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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即将动工[VIP]


    鼓捣野蚕、养虾、捞鱼、拉拢村民, 还凑孙家的热闹泡茶,是很忙,她也没闲着就是了, 秦笙撇了撇嘴,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 把心思放在绣品上。


    日常被人腹诽的凌宴揉了揉鼻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没到山穷水尽的那步, 还有的磨,不过敌人内斗……巧合到古怪, 或许也只能用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解释, 她趁这段时间赶紧发育就好。


    只要起势, 此消彼长,以后再不用怕村长。


    这怎么能让人心情不好,跟莽夫一起,她捧着热乎乎的茶水跟大家聊天,凌宴这人脸皮薄了些,不过还算健谈, 然而大家都是种地的,眼界有限又无甚兴趣爱好, 有些事情又不敢说,吱吱唔唔的很是局促,不大能聊到一块去, 更多的还是聊各自家的地头,以及眼下新挖的地窖。


    “这, 你弄这么大的地窖作甚?”张大力挠头,又看看角落杂物堆里破破烂烂, 只隐约能看出是粮仓的架子,满心疑惑,“用不上这么大吧。”


    正常人家地窖两三个那么大,哪有那么多吃的存,其余几人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凌宴隐晦的承认了原身干的那些烂事,“加上去年冬天家里没吃的,饿得心烦,现在又养了牲口,地窖大些多存点,免得饿。”


    看似很有道理,实际让人没法理解,花销太大了,不值当啊,众人面面相觑,心底不由感叹,凌家还是村里的富户,凌宴这么败家家底还那么厚,真比不了。


    更令人感叹的是败家子居然浪子回头,好好过日子了,要不是肚子饱饱、手里捂着热茶,便是说死他们,他们都不信凌宴能学好。


    “阿宴姐,要是存粮的话,你,好像也得把那粮仓收拾了。”白若初吸溜了口茶水,好心建议道。


    粮仓早就荒废,烂的只剩木头渣子,是该重新弄。


    凌宴“嗯”了声,“秋收前弄好就成,那个不急。”


    她这么一说,大家就更不懂了,王平儿子王易看凌宴十分随和,没按捺住心里的疑问,脱口搭话,“地窖也不用着急吧,那怎现在就弄呢。”


    之前的地窖关着小崽,碍眼的很,必须要拆十万火急,其实新的什么时候建都行,当下无非手头有钱,又想求一个安稳,这才赶紧把事情落实,免得节外生枝。


    都晓得她把孩子困在地窖里,寻思这般破费是为了崽,毕竟孩子懂事了。要不怎么说少年人不经事,奔着凌宴心窝子戳上去,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平老脸一僵,胳膊怼了儿子一杵子,赶忙找补打圆场,王易自觉失言,懊恼闭嘴。


    就在这时,凌宴意有所指似得道,“等秋天还说不准什么样呢,早做准备才是。”


    万一闹灾又没有地窖,她就算抢收了粮食都没地方放,烂在外头想想就遭心,凌宴坚决不允许这么智障的事情出现。


    秋天……众人只想到丰收存冬粮之后,时常要担心小股匈奴绕过边关南下打劫,脸色都不怎么好,张大力嘴唇紧抿,干巴巴的安慰道,“咱这离边关还有段距离,应当不妨事。”


    普通人不妨事,但凌宴是军户,还有沈青岚,匈奴人打来她们两个肯定要上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确定,思及此,众人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怜悯。


    凌宴:?


    吃饱犯迷糊的沈青岚:咋的了?说啥呢?跟我有啥关系?


    本想暗示灾祸结果完全错频,凌宴扶额不再多说,王平也很有眼色,休息的差不多了,见聊不下去,招呼众人继续干活。


    王平下到坑底找平地面,剩下三个在他儿子王易的带领下和泥,东西一筐接一筐地搬来,最后的木桶里汁水黄白,凌宴在一旁围观,没看出来是什么,王易笑呵呵地解释道,“这是糯米汁,我爹说用这个结实,肯定不塌。”


    凌宴一愣,怪不得莽夫跟她推荐王平,贵是贵,这用料实打实的,真不糊弄。


    等泥灰活好,那头王平已按凌宴要求那般,地面预留出向入口的弧度,方便洗刷。


    打好底子,往后就简单了,他招呼众人往上垒砖,人多就是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修了不少,看这架势,再过一会就能干完。


    和泥看着真好玩,可惜捞不到了,凌宴有点小遗憾,推上板车把屋外晒的转头捡回来。


    前几天赵婶还叨咕她搭的猫窝太结实,过于能遮风挡雨,那凶凶的大猫赖着不走了,嘴上嫌弃,平日里什么鱼、鸡的内脏,还有剩饭,除去喂鸡就是到了那大猫的肚子里。


    毕竟带了崽,猫可以不走,但后面砖头要还给她。


    没动静,猫崽似是睡了,离得老远,凌宴鬼祟蹲下一瞧,那大猫没在,三只猫崽相互缩成一团,赶紧趁这个机会抱出猫窝,里面三小只,胎毛参差,有种憨态可掬的诙谐。


    一只猫崽察觉动静醒了过来,蓝蓝的眸子眼底一片迷茫,毛茸茸奶萌奶萌的,凌宴心痒痒,好想rua一把,可又怕崽子染上生人的气味大猫弃养,那个凶巴巴的家伙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猫,只好忍下作罢,恋恋不舍地抽回了手。


    很是克制。


    没有合适的木箱,随手挑了几块破旧砖头,盖上木板如法炮制,遮风又挡雨。


    不及小腿高的猫窝孤零零地立在一旁,凌宴带砖头回到后院,和她预估的差不多,相较于挖地,垒砖十分轻松,速度不要太快,人多干活就是快,只一个小时过去,王平已经在用木片做楔加固拱顶,等泥灰晾干就可以把土填回去了。


    有沈青岚监工,砖头相当整齐,堪称赏心悦目,凌宴把心装回肚子里。


    技术活都是王平父子在做,其余三人很自觉地把地窖旧址的大坑填平了去,乱七八糟的后院渐渐有了规整的模样。


    紧接着便是划线,倚厨房的墙建洗澡间。


    王易回去取料,剩余几人按划好的线挖地基,眼看莽夫腿都迈不开了,凌宴也不知她是怎么弄的,不由分说给人按在厨房里摸鱼。


    独自找到王平,她比划厨房外墙灶台略高一点的位置,问道,“这块能开个口子吗?”


    王平屋里屋外走了两趟,关节四处敲敲,听了动静很是笃定地回道,“能,这种土墙洇湿了一点点抠就能挖出洞来,你要开多大的?太大可不行啊,这墙连两间房,塌了就遭了。”


    系统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凌宴点点头,又问,“砖房能开吗?”


    好端端的砖房开口作甚?那不漏风嘛,王平一脸狐疑,却也答道,“先把墙皮扣了,敲碎墙缝一点点把砖头抽出来就成。”


    凌宴引人到对门屋后,指着墙根比划了一个大小,“我家这样的能抠不?”


    现代工具自然轻而易举,但太刁钻了,花那个积分不值当,又怕徒手给房子敲坏,那损失太大,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王平转了几圈,凌家的大瓦房很牢固,有些踯躅地道,“那种小,肯定能,就是这活磨叽……”一个孔就要打好半天,相当麻烦。


    “无妨,我雇你,不必担心工钱。”


    “不是那么回事。”张口闭口都是工钱,虽然让人安心吧,但多少有点让人看轻了的感觉,王平瞥了她一眼,“有工具谁都能弄,等明儿送瓦我把工具带来借你,教你使,自己弄省钱。”


    明明能多收工钱,却选择帮雇主省下来,这般实诚,顾婆婆还真没说错,凌宴沉默一瞬……心绪复杂地应了。


    人性复杂,在普通人身上提现的格外明显,他们自带善良的一面,却也有恶的那面,胆小怕事无甚大义可言,此时此刻,她仍旧记得当日王平的沉默,但不会再苛责他们,毕竟她自己也是个普通人。


    想到这,凌宴对王平的态度从公事公办好了几分。


    系统大概猜到阿宴要做什么,就……秦笙领她的好意也会在心底骂她,杀意更是不可动摇,这么费时费力还不讨好,仿若无用功,就是统也要心疼了,甚至想劝她不要这么努力,少为秦笙做一点。


    可不努力就要死,两者天然对立,系统实在不想探查阿宴的心情,【你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心态怎么这么好哇!她越乐观积极就越让统难受!


    闻言,凌宴愣了愣,抬头望天,太阳躲在灰蒙蒙的云后,看不见光亮,她笑了笑,“不打水怎么知道竹篮空不空,总不会永远是阴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能活一天算一天,现在比躺在床上养病自由多了,在自我安慰这方面,凌宴也是绝症病人中的佼佼者。


    唇角噙笑,温软可亲,周身美好气质,仿若画中人。


    她如今这般潇洒坦然,只因摸清秦笙有所顾忌,自认纵使被动防御优势也在自己,可这鬼精鬼精的家伙早晚猜到秦笙的能力,面对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到时阿宴还能像现在这般吗?


    可以预见到,它已经猜到了结局,系统满是不忍,再说不出话。


    察觉到古怪的气息,难道又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也是系统的惯用伎俩了,凌宴挑了挑眉并不在意,商量完就回了前院。


    出于安全和防潮等诸多因素考量,洗澡间地基半米深,面积一丈见方,也就是九个平方左右,底层砂浆铺满,这帮人干活贼快,等说话的功夫回去,防潮层铺完抹平,就等晾干,凌宴又没捞到和泥玩。


    一行人喝了水,麻利地清理扫尾、工具装车,叫上凌宴大部队呼啦啦地往外走,还有更严峻的工程在等他们——上山选址盖房。


    她的秘密小基地即将动工了,凌宴隐隐有些兴奋。


    听到声响,屋里的秦笙猛地一缩手,用力挤按刺痛的位置,指肚豆大血珠冒出,她吸出血液狠狠吐了出去。


    眉头一高一低,讶异又不忿。


    马有失蹄在所难免,更让她震惊的是……山上建房,是要金屋藏娇?好哇,破渣滓你敢?!


    甚至忘记,那不该生出的不忿是哪来的。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敢金屋藏娇?!


    凌宴:不敢,只想金屋藏你。


    秦笙:(超,这谁顶得住哇!)这,这还差不多,我警告你哦,离那些姐姐怪远一点!(此处絮叨被阿宴传染的N多字)


    凌宴:你这么好哄吗?


    秦笙挺胸:当然!


    凌宴: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笙:你可以更大胆一点!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喝茶.jpg)


    第162章  草屋藏娇[VIP]


    李家早晚会塌, 而那被买来的姑娘还没去处,这个时候建房子,秦笙理所当然地认为凌宴是为此女才有此安排。


    救人于水火, 孤女寡女还能做什么,不是金屋藏娇又是什么。


    好啊, 八字尚未有一撇,竟做到扫榻倒履如此地步,当着苦主的面当起大善人, 这叫人怎么不气?简直越想越气!


    风流花心的烂天乾最是该死,幸好下了那洛阳花教她不能人事, 不然……


    一把将绣品丢进针线篓, 胸口剧烈起伏, 牙尖磨得咯咯作响,秦笙着实气的不轻,可看那精心赶制的淡粉荷花迎着光变得亮白,娇艳夺目,被怒火占据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距李家倾覆尚有时日,而在那之前, 渣滓早早归西,什么金屋银屋, 一个山上的破草屋藏娇,让人笑掉大牙了,不论如何终究白忙活一场, 自己又何必动怒。


    是啊,何必动怒……


    许是气渣滓为别的女人花掉她的“盘缠”, 秦笙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几十两而已, 没什么好心疼的,自己赚便是,她“哼”了两声,面无表情捏起被自己丢弃的绣品,继续刺绣。


    此时的秦笙还没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像极抓到“妇君”偷吃养妾的暴怒正妻。


    不论是恨她入骨,又或保全自己,反正都要杀“妻”,不论什么都能成为秦笙下手的缘由。


    或许在这之前,以她们不死不休的关系,所谓“金屋藏娇”本就与她毫无关联,更何况,假若那个所谓“娇妾”真的存在,不会再被渣滓辣手摧花,她更该开心才对。


    事实上秦笙并不开心。


    藏于暗处的庞大毒蛇察觉到了身上的小小蜗牛,蚍蜉撼树,倨傲的异兽哪会容忍那鼻涕虫样的东西对她高贵幽暗的鳞片上下其手,毒蛇盘踞,试图挤死那鼻涕虫除之而后快,可不知为何,这鼻涕虫趴在身上凉凉的,有点舒服……


    就好像,她们本就该在一起。


    大蛇贪恋这份舒适,小小的蜗牛战战兢兢地缩在壳里,被困在在蛇身夹缝中动弹不得。


    那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与体贴如漩涡般,悄无声息的,让人深陷其中。


    纵使秦笙也不能例外,又或者说,若非背负血海深仇的秦笙,旁人早被凌宴那温和的性子俘获,一头扎到名为“温柔”的陷阱中,无法自拔,更不愿挣脱。


    “阿嚏!”人群后方爆发出一个音量惊人的打喷嚏,众人回头看看两个天乾,又继续往前走。


    鼻子痒得很,凌宴揉了揉,听到声响,沈青岚瞬间侧目,恶声恶气中带了一丝慌乱,“你最好不是着凉了!”


    害她受了十天罪就算了,痞子这倒霉催的中毒小命不保,吓得人魂飞魄散,才刚好又病……自己才是要昏倒的那个!


    凌宴仔细感受了下,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放心,没着凉。”


    实在吓怕了,沈青岚斜眼睨她,将信将疑。


    感受到莽夫奇怪的关心,凌宴笑了笑,“真没事。”


    沈青岚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痞子真没事才安心,话锋一转,她忽而问道,“你上山建个房作甚?”


    那大瓦房多好啊,又不是不能住,非要建房,这山上的房子根本卖不上价,打水漂似得,也不知道手里有多少钱这么破费,她想了好几天也没弄明白。


    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莽夫,她为这秘密小基地想了诸多理由,不论哪个如何都格外牵强,凌宴脸部红心不跳地把“锅”甩给秦笙,“过往我与阿笙诸多不快,换个环境、换换心情,往后也可带小凌芷来画画,平日歇脚也不错,用处多多,手头有钱就盖了呗。”


    原本只是为了进行一些秘密洗衣、缝纫工作才打算弄个遮风挡雨的屋子,在知道秦笙复仇杀“妻”后,需求就变得格外迫切了,她需要一个避风港,一个完全不需设防、彻底放松的——家。


    长期紧绷要不得,她也不是超人,往后……顶不住的时候可以来这边喘口气。


    凌宴说的倒是很认真,可在沈青岚看来便是猝不及防的,狗粮塞到嗓子眼,差点给她噎得背过气去,欺负谁没媳妇啊?


    从凌家到这屋子就一盏茶的时间,下山更快,这么短的距离盖房歇脚?还什么小芷儿来画画,在家不能画?还拿孩子当借口,我信了你的鬼!单为了跟媳妇快活罢了,爱面子说的好听!


    她也想跟媳妇快活,可她媳妇呢?那么大一个,没有呀!连个影儿都没得。


    沈青岚嫉妒地狂喷酸水,“你对你家阿笙可真好!”


    看莽夫怄得捶胸顿足,酸得堪比陈醋,一副大龄单身女青年对已婚人士的妒恨模样,凌宴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是误会了,下意识想跟秦笙撇清关系,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


    “不对她好又能对谁好呢……”凌宴苦笑道,索性让她误会算了,莽夫没啥脑子,但是个守规矩的,往后也不会跑这边来找自己,这般就不会担心泄露秘密了。


    话音刚落,她猛地一怔,想起曾几何时自己说过相同的话,那时的她满腔怜惜,只想让受苦受难的美强惨好过些许。


    如今却是,不对秦笙好她命就没了,掺杂了利益纠葛,再不纯粹。


    看似结果无甚不同,但过程不一样,心境也完全变了,那丝无法避免的畏惧让一切都变了味,凌宴抿了抿唇,心情复杂无比。


    “哎……”可恶啊,沈青岚长吁短叹,一脸羡慕嫉妒恨。


    小小莽夫不知内情,竟还嫉妒,这破天的“恩爱”给你你要不要哇?凌宴倍感无奈,也跟着叹气。


    此举在沈青岚看来无疑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等她发作,凌宴岔开话题,径直打断对方牢骚的施法,“你在镇上可有书局、话本子之类的人脉?”


    单线程脑筋的沈青岚如熊瞎子掰苞米,说了这件事忘了上一件,思索片刻回道,“认识几个掌柜,怎了?”


    凌宴坦言道,“我和景之姐决定把我讲的那些故事写成话本,虽说她对仕途无意,不过编撰话本终究对名声不好,为以后考量,景之姐还是不露面为妙,我就更不好出面了,所以我俩寻思让你来当这个中间人去镇里交涉。”


    痞子的故事比说书人讲的还有趣,肯定能卖出去,这可比景之给人抄书、做账房先生赚钱多了!终于啊,穷困潦倒的小秀才要有钱,再不用受苦了!


    沈青岚喜上眉梢,正要满口答应下来,可忽然间,笑意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浓墨般的失落,声也小了,“我,我不认字,怎么跟人卖话本啊。”


    一整个蔫儿了。


    硬要说的话,这大概就是文盲喜欢博士的必然无奈?一提到文化相关,本就不高的智商更不剩多少,关顾着自卑了。


    凌宴或多或少能理解点,温声安抚道,“又没让你写话本,不认字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掌柜总归识字,拿给他看识货的自会收下,到时你只管收钱就好。”


    沈青岚一怔,“对啊。”


    她神色稍有缓和,凌宴继续劝说,认真鼓舞,在她的努力下莽夫又斗志昂扬,直呼要给她们的话本卖出高价来。


    见她笑的开心,凌宴忽然发觉自己才是要酸的那个!


    秀才高中之后,小小莽夫那想贴上去却自知不配、从不逾越的退避态度,她不信顾景之看不出来莽夫要命的自卑!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让莽夫入伙……还有那天做客时说什么大酌伤身又寒心。


    这俩人怪怪的,是不是之前发生什么了?


    虽摸不清秀才的用意,有多少情爱成分也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秀才记得莽夫的好,正以自己的方式回报着。


    她还在那给莽夫点蜡呢?给自己点还差不多!


    两相对比,小丑竟是我自己……凌宴双目失神,真是,铁锹都不想抗了。


    恍惚中,王平左看右看定下最佳地点,划下地基线,指挥几人砍去妨碍基地的大树。


    选址离她洗衣的溪涧几步路,只要将前方树丛清理干净,从这个地方看山下,凌家一览无余。方便“监视”秦笙逃跑,距离也短,洗衣十分方便,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地方。


    为了更好的监视,凌宴要盖二层小楼,如此地基要打的深些,故而地底的树桩、树枝也要一并清理了去,这活相当累人。


    等临近日落收工时分,几人具是胳膊都抬不起来,如死狗般躺在地上,也就那个少年人还好些,几人商量一番,要补中午耽搁的时长。


    凌宴赶忙摆手掏出早早准备好的工钱分发下去,“一口吃不成胖子,你们累病了明天我上哪找人去,赶紧归家歇息。”


    众人攥着手里的铜板,二十枚,野草串在一起十分板正,没能多做些事,他们愧疚又感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明天还来!”走到一半,在凌宴面前那个一直不怎么吭声的武峙扬声道。


    “明儿见。”凌宴挥手送别几人。


    “她,她真不一样了啊。”张大力至今还有些不敢相信,白若初拍拍揣在怀里的蹄髈肉,发自内心地为凌宴说话,“嗯,阿宴姐现在可好了,做饭还好吃……”


    众人立刻想到中午的那顿饭,顿时口舌生津,捂住怀里包的餐食,各自道别,撒丫子往家跑。


    王平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儿子感叹,“浪子回头,心性非一般人能及,你且多看多学,别像个愣头青似得,嘴上没个把门。”


    “知道了。”王易无奈应下。


    等肉上蒸锅,凝固的油脂融化开来,几间破败不堪的小屋内荡漾开与他们经济状况不符的肉香,几家人围着锅边,馋的口水直流。


    “这肉,哪来的啊?”家人问道。


    武峙默了默,忍着酸痛的四肢将菜盘端上桌,“吃就是了,别问。”


    得了话家人们再不追问,抓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那头白若初进了家门,赶忙解释肉的来源,张娴这才没说什么,姑嫂二人美美吃了餐饭。


    白若初累了一天,张娴去洗碗,小姑子躺在塌上疼得呲牙咧嘴,动都动不了了,嘴上还在喋喋不休,伸脖嚷嚷,“她现在那么好,阿宴姐为啥不让我们往外说啊,真想不明白。”


    半晌,张娴不咸不淡地道,“若是传出去,都知凌家做活好,往后你们可争得过旁人?”


    白若初恍然大悟,“嫂嫂是说,阿宴姐帮衬我们呢?”


    另外两家人也都那般穷苦,嘶……好似不只是穷苦,她隐隐明白了什么。


    原来闹腾的人家现在不光安静下来,更是愈发不得了,供孩子念书、开席宴客、盖房,件件都是大事,也就是近来多事之秋,村长家的连番出事才没在村里传开,不然让那李文生磋磨一顿,凌家哪守得住银钱,都进李家兜里去了。


    这般行事究竟为何,张娴心里门清,见小姑子总算懂事,她道:“做活时且机灵些,跟那两家人通通气,往后凌家有事记得出力。”


    搭上凌家,往后日子能好过些,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试试也无妨。


    白若初激动咧嘴,“我听嫂嫂的!”


    张娴撇过头去,将碗收好没再吭声,转身来拿一个瓷瓶,无甚表情地对白若初道,“把衣裳脱了。”


    白若初眼中各种光芒闪烁,指尖下意识触及领口。


    那头凌宴去接孩子,说到莽夫答应跑腿的事,难免怨念。


    顾景之故作不知,“明是好事,阿宴怎脸色不好?”


    凌宴:……一时竟分不清你和那个天天装傻的秦五岁哪个更能装。


    作者有话说:


    凌宴:小蛇蝎颇有正宫风范。


    秦笙:你敢出去拈花惹草,我就嘎了你!


    凌宴:好呢。


    秦笙(不知道多少次一拳打在棉花上):答应的这么快?


    凌宴:嗯,我很惜命的。


    秦笙:你明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凌宴微笑:你说我是鼻涕虫,还不让人拿乔啦?(记仇)


    秦笙:……这,这不是喜欢你嘛。


    凌宴:是呢,口味独特,你还喜欢(被堵嘴)


    秦笙:你再翻旧账我就带孩子离家出走!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大呼.jpg)


    第163章  狗见都愁[VIP]


    秀才那张扑克般的制式表情, 即便知晓前情提要,她仍旧什么都看不出来,想牢骚, 但凌宴更不想掺合到友人的感情纠葛成为其中一环,憋了又憋, 忍了下来。


    “无事。”她看向捏着毛笔爱不释手,嗷嗷待哺地跟婆婆请教,希望她等会再回去的小凌芷, 似是而非地抱怨道,“我闺女被你拐跑, 都不着家了。”


    “为了早些让婆婆教她画画, 她今日甚是勤奋, 学完就把先生丢了。”她也是被抛弃的那个,看了看那聪慧的孩子,顾景之唇角勾勾。


    弧度很快落下,她并不信阿宴的说辞,淡淡点破了去:“你有心事?”


    笃定的语气,难道秀才被看穿了?凌宴有些疑惑地想到, 应该不会那么神吧,她强装镇定, 回说,“活多有点累,没事。”


    顾景之眸中疑惑闪过, 打量她一眼不再追问,转身招呼凌宴去往她的房间。


    秀才的房间她第一次来, 凌宴刚迈进去的腿收了回来,ABO的设定就这点不好, 明明看起来都是好姐妹,却不得不因AO之别有所避讳。


    土腥味的天乾还是别给人添堵了,凌宴小可怜似得站在门口。


    入目所及既是满墙空荡荡的书架,书架只是好听的说法,几块不值钱的破木板罢了,看痕迹曾经有书,她愣了愣,这是……一本不剩全卖光了?


    顾景之招手,“无妨,进来吧。”危难之时都安稳过来,此时就更不必担心了。


    很是信任。


    略作犹豫,凌宴依言走了进去,顾景之拿出两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凌宴扫了一眼,字迹周正似是楷书,除了些许过于复杂的字形,能认得七八。


    紧接着,顾景之朗读她所编撰的集市铜钱案,“你觉得这开头如何?”


    “太正式了,有点晦涩。”像史书似得,很多地方她都听不懂在说什么,凌宴皱眉,“理解文字本身的含义就需要花费精力,少了趣味,这不符合话本消遣娱乐的初衷。”


    无形中增加了门槛,再好的故事也会归为叫好不叫座那堆,无人问津。


    闻言,顾景之恍然,等到落到笔上才发觉写话本并非想象那般容易,只开头她便憋了一整个晚上,比赶考答卷还难。


    再细瞧纸上文字,字里行间中太多典籍中才会出现的用词,怪不得总觉得别扭。


    “那该如何是好?”她虚心请教道,少有的,才高八斗的顾景之向凌宴讨教。


    凌宴想了想,“我认为,用最直白通俗的话,把需要交代清楚的地方写明白、勾起兴趣,但不能粗俗,毕竟受众大多是闲来无事的公子小姐,用词要兼顾风雅,这个度只能你自己把握了。”


    她在秀才面前也是文盲一个,帮不了太多。


    很浅显的道理,顾景之若有所思,似是已有思量,“受教,我重写再拿给你看,对了,小芷儿五日沐休一天,明儿到了休息的日子,不必送孩子过来了。”


    “是该让你们歇歇。”祖孙三代轮番当幼儿园老师,她中毒倒下近十天没放假,是很不讲道理,凌宴有些愧疚地道。


    “不会,小芷儿乖巧得很,看她才不累,更何况她很得婆婆和我娘欢心,我娘心情好了,又有事做,病情都有所好转,我巴不得她日日都来。”顾景之笑意盈盈,“她现在比我招人喜欢。”


    语调上扬,还开起了玩笑,听得出来,顾景之心情极好。


    好似夸崽等于夸自己似得,凌宴也臭屁炫耀起来,“那是,我家小凌芷像个小福星一样!”就是有小福星她才找到那株大灵芝!


    顾景之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凑到一起,凌宴自是说起王婶又要卖地的消息,询问秀才的看法。


    收税差价不算固定收入,时代耕读之家土地更让人心安,顾景之自是对田地心动不已,只可惜那两块地都不小,“我手头银钱不够,你呢,打算买回来吗?”


    “我家那块他们五十两买走的,我只原价买,多了不考虑。”话虽如此,其实凌宴主要是想怂恿秀才买地,她们三个都拖家带口有养家的任务在,以她们的经济基础,老实说,一旦闹灾有多少钱都不够应付的,不如自己有田收上一冬的存粮。


    她以为秀才中举有钱了,哪里想到不够,这还怎么劝,凌宴挠耳朵。


    见状,顾景之更加确定对方有心事,现在阿宴心思颇重,有时她也摸不清楚。


    一个不知怎么开口,一个静待下文,谁都没讲话,俩人被迫大眼瞪小眼,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小凌芷下学救了她们的命,凌宴抱崽溜走,决定回家从长计议。


    与顾家三人告别母女俩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遇见从田里归来的人们,村民们看她们从顾家的方向出来,神情十分讶异,凌宴只当没看见,小崽有样学样,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十分高冷。


    二人专注聊自己的天,今天学什么了啊,还记得吗,好不好玩?


    小凌芷有问必答,也会反问母亲做了什么,凌宴句句回应,母女俩亲近又热络。


    在顾家学习近半月,她语言表达能力有了明显提升,讲话顺溜多了,这让老母亲格外欣慰。


    更让凌宴欣慰的是带饭的饭盒吃得干干净净,小崽一到家洗了手就钻到厨房想抓吃的,她现在胃口大得很,嘴巴壮实,身形瞧着也结实了,抱上手感觉最明显,重了,也高了,好在褂子做大了些,不然肚皮要露出来了。


    孩子乖巧懂事爱吃饭,大抵是每个家长的愿望。


    可惜头发不见长,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母亲,我想吃肉,给我热热好不好。”小凌芷眼巴巴地请求道,凌宴哪会不答应,女儿奴似得赶忙去给小崽热菜。


    答应莽夫吃七天肉,自不会少一顿,晚上烧了条缺氧断气的大鱼,鱼肉令莽夫十分满意,不过小凌芷偏爱给她留的猪肘盖饭,一勺接一勺,吃得直哼哼,带骨头的猪脚更是,抓在手里就是啃,干干净净一根骨头,关节的脆骨膜也不放过,她啃完的骨头属实狗子见了都愁得慌。


    就连想板着脸抓紧吃饭的秦笙亦压不出唇角,她的芷儿用饭时好生可爱!


