缺乏铸造天赋,所以不能说这是自己,但是无论说这是在场的谁恐怕都有些得罪人。你想起了一直很关心你的师长:“这是夜蛾老师,虽然高专工作繁忙,但是我们就假装他也能休假……吧。”
硝子:“那老师太可怜了,几天没休息就变成了这样。”
“也不是因为工作,听说了吗?他最近和夫人在闹离婚。”五条悟轻巧揭开了备受尊敬()的师长光鲜的外衣。
这种事情你才没有听说,你蹲在一旁看冷玻璃凝聚脆弱的水雾,寒气从窗外透到鼻尖。你随口说:“是么,他真不幸。看样子也不像以后能结婚的。”
夏油杰摇头:“铃木,你也没放过老师。”
“她不是一开始的起头人吗?”五条悟支着下巴,信手一指你和你旁边隔窗的雪墩墩:“最不无辜的就是你了,铃木。”
后辈在场,三位二年级生整体比较收敛,没在教师八卦上停留太久。你们东拉西扯,直到晚餐时间的尽头。
作者有话说:
有点喜欢日常,但是不能再堕落下去了,每三天提醒一次自己这不是长篇。接下来要加快脚步建设恋爱和意识形态,感情上已经铺垫的差不多咯,等待引线爆发
对了昨天做了个新封面,但是文本已经通过了审核所以就没在作话里提一嘴(不然晚八又要排队),今天说一下hhh,我还挺喜欢这个图的,肯定比自动生成的好看啦
对了欢迎新老朋友路过评论ww我太想回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