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收获颇丰[VIP]


    知道身边有危险会紧张慌乱, 而在确认其无法伤到自己后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很像她去动物园看老虎的心态,凌宴如实想到。


    “行了, 熊瞎子眼神不好,不惊动了它就没事。”无法理解痞子没由来的兴奋, 沈青岚催促道。


    图鉴大全上说那熊属于狗熊的一个分支,眼神不好,怪不得叫熊瞎子, 还挺贴切,凌宴嘿嘿一乐, “湖这么大, 鱼该怎么捕?”


    跟河完全不一样, 有种无从下手的渺小感。


    沈青岚朝另个方向抬手一指,“看到那块大石头没,我有个筏子在那边,我们取来划到湖里再撒网,对了,你会不会泅水?”


    筏子好取, 捕鱼也简单,但不会泅水可是要命的, 沈青岚可不想带个旱鸭子上筏,不够提心吊胆的了。


    泅水是游泳的意思,凌宴会的, 答说,“会水, 不过你那筏子够不够大啊,我们两个上去能行吗?”


    沈青岚眨眨眼, 想了想道,“大是够大,先在岸边试试吃水吧,能行的话我们就一起上,不成你就在岸上接应我。”


    “行。”


    二人绕过湖岸来到沈青岚常出没的地界,凌宴一边看风景,一边提防着熊,真像到了野生动物园,观光起来了。


    不多时,大树下、盖着竹席挡雨的木筏映入眼帘,一米多的圆形筏子,大腿粗的圆木捆扎而成,看起来颇为牢固,还配了两只歪歪扭扭的木桨。


    沈青岚过去就给了木筏一脚,当啷一声,踢得树枝窸窣下落。


    凌宴:?


    “筏子招惹你了?”咋这么大脾气。


    沈青岚一脸莫名,“你那么看我作甚,不得把虫子赶跑?”


    凌宴默了默,女侠您说的有理,是我还没习惯山间生活。清清嗓子,她给自己挽尊,“我怕你给它踢坏了。”


    沈青岚摆手,“现在坏了正好,免得下水才散架可就麻烦了。”


    却有几分微妙又古怪的道理,凌宴点头,一起扫清木筏确认没虫后,都没用她上手,沈青岚勾着绳子自己将圆形的木筏推转到湖边。


    刚她还纳闷怎么是圆筏,原来是为了搬运方便,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啊,凌宴惊艳又佩服。


    到了岸边,湖水看着就凉,凌宴自觉捡柴火丢到石头围成的篝火里,沈青岚稍微摆摆形状,掏出火折子点燃火堆。


    火苗很小,看起来能烧很久,她们褪去外衫放到大石头上,沈青岚搬了块干爽的石头压住,她谨慎地仿佛失去过什么,凌宴不由侧目,“你衣服被风吹跑过?”


    沈青岚撇嘴,“别提了,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看来确有其事,想象了下那令人窒息的场面,凌宴不由憋笑,她今天穿得破草鞋,不必担心弄湿鞋袜,正准备这么到筏子上试水,沈青岚拦住了她,“你把鞋脱了,万一掉水里水草什么的缠住你,一慌可容易呛水了。”


    “哦哦。”凌宴听话照做,脚丫露在外面怪羞耻的,脚趾抠到湿润微凉的土地,留下了清晰明显的印迹,解压感油然升起,还挺好玩。


    吧嗒吧嗒,凌宴在岸边来回按脚印,如果不看她脚上乱七八糟的水泡和即将愈合的疤痕的话,脚型还算好看。


    沈青岚这人较有分寸,压根没往她脚上瞅,也就没发现凌宴在浑水摸鱼的童稚一幕。


    “记得活动身子,免得抽筋了。”沈青岚叮嘱道。


    两个长手长脚的天乾活动身子,然后沈青岚把工具搬上筏子,自己光脚先走了上去,见吃水不深,召唤凌宴,“你上来试试。”


    “好。”凌宴上了木筏,一阵晃动过后,筏子吃水不到一半,还算平稳。


    一人一只木浆,二人试过筏子没问题后朝湖中划去。


    此时,跟女儿相互配合,秦笙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翻出了凌家高高的院墙,一出来,仿佛天地任她驰骋,无拘无束的自由感尽数涌上心头,很是畅快。


    等渣滓死掉,往后就能带芷儿一起自由自在了,秦笙按下心中激动,四处打量。


    凌家位置偏僻少有人来往,周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可能那晚渣滓凶恶放狠话不让旁人觊觎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没人是好事,更方便她行动,秦笙有些窃喜,昨天两个天乾商量捕鱼的事她听到了,那么多工具加上驴车,想来耗时不会短了去,她放心大胆地拎着小锄头,以及怀里揣的竹筒朝山上走去。


    蜈蚣,还是山里更多,毒性也更强些,秦笙目标十分明确。


    腰背上的印迹并未完全消退,不好再强行施力,秦笙心有顾忌,故而行事颇为谨慎,身体力行的在石缝中翻找。


    她挑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路上遇见不少蘑菇,本没打算也没办法带回家去,然而其中一个的菌子还是引起了秦笙的注意。


    鹅膏蕈,生深山,状类鹅子,久乃伞开,味殊甘滑,不谢绸膏。①


    因形似鹅蛋、口感丰润似油脂而得名的鹅膏菌,秦笙认识,不过这株菌子的外形很是特殊。


    顶盖灰花,伞帽下有环,像大伞套小伞,底部一圈菌托,如小球形状。


    鹅膏菌虽可食用,不过也有很多剧毒的品种,娘亲说过,小球似得鞋底和伞帽下的高围脖全是有毒的,不能吃。


    可她对北方菌种完全不熟,无法其是否有毒性,下意识想到,如果她的大花在就好了。


    大花是她养的狗,秦笙打小训练它长大,很是机灵,菌子有没有毒一闻便知。


    她离开时大花刚好十岁,已是老狗了,不比小时活泼,家里出事那晚大花拼死为她争取了些许时间……它的木牌牌,往后一定有机会带在身边,随她入土的!