    令人满足的晚餐结束,沈青岚尽显疲态,捶腰揉腿哈欠连天,那滋味难受的很,凌宴本想给她按摩缓解一二,没成想对方嫌她肉麻,竟是直接吓跑,带上妹妹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宴:你这个情商我……我说不出话。


    喂饱生产队的几员大将,晾衣绳上又攒了几个鱼鳔,凌宴将干透的收到袋子里,家里后院前院都是坑,灰土大得很,泼水清扫。


    小凌芷没了踢球的地方,又去显摆,小驴不理她,百无聊赖,赖在凌宴身边想听故事。


    凌宴正搬来煮洗发水的炭炉准备过滤,拗不过她,只好一边讲述一边搅动锅子。黄褐色的茶枯充分融入水中,好似一锅酱汤,气味倒是很清新。


    远离小崽,滤出汁水装入竹筒,她的嗓音同滴答滴答的水声一道在院内回荡。


    春天白日逐渐变长,黄昏末尾天色渐暗,将洗发水倒入竹筒,余光里,那一直窝在屋里的秦笙转移阵地,移到门口借光,她腿上抱着汤婆子,手中绣花针快速穿梭,凌宴不由抬头,那绣花针快缝出火星子来了……


    这么急。


    说句让她等她几个时辰再去镇里不好吗?白白自己受罪又何必,可……虽说如此,假使身份互换,面对死敌她也不可能坦率,这道题对于秦笙来说永远无解。


    除非自己主动。


    凌宴叹了口气,停住话头,找来木柴放到炭炉里,蹿高的火苗照亮周围。她默不作声的将炭炉搬到秦笙附近,叮嘱了句,“我午饭前能从镇上赶回来就行,不用那么急,仔细眼睛。”


    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地盘,没再等候秦笙的回应,颇有几分尽人事、听天命的意味。


    一时间小院仿佛成为学生时期的“三八线”,两人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秦笙一顿,按下抬头的下意识反应,默默享受着恰到好处的体贴,手上动作却是没刚才那般焦急。


    去镇上来回近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只要明日早起些,她最少还有三个时辰可以做活,这足够做完,当然不用急了,有了这句话,秦笙松了口气。


    虽不看、不回应,但那些温声细语的描述,如玉珠落盘清晰落入耳中,一字不差,再无法做到充耳不闻。


    许是那故事太吸引人了,秦笙再次为自己找到理由,尽量压下心底隐隐的不适,抓紧时间赶工。


    母亲又和娘说话了!娘没臭脸!不懂大人那些弯弯绕的小凌芷呲牙冲秦笙一乐,小手托腮,兴致勃勃地听故事。


    这一幕正好被偷瞄的某人逮个正着。


    秦笙:……


    嘴上忙着,但今天摸了一天的鱼,除了洗发水毫无建树,是该做些正经事,凌宴也就没注意到母女俩的纠葛,她搬来晾好的干草,按莽夫曾教的那般左扭右绕,借着对面传来的火光,尝试做件蓑衣。


    她语调过于温柔,以至于惊心动魄的探案故事变得催眠,身旁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犯了困,凌宴拍去手上草屑,“洗洗睡觉。”


    “不想睡。”小凌芷甩甩头,精神了些,“母亲我听完这个再睡,行嘛。”


    “行呢。”故事只剩结局,凌宴很好说话的应了,“明日沐休,可多睡一会。”


    “好!”白天不在家,她好长时间没和小鸡们玩了,小凌芷对人生的第一次沐休满怀期待。


    就这样,一家三口在各自的忙碌中听完整个案子,终是年幼,等给崽洗完,小凌芷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凌宴笑着逗她,“明日想吃什么?”


    “想吃肉……”小崽含糊不清嘟囔。


    真是个小馋猫,给她换好衣裤,凌宴把小崽塞进被窝,秦笙就在门口,似是怕惊动boss死的更快,她压低脚步,快速、无声且鬼祟地窜到对面。


    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像极了惧怕失主捉拿的逃跑小偷。


    秦笙眉头骤然一抖。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就是贼!


    凌宴:啊?我又干啥了?


    秦笙:偷心小贼!


    凌宴:我比你大,偷心大贼正是在下。


    某日某人过于能翻旧账,秦笙带崽离家出走,凌宴去寻。


    凌宴:阿巴阿巴。


    凌宴:玛卡巴卡。


    凌宴:路西迪西。


    凌宴:我也是傻子,你跟我回家吧……


    秦笙:区别对待难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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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主动开口[VIP]


    老鼠怕猫, 天经地义。


    可看渣滓那副模样,令人不爽中透露着些许滑稽,差点给秦笙气笑了。


    怎的, 不是早该知晓我要杀你,现在怕成这样做给谁看?演得还怪好的嘞, 秦笙暗自腹诽着,她们之间本该合理的关系转变有种异样的生硬,就好像……


    正待细思之时, 一声嘶哑的猫叫自墙外传来,那叫一个凄厉, 打断了她的思路。


    为自己矫健身手窃喜的凌宴神情一凛, 虽不喜那大猫的凶残, 也不想让那家伙在自家附近出事,她抄起火把点亮,来到猫窝的位置查看。


    只见地上放了一只小老鼠,爪子缩在胸前断了气,那大猫恢复的不错,比原先胖了些, 正在猫窝曾经的位置打转踱步,口中喵喵不断, 气势汹汹的,好似在骂动了它窝的人。


    不懂猫语都能听出这骂得有多脏。


    凌宴:……


    “噗嗤。”院内某人被那喵声喵语的粗鄙之言逗乐,唇边的笑意在听到脚步声后, 转瞬即逝。


    火光流转,浅笑婉婉, 快到秦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那一瞬间的开怀。


    凌宴大步回到原位,表情悻悻, 一屁股坐了回去,又觉不对,起身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谨慎地巡视,见没有异常才坐下编蓑衣,橘红的光亮掩盖了被猫痛骂后的脸红与愤愤,耗时半晌才一切如常。


    一切都落到秦笙眼中。


    在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中,她们各自忙碌,不过偶尔……余光总会捕捉对方的身影。


    暗地里偷偷打量,一如往常。


    鸡窝没了动静,小驴也趴在地上歇息,轻松惬意地结束了一天的无聊,生产队队长为了弥补白天的怠惰正在辛勤工作,编织这东西看似简单,实际上手才知经常容易出错,练习摸索好一会凌宴才找到门道,渐渐编织成型。


    弄好半个腰身,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凌宴抬头,与准备睡觉的秦笙对了个正着,四目相对,她主动避让,“你先洗吧。”


    为永远无解的题目送上最体贴、也是最简单的答案。


    秦笙没吭声,径直去往厨房舀水,行动代替语言,回应来的傲慢且无礼。


    凌宴并不在意,想到这秦五岁就硬装,装不下去就臭脸,也挺好笑的,不禁眉眼弯弯。


    排队洗漱,于是被迫加了一小会班,等她洗完也才九点多些,今天王平帮忙开了门别,铜锁咔嚓,将自己与对面的威胁彻底隔绝开来。


    相对安心了些。


    躺在床上,凌宴还不是很困,古代的夜晚没啥娱乐活动,如果不是手头有事,能给人无聊到长毛。


    明天小崽起的晚,正好秦笙还要赶工,她可以多睡会,稍微规划了下行程,生产队全部成员各个安眠。


    那落锁的声响在夜间格外清脆,秦笙腹诽,防贼似得,我真想动手你防得住吗?呿。


    虚虚搂住熟睡的小人,在一片温暖的惬意中,她轻而易举坠入梦乡。


    翌日一早,凌宴是被敲门声叫醒的,“母亲母亲~”


    小凌芷焦急的声音传来,凌宴脑子一懵赶忙开锁,一只嗷嗷待哺的崽“兴师问罪”,“我怎进不来了?”


    “我把门锁了。”凌宴打了个哈欠,如实道。


    小凌芷扁扁嘴,不大高兴,“什么锁啊?”


    外头天光大亮,而秦五岁没在门口,约莫在屋里绣火星子,可不敢说锁是防狼的,只一个早饭,小崽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凌宴糊弄过去,一边赚积分一边带孩子。


    收拾卫生、去鸡窝捡蛋、跟小驴说说话,平淡的日常,有了童真的加入变得格外有趣。


    “今天家里要干活,灰大的很,要弄脏衣裳的,到时你去我那屋呆着。”观察完鸡窝,凌宴叮嘱道。


    小凌芷看看脚上漂亮的虎头鞋,连忙扫了扫灰,点头答应,“知道了。”


    凌宴rua了把小脑袋瓜,“小心着些,别掉到坑里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好哦~”小脑袋左摇右晃,往那温热的掌心上蹭,好生乖巧的崽。


    母女俩玩闹一会,沈家姐妹就到了,剩下的鱼肉和素菜小炒上桌,外加一个咸菜拼盘,以及两个小祖宗的专属蛋羹,早餐还算丰盛。


    饭罢,凌宴想了想,接过秦笙手中的碗筷,说道,“去我那缝东西吧,这屋要凿墙,有灰。”


    秦笙:?草屋藏娇不够,又要凿墙作妖,是撵她走还是怎的?日子不过了?受不了装不下去了?


    终是渣滓的家,不是自个的,寄人篱下的自己哪有话语权,秦笙狠狠瞪了某人一眼,愤然离去。


    秦五岁挺生气的样子,凌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似自己没说明白惹人误会了。


    本想让那气人的秦五岁再气一会,略施报复,然而她们并不是可以玩闹的关系,在这需得建立信任的当口,凌宴果断追上那背影解释清楚,“我要修个火炕,就是用砖头搭个床,要凿烧火的地方,等修好你就知道了,火炕很暖和的,往后你们就不用怕冷了。”


    村里没见谁家有,这类奇淫巧技,也是将她和原身的区分开来的一步。


    火炕是什么东西?正思考之时,很暖和的,不用怕冷了,诸多字眼占据心头,那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话语令秦笙猛地一怔,再不记得自己为何而气,惊讶之下,那咬得艳红的唇瓣微张,忘记合上。


    凌宴笑了笑,并不急于表现自己,半点不冒进,掏出七钱碎银,小心翼翼地放到秦笙旁边,“这钱你先收着,我不太懂价格,如果卖出高价,我回来再把差价不给你,你安心刺绣便是,什么都不用担心。”


    说完,便再不惹人厌,脚底抹油溜之。


    秦笙:……


    疏离逃避,但仍不失温柔体贴,自己被她照顾的舒舒服服,在误会对方凿墙撵人的那一刻,她心头唯有愤怒,而不是打算趁机逃离,渣滓这般能蛊惑人心,可是那山中精怪不成?


    狐狸精有这么温柔的吗?


    实在要命……秦笙心口噗通噗通,好久才安定下来,甚至怀疑开始怀疑自己中了妖术。


    哎呦,最近家中时常有人,害得她有计划也施展不开,真真碍事的很!烦人。


    刚刚看到了,秦笙的绣品剩个尾巴,现在才六点钟,肯定能在她去镇上前完工,凌宴偷瞄数眼那葱白的指尖,只瞧见一个暗红针眼。


    不光医术、绣工也颇为厉害,她暗地想着,嗯,演技更是登峰造极。


    正腹诽着秦五岁,莽夫招手,凌宴抬腿过去。


    “你要的锅我给你带回来了。”沈青岚道,虽然她也爱吃,但痞子养病还惦记做饭,专门让她去周家打锅,是真的无语,她表情复杂,从背篓中取出锅子递了过去。


    一口炒菜铁锅,现代的日常尺寸,以及一大口平底锅,可以当铁板用,黑漆漆的,入手不轻。


    有这两口锅做菜方便太多,还可以吃铁板了!凌宴双眼发亮,目光灼灼。


    口径比村民常用的大黑锅小上许多,造价并不贵,沈青岚把剩下的银子还了回去。


    凌宴看到银钱,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你想种地吗?”


    沈青岚满脸抗拒,“不想。”


    “为啥啊?”种地和打猎都是靠天吃饭,但明显前者要安稳的多,放着安稳不要,选辛苦而危险的狩猎……凌宴一时没能理解。


    “都不说粮不值钱的事,你想啊,万一啥时起了战事,咱俩都上前线去了,你好歹还有个赵婶张罗帮衬,李家不敢拿她怎样,我家又没有,到时阿樱一个人咋种?搞不好又被李家给吞了,我还不如多留些银钱。”


    见她越说越气愤,沈红樱赶忙安抚姐姐。


    沈青岚叹气,有地才心里踏实,谁不想要,但凡不是李文生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杂毛当权她也想买,可妹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那地头就是块肥肉,哪里躲得过围追堵截,村里人是这样的,闻到肉腥味就想占便宜,她上前线走都走不安生。


    军户福利待遇很多,但家里人少就会面临这种窘境,守不住。


    形势所迫,不是不想买,凌宴听明白了,“那找人一起合买呢,假若起了战事,也有人在村里看着,村长不敢动手的。”


    “合买?”沈青岚瞪大眼睛。


    “对啊,景之姐想买,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合力拿下。”对二人都有利,还真不是她拉娘配,凌宴稍微算了算,“景之姐没有免税的面积了,挂你名下也可。”


    军户免税面积不少。


    “是个法子。”沈青岚有些兴奋,但神色犹豫,迟迟没应下。


    买地好大一件事,不急于一时,凌宴摆手,说过阵她们三个面谈再决定,这回沈青岚立刻应了。


    凌宴美滋滋地抓上新买的锅子清洗,没过一会,王平父子与几家人陆续前来干活,比昨天来的还早,都乐呵呵的一个没少,众人打了照顾,扛上工具热火朝天地朝山上走去,沈青岚也跟着一起过去监工。


    王平送来了打孔工具,一根指头粗细的中空的铁管,以及用来打眼的十字木架,一端铁钉固定、石盘配重,木条短边两股不同方向的麻绳与另一端相连,只需压下短边木条,即可带动铁钉快速旋转,达到钻眼的目的。


    很神奇,也很简单,系统帮忙敲定了位置,凌宴来到屋后对自家墙根上下其手,就是小凌芷非要凑热闹,怎么都撵不走,最后只好给她带个小口罩,随崽围观。


    凌宴小时候睡过火炕,很暖和,甚至烫屁股,盘炕是个专业活,手艺好的炕很快就热,她跟系统买了图纸,不贵,只一积分,还有系统帮忙指点调整,完全不用担心取暖效果。


    墙角多出两个窟窿。


    屋内不好起明火,不安全、味还大,她决定把灶口开到外面,也可利用一二,烧水、或是开个小灶什么的,另一个用来排烟,砸掉参差的砖牙,修平整,第一步就准备好了。


    水泥没黄泥那么耐高温,容易出缝隙,正好挖地窖抠出好多黄泥,可以和泥玩了!凌宴眼前一亮,说干就干!挑来泥巴加水。


    母亲好积极啊,小凌芷哒哒凑上去,“带我一个!”


    “小心鞋子。”只嘱咐了句,便带崽一起玩泥巴,很快小凌芷就找到玩泥的乐趣,小木棍搅来搅去。


    而凌宴的玩乐随着泥巴活好终结了去,该干活了。


    黄泥装桶搬进屋里,砖头一块块垒高,房间大就是好,多出张一米八的火炕屋里也不见拥挤,反而充实了些,再没原先空荡。


    搭好炕柱用于支撑,趁四下无人,凌宴偷偷摸摸盖上去几块石板,这东西一样便宜的很,一积分十块,大小可定制,刚好铺满整个火炕。


    黄泥塞住各处缝隙,凌宴来到屋外的进风口兴奋地点了把稻草检验,炕面冒烟的地方用泥巴糊住,如此彻底密封,屋里的工作就全部准备完成,等把外面的灶和烟囱弄好就大功告成啦!


    盘了这么大一个火炕,可得让她骄傲一会,凌宴叉腰。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没说话,不是小崽,她一回头,竟然是秦笙来了。


    好不容易完工,秦笙攥紧绣帕,心头纠结又难受,对渣滓,她不理会、不回应、也不拒绝,即便对方已经很照顾自己的心情主动免除了她的后顾之忧,可她们在一个屋檐下,还有一个孩子,自己更是要靠人家生活,想避也避不开。


    等了好一会,渣滓没来取帕子,听外面的动静似是还在忙,思来想去,似是想开了,秦笙压下厌恶和杀意,决定送来。


    原本递过去,或者塞给门口的芷儿都行,秦笙还是自己走了进去,然而看到屋里多出来一滩,所谓火炕的东西,怎么越看越像石棺……


    谁要睡棺材啊!


    秦笙眉头扬起,心底无法忍受,然而有件事同样让她无法容忍。


    有块转头,一边支棱一边凹陷,与旁边的规整格格不入,她难受的要命,恨不得亲自将砖头塞平整般,怒目圆睁。


    指着那处道,“歪了!”


    “啊?”秦五岁终于跟她正经说话了?什么东西歪了,凌宴顿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脱下痴傻的伪装,秦笙第一次主动对凌宴开口讲话,事后过去很久很久的某个冬天,外面冰天雪地,她和芷儿一人一边,霸占了那个温暖怀抱,在冬日里温暖如春。


    她们穿着一样的衣衫,一起品尝冰酪,好不快活,忽然想到多年前的这一幕,秦笙骤然笑出声来,“幸得你砌歪了那砖头,不然以我那时心性,还要等好久。”


    “手艺不精,让夫人见笑了。”身后的人似是谦虚地打趣道。


    作者有话说:


    凌宴:阿巴阿巴。


    秦笙头也不抬:阴阳我呢?


    凌宴可怜巴巴:不敢。


    秦笙: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勉强原谅你,带芷儿回家。


    凌宴:新买的锅到了,好吃的这就来!


    强迫症挽救了一段感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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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毒刺玫瑰[VIP]


    凌宴没有强迫症, 但她做事向来认真,盘炕要封严防止跑烟,故而砂浆和砖头严丝合缝, 处理得相当规整,在看到秦笙指出的漏网之鱼也是一愣。


    那块应当是不小心碰歪掉了, 没想到这小小意外竟引得历史性突破——惜字如金的臭脸秦五岁开尊口啦?!


    平整的砖墙单那一块突兀,观感是不大舒服,其实外面要再糊一层泥巴, 糊完就看不出歪不歪了,不过秦五岁是有点强迫症和洁癖在身上的, 先前秧苗、种菜、主动清理粪便时动作格外笨拙, 她也没多想, 现在想想……对方套着傻子的皮套也要规整,感觉强迫症挺严重的。


    这点小事,她自然如了她的愿。


    凌宴尴尬笑笑,砖头突出的一角往里推,试图补救,谁知另一面并没能如愿转出。


    反而整块凹进去了。


    凌宴僵住。


    秦笙:啊啊啊!!!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块砖都弄不好!你这个没用的渣滓!


    不看还好, 可就在眼前发生,血压噌地一下飙涨, 她整个人难受得要命,秦笙眉头抽搐,内心疯狂咆哮, 险些原地抓狂。


    恨不得亲自上手将凹陷的砖头薅出来,事实上秦笙的确再忍不住, 绣帕往怀里一揣。


    说上手就上手。


    “唉!”察觉到强迫症的决心,凌宴试图阻拦, 她就在跟前,哪里拦不住从门口过来的秦笙,可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终是缩回来,避开肢体接触。


    于是葱白指尖顺利抠入缝隙,秦笙执行力惊人,然而砂浆滑溜溜的,只指尖几个点摩擦力很小,无法抽出沉重的砖头,和凌宴一样不退反进,平整砖面凹陷愈来愈深。


    秦笙:……我难受加倍!


    见她表情不好,凌宴叹了口气,到屋外熄灭火口的稻草,对秦笙道,“先别弄了,等烟散掉我搬开盖板给它推出来就好。”


    蹲在地上的秦笙闻言昂头看向凌宴。


    目光友善不了一点。


    好凶,明明自己站着,正俯视对方仍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凌宴打了个哆嗦,大概这就是压迫感吧……


    从她这个角度,再无颔首时的遮掩,秦笙的凶恶一览无余,也正因如此,她锋芒毕露,衬得那艳丽的美貌愈发张扬,相当有攻击性、且致命的吸引力,仿若带刺的“毒”玫瑰。


    又似那淬了毒的蛇蝎。


    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是什么呢,凌宴出神思索,脑海中一个身影与眼前之人的形象逐渐重合。


    这不就是墙外那个骂人骂得贼脏的白眼狼臭猫猫的翻版嘛?!


    越看越像,简直可以称得上物种隔离后异父异母的亲生姐妹,凌宴暗自腹诽,又在吃人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溜出屋去。


    秦笙没再吭声,按下烦躁,她站起身来退到一旁,似是在等烟雾散去,不复原凹陷的砖头不罢休一般,十分执着地守在那。


    屋里多了个大家伙,大家伙对面她和芷儿的床褥卷起,盖了旧布遮挡,只是床板蒙了层轻灰,秦笙又是不爽,正要打水清理,就在这时,凌宴搬水盆进来,很会管理时间的大师趁机清扫战场。


    秦笙脸色缓和一二,但总体还是黑的。


    多了个要命的监工,凌宴感觉自己像个小奴仆,勤恳做事,等出烟口没了动静,她扒掉黄泥,搬开上面那两块石板,白蒙蒙一层烟幽幽腾起,烟味呛人得很。


    秦笙清清嗓子,待烟散去伸头张望,瞧见石板十分规整相当不错,价格也不会便宜了去,她以为是同那王平父子买来的,对所谓火炕“石棺”的偏见,稍微褪去些许。


    刚才她抠砖头的时候感觉到了微微的热气,而且那些材料样样要买,花了钱,也用了心。


    好像嘴巴也被黄泥糊住,让她再无法置喙。


    那长手长脚的人用笔直木条抵住,从内里推出作乱的砖头,瞬间恢复平整,秦笙舒心地呼出口气。


    治好了秦五岁的强迫症,凌宴压下唇角,重新盖上石板再次封泥测试,动作十分麻利。


    一系列操作秦笙突破了秦笙的认知,她默默看着,若有所思。


    终于完工,凌宴看看时间,比想象的早些,但她该去镇上了,便对秦笙道:“周围一圈要糊上泥巴,上面不用哈,你若嫌我做的不好就自己弄下,大概这么厚吧,泥在外面。”她比划了下厚度,又说,“对了,这次要什么样的绣品,可有要求?”


    万事开头难,当口子破开,那声充满愤恨脱口而出的“歪了”打破桎梏后,有些事就变得容易多了,比如被戳穿后仍旧固执地不跟对方交流这件事,因着自己的怪癖迎来转机。


    让她来糊的话,一定平平整整,她心里舒服多了,至于另一个问题,秦笙默了默,“要二两成色的。”


    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凌宴愣了愣,硬装的秦五岁这么直白坦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不懂刺绣的行话,没敢再问,乖巧点头,“好的,那我收拾下这就去镇上,你……”


    目光下意识移向对方揣有丝帕的胸口。


    秦笙:……


    只一眼触之即离,秦笙勉强忍了,洗净双手递上帕子。


    凌宴眨眨眼,她手糙的很,怕刮花绣帕,故而看向自己胸口的衣兜,暗示对方:“你直接揣我怀里就行。”


    这般亲密的举动,怎么可能!秦笙牙根咬的咯吱作响,刚刚不是还很体贴,现在这么憨,你这个人是不是不找骂心里难受啊?!


    她嫌恶地侧过身子,不予理会。


    无奈,凌宴只得洗手,认认真真地给秦五岁展示了她日渐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托着接过帕子。


    这才平息风波,果真小祖宗,难伺候的很,凌宴吐出一口浊气。


    收拾卫生,将东西搬到车上,准备开上她的保时捷镇上去卖鱼,凌宴对秦笙报备了行程,牵上小驴,她正要出门,忽而小凌芷这个拦路虎挡住脚步,“母亲干嘛去?”


    凌宴中毒又是吐血躺了那么多天,真给小凌芷吓坏了,恨不得一直在母亲身边,可她要学习、又要注意娘有没有下毒,一天好忙的,没机会跟母亲玩。


    沐休时间,小凌芷要好好把握机会。


    凌宴一愣,“去镇上卖钱买肉,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我也想去。”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写满渴望。


    屋里抹泥的秦笙悄悄斜眼睥睨。


    凌宴哭笑不得地道,“你要这样跟我出去吗?”


    小凌芷低头看看自己,裤脚好多泥点,鞋子也脏了,怎么会这样,顿时哭丧着脸,嘴巴撅起,似是要掉小珍珠。


    “脏就脏了,在家好好玩,下午我带你上山看花?”凌宴蹲下/身子,理了理小孩纷乱的头毛,“我要给人送货,今天时间很紧,下次沐休,我们收拾得漂漂亮亮,再一起去镇上买好吃的好不好。”


    小凌芷哼哼唧唧,不大乐意,但车上好腥,她也不想脏兮兮的出去,母亲说话算数,就乖乖应了。


    凌宴得以顺利出门,不是不想带崽,而是心里那该死的不能厚此薄彼,究竟要不要带秦笙……老实说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驴车顺乡间小路,悠哉前行。


    带孩子的变成秦笙,芷儿有得玩其实不用操心,她一趟趟把黄泥糊上砖头,在刮板的巧妙施力下,泥巴泛着水面的光泽,整整齐齐极为光滑,仿佛是一体的。


    就该这样砌墙!她很满意,非常满意!脸上沾了泥巴也不在意,仍旧兴致勃勃。


    眼睛亮晶晶的。


    大功告成之际,望着自己的杰作,爽快之余,秦笙忽而腾起一股被渣滓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她甩了甩头,将这可怕的念头逐出脑海。


    她只为了自己好过,仅此而已。


    凌宴:……悄悄拿捏,深藏功与名。


    强迫症啊,砌灶台和烟囱的人选有着落了,秦五岁呀,好好给我干活吧!凌宴笑得坏坏。


    按订单挨家送鱼,她这才知道鱼价涨了不少,送上门又要再贵上个一两文,这趟的外快赚了三两多,让凌宴惊讶的是还有人跟她续订,七日后再送,镇上这般缺鱼?


    上次以为是悦来用量过大,但这总归是小镇,风极一时正常,一直这样就有些古怪了,于是买肉的时候,她跟人闲聊打听。


    这事不算秘密,张屠户很是豪迈地道,“丰食最近鼓捣全鱼宴,他家大手一挥进了好多货,悦来也是用鱼大户,两家都盯着,自然缺了。”


    凌宴笑了笑,“这样啊,我说的么。”鲜祝付


    张屠户想了想,“明后天你再来镇上给我带两条大花鲢?再找找蟹子,都要活的!”


    “鱼应该没问题,蟹子就不一定了。”去河里摸蟹……现在又不是穷的叮当乱响的时候了,她更想自己吃。


    张屠户也不纠缠,“行,给我老娘做寿用,价钱亏不了你的。”


    “好嘞。”凌宴说了些吉利话,拿上几串肉,开心离去。


    悦来风光无量,丰食食客甚少,哪有人吃,全鱼宴大概率是幌子,更大的可能是钱家知晓鱼丸的原材料,正在摸索复制品才对。


    看情况,连鱼类品种都还没摸清,打起了原料价格战,用脚趾都知道两家暗地里一定斗的不可开交。


    啧,直击朴实无华的一线商战现场,当事人游走在边缘的感觉让凌宴有点小兴奋,其实只要有心,查一查给悦来供鱼的庄子,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悦来不想露底,只能增加成本,加价去买,但就鱼丸售价来看,利润很高,汪掌柜还能支持很久。


    神仙打架哟,幸好看清钱家真面目,当时多个心眼隐去自己,不然被盯上,现在必然麻烦缠身。


    果然猥琐发育才是硬道理,必须夸夸自己!


    哼着小曲,凌宴去往平民区的地界,也就是集市附近,随便买些青菜吃食,先前清仓的布庄还在,最便宜的瑕疵品都卖光了,剩的料子性价比很高,她选了些布料和棉花,开开心心回家。


    有火炕就要做炕被,厚厚一层铺在火炕上,不然睡一晚上人要烫熟了,那种被主要是厚,不要求松软,用旧棉花就行。


    然而原身太过败家,家里并没有那种好东西,买些旧棉做新的就是。


    什么都没有的结果就是全都要买,最近花钱如流水,就在刚才,她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成功到旁人兜里,等盖完房子结了材料和工钱,约莫只剩七八十两。


    主要还是山上的二层小楼花费不菲,她算明白为何村里大多是茅房土屋了,砖头砂浆样样要钱,加上瓦片,一间房最少要十几两银子。


    如此比较,土坯屋省钱又省事。


    但土坯屋冷啊,或者说在北地,平头百姓就没有不冷的,凌宴眼珠转转,忽而想到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佛系女青年在那琢磨安逸的固定收入来源,可悦来坐镇的汪掌柜听到她几次来镇子都没登门,有些坐不住了,她们查过对方的底细,私德有亏人品甚差,但悬崖勒马及时弥补妻女,现下与人为善再不与地痞厮混,单知错就改这一点,其心性已比时间绝大多数人要强得多。


    身家清白,又是避开钱家主动示好的,一道菜谱衍生出十八般变化,她们赚了个盆满钵满,那二百两真真物超所值,主子极其满意,本以为阿宴会乘胜追击再求合作,谁道那家伙压根不来了。


    钱家咬得极紧,不止抚松,县城郡里都这般,再这样下去可要被钱家拖垮了,汪掌柜哀怨叹气,不得不谋求突破,“安排个时间隐去行踪,我亲自登门拜访。”


    那叫翠儿的侍从应道,“可要备厚礼?”


    “不必。”汪掌柜略作思量,“先备些朴素实用的,最好坤泽和娃娃喜欢的……”


    说着,她似是觉得手下把握不好,拿来纸笔急急写下几条,“按这个准备。”


    “是。”侍从领上礼单快步离去。


    作者有话说:


    凌宴:臭脸猫猫,吃饭啦~~~


    秦笙(无法反驳):哼!


    凌宴:吃完带你去盘炕,你来砌墙。


    秦笙:你真的,要不要这样人尽其用啊?!


    凌宴:强迫症赚大钱,我认真的。


    秦笙:*******(骂得比猫还脏)


    阿宴暗戳戳的坏心眼子,一整个给小蛇蝎拿捏住了。


    后来的作者:的、得、地苦手,尽量注意了,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各位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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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那个怂包[VIP]


    风起云涌, 原本外来者与地头蛇还在小心翼翼地相互试探,一张3,一张4, 无关紧要的手牌你来我往慢慢加码,然而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突然加入, 一颗小小但新颖的鱼丸所创造出的价值直接让战场拉开帷幕,两边真刀真枪的对上,炸弹满天飞。


    不论悦来身后是不是萧王, 但只要是个有眼光的,早晚会来找自己, 凌宴想明白了, 不过随着剧情更迭, 她也有了新的想法,与其倒贴卑微谋得生路,不如以退为进获得主导权。


    纵使夹缝中难以生存,但天无绝人之路,总归有那一席之地,她想靠悦来一方扳倒钱家, 更想借悦来起势……那让秦五岁和她的真命天A拿自己再无办法。


    凌宴时刻记得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而对她来说, 这样的剑不止一把……


    秦笙、季鸣弦、天灾、战乱、私开铁矿等等,更别说那要命的人物志,未来绝对还有更危险的事在等着自己, 任务的艰巨程度要比预想中要困难得多,死而复生绝非易事, 凌宴已有觉悟。


    只可惜原身搞的一堆烂摊子,使得她起点太低, 又有个唯利是图的村长虎视眈眈,很多事难以实施,束手束脚,被迫心思缜密。


    接下来如何,凌宴总结了大致的章程,对缺人又缺钱的窘迫现状,步子太大会扯胯,可时间不等人,她要积累财富,稳中求进。


    时间、效率、本金,每个都是很难平衡的命题,而最难的莫过于,毫无根基的她如何在这人命不值钱的古代守住财富。


    规律的驴蹄声萦绕在耳边,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小驴的节奏行进,真实的存在驱赶迷茫,目标清晰,凌宴心头还算轻松,在路过镇子口时,下意识地再次朝那“仙人跳”的地方看去。


    还是没有人影,显然骗局是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也不知那女人怎样了,有没有找到紫荷包,凌宴眨了眨眼,她总觉得那个家伙矫揉造作不是善茬,能歪打正着的避开,如此最好不过。


    已经有太多事情需要烦恼,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浪费她的脑细胞了。


    驮着车上的大包小裹,生产大队的驴子小分队回到村落。


    火炕侧面光滑的泥墙的确有够赏心悦目,剩下的黄泥装在桶里,地面整洁,小崽也换好衣裤鞋子,白白净净,这些是谁做的毋庸置疑,凌宴唇角勾起,将采购来的物资卸到主屋,栓驴洗手。


    在厨房,她遇见收拾家中的大功臣,只是对方脸色不虞,神态略微疲惫,做家务是这样的,看似不起眼,实际特别耗费心神,格外累人。


    好在小凌芷乖巧,不然加上个带孩子更是要命。


    擦净手掌,凌宴从怀里掏出绿莹莹的帕子,粗糙的指尖将内里包裹几层的绣样等物递到秦笙跟前,一起的,还有两钱碎银加一串铜板,“秀坊一两银子收下的,这些钱补给你。”


    秀坊里的二两成色就是绣品的成本,卖价更高,相对应的押金也水涨船高,这趟她又往秀坊搭了些银子,而这些凌宴半字没提。


    她不说,但秦笙心里清楚,很多事情她都知道,比如秀坊看渣滓不懂强行压价,对方据理力争才争来这一两报酬,并未贪墨。


    看到对方手里拎的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起了让对方收好这三百文补贴家用的念头,然而这样的念头只一闪而过,她伸出手来,银钱顺利落入掌心。


    并未接触,可秦笙还是感觉到那银钱传递的温热,手掌下意识合拢,紧紧攥住。


    秦笙不会,也不可能对眼前这个人道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让出厨房的位置交给对方准备午饭。


    她们擦肩而过,各自忙碌。


    很快,滋滋的悦耳油声响起,香味飘出。


    肉哇!小凌芷口水直流,径直钻入厨房,母女俩心照不宣的偷吃,嬉笑阵阵。


    不知多少次被隔绝在外,秦笙以为自己该习惯了,按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仔细整理绣线,不多时,脚步声落到耳边,“娘快尝尝,这个可好吃啦!”


    芷儿捧着小碟,笑嘻嘻的凑到自己跟前,似是邀功,碟里装了些肉块似得东西,金黄诱人,细碎盐粒香味扑鼻,谁的授意不言而喻,秦笙愣了愣,捻起旁边那根细短竹签,扎起一颗送到口中。


    烫!


    酥脆的外壳烫到上颚,秦笙掩唇嘶哈颇有几分狼狈,从未见过娘这样,小凌芷轻笑,小大人似得语重心长,“娘,母亲说要亲一下,不热再吃。”


    什么亲一下?渣滓教得什么东西?秦笙惊愕挑眉。


    被凌宴教得很好,小凌芷亲自示范,捻起肉块放到嘴唇上亲亲,又吹去热气,“这样。”


    来回两次,感觉差不多了再一口塞进嘴里呜嗷嚼动,小人笑得牙不见眼,“真好吃。”


    秦笙点了点头,确实很好吃,不知哪学来的手艺,反正绝不是军中做大锅饭的炊家子能做出来的。


    在女儿期盼的目光下,她也只好忍下羞耻,用上那刚学会的亲亲试热法,母女俩你一个我一个,很快,小碟空空如也。


    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没吃够。


    “我再去找母亲夹些!”小凌芷自告奋勇捧碟跑回厨房,秦笙望着女儿欢快奔向那人的背影,一时出神。


    现在的芷儿每天都在变好,讲话、身形、乃至性格,日日开怀,与曾经的悲惨判若两人,好想知道她长大成人后会怎样……


    味美的肉块勾起饥饿感,她不由自主地期盼起午餐来,放下绣线秦笙果断跟上,是为了偷师,才不为了偷吃!


    可惜两样都没能偷成,午饭很快做好,等待她的是一碗平平无奇肉块蔬菜杂烩盖饭,方才炸好的脆脆肉块裹了层粘稠的汤汁,蔬菜可口十分下饭,不得不说,渣滓的养猪计划当真歹毒!


    再这样下去……别说芷儿,就是为了这口吃的,自己往后也会惦记那个渣滓的好来,实在可恶!掐指一算,秦笙咬了咬唇。


    就快了,再守些时日!


    肉菜各半,滋味甚足又让干活归来的人们化身饿狼,险些撑破肚皮,只短短两日,几家人就萌生出想一辈子给凌宴打工的念头。


    不欠工钱很重要,伙食好同样重要,还同意他们给家里人带肉吃,心善的呀,不愿意给她干活一定脑子有问题!


    可凌家盖完房就不雇工了,连走街串巷的王平都觉遗憾,可这念头要不得,为了贪好处磨洋工的大有人在,到时主人家干吃亏,定是闹得不欢而散。


    饭后上山的路上,沈青岚落在后面,作为工头,王平板着脸敲打众人,“如今阿宴改好,实诚待人,我们也绝不能偷懒,免得坏了各自名声。”


    白若初揉揉肚子,保证似得附和,“是是是,村里能干的人那么多,我争不过人家,不好好出力气往后就没这好事了,我晓得的。”


    一样的工钱,没找年轻力壮的反而特意登门找他们几个——备受排挤、面黄肌瘦、要不就力气差个档次的女中庸,他们给人做工还会被挑三拣四,找活着实不易……


    张武两家人神情一凛,忽然明白了什么,放下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连连称是,“我肯定好好干,绝不偷懒!”


    王平看了白若初一眼,对上视线,他点了点头,似是十分同意赞同对方的说法。


    白若初挠头傻笑,装作不知。


    后方的沈青岚耳朵动动,快步追上神情复杂的一行人,干劲满满地上山干活。


    要说系统心情也很复杂,它和宿主被上级部门视作弃子,打上去的报告石沉大海,支线审批至今没下来,可当下的情况真让统哭天喊冤。


    最终boss动手间隔缩短,成活率降低不假,但阿宴的动作也很快啊,她是唯一一个能在短时间内让秦笙这般剧烈动摇动摇、从报仇杀敌到快些处理掉以避免沦陷的宿主。


    秦笙想的没错,阿宴是很会拉拢人心。


    没说几句话便轻而易举的,单靠午餐与放任他们带肉归家且米饭不限量,几个小小举动俘获了几家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旁人好,知道感恩的自会投桃报李,不知所谓的也可趁机筛选下去。


    稳赚不亏。


    这世上绝大部分事,“做”所带来的触动绝对远比“说”更能打动人心,这是阿宴的行动宗旨,对沈顾二人、小凌芷是如此,对秦笙亦然。


    目前搞定了诸多人物,尤其小凌芷的“倒戈”印证了她的策略绝对没错,只是对于被仇恨蒙蔽双眼且极为固执的秦笙来说,实干理论正遭受巨大考验。


    阿宴只是需要时间,可她最缺的也是时间,高风险、未必有回报,这就是她被放弃的原因,但毕竟是自己选的人,系统就是替她冤枉。


    默默观察那言出必行、在花丛间跟孩子打成一片无忧无虑的笑脸,系统无声叹气。


    凌宴专门问过那难伺候的大祖宗要不要上山看花,秦笙点点刺绣没吭声,但意思很明显:不来。


    好努力赚钱一美强惨。


    于是她自己带崽上山玩耍,顺便开图,看看有没有药材可捡,万物生长的季节,山间花丛种类繁多应接不暇,凌宴遇见了樱花,白的粉的一大片,清新淡雅,微风拂过,花瓣飘飘缓缓坠落,身处花雨美轮美奂。


    就是可惜没有香味。


    “真好看呀。”小凌芷盯着花朵移不开眼,拍拍抱着自己的凌宴,“母亲,我们过去好不好。”


    “好呢。”凌宴抱崽走去,一大一小漫步花海,场面甚是壮观。


    “啊。”小凌芷被眼前美景震撼,小嘴微张,半天没合拢,凌宴动手帮其闭上嘴巴,打趣道,“小心掉到嘴巴里。”


    樱花能吃,但要洗干净,小孩子还是不要养成在外面随便乱吃的习惯,图鉴百科说服用有护肤的功效,冲水做茶止咳戒酒,怎么说呢,她感觉不大真实,不过美就够了。


    小凌芷忐忑眨眼,登时双手捂嘴,含糊道,“娘在就好了。”


    这么漂亮的花,娘一定很喜欢,她开心了,就不会毒母亲了。


    我邀请她了,可你娘不来呀,凌宴默了默,“那我们给她带些回去?”


    “好!”还说是母亲带回去的,小凌芷嗷嗷点头。


    不管功效如何,凌宴决定摘些花瓣回去晒干,往后洗澡撒些也好愉悦心情。


    说干就干,让小凌芷坐在她肩头骑大马,两人对花树上下其手,揪了好多花瓣装到布袋里。


    忽而,余光中发现本该是绿色的叶子竟然是红色的?好奇怪啊,怎么会这样,凌宴定睛细看,顿时打了个激灵。


    密密麻麻的,全是红色的小蜘蛛!她最怕腿多的虫子了!


    好奇凑来的小凌芷也目睹了这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一幕,这下给一大一小吓得不轻。


    “啊啊啊!”母女俩两声嚎叫在山间回荡,不知树上有多少蜘蛛,又有多少会落到身上,这么一想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哪还有赏花的心思,凌宴仿若触电,立刻撇开叶子,小崽夹在腋下撒丫子逃出樱花林。


    “娘在就好了!”用力攥住凌宴衣料,小凌芷哭丧着脸大声哀嚎,娘一定能处理那些虫子就不用怕了!


    小孩备受颠簸,说出来的话语调拐弯,落到凌宴耳中全是“嗷嗷嗷嗷嗷”,一个字没听清,反正跑就对了,“别说话,呛风要肚子痛啦!”


    她大声叮嘱着,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凌家小院平静、但不安静。


    “嘎~嘎~嘎~”


    时刻监视渣滓的乌鸦传来线报,在听到芷儿惦念自己的时候,秦笙心头很不是滋味,只听乌鸦那寥寥几句甚是干瘪的描述,足够留给她想象空间,不须片刻,秦笙仿佛身临其境,置身那片清晰花海。


    确实美景,娘在呀,一直都在你身边……不同的时间空间,她无声附和着山上的女儿。


    不止渣滓,芷儿身边也有乌鸦,她在顾家学习、学画,发生了什么都会事无巨细地传到自己耳中,这样就不会错过女儿的成长,她遗憾太久也失去太久,失而复得,唯有加倍珍视。


    秦笙一天,乃至一丝一毫都舍不得放过,如此最是安全,芷儿不可能再失足落水,即便事与愿违……她也绝对会救下她!


    她第一次给人当娘,要学的还很多,不养女不知双亲恩情,秦笙心头感慨万千。


    来不及悲伤,接下来便听乌鸦说二人被什么虫子吓到四散而逃,虫子?秦笙愣了愣,眼前浮现出渣滓慌忙逃窜的狼狈模样。


    那个怂包……秦笙莞尔。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跟你说,蜘蛛好吓人!


    秦笙:不怕不怕,我帮你把虫子赶跑~~~


    凌宴:……你笑了……


    秦笙:是啊,笑你可爱,想(被嘟嘴)


    凌宴:注意影响!


    想到秦笙说歪了,我就有种抽卡会歪的即视感←好在没歪。


    各位中秋快乐,表白豆沙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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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胆子好小[VIP]


    逃窜是那个家伙能做出来的事情, 还记得带芷儿狂跑,算她有良心,芷儿不会有事, 不过那个场面……想想就觉有趣。


    秦笙笑得颇为开心,片刻的欢愉让她轻松许多, 冥冥中,脑海中很多事串联起来。


    甫一开始乌鸦作乱,渣滓以为闹鬼直接吓晕过去, 在外头睡了一夜,还着凉病了几天, 当时她以为对方做贼心虚, 紧接着……蛊虫出击那晚一火把打飞蜈蚣, 甚至打到几丈远的鸡窝那头,听胡忠勇说那下打得极狠,险些敲裂骨头,渣滓小腿这才肿的老高;以及现在,樱花树无甚毒虫,还吓成那样。


    原来那家伙怕虫?


    秦笙砸了咂嘴, 不由轻嗤,是不是做贼心虚不清楚, 但看得出来,她胆子好小。


    实际上……以她对渣滓的了解,那个麝香气味的天乾糟糕透顶, 性格极烂人品更是没有,从她能面不改色地将芷儿丢进地窖又坦然拎出就能看出, 那个土生土长的泥腿子并不怕虫,整日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缺德事做尽,跟胆小一词也半点无关。


    更别说突然突飞猛进的厨艺,讲话,对,现在这个人讲话诸多语气词,什么好呢,语气温和语调上扬,与先前满口粗鄙之语的人大相径庭,从她悉心照料芷儿可见一斑,很耐心,性格比那个人温柔得多得多,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对方不像强硬的天乾。


    性子那么软的吗?总觉难以置信。


    先前刻意忽视的各种异样齐齐涌上心头,秦笙唇边的笑意缓缓落下,神情变得严肃,她终于开始正式对方的诸多变化。


    综合各方各面,似乎足以下定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不是原先那个渣滓。秦笙隐隐有些开心,然而不过须臾,欣喜转瞬即逝。


    “借尸还魂”的故事在心中转了个弯,却又很快被抛之脑后,秦笙宁愿相信对方被人掉包,也压根不会思考那天马行空的可能。


    不是原先那个人,又刻意接近自己,那就只能是那觊觎家族秘密的季鸣弦派来的!她早有想法,并不感到意外。


    可转念一想,若确实如此,原先的渣滓去哪了,她该如何寻仇……


    而且季鸣弦怎么会派这样一个家伙到自己身边?胆子那么小,万一吓尿裤子,岂不是竹筒倒豆子通通全招了,还谈何潜伏谋得自己身上的秘密。


    抽出一根线头还有另一根,纷乱嘈杂看不清真容,秦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不论如何,反正都是渣滓就是了,现在这个家伙其实没做什么坏事,感觉好像很无辜……可这人存在便不无辜,她必不可能让季鸣弦如愿。


    她的目标不可能变,一个一个杀过去就是。


    事到如今,秦笙也不得不放下偏见,承认……现在的渣滓对芷儿、对自己都很好,不管真情假意,秦笙按下用虫恐吓对方的念头,决定给渣滓一个痛快,不再折磨捉弄。


    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被仇恨蒙蔽的双眼微微睁开一瞬,又极为固执地朝自认恰当的“事实”奔去。


    此时凌宴还不知某秦五岁会“大发善心”放自己一小马,她跑出去老远,却并没下山,怕虫不假,但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总不能因为有虫就不上山了。


    母女俩仔细检查过身上,没有蜘蛛,袋子里的花瓣也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她擦了擦汗,给小崽拍背顺气,凌宴认真教导,“不可因噎废食,晓得吗?”


    小凌芷扭过身子,“什么噎住也要吃?”


    小家伙就知道吃!


    凌宴头痛扶额,耐心讲述其中道理,在小凌芷看来,她怕虫,只是怕躲不开爬到自己身上,更何况又不是她一个人,“母亲在就不怕,我们继续摘花!”


    要给娘带回去好好表现的!跟上次那个大长虫感觉不太一样,她感觉娘一定有法子赶走那些虫,最好教教自己,小凌芷扣上喝水的竹筒盖,积极催促。


    似是全然忘记过往阴霾。


    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小孩忘记暗无天日的地窖带来的伤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在眼前,凌宴一怔,随即轻笑出声,“好勇敢的宝贝。”


    小凌芷也笑,“什么是宝贝呀?”


    “就是你呀~”凌宴一把抱起小崽继续探索游玩,母女俩畅快的笑声回荡在这片少有人涉足的老林。


    这次凌宴学聪明了,到哪停下先用草叉扫过上方,见没虫掉下再过去,很是谨慎的行进,有这样认真负责的家长在身旁守护,小凌芷唯有安心,一直乐呵呵,完全没在怕的。


    托小凌芷的福,不必担心秦笙逃跑,这次凌宴放心探索,走到哪算哪,突出一个随缘。


    她们搜集了很多花朵,仍旧盛开的清新丁香,桃花大片绽放粉红娇艳,状似蝴蝶的嫩白槐花……种类之多数不胜数。


    凌宴用来装崽的背篓里满是花瓣,各式各样都带了些,倒是布袋不够用,现场用树枝编了些隔断,才收集到一起。


    往深处去,药材方面的收获也颇为可观,天麻、何首乌,这猫儿山鲜有人来未经破坏,许多药材个头大的不得了,小凌芷真就是福星本星,保守估计这趟摸来五两银子上下,乐得凌宴牙不见眼。


    不仅如此,还教她发现了木耳!作为山珍,木耳较为突出,只因晒干后保存特别方便,补气养血润肺,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故而价格相当不错,很得富贵人家青睐,要不是山中偶遇,凌宴差点忘了,种木耳也是一笔可观进项,嗯,还好吃。


    木耳要比蘑菇洞起步容易的多,而且小基地那处砍了不少树,总有合适种植的品种,再挑好场地就能投入生产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这趟发现了花椒树!好多颗,花椒虽比不上胡椒,但作为香料价格自然比普通调味品贵上不少,发现了花椒树她就不用再买了!


    开心!凌宴笑得脸有些痛。


    一大一小皆是开怀的旅途达成~


    长时间亢奋,摘花、挖药、抱崽,样样是体力活,生产队的驴也要累了,不过凌宴倒是头一次“玩”累,纵使双腿灌铅,心情却相当不错,小崽同样染上倦意,没了最初时的精神头,累的哼哼唧唧。


    母女俩找了处空地休息喝水,准备下山回家做饭。


    怀里抱着崽,凌宴坐在石头上戒备四周响动,她忽然发现,地上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红白,站着的时候没发现,原来隐藏在绿叶下面。


    这回那红色总不会是蜘蛛了,瞧着很小一内内,也不是蘑菇,好似是果子,这个季节北方成熟的水果很少,该不会是……


    凌宴心思一动,抱起小崽凑了过去,确实是果子,能吃的,弹珠大小,最大也不过杏子体积,白的尚未成熟,红的已然熟透,颜色艳丽,果实不算饱满,但对长时间没有水果吃的人来说非常诱人。


    这是野草莓啊!


    她来了两个月,除了清明上坟的干瘪苹果,终于亲眼见到水灵灵的新鲜水果了,凌宴简直喜极而泣。


    掐断果蒂,她咽了咽口水,兴高采烈捻起草莓梗,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端详,然后凌宴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野草莓和正经草莓不一样……她所熟知的草莓种子部分变成毛刺状凸起,红红的,密密麻麻地支棱着,整个果子都这样,好似刺球,堪称密恐患者福音。


    凌宴:……忽然没那么想吃了。


    小凌芷兴致勃勃伸头瞅,“母亲,能吃吗能吃吗?”小孩就惦记这一件事。


    “嗯,能。”凌宴磕绊回道,“要用干净水洗了才行。”


    能吃就好,小凌芷点头应下,上手就要摘,凌宴面露难色,只得放下偏见跟上小崽的步伐。


    管它密集不密集,反正闭上眼睛一样吃,她还没挑三拣四的资格。


    这片得以保存的野草莓品相不是很好,最上面那层好似都被鸟儿吃掉了,挑些好的带回去,约莫能有两小碗,补补维生素,调节下口味。


    就这样,母女俩忙了一下午,满载而归。


    小凌芷趴在凌宴背上回来的,睡得可香,凌宴放她下来,小崽迷迷糊糊抹了把嘴边晶莹,凌宴这才发现后背布料洇湿了。


    “小坏蛋,你口水流了我一后背!”她就说后背怎么热乎乎的,凌宴笑着控诉小崽“恶”行,趁机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不,不故意的。”小凌芷清醒过来,听出来母亲没有责备的意思,被叫小坏蛋她也不害怕,反倒为自己的糗事不好意思,母亲后背湿了好大一块,小孩苦恼片刻,哒哒找来毛巾,“擦擦。”


    虽然擦拭没用,但不论故意与否都应当尽力补救,凌宴保持蹲姿让小孩给她擦背,这一幕刚好落到出来迎接女儿的秦笙眼中,似曾相识。


    她也被双亲耳提面命地教导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闯祸更是不可推脱,担当二字与守护族中秘宝、保护族人的大巫来说,乃至比能力更为重要。


    倒是世人大多得过且过,并无责任可言,闹得世道污浊。


    眼前事情虽小,但却是她想教给女儿的,这个渣滓真的很会教孩子,季鸣弦从哪找来的人?面具做的不错,莫不是原先渣滓的脸皮吧?!咦,想到这,秦笙心中一凛满是嫌弃,死死紧盯试图发现蛛丝马迹。


    多了个人凌宴自然察觉,在崽子亲妈面前可不敢再用“童工”,放小凌芷去洗脸,不知为何,秦五岁没走,反而盯着她的脸,好似要用眼神掀起她的脸皮来,比死亡凝视多了一份诡异且锋利的审视。


    啥情况?又偷摸搁家下毒了?凌宴眉头一抽,一双大眼如人型扫描仪疯狂找寻异常。


    各自严阵以待,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秦笙:……鬼鬼祟祟,是个怂包没错,幸得如今相貌周正温软可亲,瞧着有几分顺眼,不然贼眉鼠眼的真真烦死个人。


    并没有下毒那种事,但她也不会提醒就是了,秦笙自认还没那么好心,她站在旁边,外头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看渣滓像个小鸡仔似得惊慌。


    好一会,凌宴算是看出端倪,下没下毒不知道,秦五岁搁她着看热闹倒是真的,什么连环杀手享受被害人挣扎的场面?!哇,这个人心好黑啊!又黑又毒!还有点变态!


    怪不得日常在完全黑化的边缘反复试探,凌宴心里嘀咕起风凉话,不过其他重话,却一句也舍不得置喙。


    无关情爱,她只是无法指责一个凄惨至极的可怜人。


    可自己也很惨啊!已经这么惨了,她才不要给秦五岁当热闹!看你闺女的口水地图看去吧!


    凌宴轻轻一哼,拎起背篓风风火火直冲主屋,留下一个深邃斑驳的背影。


    秦笙:怎么有脾气也软趴趴的……


    真叫人惊喜,也叫人遗憾,更叫人……


    作者有话说:


    凌宴:小蛇蝎的爱~~~就是给我个痛快,竟然押韵?!!……


    秦笙:嗯,如果你晓得原计划就会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凑到耳边剧透)


    凌宴听完呲牙咧嘴:我勉强接受你喜欢我这个说辞。


    秦笙:好乖~~~下面给你吃~~~


    三轮车夫的假期:照顾外出旅行姐妹的狗子和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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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章  勾心斗角[VIP]


    收获送到主屋, 凌宴稍作休息,顶着后背的口水印开启被害者日常巡视,存水全部换了个遍、清理常用器具, 做完这些她才能安心整理带回来的物资。


    秦笙抿唇偷笑,看, 小鸡仔又满地乱窜了,在确认此渣滓非彼渣滓,没了那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似是学会“苦中作乐”,坦然将眼前的细作当做逗乐的消遣, 她身心愉悦, 去帮女儿梳洗, 继而把注意力放在赚钱上。


    凌宴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忙碌,外表骇人但颜色艳丽的野草莓泡在大碗中,小凌芷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在旁边守着,大眼睛时不时瞟向大碗,也不知是好奇母亲手中的活还是贪吃。


    花瓣冲水,和木耳一起, 分门别类地撒在扁筐中晾干,后院摆满竹筐, 药材洗净泥土,等待下一步炮制,凌宴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时间管理大师效率极高,最后就是她带回来的一堆一面暗绿, 底面偏紫的叶子,挨个洗去灰尘。


    纯天然绿色食品, 洗洗就行。


    叶子散发出独特又有些怪异的香气,小凌芷还是不大能接受这个味道,小手托腮,再次发出疑问,“这能好吃吗?”


    “和肉在一起滋味不错,不过你不一定喜欢。”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苏子叶的味道,更符合大众口味的生菜没长成,凌宴才用漫山遍野的苏子叶拿来充数解腻,她又揪了些白菜芯,“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


    听到肉的字眼,小凌芷不再纠结叶子,笑眯眯地问,“吃什么肉呀。”


    凌宴故作神秘,“等下你就知道了。”


    五花肉早早切成薄片,中午就开始腌制,又用白布盖了两层麻绳缠绕绑住,她在麻绳上做了记号,想那秦五岁也不会丧心病狂地在全家人的晚饭里下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凌宴还是给了肉片一针,结果自然是她想多了,银针毫无反应。


    要说银针只能检验砒/霜的存在,监测范围极低,而秦笙足不出户,正常来说不应该怀疑她用砒/霜下毒,此举似乎过于紧张了,但凌宴清楚记得自己曾引狼入室,秦五岁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那个一直试图帮她脱离苦海的小捕快。


    当时只是疑心测试秦笙恢复到什么程度,哪里想到秦五岁演技精湛压根不傻,没法排除她们两个联手、里应外合的可能,所以自己种的因,就不得不防这个果,凌宴表示回旋镖打到脑门真的很痛。


    事到如今,只能被迫砥砺前行了。


    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天边夕阳昏红,日落时分,人们即将结束一天的工作,凌宴点燃炭炉,给新买的两口锅开锅,锅子退去黝黑,在油脂的浸染下闪动些许金属光泽,渐渐冒出青烟。


    她优哉地转动,直至所有部位都经受火焰的洗礼变了模样,只是古代冶炼技术一般,并没有现代厨具变化惊人。


    不过这也足够让小孩感到神奇,小凌芷惊呼,“怎么变了?”


    这个问题对小孩子来说过于深奥,凌宴简单解释说,“灼烧去掉杂质,所以变了。”


    女儿的惊呼自然让秦笙察觉到了异状,她只微微惊讶了一瞬,然后便没放在心上,她更关心渣滓旁边那晚红彤彤的果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可又不好意思伸手要。


    买了两口锅,这般兴师动众,秦笙自然而然地好奇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不时偷瞄。


    不多时,干活的人们下山归还工具,他们灰头土脸,汗水浸湿衣襟,各个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轻,凌宴让大家洗洗再回,期间叮嘱王平预留几种木材。


    那二层小楼需得梁柱支撑,而她中毒卧床并没有准备所需木材,王平手头有晾好的,大方表示可以跟她调换,免得花钱购买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名贵木材,等价互换就是。


    故而需要跟对方打个招呼,王平爽快应了。


    “还有件事。”凌宴问了王平一个问题,“如果二两银子能让一家人整个冬天,往后每个冬天睡觉不冷,你会买吗?”


    “二两银子?”整个冬天都烧炭十两银子都不够,王平自是不信往后都不冷的说法,当即否认了去,“不可能那么便宜。”


    “不提别的,如果有的话你买不买。”凌宴并不理他质疑,非要王平给个答案。


    王平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回道,“要按你说我肯定买啊,别说二两了,五两我都乐意!”


    北地的冬天格外漫长,二两银子过冬多少人求之不得,打破头都要争来。


    “那就好。”凌宴点点头,成本大约在五百文左右,二两对村民来说可以算的上巨大支出了,五两太贵,行不通的,她摸出父子俩的工钱,“过两天让你看看。”


    火炕还没干透,阴干更好些,免得缝隙太多。


    这话没头没尾,弄得王平甚是疑惑,怎的跟江湖骗子似得,那头儿子催促洗脸回家,他应声而动,二两银子过冬的事瞬间抛之脑后。


    凌宴人是变好不假,但她说的话比做梦还离谱,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当算,王平压根没往心里去。


    等人们洗完凌宴发了工钱,几人迫不及待地带回各自保留的午餐与家人们一道享用,就连王平父子也被凌宴的厨艺折服,一张张笑脸乐呵呵地同她道别。


    “我明天还来干活,一定不误了工期。”留下如保证似的话,他们踏上归家的路,与来时的仿徨迷茫不同,一份得来不易的工作让其中几人压力骤减,相由心生,现在瞧着也有精气神了。


    望着他们快步离去的背影,凌宴若有所思,感叹了句,“果然还是得吃饱啊。”


    “快拉倒吧,吃白菜土豆也能饱,还不是因为有肉?”沈青岚嗤笑,接过妹妹递来的毛巾擦头,说起下午偷听到的事,提醒道,“那个什么米恩,什么仇,往后没肉你看他们怎样。”


    “暴露再不来往就是,越早越好。”凌宴不以为意,招呼几人准备开饭。


    王平父子做工要求荤食暂且不提,白若初对痞子有恩也可以不计较,但剩下两个什么都没做跟着吃肉,沈青岚真替凌宴心疼,对方这么不在乎,脑子慢了一拍的人想了好一会这才发觉其深层意味。


    “你是不是有啥计划啊?”


    “是啊。”凌宴点点头,坦诚说了,“过段时间你要回山上打猎,我得找几个信得过的干活,对了,你帮我看这些人谁可信。”


    这事交给莽夫判断,专业对口。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很快自己就不能再在凌家做短工,不是,蹭吃了,美妙轻松的日子就要结束,沈青岚十分不舍,闷声答道,“还是小若初最可信吧,剩下两个可能有点别的心思,不过下午被王平敲打了,还得再看看。”


    并不意外,那王平不愧是婆婆推荐的人,顾及自己的招牌,非常实诚,倒是白若初会替自己说话她没想到,人物志榜上有名的角色,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凌宴又看那西域舞娘似的妖媚面孔,明明很失落却不吭声,可怜巴巴,不知道秀才能不能忍住,反正她是不忍心,“你若不想自己做饭再跟你妹来我家吃便是,不过事先声明啊,像原先那样,再来吃饭得干活,不然你就交伙食费。”


    沈青岚瞬间咧嘴一乐,“行行行!”有的吃就行。


    也算皆大欢喜,就冲莽夫的情报能力,凌宴迫切需要对方帮她搜集信息,更别说一起干“坏事”的过命交情了,满足对方那点吃喝方面的小要求不在话下。


    更可况她需要家里有外人在,有外人,秦笙就不敢过分,可缓解部分压力。


    不然秦五岁早晚骑到她头上,自己本就心疼她遭遇,肯定敢怒不敢言,憋屈死了,凌宴才不要那样。


    说话间,腌制好的五花肉落入平底锅中,油滋滋的香气很快蔓延开来,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褪去鲜红变成金黄的诱人模样,大家聚集在锅边新奇这种吃法,口水声此起彼伏。


    “这是啥呀?”沈青岚问道。


    “铁板五花肉。”凌宴表示新鲜蔬菜这么少的情况下每天思考一个荤菜真的很难,她连鱼香肉丝的配菜都凑不齐,那么多人总不能全用肉丝,她还没那么有钱。


    沈青岚不理解平的锅底,来回打量,“这和大黑锅有啥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多了去了。”凌宴夹起一片肉,认真讲述平底锅受热均匀的优势。


    秦笙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致明白了其中含义,不由看了她一眼。


    懂得还挺多。


    然而沈青岚并不关心原理,她只在意好不好吃,没过多久,苏子叶包裹着发出滋滋声响的肉片落入口中,当时就被复杂的香气惊到,嘶嘶哈哈地嚼动,眼睛瞪得老大,“还挺好吃。”


    “小心烫,慢些吃。”凌宴先给小崽包了一块,小嘴巴正在用亲亲试热法,轮到秦笙了,她顿了顿,体贴照顾外人面前的傻子。


    秦笙:……


    自作孽,她只好按下那点不悦笨拙接过,入口不同层次的香气点爆味蕾,油脂和植物的清新很好的结合在一起,甚是味美,手艺不错。


    “还有蒜片、白菜叶,喜欢哪个包哪个。”凌宴对众人道,自己则是尽职尽责一样样给两个祖宗送到嘴边。


    蒜和苏子叶对小孩来说太过刺激,小凌芷还是更喜欢香甜的白菜叶,咔嚓咔嚓吃的可欢,秦笙则更偏爱苏子叶一些,其有暖胃,治疗胃寒的功效,她不喜干蒜辛辣,悄悄把蒜片扒拉到地上,这些自然逃不过凌宴的眼睛。


    然后秦笙收到蒜片的频率明显升高。


    秦笙:好辣,嘶,欺负傻子不会说话是吧?!


    如果不是渣滓神色坦然仍旧忙不迭给自己包肉送来的体贴模样,她真的要怀疑这家伙在伺机报复,偏偏只能吃下这哑巴亏,偷偷丢掉蒜片,最后更是被逼的没办法,自己动手去抓苏子叶包来吃,演技精湛的演员甚至险些掀翻盘子,真如傻子一般。


    笨拙地十分自然,谁能看出来秦笙是装的?反正凌宴是看不出来,


    “原来你喜欢这个味道啊。”她装作恍然,重新给秦五岁包好烤肉。


    秦笙傻傻扁嘴,暗地里犬齿磨了又磨,那副可怜弱小的委屈模样引得沈青岚不禁调侃凌宴,“你倒是仔细些啊。”


    “你说的是。”凌宴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认真受教,看似“改邪归正”了去。


    秦笙勉强满意些许。


    在演技大师面前班门弄斧,非常刺激,凌宴心头砰砰乱跳,这一步非常冒险,但她又不是受气包,更不是圣人,多少有些故意捉弄的心思,虽然没能造成实际伤害,也不需要造成伤害就是了,但总算出了被秦五岁恐吓她还看热闹的这口气,悲伤的事在心头过了一遍才没笑出声来,那种被对方“欺压”的郁气全然散去。


    在锅边下了些一指厚的豆腐块,凌宴跟众人安利,“铁板豆腐,这个也不错。”


    金黄的豆腐岂止不错,那是相当不错,搭配米饭更是一绝,两家人围着平底锅边吃边聊,饭后水果野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让这一餐趋于完美,引得众人一片欢呼。


    厨子受到大家的褒奖,凌宴自是觉得辛苦十分值得,心头满足。


    见秦五岁喜欢野草莓,方才给了巴掌,凌宴便给个甜枣以做找补,多分母女俩大半碗,无形中消去某人的怨念。


    嗯,她果然没看错,果子真好吃,秦笙开心地想到。


    待沈家姐妹饭后帮忙收拾战场归家,秦笙一秒切换,从痴傻变成无甚表情的脸庞,如果受害人不是自己,凌宴真的很想笑她硬装的样子,为了降低仇恨只好装作没看见。


    她们各自忙碌,在不需交付绣品时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个吃饱揉肚子、又跟小驴显摆的小凌芷。


    一个张罗给孩子洗澡,一个给孩子洗衣服,也算互不打扰。


    两个妈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唯有小凌芷舒舒服服的世界达成了。


    日子就是这般,在凌宴日常化身容嬷嬷四处验毒的惊心动魄中,偏又平淡地日复一日过去。


    被吓久了她甚至习惯如此,验毒戒备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小鸡仔不再战战兢兢,变得坦然从容,这也让秦笙少了诸多乐趣,她十分惋惜,她有能力,也有很多法子能让那个渣滓吓得魂不守舍,再次找回逗乐的趣味。


    可归根究底,她终是忍了下来,没用虫子吓唬那个胆小的家伙。


    非常克制。


    秦笙同样言出必行,即便有些话从未出口,她仍然履行了自己心底的承诺。


    给她个痛快,不再折磨。


    作者有话说:


    秦笙:哇,阿宴姐姐是预言家吗,你怎么知道我要骑到你头上(被捂嘴)


    凌宴:……小蛇蝎你这个巫妖王!


    秦笙摊手: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换个地方骑也行,我不挑!)


    凌宴:……(假装听不懂)


    秦笙挣脱手掌伸头:芷儿能骑大马,我也要,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凌宴微笑:不过分,但是你可以晚上悄悄的告诉哦。


    秦笙:好耶,那我要你***再这样****。


    妻妻俩都回旋镖痛击自己,在这方面她们非常之默契。


    各位假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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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相互捉弄[VIP]


    秦笙难得决定后退一步, 让这个给予她们美好生活的渣滓轻松些许,不过若是乐子摆在眼前,她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早上渣滓总要和芷儿去鸡窝捡蛋, 然后暗中观察一番,两个人嘀嘀咕咕, 秦笙早已习惯如此,芷儿很喜欢跟对方玩耍,一点小事也开心地不得了, 喵咪咪的,加上对方很会教孩子, 经过观察也没有说自己坏话的迹象, 于是秦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


    她们母女俩的隔阂在情况趋于平稳后日渐消失, 芷儿还是那个贴心的小棉袄,只是秦笙总觉得差了点东西,女儿跟自己好似没有与渣滓相处时那般快活肆意,这让她羡慕极了。


    秦笙当然想跟女儿的关系更亲近些,最好取代渣滓的位置,憋闷之余, 她当起那在后的黄雀,围观一大一小两只螳螂“捕蝉”。


    暗中取经。


    这天秦笙看女儿腰带没系好, 小后腰板露了出来,早上风挺凉的这么吹肯定要病,她又不想跟渣滓主动说话, 便上前给女儿系腰带。


    身后有脚步声,凌宴自是察觉, 知是那黑心肝的秦五岁,下意识便是对方手持尖刀企图割喉给自己嘎了的画面, 连忙要逃。


    心理阴影可以说很严重了。


    没成想蹲久腿麻,步子没迈开直接扑在地上,险些摔了个狗吃屎,终究是天乾,身体反应很快,只见她灰溜溜的四爪着地,乱爬跑开好生狼狈。


    从直立行走的人变成四脚兽状,此举完全出乎秦笙的意料,她当场愣住,随即轻笑出声,慢条斯理地给女儿理好腰身,“小心着些,不然我可要担心了。”


    说完轻掸衣角,似是嫌弃某人搅起的灰尘,而后款款离去。


    那步伐优雅的是怎么看怎么造作,讲话是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自作多情的被害妄想症患者凌宴闹了个大红脸,在小崽的咯咯笑声中,她拍拍手上的土尴尬清嗓,那个黑心肝的女人竟然在偷笑!还笑得好开心!


    大的小的一起笑她,好丢脸!


    她拍了把小崽软乎乎的屁股,小凌芷黏糊糊地贴过来关心,“母亲摔疼吗。”


    “没,没有。”这么乖的崽凌宴哪会跟她生气,可崽子妈笑得眉眼弯弯,好看得晃人眼,拿这个漂亮妹妹没办法。


    凌宴忽然很想扎季鸣弦小人!试图仇恨转移。


    送小凌芷去幼儿园,凌宴回家试验木匠的技能包,收拾废旧木材,满院锤子叮当锯子兹拉的声响。


    秦笙与她相对而坐,抱着汤婆子在门口房檐的影子下刺绣,噪声烦人,但专心缝制也不会放到心上,尚能忍受,忽而声音停止,她好奇瞥了一眼,就看渣滓抓挠膝盖,继而撩起裤管,查看清明那天摔伤的伤口。


    纵使不懂医术,单凭生活经验也晓得摔伤那么严重,肯定要结厚厚一层痂,到恢复后期,伤口外围一圈长好会和结痂脱离,而中间部位尚未痊愈,结痂和新肉连在一体,这就使得结痂变得容易掀动,偶尔碰到又痒又痛,尤其关节部位最容易发生此种状况,那滋味着实令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秦笙晓得那种感觉,其实只要用布包好避免衣料剐蹭,等伤口恢复结痂完全脱落就好,不然二次伤害,反而再花上许久才能养好伤口,但不得不说,很少有人能忍住不去扣弄结痂。


    自己也是被双亲耳提面命才改掉这个坏习惯。


    眼下渣滓好似就是如此,掀开结痂边缘看里面的情况,这事跟她无关,秦笙本不打算管,可终究是为自己受的伤,思忖片刻,她决定出言提醒一二。


    跟渣滓主动搭话……无关芷儿无关赚钱,还是这种类似关心的话,十分难以启齿,秦笙心里别扭极了,但决定的事没有反悔的道理。


    于是她放下针线站起身来,犹豫间秦笙的视线紧紧盯住那块结痂,似是这般就能消减那种别扭的感觉,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


    眼看渣滓指甲掀起结痂边缘,就要下手扣去,情急之下,硬邦邦的关心脱口而出,“别扣!”


    伤口长肉痒得很,凌宴很是克制了也难免偶尔抓上一把周遭止止痒,唯有柔软面料的内裤却护不到膝盖,粗糙面料走动中刮擦,使得结痂缝隙愈发之大,液体创可贴还被结痂顶开失去作用,痛痒感恼人极了。


    弄了半天,凌宴一怒之下决定把失去保护作用的部分结痂扯掉,只要来回弯折,结痂软掉就能撕下去了,小时是个淘气包,对处理膝盖上的伤她很有经验,谁道秦五岁忽然出声吓人,她手一抖,呼啦将结痂掀开大半,皮肉剧痛。


    凌宴抱着膝盖倒吸一口凉气。


    秦笙:……胆子这么小,真的太没用了吧!


    难得好心一场却是这么个结果,也是给秦笙气笑了,她一声冷笑表情讥讽,索性看起渣滓的热闹。


    方才的热心肠转瞬即逝。


    余光瞟到泪痣主人……薄凉尖锐,对自己、对伤痛、对万物视若无睹的冷漠模样,美艳地令人胆寒,像极电影中貌美如花却心肠歹毒的蛇蝎美人。


    然而不论出于何种目的,终是秦五岁好心提醒,犯蠢的是自己,凌宴又不好发作,更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的关心,单腿跳回屋内处理伤口,自个抱着膝盖憋屈。


    生怕秦五岁没安好心。


    两个人一起吃瘪,各吃各的,全负,没有赢家?也是给系统看呆了,阿宴你……


    槽多无口,系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秦笙这么纯粹、不带有其他目的的关心,结果不尽如人意,但的确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阿宴破了很多记录,未来可期啊。


    非常值得好好庆祝一下,它兴致勃勃地鼓励道:【秦笙知道关心你了!这个是好迹象,不错,继续加油。】


    这都是以往阿宴踏实过日子认真照顾结出的善果,当秦笙想明白阿宴其实与季鸣弦无关,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辜人士,绝对不会再下杀手,那时,她们的任务就成功了。


    系统想的很远,然而还有那么大一个坎没迈过去。


    “这种关心给你你要不要啊?”凌宴嘀咕反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怕敌人忽如其来的关心,反正这种关心她是不敢要。


    系统:……我只是个工具人,请不要强统所难。


    它反应很快,打断令统尴尬的问题,转而说道,【新支线任务下来了,种田周常任务,伺弄田地、浇水、驱虫、除草等工作,一星期200积分,以后你手头会富裕些了。】


    它特意为阿宴申请的“居家种田版”任务支线终于批下来,再别抠抠搜搜的砍价了,系统真的怕了她。


    凌宴算了算,这样一来往后日常会有接近50的积分进账,收入翻倍,这下花积分不用紧巴巴的了,她刚花掉些八十积分盖了两个大棚,大的种果子,小的做木耳养殖试验场,好消息如及时雨,空缺瞬间补上,守财奴的喜悦占领高地,从秦五岁那生出的不快立刻按了下去。


    “真好啊,希望日常能加多些任务,再多赚些。”


    赶紧开掉剧情,看秦五岁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那真命天A什么来头,她也好早做应对。


    对阿宴来说,不主动探寻人物志,积分收入可怜地没眼看,系统默了默,【我尽量协调。】


    除去故意隐瞒秦笙的相关秘密,平日系统各方各面都表现的很不错,帮了她很多大忙,不然靠自己绝对做不到,凌宴十分真诚地同脑海中的机械电子音道谢,处理完伤口就很麻利地继续当小木匠去了。


    再碰面,四目相对,秦笙面无表情立刻避开视线,凌宴想说些什么回应对方的关心,但秦笙又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凌宴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得惺惺作罢,俩人不尴不尬。


    原因无他,秦笙心气不顺,她好不容易忽视对立关系,对敌人的细作关心一二,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简直越想越气,你不是怕我吗?那我就让你更怕些!


    然后趁凌宴专心干活的时候,秦笙悄悄、蹑手蹑脚摸到她背后,再故意放重脚步,看对方受惊乱窜避开。


    明明嫌弃对方胆小,身体却很诚实,也很恶趣味,有些与秦笙经历不相符的幼稚顽劣。


    凌宴就是再憨也发现了对方故意吓她,气不打一处来。


    坏坏的,毒毒的,就是这样没错,于是秦五岁成了时代的眼泪,在凌宴对女主角的心痛怜惜转变为提防戒备中,称呼顺理成章地变成小蛇蝎。


    她非要给她些颜色瞧瞧!生蒜不行,不然对方会发现自己早有捉弄的心思,用了就露馅了,凌宴眼珠一转,很快想到拿捏小蛇蝎的法子。


    秦笙忙她也忙,这两天一直阴天,时常阵雨,外头的灶和烟囱也就被迫搁置了,今儿刚晴,凌宴窃笑和泥,拿来砖头砌灶。


    故意砌得凹凸不平,与平衡的墙面形成强烈对比。


    一如秦笙快气歪了的鼻子,渣滓明明说过可以交给自己,弄成这样一定是故意的!可恶!


    秦笙恨得咬牙切齿,脑瓜子嗡嗡地去砌灶。


    你捉弄我,我捉弄你,利用彼此弱点你来我往暗地使绊子,她们目标明确又很有默契,只针对对方,不殃及旁人,就连小凌芷都不清楚她两个妈其实在暗地里斗得不可开交。


    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像两个顽童相互泼水。


    只是灶和烟囱总有砌完的时候,得省着点用,故而秦笙时常两、三招,凌宴才会回敬一招,吃瘪更多的是凌宴,让见缝插针的小蛇蝎大获全胜了去。


    气归气,发泄负面情绪调整心态才是最终目的,又不是故意找那小蛇蝎的茬,斗不过就“离家出走”出去干活,惹不起她还躲得起,对于输赢凌宴其实没那么在意。


    但有人在意。


    这次相互“斗法”,秦笙对渣滓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然而了解的越多她越惊奇,这世间真有不好胜的天乾吗?


    就连母亲偶尔也会有些天乾脾气,虽然最后都会被娘亲教训了去,但存在即是事实。


    那种惋惜的情绪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逐渐占据秦笙心头的一席之地。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思考是不是自己偏见太过,心胸狭义。


    某天晚上,芷儿没睡,竟然鬼鬼祟祟爬到自己被窝,钻到她怀里,问了这样一句话,“我想学赶虫子,娘能教我吗?”


    忽然贴上来央求自己教她本领,当时操控蛊虫后都没问及此,事后过去那么久才提及,秦笙自然要询问缘由。


    “怎么忽然想学?”


    “母亲怕虫。”小凌芷一本正经地如实回答,央求道,“她害怕跑可快了,我,我想帮她,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秦笙:咱家崽变成妈宝女了。


    凌宴:谁的宝?


    秦笙:你的!她跟人出去吃东西,嘴巴亲饺子,小姑娘吓了一跳,说她轻佻,结果咱家崽一脸骄傲,“我母亲教我的”,给小姑娘吓跑了。


    凌宴:这有什么好怕的,亲饺子不可爱吗?


    秦笙:这有什么好怕的?(阴阳怪气)


    凌宴:说崽的事不要往我身上扯啊喂!


    一步沦陷,步步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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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此法甚妙[VIP]


    还是, 她要帮她,同样的答案。


    先前秦笙极尽刻薄地逼迫芷儿二选一时,就为女儿企图帮助对方的举动大为光火。


    往轻了说是理念不合, 重了说是无法容忍的背叛,实际上事到如今她仍然会为此感到非常不满, 但秦笙很快意识到,那次的恫吓正是自己与芷儿疏离的开端,相权相害取其轻, 她耐着性子问道。


    “你明知我不喜你要帮她,为何依旧这般说辞。”


    单从知晓靠花束替渣滓说好话就能看出来, 芷儿脑子不笨, 这样聪慧的孩子不可能不知她的逆鳞, 其实换个说法,秦笙更能接受一些。


    谁道黑暗中一双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很老实地答道,“母亲说,小孩子不可以骗娘,有事要原本讲。”


    不论如何, 凌宴都不希望母女俩因自己而产生隔阂。


    谎言只是一时堆砌的美好,当土崩瓦解之时只会让人心存芥蒂, 而真诚一时难以接受,可坦诚下蕴含的亲密关系这点永远无法改变。


    读懂其中的智慧,令人意外的教导, 秦笙不由愣住,眼前的眼睛当真像极了渣滓, 期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满心孺慕, 纵使心底仍有不快,但……好像没原先那么生气了,秦笙心中有了决断。


    她不想让女儿失望,同样十分坦诚地回道,“我可以教你,但你要晓得,使用血脉的力量你腰上也会……开花,还记得吗?”


    小手径直摸向后腰,小凌芷惊喜异常,喜滋滋问道,“我也能开花啦?”


    像个小财迷。


    看样子还不知“开花”意味着什么,只当为了帮渣滓驱虫,如此“大材小用”,直叫秦笙无奈叹气,“开花没你想的那么好,若让旁人瞧见,我们两个性命堪忧。”


    性命堪忧?小凌芷没想到学本领会让自己跟娘睡土包,惊讶长大嘴巴,“怎么会呢?”


    “因为坏人觊觎我们的花。”秦笙尽可能平静地回道,“此事不可跟任何人提及,更不能让人瞧见,你若能学会隐藏自己,我才可教你。”


    秦笙为女儿设下考验。


    小小的眉头紧紧锁住,半晌,小凌芷坚定应下,“我试试看!”


    话不说满,少了两份必胜的锐气和决心,但做任何事,尤其对这个年纪的孩子以及她们母女的处境来说,盲目自信才是最要不得的。


    唯有谨慎才行。


    秦笙很是欣慰,她当然看得出来女儿一直强撑着没睡只在等自己,一定困得不行了,她搂住怀里日渐长大的身躯,“睡吧,明晚开始。”她得准备一二。


    得到娘亲的准信,顺利达成所愿,小凌芷嘿嘿一乐,撒娇似得往秦笙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满足闭眼感叹道:“娘真好。”


    不一会就坠入梦乡。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俘获了年轻母亲的心,被女儿依赖的感觉非常美妙,开心之余,秦笙难免心绪复杂。


    她装傻一事女儿都可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在统一战线这方面秦笙丝毫不怀疑,她担心的是一直没找到渣滓与季鸣弦的联系方式。


    作为她的女儿,芷儿定要接过自己衣钵学习大巫的本领,而现下情况特殊,孩子那么小,渣滓也是个勤快的,总张罗给孩子洗澡一定会瞧见女儿后腰的纹路,如此一来,只要芷儿使用能力,必定秘密不保。


    从安全角度,不该教她,但世事不可因噎废食,总不能有细作在女儿就要浪费天赋一无所知,况且等芷儿学成之时,渣滓已然入土,自不必担心其传信出去。


    虽重生后与前世走向大相径庭,失去预知的优势,秦笙仍旧认为自己洞悉了一切,仍然占据优势,她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故而综合各方考量,她还是答应了女儿的请求,怀里热乎乎的小家伙证明自己的决定十分明智,被窝里的女儿香香软软干干净净,这让人怎么能不欢喜,她勾了勾唇角,一道安心睡去。


    翌日,晴空高照,晨起时分凉意明显,凌宴活动一番,开锁出屋第一件事便是巡视近来新砌的设备。


    洗澡间上好瓦片,地面和水道均已铺设完毕,通过水流坡度测试,晾了两天彻底干透,约莫今晚就能用了。


    说到洗澡间还有个小插曲,那时刚抹好地面,小凌芷放学回来对家里新建的屋子十分新奇,两个大人一眼没照顾到小崽就偷钻进去,吧嗒吧嗒留下几个小脚印,弄脏了鞋子,为此呜呜掉了几颗小珍珠。


    其实凉了一天,留下的脚印纹路很浅,随便刮下就能恢复平整,只是凌宴老母亲上身,怎么看那小脚印怎么可爱,正好位置在门口,不影响水道,当防滑的纹路也好,打算留作纪念,令她稀奇的是强迫症要命的小蛇蝎同样没舍得抹去,于是就这么保留下来。


    难得默契。


    往后再不用一盆盆倒洗澡水,解放老腰和手臂,凌宴心情极好,喜忧参半的是,有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在几次相互使绊子后,秦笙一怒之下抽出时间下了大功夫,自己动手挑土和泥把灶台和烟囱砌完,直接把她底牌全部掀翻,非常女中豪杰的做派,明显不愿受制于人,可见性格强势。


    这也使得凌宴落入下风,很难保持微笑。


    不过没关系,她有了别的法子,秦笙爆肝干活使得火炕各部分就位,马上就可以给古代人一些智慧的震撼了。


    感谢小蛇蝎,这波她稳赚不亏。


    伸伸懒腰,凌宴动手洗米早餐下锅,顺便给生产队各位成员铲屎喂食,等小崽睡醒一起捡蛋观察,拿到日常积分,忙碌而平淡的一天开始了。


    洗澡间做完了,而秘密基地的工程还在继续,沈家姐妹到来,两家人一起吃了早饭,等把小崽送去幼儿园,秦笙仍旧在于她的刺绣搏斗,凌宴到家日常检视一番家中水和食物,趁着家里没有外人,很是贴心地对坐在自个门口蛇蝎心肠的女人报备。


    “等会我要邀请王平进屋展示火炕,你若不喜可去我屋避上一避。”想了想,似是觉得不妥,又补充说,“你想看就一起看,他不会呆太久。”


    闻言秦笙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高低分明,似是被打断不快。


    现在那凶巴巴的臭猫猫见了她都不这样凶了,凌宴心里咕哝了句,就当没看见,通知到位立马开溜。


    干活的五人陆续到齐,拿上工具准备上山,干活积极也很麻利。


    凌宴出言叫住王平,让其余四人先去,王平是工头,以为主人家又有吩咐,叮嘱儿子王易几句就让他们上山干活了。


    新砌的灶台旁柴火摆放整齐,当着王平的面凌宴将干柴塞入灶中点火,很快火苗窜出,水壶稳稳落在不大的灶眼。


    王平:?


    同样留下的沈青岚格外不解,“让我看你烧水?”


    “今天要找平地面,我得在场。”王平也很是无语,他急着上工压根没工夫在这闲聊,而几乎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这口灶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主动询问,“可是让我加个棚子?”


    凌宴摇摇头,“那个不急,你们先随我来。”


    随即引人进屋,秦笙没在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屋里没人,正纳闷小蛇蝎去哪了,就见对方好端端的坐在床上。


    这是要一起围观的意思?凌宴默了默,顶着那傻乎乎的目光十分淡定地来到火炕旁。


    方方正正的土床,怎么看怎么像棺材,王平十分忌讳,眉头紧皱语气责怪,“你把这弄屋里作甚?!不吉利啊!”


    自古以来,相较于石头,人们更青睐木质建筑,只因世人普遍认为石材冰冷,适合死人居住,故而石材多用于修建陵墓,而富有生机的木材所建才是活人的居所,一死一活、阴阳分隔,分工极为明确。


    纵观千年历史,这片大陆少有石制建筑保存下来就是这个原因。


    而北地冬天格外寒冷,为了防寒人们渐渐摒弃对砖房的偏见,但其绝不会出现在达官显贵的宅邸。


    新鲜事物时常与老旧观念发生冲突,这是任何一项新兴事物发展的必然,凌宴看王平就知道他接受不了,可对生死根深蒂固的忌讳在生计面前总会低头,不需担心。


    沈青岚一脸疑惑,“之前就神神秘秘,问你这东西干啥的也不说,现在舍得告诉了?”


    不卖关子,凌宴开诚布公道,“二两银子暖暖和和过冬的法宝,且等片刻就知道了。”


    土床铺了层草席,草席十分整齐,手艺不错,可王平看哪都不顺眼,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肚子遭心话,可人家的东西他说了不算,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等着。


    就等一会,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山里冷死了,二两银子能暖和过冬她肯定要买。沈青岚眼前一亮,兴致勃勃问道,“真只要二两银子就行?”


    对那如江湖骗子似得话,压根没有丝毫怀疑。


    王平遭心看了沈青岚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再贵一般人家弄不起了。”凌宴笑笑,伸手摸了摸炕上草席,热气已经上来,她招呼二人,“过来试试看。”


    “热了?”沈青岚一上手,就被手中温度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怎么会这样,王平也是一愣,忽而意识到热源,“可是那灶烧热的?”


    凌宴点头,“正是。”


    只扑一层薄薄草席,温度上升非常明显,二人自是察觉到掌心的温度变化,王平这才正视这其貌不扬又令人忌讳的土床,仔细打量。


    这温度,怪不得说二两银子能过冬,王平东摸摸西摸摸,惊喜的表情将要迸发。


    就在这时,沈青岚“嘶”了声,眉头一皱,“我看这东西有点像……”


    “像什么?”难道火炕早有她赚钱的算盘打翻了?凌宴顿时侧目,关切追问。


    王平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只见沈青岚一拍大腿,呲牙咧嘴,“像你前阵做的铁板烤肉,哎呀,睡在这上面就不是石板人/肉了吗?!这个有多热,能不能把人烫熟了啊。”


    突如其来的究极联想让凌宴满脑袋问号,她愣在当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回答问题。


    一旁围观的秦笙差点没绷住喷笑出来,紧咬牙关才没破功。


    别说,还挺形象的。


    王平眼睛瞪得老大,对这个说话极为膈应。


    “呸呸呸,别瞎说!”顿了顿,似是觉得沈青岚的话在理,他仔细琢磨其中原理,有点感觉,但没完全摸到门道,不放心问,“可是火塞到下面了?不能烤死人吧。”


    沈青岚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看他们一本正经,凌宴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想到自己占了时间的便宜学到古人千年来总结出来的智慧,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他们的担忧是正常的,解释清楚才能消除顾虑推广开来。


    她调整一瞬,指着火炕讲述原理,“里面没有火,会变热是因为灶里的烟。”


    “烟?”二人齐声惊疑,超出认知的答案让沈青岚难以置信,“烟是热的?”


    秦笙若有所思,她参与了大部分建设工作,熟悉整体结构,“石棺”内部的曲折她也见过,思绪如烟,在脑中过了遍,她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此法甚妙啊!


    想到儿时体寒,时常被阴冷潮湿的冬日折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火盆也不顶用,往往这时娘和母亲会把自己抱到她们的大被窝,自己夹在娘和母亲中间很快暖暖和和睡去,如若早些知道此法……


    忽然,正为过去遗憾的秦笙心头一顿,她发现了一个哗点。


    此法南疆没有,西域没有,东垂没有,北地……看那两人的反应,北地同样没有。视线不由自主落到那个温和坚定的脸庞。


    那渣滓是从哪知晓的?


    作者有话说:


    秦笙(伸头):?阿宴姐姐又要拿什么对付我啦?


    凌宴(偷笑):你猜呢?


    秦笙:你猜我猜不猜?


    凌宴:很快啦,我稳赚不亏。


    秦笙:……坏心眼的家伙!


    凌宴:我带你去盘炕,怎么样,开心吗?


    秦笙:我脸上写满开心了。


    石板人/肉,是莽夫的脑回路能想出来的了。


    芷儿掉小珍珠的脚印留下来了,哈哈哈哈哈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吨吨吨快乐水.jpg)


    第171章  进步神速[VIP]


    瞬间想起曾经可以忽略的事实。


    不知从何而来的奶香、以及金贵的胡椒, 又有眼下这般奇思,一时间秦笙也是有点迷糊了,她尚在思索凌宴的神秘之处, 那头凌宴从令人作呕的石板人/肉说辞中缓过神来,给二人解答疑惑。


    “烟也就是热气随烟道存在里面, 越积越多温度就上来了,这东西会很热,虽不至于把人烤熟, 但长时间接触也会烫伤,用厚褥子盖住就能安稳睡觉了。”


    低温烫伤也挺疼的, 方方面面都得说清楚。


    “舒服舒服。”沈青岚一个字没听懂, 只为过冬的火炕乐开了花, 她一屁股坐到炕边美美感受热气,倒是王平略微拘谨,也不知是不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只手掌感知热气变化,没坐上去,很严谨地继续追问, “能热多久?”


    若只一会,就不值当费这个事了。


    “土坯没有缝隙, 再盖上厚被,热气跑不出去,只要温度上来就能维持很久, 这点你可以亲自验证。”凌宴认真道。


    土话来说就是捂住存热,想通这个道理, 最担心的顾虑打消,王平已经心动, 一双打手搓来搓去,又问,“要多少柴火才行?”


    “刚才你看到的那些就够,其实细枝秸秆都能拿来烧,无非是耐不耐用罢了。”对一个有山的人来说柴火不在考虑范畴,粗柴只是为了快些烧起来给王平演示,火炕对燃料要求不高,而外接灶能让燃料多加利用,让穷苦人家更加省钱,凌宴又道,“那灶不大,但烧水煮粥样样都行,也可随便烤些红薯玉米,冬日家家都要烧水,如此两全其美,细算可知花销不大。”


    只要烧水煮饭就有热乎乎的土床,往后妻子再不用大冬天躲在被子里哆嗦着干活,什么不吉利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王平很快想到如何这一举能有多少用途,他惊喜非常,继续询问疑惑之处。


    一来一回,你问我答,凌宴事无巨细地回答他的问题。


    说话间,火炕彻底烧热,沈青岚左右挪腾坐不住了,索性站了起来,“哎呦,有点烫屁股了。”


    旁边便能感觉得到那烘烘热气,凌宴伸手一摸,却有几分烫手,她笑了笑,“温度还能再高些,找些厚褥子盖上就好,不过用这个的唯一缺点是家里会很干燥,要掸些水,不然要上火的。”


    沈青岚已然为火炕的魅力倾倒,揉了揉自个热乎乎的屁股,兴奋道,“痞子痞子,二两银子,你帮我也弄一个这,这玩意呗?”


    “你用不了二两,给个成本价,材料备好我就给你弄。”对方硝制皮子都只收她成本价,她又怎么可能赚莽夫的钱,凌宴笑她,指了指散发热气的大家伙,“这叫火炕。”


    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随即看向王平。


    当着他的面说售价二两,又提及成本,以及再贵一般人家用不起了的字眼,王平笑容一顿,好似明白阿宴为何叫自己前来观看了。


    这天大的好事真能落到自己身上?又为何是自己……活到这个岁数多少见过风浪,此时王平还算镇定,他不敢相信,不敢自作多情,但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很快恢复笑意,王平试探性地道,“待我下工,阿宴可要聊聊?”


    十分谨小慎微。


    确定过眼神,是能暗戳戳反抗村长的人。


    巨大利益摆在眼前仍不冒进,待本职工作完成后再谈,这等忍耐力非常人能及,为人的确实诚,目前来看,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伙人。


    凌宴不由高看了他一眼,自是从谏如流,“那就等下工再聊。”


    “自然。”王平略行一礼,看向凌宴的眼神比火热了不止一星半点。


    异性的热切目光凌宴不大能接受,她别过脸去又定下五百块砖头,留下莽夫,然后就放王平上山干活去了。


    看他脸上不显,走路倒有几分飘忽,凌宴暗自偷笑,心中已然成算。


    沈青岚盯着火炕目光灼灼,很想躺上去试试,不过她知晓这是秦笙的屋子需得避嫌,反正痞子说给自己弄,到时自家有了随便躺,就歇了心思,转头仔细问及火炕花费。


    “我家这个大,用了一百二十来块砖,你家用不了这么多。”一米八的炕着实太大,除非人口多的中庸人家睡大通铺,不然还真用不上,而莽夫的情况……凌宴顿了顿,“你妹快分化了吧?”


    万一分化成坤泽,绝对不能跟莽夫一起睡。


    沈青岚神情一顿,皱了皱眉,“说是明年,不过最近吃得好,我估摸会提前不少,你先给她屋里弄一个吧。”


    见她很慎重心里有数的样子,凌宴点点头,“这东西不难,随时都能弄,别担心。”


    沈青岚松了口气。


    “近日可晚些来干活,自己去准备些许黄泥与细沙,等与王平商量好时间就去你家盘炕,对了,再准备些旧褥子和草席,弄完晾干就能睡。”这样最省钱。


    沈青岚美滋滋应下,而后她不知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闭嘴没提。


    “你可是想问要不要给顾家弄一个?”凌宴一眼看穿小小莽夫的心事。


    被一语道破,沈青岚黝黑的脸俨地一红,“我这不是看婆婆年纪大了,伯母身体也不好……”景之身子折腾够呛,自是怕冷的,有火炕就不用担心了。


    她越说声越小,不描也黑。


    不想合她们的感情生活,凌宴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有好东西凌宴自然惦记好友的份,“早上我送小凌芷时约她过来瞧,到现在没来,估摸忽然有事耽搁了。”


    毕竟是毕竟十里八村最年轻的举人,影响力很大,现下村里人人自危,还没从李、孙家出事的阴影中回过神来,走动不多,可其他地方又没出事,他们像闻到鱼腥的猫,全跑来了。


    邻村都要特意赶来请举人去作见证,还有什么鱼塘放水撒苗,铺子开张沾喜气,小镇县城常有人来请她赴宴,堪称现代版剪彩。


    当然,给出场费的那种。


    顾家门槛快让人踏破了,想也知晓,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秀才那淡薄性子不可能去,都拒绝了,现下索性装不在家躲清闲,专心教小崽识字。


    早上明明答应了却没到,凌宴有些担心。


    沈青岚眉头一跳,“她若有事耽搁必定传信!”


    不声不响,绝不是景之性格,她很守时的。


    凌宴也觉怪异,“要不你出去瞧瞧?”就当给她放假了。


    “我这就去。”感觉情况不对,沈青岚抬腿就走,风一般的不见踪影。


    瞬间,屋中只剩凌宴和秦笙,但见小蛇蝎四平八稳地刺绣,不感兴趣的模样,凌宴也不多做“推销”,铺上早早准备好的炕被,保存暖意,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门关上,外头很快传来丝丝拉拉锯木头的声响,秦笙眼珠一转,视线立马落到火炕之上,眉头微皱表情嫌弃。


    “啧”了一声,针线放到一边起身下床打水,撩开褥子仔细擦净草席方才二人又摸又坐的地方,然后坐上去小心感受。


    好暖和!比她想得还暖和,秦笙心底尖叫,好想躺一会!


    体寒畏冷的人发现温暖,自是死死抓住,再不放手。


    瞄了眼门口,秦笙向后一仰躺了下去,新做的褥子很是软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热意来得缓慢且温和,却并无烘烤的燥意,整个身子暖洋洋的,舒坦得不得了。


    芷儿,芷儿一定也很开心,秦笙唇角带笑,闭眼享受被热意包裹的舒适。


    凌宴在赵婶那做的大炕被,付费的,撕扯半天,赵婶没多收,就十文钱意思下,过了最冷的时候,又有火炕,不用担心小动物冻死,可以抱狗崽回来了,故而拜托对方帮忙物色,没成想赵婶家的大黄是个准妈妈,不用求旁人,狗崽就这么定了下来。


    先前装傻那么能演,凌宴拿不准对方什么心思,想跟秦笙确认下养狗的事,叫门无人应。


    凌宴狐疑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美人卧炕沉沉睡去的场景,她愣了愣,轻手轻脚地上前,给秦笙盖上小凌芷的小被子,又无声退了出去。


    好不坦率的小蛇蝎,凌宴摇头失笑,将锯了一半的木头放到一边,拿起另一根处理好的,刨子推过,刨花条条。


    她练手的第一个作品就是猫屋,榫卯结构太费时,她确认技能包没问题就“偷工”但不减料地用了更加方便的竹钉,整体严丝合缝比原先牢固的多,簸箕改装的小窝用木刨花填充,更软也能暖。


    顺利给猫换好新房后,凌宴暗中观察,那臭猫猫喵喵骂了两句,还是叼崽进去住了。


    身体很诚实。


    许是熟悉了她的味道,现在看见她都不嘶哈恐吓,关系迈进一大步,堪称进步神速!


    某小蛇蝎身体也很诚实,就是不知何时才能不那么凶巴巴的,凌宴抿唇感叹,自己真是好惨一女的!


    自家衣柜就不能偷工了,她一边干活,一边等莽夫消息。


    临近午饭时间还没回来,凌宴再坐不住,立刻出门探查,刚走出几步,就见远远的人影快速朝自家赶来。


    看衣料颜色正是莽夫,声音也是,“痞子!你别出来了,我马上到。”


    “啥情况啊?”凌宴扬声问道。


    嗖嗖嗖,沈青岚快步跑到凌宴跟前,她气喘吁吁满脸遭心看似气得不轻,“快别提了,官差带人来买孙家的鱼塘和宅子,结果划线的时候把咱村里人的地界划到自个兜里,两边打起来了,找景之去镇场子评理,结果对方嚣张的很,举人说话都不当回事……”


    当着官差的面圈别人家的地,这嚣张做派……刚断恶霸一臂,别又来一个啊,凌宴脑子一懵,赶忙问道,“买鱼塘的可是钱家?景之姐人呢?”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啊!我怎么睡着了!


    凌宴:这么爱演,小被子给你盖好了~~~


    秦笙:呜呜呜,阿宴姐姐这么好,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凌宴:套路这么深,又想我奖励你?


    秦笙:我奖励你也行,只要是你就好。


    记一次这谁顶得住啊↑


    对照组臭猫猫,小蛇蝎日后的嫉妒对象。


    第172章  地契猫腻[VIP]


    “现在人在家, 这不正说呢吗!”


    忽然被打断,沈青岚不耐埋怨,继续讲述其中来龙去脉, “那几个奴仆嘴里不干不净,污蔑景之堂堂举人包庇乡亲, 不等景之跟他们讲理,村里人火大直接干架,她一个读书人哪能拉架, 往外头躲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损货给她挤鱼塘里去了,幸好我去的及时快一步拉住她, 不然吓死人了!”


    鱼塘近一丈深, 场面那般混乱, 人掉下去都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发现,不淹死呛了水也得大病一场,一想到这沈青岚就后怕,心神不宁间竟是忘记掩饰,叫了更为亲昵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凌宴又惊又怒, “人没事吧?”


    “掉下去大半身子,受了点惊吓, 好在没呛到,我找老爷子开了两副药让她回家歇着了,应该没事吧, 唉,全瞒着婆婆的, 你接孩子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啊!”沈青岚越说越气,两个拳头攥得梆硬。


    好在没事, 不然真是……凌宴悬着的心将将放下,眉宇间冷意乍现,紧锁不展,“那些人后来怎么收场了,还打着呢?”


    “没有,景之让我嚎,说他们谋害举人,是杀头的重罪,全吓跑了。”村里人也不是啥好东西,景之过去帮忙都不说护着点,沈青岚不屑歪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不过倒真叫你说对了,我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上去,这才发现他们去丰食落脚,肯定是钱家没错!呵,后来那两个衙役也去了,肯定收了钱家的银子!不然不可能睁眼说瞎话,太嚣张了!”


    那些人对秀才不利,以莽夫的性格,她跟上去会干什么想都不用想,凌宴大惊失色,左右检查她身上有没有血迹,见四下无人一把将人拉回屋里,急急低声追问,“你没杀人吧?!”


    “我倒是想啊。”害景之险些落水,真想给那几个人大卸八块就地挖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也查不到她身上,大好的机会浪费了,沈青岚遗憾极了,咕哝道,“景之说里头有猫腻,让我查查看他们从哪来的,我得了信刚跑回来,先告诉你一声。”


    “这就好。”没杀人就好,凌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抹了把瞪得发酸的眼睛。


    虽说这事牵扯到钱家,但细细一想其实非常简单。


    丰食、悦来都只是镇上的酒楼,一个小镇而已,体量那么小,无非是钱家与悦来背后之人博弈的缩影罢了。


    丰食手艺不及悦来,一边研究山寨产品,一边大肆买入原材料哄抬价格,而收购鱼塘搞垄断,从根源断掉悦来的原材料供应才是拿捏对手最佳选择,如此一切都串联上了,归根究底这一切的源头竟是自己,秀才纯纯无妄之灾,差点把莽夫也搭进去。


    难道说神仙打架的火星已经迸到乡野小民这里了?凌宴是无奈又愧疚,“我去看看景之姐。”


    “你去看她干啥,那不露馅了?”沈青岚拦住凌宴去路。


    秀才说有猫腻,那就应该不是单纯的划线侵占,莽夫明显瓜没吃明白,她得问个清楚,更重要的是秀才遭难,作为朋友定要到场安抚一二,给些底气,免得吓出毛病来。


    露馅是不可能露馅的,凌宴看向厨房,“我做了脊骨土豆汤,给婆婆伯母送些过去补身子,也好让我闺女午饭加餐,去顾家串门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这下沈青岚没话说了,点点头,“那么多汤你一个人拿不了,我再跟你走一趟吧,正好告诉景之是钱家作乱。”


    凌宴“嗯”了声,她感觉事情没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俩人钻进厨房,在家留守的沈红樱被凌宴委以重任,“阿樱,等会干活的人回来你张罗他们用饭,像我平时那样就好,不用担心,哦对,阿笙睡着呢,等会她醒了麻烦你帮她盛好送到屋里,之后就不用管了。”


    少女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任务,满心帮凌宴分忧,丝毫不见胆怯,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而两个天乾饭都来不及吃,急急忙忙装满陶锅往顾家赶去。


    不知过了多久,碗筷声恼人,秦笙悠悠转醒,这一觉睡得通体舒畅,真真舒服极了,还想再睡一会。


    她翻了个身,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秦笙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身上小被随即滑落,她不由一怔。


    掀开被子推门而出,忽然离开温暖的环境,屋外冷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嗅着家中阵阵肉香和米香,秦笙腹中鸣响。


    呜,饿了。


    可……满院子人都在扒饭是怎么一回事?渣滓没叫她吃饭?秦笙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厨房只一个少女忙前忙后,她顶着傻乎乎的表情在前院后院找了两圈都没见熟悉的人影,对方最近常坐的地方只留下几块处理好的木板和一筐刨花。


    少女端着餐盘送到自个跟前,“阿笙姐,吃饭了。”


    秦笙迷迷糊糊,抬头看了看天,满心疑惑,是吃饭时间没错啊,渣滓人呢?跑啦?还是跟季鸣弦蝇营狗苟去了?


    眼镜顿时瞪得老大,清醒过来。


    那头凌沈二人的送吃行动十分完美,婆婆并未起疑,起灶热菜去了,而顾伯母授课十分严格,小崽需得到时间才能歇息,于是她们如愿见到半靠在塌上歇息的顾景之。


    看对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精神萎靡,凌宴心里不是滋味极了,“景之姐哪不舒服?我带了些吃食,等会趁热喝点汤缓缓。”


    “受了些惊吓,无妨,你们放心。”友人在侧满是关切,心里好受多了,顾景之笑笑,相互关心寒暄几句,她立马切入正题,“青岚,可有线索?”


    看出她不大想提及落水一事,想也知道那么狼狈,都是要脸的人,凌宴就没再细问。


    沈青岚竹筒倒豆,原原本本说得一清二楚,听完,顾景之闷头沉思,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叹了口气,对二人道,“我之前想岔了,跟来路没关系,有问题的不是人。”


    “啊?这怎么可能,线划到郑家地里了还能不是钱家人的错?”沈青岚完全不能理解。


    凌宴歪头静待下文。


    顾景之看了二人一眼,道明其中缘由,“强占田产并非小事,纵钱家势大亦不敢如此,没有不透风的墙,身为三皇子妃不约束族人,只一本奏章参到陛下眼前,三皇子管教不当一道遭殃,定惹陛下不喜,到时……”


    品行不端,就没了合理争夺那位子的资格。


    更何况,现在北地是萧王的封地,再没脑子,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用这般拙劣的手段敛财,亲自将把柄送到妹妹手里任人置其于死地。


    凌宴听懂了,却更加困惑,“有问题的不是人,可问题究竟出在哪?”


    顾景之蹙眉苦思,言语间疑惑怎么都藏不住,“那恶仆虽行事霸道言行粗鄙,但地契是真的,可线却划了过去,与他相邻的几家地契也是真的,后来我步量一番,几家地契同样能划到孙家鱼塘。”


    “什么?”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凌宴难以置信,脑子慢半拍的沈青岚刚想埋怨对方偷跑不好好养身体,也反应过来了,“也就是说,他们地契上有一部分重合了?”


    “对,约四尺宽。”看似不多,但没人肯让,也绝对不可能让,顾景之头痛扶额。


    四尺也就是一米三二,手工丈量也不该差这么多的,凌宴一头问号,“他们平时没看出来吗?”


    之前相安无事,显然是都没看出来才会闹到如此地步,顾景之摇头,边说边思考,“孙家从河边滩涂自西向东,三十六丈八尺,郑家自大柳树起一百六十丈向西,共十八丈三尺,面积都不小,而分界刚好在中间,重叠部分一人一半,这二尺对他们来说,若不仔细实难察觉。”


    秀才记得非常清楚,估摸是把地契上的内容背下来了,这样更加直观,凌宴隐隐有些思路了,“地契什么时候定的,新吗?”


    顾景之也不知道新不新,“如实道,孙家地契十年前所立,其他几家时间各不相同,大多都在几年内。”


    这样啊,凌宴灵光一闪,她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划地方向不同,这是文字游戏啊!只要在当初丈量时动手脚,谁也不会发现自家地头少了面积。”


    步量也有误差,就算发现,一两尺也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丈量怎么可能动手脚,尺摆在那明明白白,他们买地的时候一定看着啊。”村里人最怕吃亏了,这种事一定看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他们眼皮子下面动手脚,沈青岚下意识否决,然而接下来,她们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负责丈量土地的人是村长李文生!他就是干这种事的人啊。


    沈青岚神情一凛,“这是一地两卖?”


    “竟是如此。”顾景之恍然大悟,“我说他怎常收小地块再买,原来打着这般算盘,以李家财力应当不需卖地,他却连卖两块良田,定是想把孙家的地买回去,不然衙役下来丈量,必定东窗事发!”


    李文生一直呆在县里没回来估计就是为了这个,没成想被钱家截胡了。


    把小地块整合成大片田打包出售,古人普遍数学不大行,面积上加减算明白就不错了,若不亲自丈量,哪里知晓张宽的变化,而李文生就是在这时动的手脚,以此牟利。


    积少成多……甚至可将地头量小了去,以此压价!两头赚钱。


    凌宴觉得他应该有个能伸缩的尺子,或者其他什么罪证。


    沈青岚用脑过度头昏脑涨,“要我说啊,管他几尺几丈,这笔糊涂账咱还是别管了!”


    根本说不清楚,一个量错,很容易就赖掉了,怎么治老杂毛的罪,她可太晓得村里人耍臭无赖的说辞了。


    反正爱谁家地谁家地,自己报官去,火烧到景之身上就是不行!


    作者有话说:


    秦笙:睡醒该吃饭啦~


    凌宴:睡得好吗?


    秦笙:勉勉强强吧,你不伺候我吃饭,我就不大好。


    凌宴:这就回家。


    光风霁月一举人,好端端差点掉到鱼塘里,景之也好惨一女的,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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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谁吃得多[VIP]


    发现罪证的二人正兴致高涨, 闻言不由一愣,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顾景之和沈青岚家中并无田产,而凌宴现下手头西边那一大块地是凌富贵亲自丈量的, 地契清楚,没有动手脚的可能, 也就是说她们没有出头的先决条件。


    顾景之张了张嘴,幽幽附和道,“的确, 我们师出无名容易成为攻讦的对象,到时此事定然不了了之了。”


    村中传播的最快的除了八卦就是谣言, 内部心不齐什么事都做不成。


    更别说各家一尺两尺的土地纠纷……小到县令未必会开堂审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拖来拖去再没动静。


    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认沈青岚说得对,这就是笔糊涂账,她们贸然插手很可能适得其反,引火烧身。


    不是自私自利只求自保,世道如此, 沈青岚看顾景之不大甘心的模样,心里不舒坦。


    她也不想心上人泼冷水说那些丧气话, 自己同样是被欺压的倒霉鬼,年少时不是没去过县衙为自己讨公道,也不是没找过镇上的保长要说法, 结果……李文生屁事没有,还好端端当村长敛财, 变着法地给她穿小鞋磋磨人。


    还是她露了一手功夫,那老杂毛才不敢再过分, 然后她想明白了,最难的就是以下克上,索性不再管。


    不想二人误会,沈青岚咬了咬牙,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比谁都想对付那个老杂毛,村里人什么样你们清楚,听风就是雨的,脑子还没我好使。收点银钱让人一煽动,立马给人当狗,反过头来跟自己人干架,多少次,多少人家的地都是这么丢的!咱们怎么管呐?!”


    李文生收拢小地块,自然有一套对付“钉子户”的常用手段——合围挑拨内讧,天天干架,逼人不得不卖,山上干活的张家武家,包括白家都是受害者。


    但买卖合理合法。


    总有猪队友拖后腿,凌宴皱眉抿唇,顾景之同样没吭声,二人缄默不语,努力思考破局之法。


    证据确凿,这么好的机会她们都不想放过,凌宴搓了搓眉心,“咱们管不了,那就只能加把火,事情闹大就有人管了。”


    号召村民大规模举证,罪证积少成多,一齐状告其利用村长的职务之便为自己牟利,才是正解。


    顾景之表情凝重,“不比以往,如今我们可以揭露地契上的文字诡计,让村民意识到自己被骗,自发组织状告村长。”


    凌宴点头,“也只能这样,我去找胡大夫周大爷说说,再去趟孟家,请他们出面看有没有办法组织村民吧。”


    她最亲近的当然是婆婆和胡大夫,周孟两位现下对她观感不错能听凌宴说话,另外两家比较冷淡走动不多就不去试了。


    丈量土地的工作量和其中牵扯有多麻烦可想而知,必须有个领头人,倒不是凌宴怕事或嫌麻烦,她一不是受害人,二名声不好,村民根本不会听她,由长辈牵头人们信服,也容易管束,再好不过。


    她们三个之中其实最合适奔走游说的是秀才,但和莽夫一样,凌宴也有私心,不可能让军师秀才到最前方冲锋陷阵当那个靶子,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顾家三代老弱病,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若出点什么事根本顶不住。


    还是她来遭人恨吧,债多不愁,凌宴自觉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景之看表情就知两个友人心中所想:兹事体大,不想自己涉险。


    可她本身就是局中人,顾景之淡笑,“你不必跑这一趟了,要知道那地契上可是有各位长辈留得手印……”


    凌宴立刻会意。


    各位长辈在买卖结契时出席作见证,但他们根本不知道李文生在丈量时动了手脚,也就是说,包括婆婆在内,所有长辈们都被骗了,一把年纪阴沟翻船,他们为了名声,不让人戳脊梁骨也必须讨回公道!


    把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全部拖下水,村民有了主心骨就不再是一盘散沙,第一步就顺利迈出去了!好黑心,不是,好会算计的秀才!


    凌宴喜出望外,“人证物证俱在,这下他肯定跑不掉了吧!”显注傅


    沈青岚眼珠子转了半天,“嘶,对啊!”


    她拳头锤掌,啪地一声,终于听懂其中关键可算来了精神,沈青岚满脸喜色自荐枕席,“那我去把消息散出去?!”


    顾景之想了想,按下跃跃欲试急不可待的天乾,“等我与婆婆跟各家通气后再动手,免得他们措手不及,只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行事非常谨慎,数额很小,亦可以失误为由脱罪,补足各家损失应当会免除牢狱之灾,不过这个村长肯定做不成!我们也能轻松许多。”


    毕竟归根究底,状告判案是为了挽回损失,村民不可能置损失不顾偏治李文生于死地。


    凌宴蹙眉叹息,这样的结果她很难满意,可这笔糊涂账不好算,李文生那老匹夫这么多年没出过事,不可能全无准备,先把村长的位置搞掉,等权力的中心瓦解往后就好办得多,只要此事成功,她们便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大大前进一步。


    接下来秀才和莽夫都有得忙,反观自己出不了什么力成了闲人,明明是自己的斗争,竟让别人出力,凌宴遗憾也愧疚,“辛苦二位,改日可来家中小聚,让我大餐招待犒劳一番。”


    沈青岚顿时看向顾景之,那眼神好似在说:痞子做饭可好吃了,快些应了。


    顾景之怎会不知,抬掌摆手,安抚道,“幸得阿宴聪慧识破诡计才有后面的一切,且等我们的好消息,到时再聚。”她声音不大,语气淡淡意有所指,“放心,那天必定不远了。”


    树倒猢狲散,知情人才有机会站出来,将李文生绳之以法指日可待。


    凌宴被很好的安慰到,重重“嗯”了声,沈青岚难得听懂其中深意,跟着猛猛点头。


    顾景之目光坚毅,一为心中道义,二为早些铲除危急友人性命的罪魁祸首,免除阿宴后顾之忧,此事她势在必行!


    说话间,婆婆召唤她们用饭,沈青岚长腿一迈过去帮忙,凌宴高呼,“我吃完了,不用盛我的份。”


    沈青岚有样学样,她们两个饭量那么大怕是要把顾家几天的米吃光,她跟婆婆拉扯半天,也一道拒了。


    倒是领回来下课午休了的小崽,小凌芷捧着热好的饭盒,钻到凌宴怀里,笑眯眯地同众人打招呼。


    一上午没见,凌宴怪想这小家伙的,捏捏小手,母女俩“学什么啦?母亲忙什么啦?”一来一回的可爱悄悄话,看得两个无崽人士心口泛酸。


    小饭桌摆好,顾景之带小崽落座用饭,两个天乾在一旁打下手。


    顾景之:……你们两个看我吃是怎么回事?


    幸得有小芷儿陪她,顾景之笑笑,淡定用饭。


    可她胃口不佳,小鸡啄米似得扒拉饭粒,跟旁边呜嗷呜嗷大口吃的小崽差别太过明显,要说顾景之这么长时间缓过来脸色还那么苍白,可见身子淡薄,吃这么少肯定没力气,让人挤到鱼塘里也就不意外了。


    凌宴有些着急,憨憨似得关心道,“景之姐,吃饱才有力气啊,就算你,嗯,多吃些养好身体,慢慢锻炼就有劲了。”


    “对对对!多吃肉,壮力!”沈青岚拍拍精壮的手臂和大腿附和道,景之快养足力气吧,可别再让人挤鱼塘里了,太吓人了!


    谁都没提,但很明显,顾景之让人挤鱼塘里这件事在俩人心里是过不去了。


    她们都是天乾,感觉不大有说服力,想到身边唯一一个正向例子,凌宴认真举证,“你看我家阿笙,她吃得多力气也大,挑水都不在话下,比中庸也差不多。”


    打我可疼了呢!


    “是呢,景之妮妮。”小凌芷咽下口中食物,煞有介事地附和道,“我娘有力气的,能抱动我!”


    “哦?”坤泽真能与中庸力量相比?阿笙被关许久,顾景之其实不大信这般说辞,自己倒是能抱起小芷儿,就是手臂酸痛不能太久,不过……细细想来却有几分道理,现下手头宽裕尝试也未尝不可,“那我试试看。”


    贵在听劝。


    筷子夹下脊骨上的肉块,与汤汁一道送入口中,食欲忽来,顶着二人的目光,顾景之似是不知尴尬为何物,神色淡淡地加快进食速度。


    “嘻嘻。”小凌芷勺子挥动更快,小饭盒里的胡萝卜炒肉丝味道清甜,瘦肉丝香得很,两个圆圆的煎蛋,还有加餐的脊骨土豆汤,她满意的不得了,吃得呼噜呼噜好不快活。


    两个天乾现场围观一大一小两个吃播,跟着咽口水,但一本满足。


    “嘎嘎嘎~”


    听着乌鸦报信,知晓渣滓没去和季鸣弦蝇营狗苟,而是去了顾家,失望之余,秦笙不由放下心来,吃饱喝足又有热炕头,堪称享受,嘎嘎声响间,她放下的心猛地提起。


    秦笙面目表情,嘴角忽而抽搐一瞬,手中掐着的绣花针却隐隐弯曲,藏在上颚的尖牙磨得咯吱作响。


    渣滓说谁吃得多力气大?!力气大没毛病,可说她吃得多?


    秦笙捏捏小腹软肉,撇下针线愤愤出门掀开井盖,葱白手掌紧握井绳,一把又一把,晃悠悠的水桶提了上来。


    化火大为动力。


    就吃得多了怎的吧!给你看看我力气究竟有多大!一水瓢敲碎你脑壳那种!


    听到院里的动静,沈红樱以为姐姐们回来了,伸头一看。


    沈红樱:?


    阿笙姐好可怜呐,那么漂亮的人儿怎么就傻了还治不好呢,少女叹气连连惋惜不已。


    等二人归家吃饭,等待凌宴的就是满满的水缸,顿时头皮发麻,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蛇蝎这是为哪般,又下毒了?


    连忙抽出银针检验。


    秦笙鼻孔出气,“哼”了声,倨傲睥睨小鸡仔失而复得的战战兢兢,看了眼身旁竹筒。


    大猫叼回的花草底部黑乎乎一片,瞧着稀烂,等晚上渣滓给芷儿洗完澡就能用了,她悠哉想到。


    不出秦笙所料,吃完饭休息片刻,凌宴将浴桶搬到洗澡间,安稳放到地面隆起的防水槽,不多时,木桶上方的孔洞伸出一根竹筒,滚烫的热水很快顺着竹筒倾泻至盆中。


    一瓢又一瓢,轻松通过灶台上方孔洞安插的竹筒将热水送过去,过了一会,浴桶对面的木盆中流水咕咕,很快装满,再人力倒入浴桶,就能调温度了。


    井的距离和高低差受限,虽有瑕疵,但有这两个两个孔洞和竹筒运水,已经少了许多麻烦和力气,凌宴很满意了,现阶段洗澡自由实现咯,她唇角勾起,美美哼起小曲,调节洗澡水温度。


    听话坐在洗澡间远角防止水花溅到自己身上,小崽目睹了这一切,这么快就装满了,她目瞪口呆,“母亲好厉害啊!”


    凌宴笑笑,“往后我教你,你也能这么厉害。”


    “好耶!”赤条条的小崽进桶玩水。


    坐在炕上的秦笙听外头一直没脚步却有水和芷儿的撒欢声,这是洗上了?


    她一阵好奇,探出身子朝洗澡间望去。


    作者有话说:


    秦笙:谁吃得多?


    凌宴:我!


    秦笙(有气没处撒):那你给我咬一口!


    凌宴:?(乖乖伸出手臂)


    秦笙:吸溜~


    凌宴:你!不要瑟瑟!


    景之:能把鱼塘的事忘了吗?想让你们都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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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好不好看[VIP]


    秦笙心里还犯嘀咕, 没过多久,洗澡间的门打开,渣滓抱出来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崽, 她立马关好门,坐回炕上绣花。


    装作无事发生。


    热了大半天的火炕凉了下来, 秦笙贪恋那份热意,更好奇俩人怎么洗得澡,偏偏拉不下来脸开口。


    就在她犹豫之时, 凌宴抱着小崽走了进来,耐心给孩子擦干头发换好衣裤, 她召唤秦笙, “你跟我来一下。”


    秦笙挑眉, 满脸写着不情愿,见状,凌宴连忙解释清楚,“我教你怎么烧火炕。”


    适时的温柔与体贴满足了秦笙最迫切的需求,恰到好处,也很好照顾了秦笙那点小情绪。


    一前一后来到屋后, 凌宴抱来柴火和火折子,塞进去点火, “和平时烧火一样,别塞太满,最近天气暖和, 烧太热会上火,不是我舍不得柴火啊, 太热也不好,小凌芷受不住。”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指着灶上层层铁圈,又道,“这灶离你们更近些,可以烧水,过两天等我搭好棚子就不用担心下雨弄脏了。”弦著负


    的确,秦笙轻轻“嗯”了声,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


    紧接着,凌宴带秦笙到洗澡间,里面空气湿热,雾气朦胧,脚下是芷儿留下的小脚印,右手边浴桶装满了水。


    蹲下/身子,凌宴指着浴桶底部的木塞道,“拔掉塞子就好,往后不用道洗澡水了。”


    她语气兴奋,等秦笙看清楚位置,凌宴动手演示,水流咕咕喷出,刚好流入大了浴桶一圈的池内,然后顺着墙角的水道穿过整间屋子流到外面,没过多久,十分令人困扰的洗澡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处理掉了。


    秦笙:!还能这样?


    凌宴放平木桶把放不出去的存水倒掉,刷洗干净,再带秦笙来到厨房,不吝说明如何用竹筒运水。


    比起大户人家样样靠丫鬟伺候当甩手掌柜,这好似已是乡下能找到的最省力的洗澡方式了!往后……再不用那么辛苦,每天都能轻轻松松洗上澡!意识到这点,秦笙心中惊喜万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了攥,但脸上却不显。


    看秦笙脸上无甚表情,这小蛇蝎过于能装,凌宴也就歇了想跟她分享喜悦的心思,语气回归温和。


    “你想洗澡的话自己弄就好,这个进水口能冲头发,我可以帮你,嗯,如果你需要的话,这有门栓也有帘子,拉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孔洞不小,有偷窥的嫌疑,还是说清楚免得误会好些。


    凌宴一身正人君子做派,那成想现如今在秦笙心里她已经是个被“阉掉”的天乾,人家压根不担心这方面的事。


    秦笙更在意的是有人帮忙用温热流水冲洗头发,比自己洗方便也舒服的多,正常来说她肯定如此选择,可要她跟渣滓开口帮忙,那些话就跟粘胶似得糊在嘴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都交代清楚了,凌宴适时退去,把主场交给有些许洁癖的小蛇蝎。


    直到她走到门口,秦笙犹豫半晌的话才脱口而出,“你……”


    我咋了?凌宴一惊,转过身来磕磕巴巴,下意识道明行踪,“我,我去看孩子,不,不偷看你。”


    她想问渣滓为何把事情原本告知自己,可……驴唇不对马嘴,秦笙张了张嘴,摇头任对方离去。


    凌宴不知发生什么,还以为自己又在生死面前走过一遭,马不停蹄溜之大吉。


    望着对方慌忙逃窜的背影,秦笙满心复杂。


    这些事,虽说事情不大,总能摸索出来,但渣滓一时不说,自己就要多依赖对方一时,看似无伤大雅,然而依赖仇敌就是令一切崩坏的开端,这就是所谓的温柔陷阱。


    可偏偏对方全然告知,主动消除依赖,让她避开陷阱,就好似……自己真的是这个家的另一个女主人一般,毫无保留。


    那个人是如此的坦诚,温和的眉宇同样坦诚地将主人的瑟缩表露出来,她坦诚的毫无心机,有点……出乎意料的憨傻气。


    令人捉摸不透的好笑。


    这和工于心计擅长收买人心以及心思歹毒的布置养猪计划的精明形象全然不符,太矛盾了,根本不似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在秦笙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想不明白。


    她心不在焉地将冷热水汇入浴桶,拴好门,褪去衣衫坐了进去。


    热意整个包裹,驱散骨子里的阴寒和疲惫,她靠在桶壁顺势放空自己,不再思考极其困扰的问题。


    秦笙这才好好打量所谓的洗澡间,一堆叠好草席挂在棚顶,伸手拉过刺啦一声,草席可将大半浴桶包裹在内风都挡下了去,如此防止着凉,和屏风作用无异。


    来回拉了两下,随收随用虽廉价,但比屏风更便捷,这般巧思渣滓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好不想那个家伙的事,秦笙咬唇转移视线,正想好好洗澡,才想起自己浑浑噩噩,忘记准备好多东西,难免尴尬又慌乱些许。


    然而下一瞬,秦笙心放回肚子里。


    只因她看见手边的小竹篓里的丝瓜瓤和皂角早早备好,木架上整齐挂着擦身浴巾,以及不远处状似衣架的东西上一看就是自己尺寸、却并非她缝制的、不止一套的亵衣裤。


    是她习惯的款式,不光有自己的,还有芷儿的,再加上两件外衫,秦笙都不知对方什么时候做好的,就那么静静挂在那,随用随取。


    她什么都不用准备,因为对方什么都替她考虑到,且准备好了。


    这间屋子,每个物件,全与那个人有关……她明明不在,却处处都在。


    秦笙不仅埋怨水有些热了,熏得她眼睛发酸。


    抹了把脸,她忽然想起前几天,那人捧着一坛什么东西,手拿刷子,兴致勃勃地一点点往做好的架子上刷油,那些不起眼的木杆变废为宝,在那双巧手下成为如今古朴大气的模样。


    并不花哨,唯有实用。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挖空心思地制作美食、温柔耐心地教导芷儿,就连“撕破脸”后,亦然温柔体贴地待她如初。


    除此之外,她修葺地窖、认真种地、养鸡养驴、弄火炕、修洗澡间、又做起木匠,每样都做得很好,她好似一直乐此不疲十分开怀地享受着一切,与其说讨好自己,这个人更像在努力过活,这让秦笙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没被人伺候过,丫鬟、小厮什么样都见过,为一睹芳容的、求她治病的、费尽心机将她收入麾下的、更为探寻她家族秘密的……围在她身边的人形形色色但又万变不离其宗,面具下的真实“面孔”她一清二楚。


    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阅尽千帆的她没找到和那人一样的“面孔”,身边这个人……独一无二。


    没有个正经细作的样子!


    诸多令人触动的画面自眼前闪过,不可避免的,卑劣的侵占欲爬满心头。


    真要命啊……


    秦笙仰头看向棚顶,矮下/身子,让水一点点漫过头顶,沉入水中。


    许是热水作用,那名为仇恨,牢不可破、漆黑沉重的外壳裂纹隐隐,日复一日的温柔攻势下,不经意间,就这么悄然无声地。


    裂开一道缝。


    一个鬼祟逃窜的滑稽身影趁机溜了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水中之人骤然睁开双眼,柔水亦挡不住眸中的阴毒与锋芒,秦笙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水珠,嘴角扯起一个不屑的弧度。


    我的命哪是那么容易要的?想要我的命,就先把你的赔给我!


    凌宴猛地打了个哆嗦,一回身,门关好了啊,哪来的风,她咕哝了句,看小崽穿着短袖短裤在炕上滚来滚去,像个粘毛的小滚轮似得,撒起欢来了。


    滚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停,凌宴无奈轻笑,“你头不晕吗?再晃脑子摇匀要傻掉了。”


    前两天小凌芷还嫌这个大东西耽误她踢球,没想到热乎乎的舒服极了,现在是喜欢的很,母亲这么一说,她才发觉不大舒服,捂住脑袋哼哼唧唧,“像娘之前那样吗?”


    凌宴:……你……有被孝到。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生怕小蛇蝎听到借题发挥,凌宴很有说人坏话的自觉,猛猛回头看向门口,见秦笙没在才松了口气,“差不多吧。”


    小凌芷面如菜色,凌宴一看就知她疯过头定是难受了,抱起孩子放在炕上平躺,叮嘱道,“安静躺会,等下就好了,这般转圈人要晕的,记住了吗?”


    挠挠屁股,小凌芷哼哼道,“记住啦。”


    给她盖好小被子,凌宴手掌搭在小脑门上等小崽平复,无以复加的安全感,小凌芷忽然就不怕了,两只小手捂住头上的大手,一眼不眨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母亲。


    凌宴笑笑,“不怕的,我陪着你。”


    “嗯。”


    “穿上衣服玩一会再睡?”洗澡间效率高了,洗完天还没黑,时间太早了些,凌宴问道。


    她和娘还有事呢,不能睡,但也不想离开暖和的被窝,小凌芷眨眨眼,“母亲明天吃什么?”


    被窝里的贪吃小家伙哟,萌得凌宴心都化了,柔声反问,“你想吃什么?”


    “还想吃土豆汤!”小凌芷咧嘴一乐,拌饭好吃,还有她爱的骨头!


    “没有骨头啦,得去镇上买,早上是吃不成了,明天中午给你送去?”凌宴rua了把软乎乎的小脸。


    不知是不是在凌宴身边熏陶的,小凌芷全无得不到就撒泼的熊孩子做派,很好说话地开心应下,“好哦~母亲给我送!晚上还想吃!”


    本想教她不可放纵无度,可这点小要求教人怎么忍心拒绝,凌宴成了溺爱孩子的家长,“好。”


    母女俩聊天的氛围十分轻松,并不多见。


    凌宴注意着院里动静,感觉差不多了,再不走要遇见秦笙出浴了,她果断选择避开,“你娘马上就来,我回去啦,明天见。”


    “母亲明天见~”小崽乖巧道别。


    关好房门,凌宴快步去到后院,这就能避开秦笙了,趁天光有亮先处理好家中卫生。


    鸡窝里的三小只歪头审视,又很快闭眼歇息,畜棚里的小驴嚼了嚼新填满的草料,耳朵动动,只生产队的大队长手持锯子,勤恳地当小木匠。


    刺啦刺啦的声响之中,房内的母女俩正在密谋。


    小凌芷脱得赤条条趴在炕上,秦笙手持草棍在女儿后背写画。


    “娘,有点痒。”小凌芷扭了扭身子,想伸手抓,被秦笙拦下,“嗯,且忍忍,等下就好。”


    捣碎的五倍子而已,这味药北地没有,猫儿鸟儿合作去胡忠勇家偷取了些,颜色正合适,就是指挥它们夜半偷盗有些累人,睡了一上午还没缓过来,秦笙打了个哈欠。


    小脚丫一翘一翘,小凌芷的注意力很快转到别的地方去,“娘,你给我画花了嘛?好不好看呀。”


    秦笙低头看女儿腰上如磕伤的淤青,跟好看着实无甚关联,她默了默,“不好看的话你会掉小珍珠吗?”


    那次芷儿印了小脚印呜呜哭的时候渣滓就是用这个俏皮话哄孩子的,她记住了。


    小凌芷顿时哭丧起脸,“会!我要好看的花!”


    “噗。”秦笙差点笑出声来,她努力板着脸“哦”了声,收好草棍和竹筒,“好不好看你去问她就知道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试验的规则是腰上的纹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样娘才会教她本领,可娘怎么让她问母亲啊,小凌芷懵了,“啊?”


    秦笙眨了眨眼,没吭声,让女儿自己想。


    这招祸水东引对年岁不大的小凌芷来说有些超纲,她挠了挠有些稀疏的发顶,眼睛长长,好一会理顺思路,“我才不给母亲看,娘别想糊弄我!”


    这样就不会纠结好不好看了吧,计谋成功,秦笙轻笑。


    娘笑起来好漂亮呀,小凌芷看呆了去,想到刚才那个问题,娘不常这样主动谈及母亲,脸色很好,没有生气的样子,这可不多见呢,她有点好奇,又不敢问,吱吱唔唔的。


    秦笙也想像渣滓一样跟女儿打成一片无话不谈,这是很好的机会,她决定迈出这一步,于是偷师良多的好学“学生”柔声问道,“怎么了,想说什么?”


    小凌芷舔了舔小嘴唇,似是在斟酌怎么讲,秦笙就看着她,耐心等待。


    不一会,小凌芷语气忐忑地问道:“娘,娘现在喜欢母亲了吗?”


    最近娘没下毒,也没狠叨叨的,柔和好多,是不是跟她一样喜欢母亲啦?!一双大眼睛里写满好奇,可见小凌芷真的很想知道。


    小孩子努力找寻认同,然而对秦笙来说,这个问题属实始料未及。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秦笙的笑意当场凝固。


    “喜欢吧。”她回道。


    作者有话说:


    凌宴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秦笙:嗯,真聪明。


    凌宴:?!我就知道!


    秦笙:那不然呢,我是那么心智不坚定的女人吗?


    凌宴:阿巴阿巴……


    秦笙咬牙切齿:我看你是欠草了,让我好好奖励奖励你!(飞扑)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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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她喜欢的[VIP]


    抛开她们对立的身份桎梏, 纵使心狠嘴硬的秦笙也难得在小小的人儿面前袒露心声,她喜欢的。


    对她好、对孩子也好,脾气好, 顾家也顾人,找不出缺点, 仿若世间最完美的伴侣,让人怎么能不喜欢,她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而秦笙会松口, 她必有其他考量:与其跟芷儿对立逼迫其二选一,不如跟女儿站在一起, 为即将到来的意外伤怀, 如此也可免得芷儿伤心过度往后埋怨自己……


    恨只恨晚来一步, 那充斥着不确定性的语气词——吧,道尽秦笙千百婉转心事。


    然而对小凌芷来说喜欢二字就够了,她读不懂那么多心思,终于呀,娘能跟她一样喜欢母亲啦,她笑得牙不见眼。


    兴致勃勃地跟秦笙显摆, “娘,母亲答应我明天吃土豆汤啦!”


    “嗯。”秦笙摸了摸她的发顶, 有点想笑,“多吃些,快些长大。”


    火炕衬得屋子里暖烘烘的, 光溜溜的小凌芷也不觉得冷,掰着小指头如数家珍地跟秦笙讲现在的母亲有多好, 说话算话,带她出去玩, 她们一起摘花、一起过吊桥、一起被虫子吓得哇哇跑。


    不论做什么都好有趣。


    和原来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孩子无比喜欢现在的生活。


    说话间,后腰上的印迹晾干,秦笙擦去浮色,淡淡的淤青留在腰上定了色,她给女儿穿好衣裳,见外头天色彻底暗下,母女俩钻进被窝继续说悄悄话。


    小凌芷边说边咯咯笑,对那些经历欢喜异常,秦笙拍着她的小身子,安静聆听那些早已知晓的“冒险”事迹。


    没过多久,累了一天的小人在热意包裹下咕哝着说起胡话,呼呼睡着了。


    这般为那人说好话究竟什么心思……秦笙能猜个大概,无非是想让她同意让对方过来一起睡,好在芷儿睡着了,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脑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那个家伙过来睡的话,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吗?喝了洛阳花,这个问题其实全无意义,可……


    秦笙不由苦笑,她不再多想盖被而眠。


    而小木匠锯好木板,收集木屑,开开心心享受高效率自助洗澡服务,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如凌宴所料,事情虽有波折,不过发展的很顺利,秀才受惊吓后当晚发了热,她给崽送土豆汤的时候撞见,偷摸给病号餐里掺了些退烧药,这才没发展厉害了,等秀才身体痊愈,那边婆婆也跟其余几家长辈们道明诡计,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他们原本不太信,一群人呼啦啦的下到地头丈量,一家还能用失误搪塞,几家都是这样,这下不得不信了。


    胡大夫和周大爷两个暴脾气骂声不断,差点当场杀到李家,被其余几人好说歹说劝了回去,毫无疑问,组织状告李文成一事全票通过。


    莽夫探听消息的本事登峰造极,没想到传播更是有一手,秀才点头后她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全村人都知道了。


    孙家作为李文生的得力助手都躲不过他“揩油”,旁人又哪里躲得过去,一时间人人自危。闲注腐


    粮价虽低,可土地就是乡下人一辈子的指仗,让人动了手脚可怎么办,这件事关乎每一个人。


    多事之秋,村民轮番惊吓本就情绪低落,这下消息一出瞬间爆炸,丰乡村一片哭爹喊娘,整个村落瞬间陷入骚乱,村民群情激愤,扛起锄头就去李家算账。


    可李文生人在县城还没回来,就他媳妇王婶和残废了的疯儿子李顺,眼看气红眼了的村民要杀人泄愤,将要闹出人命来,在这局面即将失控之时,各家长辈及时赶到出面主持大局,号召人们排队登记,集体报官状告村长,等县衙派人丈量统计各家地头,才有追回损失的可能。


    有了主心骨,村民们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打架不光解决不了问题,还要赔人汤药钱,也就不去找那两家麻烦,看住李王两家人不让逃跑报信的同时焦急期盼报官的结果。


    村里文化人不多,统计的文书工作自然落到顾家,可把婆婆和秀才忙坏了,教导小崽的工作完全交给顾伯母,这个档口凌宴不好意思让一个病人为自家小崽费心,本想停课几天,可顾伯母也是个要强的。


    自打与秀才说开,让家族遭难蒙羞的愧疚感也随着秀才顺利参加乡试中举后,散去不少,顾思敏想开很多,本就是郁结于心导致的病症,心情好了身体自然见好,虽尚未完全康复,不过如今能坐起身来,自理不成问题,就让凌宴按时送孩子过去。


    “沐休一日都玩野了,停课还了得?我虽身弱,但看着她写画无碍,送来便是。”顾思敏骨子里相当要强,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诿。


    凌宴自然从谏如流,每每做些肉汤总会送到顾家以作答谢,她的手艺早早俘获了顾家人,如此皆大欢喜。


    秀才忙得要命,莽夫探听消息的同时也会暗中控制舆论走向,免得火烧到她们三个身上,也不清闲,凌宴非常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等对方倒出空来,她带王平去沈家盘炕的时候就悄悄问了。


    “害,只要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们就信啊,我挖沙子的时候遇人洗衣服随便聊几句,不用我做什么一会就传开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沈青岚耸了耸肩,不以为意,“还是弄这火炕更难点,唉,你是不是在铁板烤肉那琢磨出来的?”


    凌宴:……不愧是你。


    “算是吧。”这个问题没法解释,凌宴随口糊弄过去。


    见沈青岚傻了吧唧真信了的模样,王平心情复杂得不得了,别人不知他可知道,这火炕看似粗狂实际没那么简单,他自己动手试过,烟道弄不好炕半天不热不说,还会倒烟呛死个人,这是个精细活,不是那么容易琢磨出来的。


    要脑子的!


    他看向凌宴,眼里一片火热。


    想到那日下工后的谈话,对方抛出条件:教他盘炕的手艺,抛去成本利益四六分。


    自己拿小头,王平也高高兴兴没半点不乐意,手艺上的事向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运气好遇上仁义的师父,能赚几个钱快些学手艺自立门户,运气不好啥也学不到,天天给人做白工挨骂都是好的,多少都吃不上饭。


    他当过学徒,知道日子有多苦,现在阿宴白教还跟他四六分成,是什么概念呢,这么说吧,粗算二两银子一张炕,成本五百文,自己净赚六百,至于沙子黄泥什么的,他和儿子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给人做工一共也才八十文,收益翻了七倍,盘炕赚得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王平哪遇见过这种好事,不敢应啊,回去跟媳妇商量,媳妇一点拨他就明白这好事为啥找上自己了,人家有技术,就缺个干活的而已,还是自己实诚,不偷奸耍滑才得阿宴看中。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王平渐渐信了赵婶的说辞,阿宴是让那老凌头气恨了才这么败家,其实她人很好、脑子很好使,现在往正途上走,又送孩子去读书,凌家往后可不得!


    想明白这点,他立马请各家长辈做见证跟凌宴签了契约,王平是下定决心好好跟她干活,不光自己,还敦促他儿子踏实干活。


    跟收俩小弟似得,还是父子兵,弄得凌宴哭笑不得,不好打消积极性,也就随他们去了。


    手艺教了,原理也教了,要想靠这个赚钱还是得上手试验,凌宴跟顾家、赵婶、胡大夫挨个商量给他们盘火炕过冬,后来定的五百块砖头就是为的这个,希望大家能安稳渡过这个寒冬。


    跟王平一样,众人先是忌讳、觉得不吉利,尤其神神叨叨的赵婶,当效果摆在跟前,那么热乎,全都答应下来。


    练手的地方有了,于是凌宴带王平挨家盘炕,手把手教带他出师。


    以后山寨品不会少,凌宴早有自觉,为此她特意找周家的铁匠打了“商标”:“宴”字下,一对状似猫耳的山峰,下有水波——村里人大多不识字,连图带画更容易让人记住。


    用来防伪。


    本来凌宴不想用自己名字,太羞耻了,还是顾景之劝说,“宴,安之,易得人青睐。”


    沈青岚也跟着劝,“你这名好听,还好记,就‘宴式火炕’了吧,唉,跟宴席也能搭上边,那些个大官名流一家一个,赚老多钱了,多好啊!”


    凌宴:……


    “借你们吉言了。”凌宴忍着羞耻给自己设计了商标,印在未干的黄泥上。


    别说,习惯了还挺好看,她审美还是在线的,凌宴叉腰自赏。


    几天时间火炕晾干,赵婶随便烧了点秸秆,热炕招待一起八卦的小姐妹,这下不用宣传,生意自己找上门,更别说胡大夫和顾家的影响力了,后来邻村、镇上,乃至县里越来越多的人找王平盘炕,凌宴什么都不用做,银子哗哗落到口袋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下鱼价越涨越高,跟猪肉差不多价格,凌宴靠卖鱼补贴,也不多卖,兜里零零总总还有八/九十两银子,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虽然有那小蛇蝎时常密谋杀人,“家贼”恐吓,不过她觉得事情尚在可控范围内,担惊受怕在所难免,寻些乐子减压倒也还好。


    古代的乐子自然跟现代没法比,普遍认知中的逛勾栏喝花酒都要钱,凌宴不感兴趣,她更喜欢看家里在自己的努力下越变越好。


    比如每天送小崽去幼儿园上学,然后去田里捉虫,把周常当成日常来做了,这是项浩大的工程。


    菜叶上的肉虫其实跟蚕差不多,这个她不怕,密集的蚜虫还有藏在叶芯里各种害虫多得很,这种就很讨厌了,不仔细看看不到,看了还吓一跳,只能整片叶子揪掉,不然就把虫子掏出来。


    谈不上费力,就是撅在田里捉虫实在腰酸背痛,效率低,耽误时间


    虫也不是白捉的,通通装到布袋里带回去喂鸡,坚持喂下来昆虫蛋白的作用非常明显,三小只身形壮实了些,下蛋的频率和品质都有所提高,说道下蛋,这就要提到她闹了个大笑话了。


    当时凌宴以为鸡每天都会下蛋,抠抠搜搜只买三只,以为刚好,还日常去暗中监视,结果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有时一天一个蛋,有时两个,偶尔一个都没有,她纳闷好长时间,后来还是请教系统才知道每天下蛋是现代的育种及养殖技术的功劳,古时候的鸡并不是天天都有蛋的。


    不然鸡蛋怎么能在乡下当通货用呢,得知真相凌宴哭笑不得,她忙得很,暂时没有精力再多养些鸡,就只能慢慢攒了。


    捉虫喂鸡只是附带产物,她的最终目的是搜寻天然抗病虫害植株,用笨法子将不受病虫侵害的作物留种保存,加以培育,找到增产的关键。


    权,她无法涉及,没那个门路,粮和钱是最坚实的基础,也是相对简单的,这一步打好,才能谈及以后与秦笙同真命天A抗衡。


    还有最重要的——人,王平之后,白若初也通过凌宴的“忠诚”测试,就是她嫂嫂……感觉俩人关系怪怪的,凌宴只让她帮忙搬运培育木耳的木材,其他的暂时没敢用。


    这项工程比捉虫还浩大,心急也没用,慢慢来就是了。


    每天清晨她都顶着草帽泡在地里除草捉虫,为了增收勤勤恳恳,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地里的吱嘎声,那是玉米抽杆涨势极快发出的,很神奇。


    辛苦也是真辛苦,一忙活就是小半天,除了捉虫什么都不记得,小心避开日头,凌宴的手背手腕还是黑白分明晒成两个颜色。


    这样很看重颜值和外表的凌宴非常之不悦,为此还给自己缝了棉布的露指手套防晒,整日裹得严严实实。


    等太阳完全升起来,怕黑的凌宴转移占地,蚕场、虾塘轮换伺弄,不然就是上山收拾蘑菇洞去。


    在她的努力下,柞蚕和虾都大了一圈,成果喜人,开心!


    偶尔小蛇蝎压迫感没那么强,凌宴犯懒就在家里当木匠,一根根粗糙弯曲木头在手中平整成方成材,很有成就感,边玩边干活,家里的摆件渐渐多了起来,她和两个小祖宗都有衣柜使,衣服再也不用叠成一团皱巴巴的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很高兴。


    跟王平换了许多小腿粗细的木料,凌宴打算给小崽准备一个惊喜!


    要说除了干活的乐子,她还真有一个,凌宴最喜欢的就是去镇上卖鱼买肉的时候趁机围观人修驴蹄,偶尔运气好还能遇上牛蹄,蹄子扎了石子草棍发炎不好走路的,一刀割下去噗嗤噗嗤的白脓喷出来,臭烘烘的恶心得要命,偏让人欲罢不能。


    呲牙咧嘴还想看,就是脓血对晕血患者不大友好,看不完全程,凌宴感觉自己可能有点什么奇怪的毛病,不过不失为解压的好方法,也就慢慢接受了。


    在经历过最开始的慌乱后,她逐步调整好了心态,该做什么做什么,尽量不被秦笙影响。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忙,不过不论再忙凌宴都会按时回家做饭、送小崽上下学。


    很有责任心。


    可她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奸细”越来越多,三只乌鸦分工明确,轮流汇报进展,凌宴的一举一动都在秦笙的掌握中。


    连打个喷嚏都清清楚楚传到秦笙耳朵里,她的那点小癖好根本藏不住,底裤什么颜色都被秦笙知道得一清二楚,秦笙听完凌宴的癖好就是一整个跟着呲牙咧嘴,满脸嫌弃。


    再不用乌鸦汇报修蹄子的细节,只关注渣滓跟人交流的要点。


    秦笙在查,她十分迫切地寻找对方与季鸣弦之间的联络方式,试图抢占先机,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有可能的联系方式都排查掉了,线索没找见,倒是随着渣滓忙活的路线让她发现了那个惊天秘密——隧道的另一端有个铁矿……


    收到消息的时候,秦笙正在绣花,手里的绣花针都吓掉了。?!什么东西?!


    她跟三只乌鸦轮番确认好几遍才敢信……怪不得上一世季鸣弦在此停留许久,原来是为了这里的铁矿,事情串联起来知晓缘由,秦笙一点开心的模样都没有,反而表情凝重,越来越糟。


    私开铁矿这种事等同于造/反,只要捅出去,不止渣滓,自己和芷儿作为家属必被牵连,也要跟着没命了啊!


    事关造/反,官兵追捕可比季鸣弦搜查严格多了,全国通缉,她带着孩子很容易被找到!怎么跑啊?!整天躲深山里再不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秦笙脑子嗡地一声炸开,眼前发黑阵阵晕眩。


    好哇你个破渣滓!我还得帮你擦屁股遮掩?


    气得秦笙磨了半天牙,末了翻了个白眼,“哼!”


    作者有话说:


    凌宴:什么叫擦屁股,别说的那么难听啊。


    秦笙:那不然你想怎么好听?


    文斗不过,凌宴破罐子破摔整个人红到爆炸:那你擦不擦!


    秦笙:擦擦擦,给阿宴姐姐擦得干干净净好不好~~~


    破渣滓←一个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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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矿井拾荒[VIP]


    倘若铁矿只吊桥那一个入口掌握在自己手里, 深山老林少有人来自不必费心,秦笙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然而顺着隧道继续向前,有一处空地似是矿井, 顺着山体缓坡向下,直至山脚, 又有一处隧道,隧道另一头直通汾河河道!


    这样不走吊桥,即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铁矿运出去。


    原本浅滩的隧道口被石门封死了去, 又有藤蔓植被掩护不需多虑,也不知是河流冲刷还是怎的, 那道石门开了, 河道上搭眼一看就能瞧见洞口。


    有心之人只要登上浅滩探查, 铁矿不就露馅了!


    破渣滓明知铁矿要命怎不仔细着些,大咧咧的放在那,脑袋不想要了?!


    那石门开在崖底,浅滩是人工铺设的,河道又深又急,从外面根本过不去, 她要怎么给她擦屁股啊!


    秦笙气得脸粉嘟嘟的。


    有乌鸦做眼,秦笙的航拍视角对山体全貌一览无余, 而凌宴在地面行进,肯定不及秦笙了解的那么全面,要说这件事凌宴也挺冤枉。


    她不是放着不管的性子, 更何况铁矿再谨慎都不为过,温泉很是吸引人, 肯定要检查,加上赤铁矿是最常见也是最便宜的红色来源, 可以给小崽攒些颜料,顺便看有没有什么破烂能捡,一举多得。


    挖矿要镐子,那些都是铁的,融了可以做点东西,白捡来的做坏了也不心疼,不然捡点没烂的木头,在湖边搭个避风防寒的小屋,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来生火。


    捡破烂听着不好听,但古代生产力低下,做块木板都要好久,捡肯定比做省力气。本着查漏补缺以及废物利用的原则,等日子安稳后,凌宴专门挑了个时间,带上背篓和小锄头,钻到蘑菇洞的另一端探索。


    山壁旁的推车上装满赤铁矿,附近有些许动物白骨,骨架很大,约莫是牛的,与上次来时一样。


    小山坳里雾气蒙蒙,硫磺味很重,是温泉无疑,可水质发黄浑浊,怎么看都不像能放心泡澡的样子,凌宴担心水有腐蚀性,没敢贸然伸手,随便丢下几根白骨试验,等回来的时候看看效果。


    在原身的记忆里,渣爹以开石为由运石料下山,每隔三日送两车,时常送些粮食上去,一直没人怀疑,自渣爹中风后就再没有过。


    细细算来,猫耳山这边运矿石,接下来要运输、还要炼制,效率这么低……这得攒多少年才能造/反啊?


    凌宴一个现代人对古代造/反各项事宜完全没有概念,毕竟认知没到位,不做多纠结。


    山坳面积不大,末端狭长,凌宴一直向前,没过多久雾气散去,视野豁然开朗,大片空地上一排泥房贴山崖而建,长时间废弃塌了大半,还有几个土堆,细看好像是窑炉,场面十分萧条。


    地上乱七八糟,锅碗瓢盆什么都有,看样子这里是工人起居的工棚和冶炼的作坊?


    既然能冶炼,那矿石放到门口干什么去,感觉怪怪的,不过这跟她一个拾荒人没什么关系,凌宴动手捡拾可用物资。


    暴露在外风吹日晒,铁器锈迹斑斑,凌宴拿了个锅子,吧唧一声,锅底掉了,拎起水壶,锈渍簌簌下落,好家伙,烂得像笊篱似得全是洞。


    用是用不了了,只能回炉重造,她也不嫌弃,整理好完整的部分通通收到背篓里。


    走过这片生活区,再往前走地上赫然几个大洞,旁边有些手摇辘轳,类似井绳用于搬运的绳索,凌宴很快意识到……这是矿井。


    凌宴远远伸头看了看,洞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深浅,丢了块石头下去听声,掐指一算,深度在二十米左右,差不多五六层楼了。


    这么深……地面没另一个人手摇轱辘往上提,想也知晓靠自己爬有多费力。


    绳子看着碎碎糟糟,爬到一半万一断了她困在下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用小蛇蝎动手,她自己给自己作死了。


    赤铁矿伴生矿有很多种,除铁之外,常见的有水晶,也可能有黄铜,以及非常少见的金矿,凌宴非常好奇里面有没有金子,但她绝不会以身犯险。


    站在洞口凌宴抿唇深思,她寻思自己人去不了,但这是山里,用蓝图看看内部结构也能满足下好奇心,以后做好准备再来就是。


    调出蓝图,已探明区域的地下部分映入眼帘,下面别有洞天。


    十年左右,内里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面的竖井无甚稀奇,一条斜线引起了凌宴的注意,她有些纳闷,寻着位置找去,发现了一条斜向下的矿道,这样不用爬就能下去了。


    “矿井不会塌吧?”凌宴很是谨慎地问系统,“里面有没有毒气?”


    【加固很牢,不会塌。】怂怂的,是阿宴没错,系统耐心解释,【铁矿气体相对安全,斜井就是为了通风专门设计的,这样的通风井还有几个,浅层空气没问题,深处要小心些。】


    感受了下风向,也感受到了这个工程的认真以及浩大程度,需要多少人力才能建成这般模样,凌宴惊奇不已,“这么说来,这个矿井非常专业啊。”


    绝对不是一般的工匠。


    【对。】兵器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若矿井敷衍了事整日塌方死人,多少人命都不够填,还拿什么造/反。


    想明白这点,凌宴点了点头,稍作准备,她一手火把检测空气质量,一手照明电筒,矿井内部漆黑无物,森白的手电光照进去,一眼看不到头,莫名阴森。


    她咽了口唾沫,大喝一声,三两只蝙蝠夺洞而出,等没了动静,凌宴鼓足勇气向下走去。


    有蓝图在,不用担心迷路,凌宴整体的心情还算放松,只当是一次忙碌之余的摸鱼探险。


    如系统所说,坑道加固很牢,就是有些矮,她个子高,走在里面需得弯腰,走到竖井位置,内部空间骤然变大,墙壁上的开采痕迹依稀可见,直到在相对中层的深度,她发现了石壁上没来得及开采的赤铁矿。


    颜色红褐,凌宴好奇伸手掰了掰,自是掰不动,但这么一手欠,她发现了不对劲,矿石表面只是附着的红褐矿灰,里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灰铁色。


    吸住的,这是磁铁矿?


    凌宴刚要开心,然而发现没啥大用啊……


    好像只能用来逗崽吧,她笑了笑,用小锄头刨下拇指大小的一块,带回去给小凌芷玩。


    整个矿井不是特别大,她花了很长时间搜寻伴生矿,对着石壁又摸又照,眼睛窜花,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非常不起眼的地面角落里发现了石英,以及水晶!


    其余的单靠颜色凌宴还找到了黄铁和黄铜,有些无法靠颜色区分,内容过于高深,要说黄铜附近真有类似金矿的迹象,但很遗憾,根据周围的地质环境,只能是硫化金矿,含金量很少的那种,不值得开采。


    与暴富失之交臂,转了个弯,但还有水晶!


    水晶值钱的很,但缺点是太值钱了,跟烫手山芋一样,很容易查到她身上,还不是动这东西的时候。


    除此之外,对她来说最有价值的是铜矿,可从开采到炼成金属……为那点铜还不够费力气的,总而言之……


    很拉胯!


    暂时拿到手的好处只有一堆破铁以及逗崽的吸铁石,非常遗憾,于是凌宴只能捡上矿井各处遗落的镐子,拾荒者又在地面的空地上探寻一圈,带上捡来的破烂打道回府。


    倒是回去的时候凌宴发现试验用的白骨变得坑坑洼洼,水质不行,再次心痛失去温泉浴。


    好在破烂捡挺多,也算满载而归了。


    凌富贵死后,矿井废弃无人打理,四年多时间,足够大自然夺回属于自己的地盘,植物肆意生长,彻底遮住那条缓坡的踪迹,凌宴压根没能发现另一个出口。


    不是她不作为。


    秦笙心里骂翻了天,但没办法,她不敢赌,焦头烂额绞尽脑汁指挥鸟儿衔些细枝遮掩。


    起码撑到渣滓死掉再东窗事发不迟啊!秦笙头痛的要命,恨得那叫一个牙根直痒,连着好几天没给凌宴好脸色。


    可她像臭脸猫猫似得一直气哼哼,凌宴根本不知道小蛇蝎气什么,有些莫名其妙,出门干活不招惹就是。


    就这样,在凌宴全然无知间,她和秦笙暂时达成了一致对外的战略共识。


    也不知秦笙的焦头烂额,凌宴专注于赚钱这件事,那株大灵芝晒干可以脱手卖掉了。


    她请教过胡大夫,老爷子说这东西不好卖,太大了,一般药铺收不起,收的起的大铺子压价又太狠,最好能直接送到大户人家,保守估计,白银四位数。


    镇子里就不用想了,没那么大户的人家,最好的办法是去趟县城,或者郡城,那里有钱人多。


    不过说到药材,凌宴倒是想起一个人。


    秦笙出逃后遇见的一个姓丁的大户人家,那家当家主母病重,秦笙药到病除,对方千恩万谢许以厚礼,但秦笙没要,只拿白银百两,以及让对方帮忙办理户帖。


    医者仁心,不为金钱所动,对旁人秦笙心思多单纯多善良呐,再看对自己,就是一小蛇蝎!凌宴心里嘀咕,那丁姓人家轻而易举地搞定户帖肯定不止大户那么简单,估摸是当官的。


    现在这个时候丁家当家主母生没生病呢?如果病了的话,没准她的大灵芝能开出高价来。


    县城离着不远,算上办事时间,早些出门能赶在黑天前到家,来回一天时间将将足够,但……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凌宴各种不放心。


    不放心家里,不放心孩子,更不放心那个小蛇蝎跑了。


    这可如何是好……凌宴犯了难。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我嫁了个捡破烂的?


    凌宴:是呢,我捡破烂养你啊。


    秦笙:还是我出门赚钱吧。


    凌宴:还薅姓丁的羊毛?


    秦笙:薅点别人的也成,看我表演。


    珍爱生活,保护颈椎,状态不佳,三轮车夫脖子嗷嗷疼。


    补好后续,麻烦各位老板了。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躺平.jpg)


    第177章  堂堂正正[VIP]


    还没算找不对门路以及谈价钱的时间, 变数很多,一天时间来回是理想状态,实际上行程非常紧。


    以秦某人的能耐, 凌宴怕她破釜沉舟上门要崽逃跑,顾家老弱病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给人一家毒翻,那她罪过就大了!


    要说带上小崽一起去县里也是办法,“人质”在手小蛇蝎绝对跑不成, 凌宴这般纠结无非是心软。


    不比现代出行,古代土路不平, 坐车颠簸肠子在肚子里翻个, 出趟远门十分遭罪, 她哪里舍得带崽出门。


    思来想去,凌宴决定另辟蹊径从源头解决问题,既然担心小蛇蝎跑掉,那邀请对方跟她一起去县里不就好啦!


    如果丁家的老夫人病重,她们一个治病、一个卖药,女双“打秋风”, 不是,打配合, 一起赚得盆满钵满,皆大欢喜呐!


    计划的明明白白,等早上凌宴送完小崽从地里捉虫回来, 便“好心”询问秦笙要不要跟她去县城走一趟。弦注夫


    秦笙:你好像觉得自己很聪明?!


    “你外出卖灵芝与我何干?”秦笙为那铁矿入口劳累不已,对凌宴没个好脸色, 另外大方附送一枚白眼。


    态度明确。


    没能体会她的良苦用心,凌宴又热脸贴了冷屁股, 日常如此,她已经习惯了,“哦”了声,“那你不去就不去吧。”


    秦笙性格那么强势,没必要争取说服,多嘴还惹人嫌,她嘀嘀咕咕溜走了去,没再多劝。


    性子软趴趴的,秦笙遭心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眼不见为净,懒得管她。


    自打不锁门之后,凌宴没见过秦笙外出,捧着针线一坐就能坐一天,不爱活动的样子,非常能宅,很难与书中那个一门心思赶去塔卡奔波的女主角结合起来。


    没办法,心里那点小九九也随着秦笙再次臭脸彻底告吹,回到原点。


    好像只能麻烦莽夫帮她接孩子,嗯,莽夫身上有功夫的,秦笙打不过也下不成药,后路断掉,那就得给致力于熬苦糊糊的小蛇蝎备好两餐饭,到时请白家帮忙热饭什么的,别的不用管,万一回来晚了,家里不会乱成一团。


    凌宴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时常思考有没有遗漏的地方,为这家、确切的说是为秦笙操碎了心。


    不过她一时半刻也走不开,毕竟山上干活的人要吃饭,得等项目完工再出远门,凌宴跟沈青岚与白若初都打好招呼,方方面面都准备得差不多,只等小基地建成再走。


    生产力水平受限,五个人建二层小楼估计工期在三十天左右,已经走完大半,兜里银子够花,再等几天就是,不急。


    等待期间,凌宴日常忙忙碌碌。


    村里那边家家户户的初步统计工作完成,接崽的时候跟秀才碰头,对方说有五成村民落到李文生的文字陷阱,各家少的长宽都在一两尺左右,没有更大的,但在结合各家地头算上面积就不一样了,重叠部分两顷有余,也就是一百亩以上。


    按一亩地二两银子估值,李文生在这方面最少敛去二百两银钱,这还是没算收购时削减的表面数据,真实情况只会更多。


    全村哗然。


    村民难得团结一致,死死看住李王两家,为防止他们贿赂村民溜出去,长辈们让各受害人家各家出一人把手各个村口,坚决不放他们出村报信,只等李文生回村直接拿下。


    李家理亏,再不满也只能捏鼻子认了,但王家在喜宴上毒死好几个人不说又被李家拖下水,憋气的要命,几次跟村民爆发冲突,可王家人再多也无法同整个村落抗衡,全被压下来了。


    状告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秀才找了状师,那人曾是顾婆婆的同窗,经验丰富且老道,村民胜券在握。


    可被告一直不现身,人心难免躁动,许多跟李文生来往密切的人家被愤怒的村民波及遭殃,村子上下时常发生口角,闹哄哄的。


    凌家住得偏僻整日十分清静,很多事凌宴都不知情,要么几家人上工时过来告诉她见闻,要么靠她的吃瓜大队长沈青岚同志八卦。


    如沈青岚所说,村里人的确非常容易被煽动,也算人之常情,这事与她们三个都没关系,凌宴也就没在意。


    她从矿井搬了好多破烂回来,炼铁要烧火,味大,她打算建在山上僻静之处,废铁暂时搁置,颜料费时还没开始动手。


    先处理简单的,有个费老大劲搬来下的石槽,刷洗干净暴晒消毒装水,与此配套的还有破旧木板钉成的食槽,小驴有食碗水碗了!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瘦骨嶙峋的小驴模样大变,再看不见肋骨,干枯毛躁的皮毛隐隐泛着亮光,每天都干干净净,嘴巴一圈白白,眼睛水汪汪的,模样颇有灵性。


    牵它拉磨,不带头套小驴都不会尥蹶子,更不用抽鞭子驱赶,凌宴拍俩下自己就拉磨走,性子极其温顺还通人性,堪称梦中情驴!


    凌宴喜欢的不得了,平时不舍得它干太重的重活,偶尔得闲还会牵驴出去散步,磨磨蹄子放松心情,这般仔细喂养爱护有加,应当能平安产仔。


    到了该送鱼的日子,她照惯例带小驴去往镇上买肉回家做好吃的,走到村口突发变故。


    “你不行走!”一个村民手持锄头挡在路中央,另外两个跳出跟上,持械拦路,“对,你不行走!”


    凌宴正闷头想事,忽然有声吓了一跳,看村民拦路莫名其妙,对上这些愤怒的苦命人,她语气还算温和,“我为何不能走?”


    “定是你给那李文生通风报信他才不回来了!”村民高声大喝,“不能让你出去。”


    如果她报信李文生早知道了,现在拦路还有啥用?


    愤怒降智,凌宴十分无奈,试图跟村民讲道理,“我家那么多地落到村长手里,比你们谁损失都大,我为何给他送信?你们没证据不要乱说啊!”


    有理有据。


    然而气头上的村民根本听不进去,认准死理不放,“不是你那你家钱哪来的?还有那沈青岚,你们俩整天不干正事还有钱去李家吃席,定是暗中给人办事收了好处报答李家去了,不然你们两个军户怎不去巡田捉狗,来啊,哥几个给她绑了!”


    三人不由分说,呈包围态势就要动手拿人。


    旁的不提,靠村民养活的军户不参与巡田捉狗着实说不过去……但这事还真是李文生安排的,原身那地痞流氓我行我素不干活,莽夫本事大脾气也大,一言不合就撂挑子,李文生一般不去招惹她。


    野狗成灾又是大事,需要个干实事的,于是这种脏活累活就落到老实人王平身上,那么多天过去狗毛没打到,都以为狗跑去别处,渐渐也就淡了。


    如今竟成了指控她与李家勾结的罪证,这么脑补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凌宴哭笑不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这架势,不说清楚往后没法去镇上了。


    抽出车上防身的草叉,凌宴双手持握呈防御姿态,面对围上的三人丝毫不怵,扬眉沉声,“你们想讲理就好好去议事堂说,动手可别怪我不客气!”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几个虽是中庸,但人多,对一个天乾自然有一战之力,可天乾力大无穷,真打起来他们占不到便宜。


    两相对峙剑拔弩张,为首的村民最先冷静下来,心有忌惮,他对同伴使了眼色,然后道,“去就去,让父老乡亲评评谁有理!”


    挥动锄头威吓,赶凌宴去议事堂。


    跟赶猪似得,小驴向后闪躲,碎步绕到凌宴身旁。


    吓到她的小驴了!凌宴神色不虞,挡在小驴身前,已是有些恼了,“别动手动脚,伤了我家的驴你们别想赖账!”


    天乾气势暴涨,几个中庸咬牙硬抗。


    看他们的样子,可怜是真可怜,凌宴不想闹得太难看,语气软了些许,“我要把驴先送回家再去。”


    驴子受惊踢人就说不清了,不能带到议事堂,村民们点头应了,两人跟随凌宴打道回府,一人去报信召集村民安排旁人把守。


    跟看贼似得。


    本身无甚深仇大恨,一点误会而已,凌宴心有不爽,也没给几人好脸色就是,安抚小驴的时候嘴上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奈何那二人根本没听懂,非常无力了属于是,凌宴无语。


    他们在门口等着,她安置好小驴和鱼篓,等凌宴来到议事堂,长辈们和看热闹的村民全部到场。


    近来村里不消停,长辈们时常出面主持公道,索性呆在议事堂值班,茅屋哪有家里舒坦,整日处理琐事老人家疲态尽显,都累得不轻。


    婆婆没想到来得会是凌宴,不由讶异,“这是怎的了?”


    那三个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轮番抢话表述混乱,凌宴等急了,自述罪状,“他们说我给村长通风报信,不让我去镇上。”


    “对,就是你!”村民一口咬定,拿凌宴不曾出力捉狗做文章。


    话说到这,大家都听懂是怎么回事了,细想凌宴和沈青岚都没参与巡田捉狗,可谓摆在明面上的证据,很多人对这说辞坚定不移,一致认为不该让凌宴出村。


    与凌宴不熟那俩家人眉头紧锁,已是信了三分。


    “好哇,我就等那老匹夫回来,原来是你这天杀的报信!”


    “谁说你改好了,我呸,你为虎作伥不得好死!”


    “亲爹的命都不管,我看她啊,一门心思当李家人呢,挨骂也不冤。”


    村民七嘴八舌骂声不断,风凉话一个赛一个起劲,吵得人脑瓜仁疼。


    越说越过分,几家长辈难以置信,不等周大爷开口维持秩序,胡大夫已是气得不轻,别人不清楚,他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吹胡子瞪眼,大骂一声,“放屁!”


    老军医发话,村民相互看看,不由一愣,骂谁呢?骂那痞子,好像不对啊。


    婆婆清了清嗓子,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评理不是这么评的,有失偏颇不仅帮不上忙,倒适得其反,婆婆看向凌宴,“阿宴你可有话说?”


    “就是,不能光听一边。”周大爷怼了怼身旁的胡大夫,让他压住性子,“怎么回事阿宴也说说。”


    胡大夫重重“哼”了声,催促道,“快些说清楚。”好不容易学好莫名其妙惹一身骚,老爷子气得够呛。


    乱糟糟的,被那么多双眼睛恶毒的盯着,被戳脊梁骨,痛骂祖宗十八代,凌宴第一次经受这么多恶意,成为众矢之的,一时间没能消化完全,脑子有些懵了。


    她心累又茫然,想好的草稿不知该从何说起,但看几个长辈明里暗里护着自己,婆婆满眼期盼和鼓励,胡大夫一脸胡须根根写着痛心,周大爷和孟婆婆望着自己,眼神和先前一样无异,这些给了凌宴莫大的勇气。


    她定了定神,扬声道,“不算惊蛰那夜要回的西边地头,我有九十多亩地落到村长手里,单说损失,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多,纵使有人给村长报信,这个人都不会是我。更何况官府办案都讲究证据,这几人光靠猜测空口白牙就说是我,我不服,也不认。”


    凌家先前有多惨村里人都知晓,快被李家吞得一干二净,方才认定她报信的村民已有部分动摇。


    下方村民接话道,“你赔得多?那你的钱是哪来的,还不是跟村长一起坑我们的血汗钱?!”


    “我的钱来路堂堂正正,在座各位、镇上多少人都能给我作证。”凌宴挺直腰杆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震声反问,“你讲话可是堂堂正正?真凭实据禁得起推敲?”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就说这帮刁民可恶,让我阿宴姐姐受委屈,就该都给他们鲨了!


    凌宴:喝杯茶消消气,别脏了自个的手。


    秦笙咕噜咕噜咕噜,气得吐泡泡:你不生气嘛?!


    凌宴:还好吧,阴阳怪气都听不懂,不大聪明的样子,跟他们生气犯不上。


    秦笙:不行,我得给你出口气。


    凌宴:那你下手轻点?小惩大诫。


    秦笙:好的!


    翌日,村里来了一大群蚊子,将村民叮的满头是包。


    凌宴:哈哈哈,小蛇蝎,不愧是你。


    秦笙:我就当你是夸我!


    凌宴:嗯,还要好好奖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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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听风是雨[VIP]


    村民没受过教育, 也没什么见识,时常听风就是雨,愚昧无知, 有时赵婶也这样,凌宴不会仗着自己是穿书来的多了千百年见闻就瞧不起他们, 相反,她挺能理解这些底层人民的,知道他们着急没了章法, 不会记恨。


    可暗地里放冷箭欺负到她头上来,这么过分, 她性子软, 但绝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当众污蔑, 往后谣言说不定传成什么样,必须找出这个人!


    那处人群诸多面孔,不怎么熟悉,搭眼一扫,偶尔下地干活遇见混个脸熟,倒是其中一张脸, 陌生,但尤为可憎。


    凌宴轻而易举锁定了说话之人, 那是个白净的青年,清秀但消瘦,瞧着有些尖嘴猴腮, 个子不高,一脸讥讽, 看热闹不嫌事大样子,这人是牛二。


    他回村了?


    印象不可能不深刻, 这牛二同样地痞一个,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整日游手好闲,比原身还混不吝,原身有的臭毛病他都有不说,这人还好色。


    什么不要脸的荤话都能说出口,男女不忌,没成婚的小伙子大姑娘,更别说重灾区的鳏夫寡妇,连条狗路过都要被他淫言浪语调戏一番,最惹人厌。


    有次秦笙偷跑出去,这牛二就在她旁边……原身一挑多撸起袖子就是打,给那伙人揍得不轻,放言见一次打一次,后来牛家怕他被原身报复,送牛二出去闯荡,好长时间没见人影,现在不知在外头惹了什么事,回乡避风头了还不老实。


    如今挑衅到她脸上,自己这是让人记恨上了。


    新仇旧恨,凌宴火噌地一下就烧起来了,眉头倒竖厉声紧逼,“只会暗地使绊子,孬货就这点出息?不是问我钱怎么来的吗?还有谁,一起站出来与我当面对质!”


    目光如剑气势凌厉,凌宴视线所及,村民一阵心惊,下意识退去半步,将中间的牛二让了出来。


    看热闹过嘴瘾可以,但没人愿意当面对上一个暴怒的天乾,刚才说闲话的都缩了回去,无人与牛二一起。


    对上牛二那么个人,看近来温和有礼的人变了副脸孔,脸绷得紧紧的,婆婆便知她气狠了,阿宴如此发作,话题瞬间从给李家报信偏离到她的银钱来源上来,可银钱一事又哪里说得清楚,纵使有人给阿宴作证,也无法做到每文钱都证个明明白白,最后还是揪着铜板不放绕回到李家贿赂上。


    阿宴年轻气盛按不住火,落到有心之人的圈套里了!


    其余几人细思之下也发现其中陷阱,胡大夫唇边胡须努动,脸色阴沉,遇上个胡搅蛮缠的,根本没法讲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出言维护,痞子真是,说她多少次涉世未深,不见长进!


    胡大夫那叫一个窝火,只能一边撸胡须一边想法子。


    长辈们看穿其中猫腻,婆婆自是想法子准备带阿宴避开陷阱将话题拉回到正轨上,可话到这份上,又如何能不动声色,不落人口实地护住阿宴……难呐!


    几位思索的功夫,曲家婆婆抢先一步,“议事堂不是菜市口,在下面嘀嘀咕咕,当我几个耳聋眼瞎不成?莫在暗地里拱火,有事出来说话!”


    此举本想喝退捣乱的宵小之徒,和没想到……


    “出来就出来!”牛二吊儿郎当走上前来,丝毫不见惧色,皮笑肉不笑地对凌宴道,“小爷我就跟你对峙,看你这痞子还能耍什么花招!”


    婆婆心底一沉。


    这回不等气急的胡大夫发作,周大爷率先发难,一鞋底飞了出去,大声呵斥,“出去几年愈发没规矩,嘴上没毛搁老夫面前称爷,要当爷滚回你家当去!”


    牛二呲牙一乐,也不生气,捧着鞋底送回给周大爷,轻轻撩下嘴巴,做自扇耳光状,告罪道,“小子嘴上没个把门,周大爷莫跟我一般见识。”


    瞧那模样,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个鬼,还不是为了报复她,凌宴紧咬牙关,死死盯着那服低做小的身影,怒火愈盛,“我看你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


    牛二回身,满眼阴毒一闪而过,捏腔拿调地道,“这么生气,吓唬谁呢?心虚了不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针尖对麦芒,二人彻底杠上,围观村民兴致高涨。


    骑虎难下,凌宴当然知道愤怒降智,可她又不是圣人,纵使道理明了得一清二楚,污蔑自己、调戏秦笙,对上牛二那么一个人又怎能不气!


    不知不觉间,愤怒已是让凌宴落入下风。


    与此同时,乌鸦阵阵飞,发生的一切尽数传到秦笙耳中,听到这的时候,她“啧”了一声,感觉不妙。


    破渣滓让人算计了!这都没看出来,怪没用的。


    听描述好似还是个“熟人”,秦笙不屑嗤笑,正愁找不到人呢,呵,回来送命,挺好。


    报仇不急,容易处理得很,就是……


    她想吃那个糖醋里脊还是什么锅包肉好久了!好不容易拉下脸拜托好芷儿跟渣滓点菜,渣滓答应得好好的,大早上去镇里买肉,让这几个王八蛋拦下来,真耽误事!


    她酸酸甜甜的肉啊!!!去晚了买不到好的了!


    秦笙恨得磨牙,真想冲过去压渣滓去镇上买肉,可自己还得装傻出不了面,手里的绣花针撇到针线篓里,她烦躁地在院里踱步。


    最好去找沈青岚,还有顾景之这俩人去救场,可她用什么法子能给她们引过去把渣滓救出来啊?!


    破渣滓!烦人!


    正当秦笙心里骂骂咧咧,却绞尽脑汁如何捞人出来之时,呼啦啦一阵脚步声,好似那些人从山上跑下来了……


    秦笙看向山间,那小楼明晃晃立在那,以沈青岚的眼力……应当看到刚才村民随渣滓回家了。


    那没脑子的家伙那么爱吃,觉出不对肯定跟上去看,不用自己担心了,秦笙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绕回屋里。


    沈红樱听到动静瞅了瞅,赶忙缩回脑袋,心痛叹息,这怎又犯病了?阿笙姐真好惨一女的。


    少女长吁短叹,而那头对峙还在继续。


    “你说你没收李家贿赂,之前欠赌坊那么多银子,怎么还上的?”


    “我时常挑鱼去镇上售卖,多少人都能给我作证。”


    这点不假,周围不少村民点头作证,“我记着,有条大青鱼可不小嘞,让那廖十娘收去卖了不少钱。”


    “那你的鱼从哪来抓来的?”牛二又问。


    “河里。”


    “河里有那么多鱼,供你时常去镇上,供你整日大鱼大肉快活?”


    山上湖里鱼多啊,话到嘴边,凌宴一怔,她猛然想起曾经卖完菜谱提及银钱时秀才的嘱咐,赚钱的法子不可说得一清二楚,这里面有更深层的意思,赚钱最易惹人嫉妒,万一哪个见不得旁人好的红眼病寻过去给湖祸害了就遭了!


    几锹石灰下去,鱼全闷死血本无归,村里有过这事,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干的。


    牛二跟她家有仇,更不可能说。闲著府


    不光是为通风报信的事,这牛二借机发难报复她来了!


    这么一思考,凌宴就在对峙中卡了壳,在旁人眼中就是心中有鬼了,牛二一脸得意,“怎么,说不出来了?卖鱼能值几个钱,还是李家给的吧。”


    凌宴眉头一皱,被愤怒冲昏的头脑反应过来,自己让人带坑里去了,即使说清卖鱼的钱财,还有别的等着她,不论怎样都会绕到李家身上,根本说不清楚。


    听闻凌宴整日吃香喝辣,游手好闲的痞子有钱?众人都觉牛二的说辞更令人信服,凌宴跟李家一道坑他们的血汗钱!


    忽而一村民说道,“惊蛰那晚我看见村长掏荷包给她拿钱了。”


    凌宴顿时看去,那人耸耸肩,这么多人在,他大着胆子道,“你看我作甚,我实话实说,当时村长要跟你私了,多少人都看到了。”


    不少人附和。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愚昧的样子快给凌宴气笑了,正要开口,人群窸窣骚动,赵婶挤上前来,指着那些人鼻子破口大骂:“我看你们好像没长脑子,他儿子李顺在阿宴家屋后埋腐肉引来野狗,村长不给她钱私了,难道给你啊?!”


    场面安静一瞬,大家似是理明白了。现主敷


    凌宴对赵婶投向一个感激的目光,示意对方莫要生气,镇定询问那几个村民,“你只看他给我钱,可见我收了没有?!”


    几人脸红摇头。


    村民们“啊”了一声,语气有些失望。


    胡大夫拐杖敲得震天响,不悦埋怨,“这事早过去了,一码归一码,别混为一谈,不够你们添乱的了!”


    众人悻悻,不吭声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场闹剧,本不信凌宴的曲家婆婆也是看透了,牛二就是个拿不上台面的,心累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翻了,牛二,拿证据说话。”


    “嗨,这不是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凌家这痞子跟李家牵扯有多深嘛。”牛二收敛笑意,正色道,“证据摆在各位眼前,家家户户在巡田队轮值,凌宴和那沈青岚是军户为村子办事天经地义,凭什么她们不去捉狗,不是得了村长优待又是什么?!呵,自己把地头巴巴送人手里,跟着捞了好处还来装无辜?不是她俩给村长办事通风报信还能是谁!”


    其实这根本不算证据,奈何村民信服纷纷点头,“是啊,没别人了。”


    牛二抱着肩膀,神色得意,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凌宴,似是在说看你还怎么辩驳!


    李文生这般安排,又不是她让的,真有嘴也说不清,凌宴算是明白了,说是讲理,其实这帮人根本不讲道理,只会扣帽子,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一群乌合之众。


    凌宴冷笑一声,扬声反问,“如你所言,没去巡田队当值就是村长给的优待,有通风报信的嫌疑,可你牛二回村后也没去捉狗吧,既然如此,你,和其他没去捉狗的人都能通风报信咯?!”


    众人呆住,牛二表情一滞,反击的话语被一阵声浪盖过。


    人群后方爆出一声大喝,“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说我给李文生当狗,我给你个胆子你当我面说!”


    沈青岚肩扛铁锹风风火火杀到人前,一路跑来丝毫不见气喘,她怒目圆睁扫视一周,震声诘问,“谁说的?!”


    众人鸦雀无声,只远离的脚步簌簌,这么个脾气臭的杀神赶来,没人敢接话,牛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顿时闭住,脸色铁青。险注富


    周大爷咳了咳,“正好青岚来了,一起说清楚也好,免得总有人瞎寻思。”


    “我说清楚?我又没做亏心事有啥好说的,谁看见我俩遇见李文生了还是怎的?!”沈青岚张嘴就是一股子火药味,不管是谁一通乱怼,凌宴赶忙摆手安抚让她找准发难的目标。


    沈青岚铁锹往地上重重一插,嗡地一声没入土中,她死死盯着牛二,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嘴巴一闭一张毁人清白,收起你那一套小伎俩,何时何地几时几刻,你在哪看见我俩给人送信,我把话放在这,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想走!”


    作者有话说:


    凌宴:你是想捞我还是想捞肉?


    秦笙: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凌宴:哼,我偏让你人、肉两空。


    秦笙:?坏心眼的阿宴!吃我一招!(蛇蝎飞扑)


    婆婆和胡大夫有心捞人,但闹到那份上不好捞,秦笙能做的也不多←她有这个心思就不错了,只能事后清算。


    破渣滓,真的是昵称啦。


    愤怒会让人失智,对上无赖青岚做法解气,但跟阿宴一样掉坑里了。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扭腰←妖娆.jpg)


    第179章  造谣生事[VIP]


    沈青岚重拳出击, 那叫一个解气!


    然而话音刚落,桌前六位长辈一齐变脸,胡大夫快气翻白眼,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肯定一鞋底飞到沈青岚脸上堵住她那张破嘴, 赶来帮倒忙了?!


    跟痞子一样不见长进,一个赛一个蠢!


    凌宴看到屋下几人脸色,很快意识到她们正在当众恃强凌弱, 不由眼前一黑。


    只一句她家整日大鱼大肉就足够引起许多人不满,人们在贫富之分的诱导下站在牛二那边, 现在甚至比刚才还遭!


    莽夫一通乱怼帮她们摆脱自证陷阱, 相当明智, 武力震慑也是最高效的解决方法,可这不是私下里,现在多少人看着呢!


    靠拳头让提出问题的人闭嘴,几个村民或许会怕,可这么多人还会畏惧沈青岚的威胁吗?


    更何况,造成各家损失的李文生不见人影, 追讨无门的村民们焦躁又愤怒,群体情绪的影响下, 她们作为重点怀疑对象还这般张狂……不需要煽动,矛盾自然升级。


    愤怒总要有宣泄口,李文生不在, 这下她们不成出气筒了嘛!


    想到这,凌宴小脸一白, 赶忙把莽夫拉到自己身边,离牛二远远的, 一边高声喊道,“各位,村里有大半人没参与过巡田,其中有多少没被村长坑过的人家、有多少跟村长交好的人家,这些算不算帮村长做事的优待,难道大家都要被怀疑吗?巡田根本不算证据,我们不能相互怀疑,总要拿出点更让人信服的措辞啊!”


    她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试图揭过威胁一事,拐回到正题上来。


    顾婆婆立马接话,“对,阿宴说的在理,牛二你若有人证立马请来,莫要无事生非!”


    牛二当了多少年流氓也不是吃素的,他看着沈青岚,啪地道在地上,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往外爬,一副被吓坏的凄惨模样,“唉,我闭嘴,肯定不说见你俩跟村长去了悦来酒楼,别打我啊!”


    刚要埋怨痞子耽误她发挥的沈青岚顿时一愣,凌宴暗叫一声糟糕。


    没有证据,但有嘴,可以造谣。


    “什么?”村民登时眼睛瞪得老大。


    演技拙劣,造谣生事信口拈来,这招以退为进足够点燃人群的愤怒,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当即有人站出来挡在他跟前。


    “好哇!沈青岚你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威胁人,当我们都是死人?想堵上牛二的嘴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说清楚了,她们两个何时见的村长!还能不能找到人了,哎呀,他是住在悦来还是怎的,快些说来好去追啊。”


    “对,你尽管说,我们看着她威胁你了,往后你出事她跑不了,我们这么多人肯定给你主持公道!”


    人群激愤,村民纷纷选择给牛二撑腰。


    赵婶急迫解释声被愤慨的人潮淹没,余光中人群远离,凌宴只能看到她满脸焦急,口中说些什么,却依然坚定站在自己这边,恍惚中,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十分荒诞,又可笑。


    普通人遇上无赖就这么难吗?


    就因为她有底线,所以就要任由没底线的无赖泼脏水吗?这是什么道理啊!


    “不好啊痞子。”向来单兵作战,沈青岚还是第一次和大半个村落的人作对,见状不妙,她意识到自己说话可能惹了祸,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她镇定下来跟凌宴商量办法,“这咋办啊?”


    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而已,不怪她冒失,自己喊半天了,人们围着牛二追问没人理她说什么,凌宴摇摇头,凑到对方耳边道,“你不是说了吗,村里人只要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就信,咱俩本来就说不清楚,更何况他造谣,对了,你能打过这些人吗?”


    当时散播消息帮忙,现在反噬了属于是。


    沈青岚打量一周,悄声道,“一击必杀,他们不能把我怎样,不过带你有点够呛。”


    倒也不至于屠村啊,凌宴头疼叹气,“情况不好的话你就挟持一个人质,安全要紧,千万别闹出人命来。”


    个人无法与整个村子为敌,她们还没有那个实力,即便村民愚昧无知,又蠢,凌宴仍旧倾向于和平解决问题,不能让亲人跟着一起遭殃。


    拖家带口的人终是顾虑重重,无法凭一时快意,随心所欲。


    沈青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表情凝重点头。


    “肃静!”周大爷猛拍木板,尖锐的噼啪和嘶吼没能让蠢蠢欲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你们看呐,她俩偷摸串供了!先绑了送到官府去!”


    “等送到官府村长都跑没影了,我看不如就地审了!”


    “就是,赶紧的!”


    没等她俩商量妥帖,那头村民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被害妄想和自我煽动中集体失智,他们满脸愤怒,手持农具呈合围之势堵住她们的去路。


    沈青岚最先反应过来,揪住凌宴第一时间跳出包围圈,撕了个口子出来。


    一切快到凌宴根本没反应过来,她看到赵婶被村民推搡薅到一边,看婆婆捂着心口唤人维持秩序,胡大夫满眼错愕,抬手大喊,长辈们在努力平息争端,可吵吵嚷嚷间,村民对此充耳不闻。


    此时此刻,凌宴亲眼见证了封建王朝随处可见的残酷,见识野蛮、充斥暴戾的愚民有多可怕,忽然懂得了村规乃至宗族的可怖,古代比她所预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不比秦笙的复仇,这是时代所赋予的压迫,谁都逃不掉。


    说不清什么滋味,凌宴心里憋了口气,脸涨得通红,“不然还是跑吧。”


    难题交给以后的自己。


    沈青岚随手抽出插在地上的铁锹防身,咬牙闷声应下,“行!”


    话音未落,察觉身后有异,她回头看去心底一喜,“痞子你看,王平他们来了!哎呀,他们这么慢,咋才来呢!”显诸夫


    终于想起心急之下轻功略来,被她丢在身后的人们。


    凌宴顿时回身,树木绿叶间隐隐绰绰,一个汉子快速朝自己奔来,他又急又喘,显得表情狰狞,大手不停挥动示意围上来的村民,“别打啊!别动手!”


    他儿子在他身后一脸惊恐,仍是硬着头皮猛冲,跟他爹一样大喊,“别打人啊!”


    少年人没见过这等场面,公鸭嗓好似带了哭腔,紧接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转过路口焦急跑来,白家、张家、武家的,还有他们口口相传间,同样被村长迫害的村民闻信而来,接些散活编筐编篓贴补家用的人们,男女老少全家出动一起跑在乡间土路上,烟尘漫起。


    二十来个人在议事堂聚集的村民面前根本不够看,可气势却如千军万马。


    “阿宴是好人呐,不行动她啊!”


    “敢动阿宴姐我跟你们拼了!”


    “谁碰她一下,老子一条命能换一个是一个!”


    一声声急切爆喝,红了眼睛,竟到以命换命的地步了?关键是……那个人是王平啊,村里有名的实诚人,他竟然站在凌宴那头?!


    村民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间停下脚步。


    一眨眼,孤立无援的凌宴也有人撑腰了,她鼻子骤然酸了一瞬,望着气喘吁吁为自己而来的人们,不知该说什么感谢的话,遵从内心,关切道,“慢些跑啊。”


    温和的语调带了一丝颤抖。


    人们反而跑的更快,纷纷挡在前方不让村民靠近,王平气没喘匀就问,“他们带你过来咋闹成这样?好在我瞧着不对劲去叫人了,要不真出事了!”


    凌宴苦笑,尽可能表述清事情始末,沈青岚长臂一伸指向牛二,狠叨叨地道,“就他干得好事,牛二你别想跑!”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朝趴在地上准备开溜的牛二身上。


    看到作乱的罪魁祸首,王平等人十分难以置信,纷纷看傻子似得看向村民们,“牛二的话他们也信呐?”


    张大力嫌弃的不行,点名似得想起什么说什么,“他说你爹让他睡服了,说你娘没有奈/子比男的还平,还有你,牛二说你那跟小手指似得,贼短,说你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种,怎的,你们都忘了?不是,我就纳闷了,他说话能信吗?”


    他已经这样了,根本不怕得罪人,要是不为拉他一把的凌宴出口气,死都不安生。


    村民们:……这谁还敢认牛二说得是真的。


    侮辱性极强,伤害性也极强。


    雅雀无声,甚至能听到某些村民尴尬挪开脚步踩到草叶的簌簌声响。


    白若初嫂嫂没少被牛二调戏,对这个人格外厌恶,她连珠炮似得道,“谁去报信都不可能是阿宴姐,她若给村长办事,还会雇我们干活?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在这毁人清白。”


    “是啊,她们私交甚好,一起去悦来卖货不正常吗?退一万步说,牛二倘若真遇见阿宴姐和青岚姐给村长报信,最晚也是昨天看到的,不可能是今早,这么大的事为何昨晚不说现在才讲?”张娴思维敏捷,登时揪住牛二言语间的破绽,“这不是造谣生事是什么?!”


    这正是凌宴想说的,可惜那个时候根本没人听她说话。


    但有人帮她讲出来了。


    可算扬眉吐气,沈青岚手背拍掌心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妹妹口粮都被贪没了大冬天饿肚子,李顺招那野狗差点给痞子命都搞没了,你们说我俩给李文生报信?给我俩多少钱啊,深仇大恨都能忘了给人当狗?你们不瞎扯淡嘛?!”


    她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


    话糙理不糙,要命的事……几个钱能收买?仙逐府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人惊掉下巴。


    王平喘好气,摆手示意大家静下,对众人拱手高声道,“诸位相亲,阿宴和青岚名声虽不好,但我王平今天以人品担保,她俩绝不可能给村长李文生报信。”


    众人紧随其后,七嘴八舌地道,“我也能。”


    那个高呼跟人一命换一命的武峙重重哼声,愤怒不减,“我没人品,但我可以以性命担保!”


    “这……”


    村民们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没人吭声,他们眼睛长长,不约而同看向屋檐下端坐的几位长辈。


    闹事的时候不管不顾,现在让他们擦屁股来了,活了一把年纪,几个人精哪看不出来,都不想理。


    胡大夫胡子一吹偏过头去,没给好脸,顾婆婆也是,铁青着脸一语不发。


    周大爷忍了又忍,没忍住,劈头盖脸一通骂,“怎么说都不听,刚才各个不是都挺会讲理的吗,觉得自己可聪明可能耐可明事理了,要给人绑了就地审问,给你们牛上天,怎都不吭声了?!”


    孟家婆婆头疼扶额,袖口遮唇低声提醒,“老周,消消火。”


    周大爷生气啊,这帮烂泥扶不上墙的,气得他脑瓜子疼,又不能不管。


    众人羞愧低头,以为让周大爷骂几句此事就能揭过去的时候,忽而人群中不知谁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对王平等人反唇相讥。


    “你们以人品担保她们就没做过了?人品值几个钱,能挽回我们的损失吗?”


    造谣不够还死咬着不放是什么道理?王平等人也没料到还能胡搅蛮缠下去,纷纷呆住。


    无风起浪,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村民又焦躁起来,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脱不开根本——损失追诉无门。


    人群后方,一道淡淡的语调传来,“敢问各位,在下的人品,在你们眼中可值多少银钱?”


    怎还有赶着来找骂的,村民心中烦躁,正要骂人,却见来人一身青衫光风霁月,淡漠脸庞被红晕浸染,不是那新科举人又是谁。


    村民愣在原地,顾景之来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可恶,没我出场的机会!


    凌宴:嗯,你的表演时间留在晚上。


    秦笙:我要在被窝里给你表演~


    凌宴:准备什么节目了?


    秦笙大字躺:烙大饼。


    凌宴:这是什么才艺?


    秦笙:是想抱你的才艺。


    记一次超土情话↑


    武力镇压会激起民愤,乌合之众是这样的,上头了什么都说不清楚。


    朴实,但有人性的小恶。


    感觉有点补多了,累了,各位晚安。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睡觉.jpg)


    第180章  最是诛心[VIP]


    举人的人品, 哪是他们这等乡野小民能衡量的,暗地嘀咕拱火的人也不吭声了。


    秀才来救场,举人总算能震住这群村民, 凌宴把心装回肚子里。


    “你家景之来了就好办了啊。”几个长辈纷纷感叹,也是安下心来。


    他们时常主持公道, 但没个一官半职,也就没有实权,可有功名在身就不一样了, 再愚昧的村民也会忌惮。


    大家夸赞景之,婆婆很骄傲, 却又遭心不已, 只欣慰地点了点头, 没说话。


    终究是举人,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前提是她能说得上话,好在各家及时赶来制止村民没有发展成大规模械斗,不然绝不会这般轻易平息。


    顾景之掩唇轻咳,狼狈喘气, 收到信她一路跑来,奈何这幅身子弱了些, 慢人几步。


    三言两语间,事情始末已是猜了个七七八八,看阿宴红着脸, 眼睛晶莹闪烁,青岚一脸愤慨, 拳头紧紧攥住,两个友人又气又委屈, 她心里也不好受,再看那些未经教化的村民,不由自责自己低估了这些人的愚昧和愤怒。


    顾景之努力平复胸腔刺痛和恼恨,仍旧是往常淡漠的语调,但声音大了不少,“我且问尔等,既然你们非说她二人在镇上给村长通风报信,那么街边铺子掌柜、店家小二都该瞧见,谁人看见,这就去派人将人证请来,如果属实,误工花销由我一力承担!不必担心请不来人,大可放心去请!”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接话,也没法接话,毕竟他们都没瞧见。


    好一会,无人应答。


    “也就是说,并无人证,拿人家的钱财来路做文章,偏听偏信造谣生事还不够,被人识破仍旧死咬不放,可是要将人逼死才肯罢休?若害无辜之人枉死,在场诸位晚上可睡着安稳?!”顾景之负手而立,大肆批判质问来得毫不留情,眉宇间锋芒毕露。


    这话说得相当重了,一向淡然的顾景之很少这么情绪化。


    李家闹鬼的血脚印赫然跃入脑海,众人人心惶惶。


    “我敬你是举人,但你也不能断言她俩无辜吧,她们不去巡田捉狗可是明明白白,这是大家伙都看得到的!”村民中有人站了出来。


    “对啊。”村民们附和,明摆着的事,都觉自个委屈。


    凌宴看那站出来的男青年,暗自叹气,原身那个家伙阴魂不散,造得孽又找上来了……


    那人叫郑潜,他们之间有过口角,原身那家伙暗中使坏一脚给人踢粪坑里去了,不知道呛没呛到,这能不结梁子嘛。


    凌宴:……头疼,我真的会谢。


    难得不带情绪的正经交流,这个质疑有理有据,也是村里人最看不过去的一点,不说清楚,她俩总要被人说事,不得安生。


    凌宴刚要张嘴回应,顾景之抬手拦下,与众人道,“过往阿宴品行不端,而青岚脾性古怪不愿与人牵扯,此事交由二人诸位可能安心?”


    她们的缺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毫无顾忌。


    赵婶又急又气,总算挤了过来,上上下下检查阿宴和青岚没受伤,见缝插针地嚎道,“人家也不归村里管呐,真要使唤军户得去镇上找保长,你们不找又怨人不干活,哪有这样的!”


    拿巡田捉狗说事,一个个装得倒挺积极,找他们去巡田的时候都不情愿,全是借机发难,搁着泄愤来了!


    众人脸上不好看,事实如此,举人点明不偏不倚一切属实,他们难得开始认真思考。


    人群低声讨论,声响窸窣。


    “好像是这么回事,那痞子啥活不干呐,就看管徭役最积极。”


    “那沈青岚脾气怪得很嘞,说她一句这么好看怎找不到媳妇就撂脸子,我一扭头就没影了。”


    “还是王平干活我心里踏实,真信不着她俩啊。”


    是的,明明不信,但她俩不出力村里人就是不爽。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能说是人性使然。


    顾景之继续道,“村长挑选大家信赖的王平处理此事,以他的性子,可会找她二人参与巡田?”


    作为当事人,王平站出来与村民如实澄清,“没有,我寻思想把狗赶紧打跑就得找干实事的,她俩不完活啊,万一没看住咬了人责任就坏了,根本没叫她俩,不过青岚借了我们几个夹子,用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要钱,夹子哪来的你们也都清楚,这瞎编不了。”


    “对,是有三个大夹子,我想起来了。”参与过巡田的村民证实此言非虚。


    猎户兽夹是吃饭的活计,哪是白用的,夹子比人的作用都大,虽没夹到狗,沈青岚分文没收,也算出了大力气。


    村民明了这点,觉得沈青岚收钱的嫌疑排除了。


    郑潜吐了口气,似是不甘心,又道,“那凌宴呢!她的钱都哪来的?!”


    呼声高涨,村民纷纷表示要个说法。


    矛头对准自己,凌宴望着还放过自己的人们,心累得不想说话。


    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没人信,要旁人才可以。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银钱动人心,趁机逼阿宴道明赚钱的法子,顾景之抿了抿唇,“诸位不知,那地契上的猫腻是阿宴瞧出来告知于我,才有近日诸位发现损失!所以,这个通风报信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没人会自断财路。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一不惊,包括主位端坐的一众长辈,他们纷纷看向放出消息的顾婆婆。


    婆婆重重点头证实景之所言,几人下意识过去,村里令人头疼的地痞流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男女老少围在中间保护起来的天乾,她老老实实地站在那,温声安抚几个受了惊吓的同伴。


    如此情景匪夷所思,万分震撼,对她了解甚少的曲杨两家长辈愕然愣住。


    胡大夫正高兴,想帮凌宴美言几句,不知想到什么又板下脸来。


    “这怎么可能?”郑潜不信,村民同样不信,“怎会是她想出来的,我不信!”


    意料之中的局面,顾景之神色淡淡,“她来我家接小芷儿回去,恰巧听闻那日孙家鱼塘的骚乱,我并无头绪,与她聊了几句,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漏洞,信不信由你们。”


    大功一件的事情,新晋举人竟然亲自给凌宴站台证明,村民目瞪口呆。


    趴在地上的牛二还不放弃,“呵,谁知道是不是她想出这坑人的损招告诉村长了。”


    执着于栽赃陷害。


    众人虽不信他所说,然而以往对凌宴的印象太过恶劣,终是听了进去,有些怀疑。


    顾景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看都懒得看牛二一眼,“地契上的手脚最早在十年前,那时阿宴才多大?你想造谣栽赃也要长些脑子,莫把人都当傻子,煽动大家替你寻仇泄愤。”


    当了傻子替牛二寻仇泄愤的村民:……


    “英雄论迹不论心,若阿宴看出却不说呢?若非青岚看不惯村长行经把消息放出去让你们知晓,现下所有人全被蒙在鼓里,你们何时才能知道自己被骗?此事牵扯各家各户,处理起来绝非易事,阿宴能说出来既是希望由我牵头,大家团结一致才有机会挽回损失!


    可你们呢?外部敌人还没打跑,一有点风吹草动,不分青红皂白先窝里斗上一斗,议事堂不听,长辈劝阻不顾,牟足劲把自己人往外推、全打倒,不等状告村长内部垮掉,再这样下去你们还能等到村长回来吗?!”


    一盘散沙!


    声音不大,振聋发聩,村民各个面红耳赤。


    景之言辞太过犀利,婆婆摆手,说了句软乎话,“老身亦可证实,此事由阿宴道破,你们莫再冤枉无辜了。”


    村民不愿意相信,其实他们更无法接受才喊打喊杀的竟是帮了自己的人,自己冤枉了好人。


    可有名的实诚人王平、最年轻的举人、德高望重的顾婆婆,多少人的孩子都是顾家取得名字,一个比一个分量重,都为凌宴说话,这次他们不信也得信。


    惊愕异常,“这……”


    他们面面相觑,似是还想找出个话事人,可震惊之下无人说话,众人一齐看向凌宴。


    对投来的众多复杂目光,凌宴无甚表情,她环视一周,努力记下各个面孔。这些容易被煽动的人要么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要么情绪化、行事冲动,少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免得引火烧身。


    相较下来,莽夫真的算脑子好使的了。


    雇那几家做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一回事,她一心猥琐发育,根本不打算这么早公之于众,挽回名声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可倒好,拜这些村民所赐,她那些暗戳戳的布局彻底摆在明面上,最重要的军师秀才也一起暴露,跟村长完全撕破脸!


    那老匹夫定要怀疑自己记起刘家惨案,太平再无法粉饰……


    这些愚民,真的坏她大事!


    你一眼我一语,火越拱越高,然后就要拿人跟土匪一样,闹到这么大,如果不是她暗中帮扶几户人家,换回他们的真心这个时候帮自己说话,今日肯定无法善了。


    必定见血!


    凌宴气到懒得跟他们生气,已是平静下来,她真不想再搭理这些人,可秀才这么卖力给自己撑腰,帮她挽回名誉,不好浪费对方的良苦用心,她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凌宴开口说道,“我承认我以前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学好,整日在赌坊混,那里糊弄人的旁门左道多得是,吃亏吃多了谁都能看出来村长的手段。”


    她有些自嘲地道,顿了顿,“在场多少人与我不睦,我说破天你们也不信,我无话可说,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吧。”


    似是心灰意冷,不愿再掺合此事了。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人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数落凌宴的不是,“这怎的不早说呢。”


    顾景之深深吸气,闭了闭眼,凌宴彻底知晓村里人的嘴脸,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早说你们信吗?”


    “现在说你们都不信,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沈青岚一听就火了,当众啐了一口,觉得还不解气,接着骂道:


    “孙家鱼塘闹事景之去帮你们主持公道,你们光顾着跟人打架,景之堂堂举人让人挤鱼塘里了没人管,现在还要为这事记账奔走。


    说啥啥不听就信那牛二的鬼话,牛二是你们爹啊?几个老人家大早上起来,给你们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那么喊都拦不住,谁家老的禁得起这么折腾。


    帮你们有啥好下场啊?!我呸!我和痞子就不该出手!眼睁睁看你们都被骗光家产就好了,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不值得,憋了一肚子火,沈青岚快气死了,再搁着受气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动手杀人,说着,拽上顾景之和凌宴,张罗来帮忙的人们一起离去,“走,买肉去,咱赚钱吃好的天天大鱼大肉,不是眼红嘛,我气死他们!”


    不吐不快,这负气的话难听至极,也最是诛心!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啧,青岚姐好骂,就该气死那群憨批。(邪恶混乱)


    凌宴:你安分一点啦!


    秦笙:我不~~~~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揉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