    想到日夜相伴长大的狗子,还有无微不至宠爱自己的双亲,想见却是再不能再会,秦笙心中悲痛万分,无人看着,再不必装傻演戏,鼻尖酸涩再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秦笙蹲在地上,眼泪簌簌坠入陌生的土地。


    她不敢坐下,怕弄脏衣裳让渣滓看出端倪,无声无息,克制地释放淤积已久的情绪。


    她绝对绝对会让贼人血债血偿,给大家报仇!


    好半晌,袖口抹去遍布脸颊泪痕,秦笙牙关紧闭,泛红的眼眶瞪大,硬生生忍着落泪的冲动,起身活动麻木的双腿。


    正打算避开菌子绕路而走,然而回头一瞥,秦笙忽然改变了注意,捡起两根树枝挖起菌子,塞进了窸窸窣窣的竹筒里。


    有毒最好,这菌子就归渣滓了!和蛊毒一道,定要让她受尽折磨而死,秦笙狠狠想到。


    好不容易溜出家门,秦笙上山如鱼入水收获颇丰,同处一座大山的凌宴二人亦不遑多让。


    沈青岚带来渔网非常之大,一半网眼只两指余宽,另一半半个拳头大小,瞧着像后拼成的,中间的缝线瞧着很新,估计是今天上午准备的,这莽夫却什么都没提,这份心意,让人心里暖暖的。


    对方要供秀才的盘缠,一定没什么积蓄了,凌宴打算卖鱼的银钱分她一部分,不让人白忙活一场,便跟沈青岚提了。


    没想到沈青岚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快拉倒吧,你比我还穷,自己收着,想谢就让我跟阿樱蹭两顿饭就成。”


    好像眼里只有那两顿饭。


    凌宴哭笑不得,“那我不给你买点肉吃都说不过去了。”


    “对对对!卖鱼吃肉!”沈青岚咧嘴大笑,眉飞色舞,“吃羊肉就行,羊肉便宜!”


    猪牛羊,凌宴潜意识里猪肉最便宜,对方忽然提及,她这才想起,古代的北方与匈奴接壤,世道太平时常有牛羊马之类的大型牲畜贸易,流入中原的数量很多,故而羊的价格并不贵,七八百文一只,还不抵兔子金贵。


    只是古代养殖技术受限,市面上的羊大多没经过阉割,腥膻骚臭难以入口,要想羊肉好吃,需得花大力气去腥,而香料金贵,普通人买不起,这也是羊肉便宜的原因之一。


    虽然知道沈青岚想给她省钱,好意凌宴是心领了,但她可不打算委屈自己的嘴巴和胃。


    “羔羊多钱一只?你有没有门路,买半只成吗?”凌宴不忍心自己动手宰羊,还是买肉最好。


    “比成羊贵些。”沈青岚没懂为啥打听小羔羊,认真想想,回说:“我倒是认识家给酒楼供羊的,不过有没有半只得现去打听,我信期就这两天了,对,明天我就不来了啊,等完事再去给你问问?正好那时候该插秧了,不耽误。”


    “那就这么说定了。”凌宴点点头,想到手抓羊肉还有烤羊腿的味道,狂咽口水。


    钱还没赚到手里,已经想着怎么花了,一边闲聊,二人配合划船下网,网面沉入湖底,沈青岚扥住绳子,往湖里丢了些许黄色的面团,凌宴一问才知是玉米面和的鱼食,刚撒下去没多久,清澈的湖面就能看到下方游鱼窜动。


    鱼好大,超多!如果开了buff……岂不是发了?可又是筏子又是木桨,她自己弄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胡思乱想着,又不时瞅着对岸老远的熊,很快,见鱼游得差不多了,沈青岚发话,“你去那头站着,咱俩准备起网。”


    凌宴乖觉来到圆筏的另一端保持平衡,跟沈青岚一起抓着绳子用力往上拖,渔网如有千斤,脚下还站不平稳,她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算把那大网拖出水面。


    扑腾扑腾的水花四起,噼啪的打尾声不绝于耳,极为闹腾,凌宴定睛细看,这一网里抓的比她开了buff还多?!


    这得三四十条了吧,各个都那么大,凌宴直接傻眼,“这也太多了。”


    收获多是好事,可咋搬回去呀!这甜蜜的负担令人头疼!


    作者有话说:


    秦笙:嘻,阿宴姐姐抓了好多鱼,好厉害!


    凌宴微笑:还想蒙混过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秦笙无辜眨眼:我只想请你躺板板。


    凌宴:……(为什么这话从小蛇蝎嘴里说出来感觉怪怪的,我纯洁的心灵被污了吗?嘶……)


    ①鹅膏蕈,生深山,状类鹅子,久乃伞开,味殊甘滑,不谢绸膏。——出自《说郛》卷七十引宋陈仁玉《菌谱·鹅膏蕈》


    本文中秦笙遇见的是灰花纹鹅膏菌,剧毒品种,所有鹅膏菌中球状菌托的都有剧毒!!!


    二更要晚一点,明天白天起来看也是一样的,少熬夜啦喵喵喵~


    感谢各位老板的支持↓(狗头叼玫瑰)       线竹付


    第82章  别乌鸦嘴[VIP]


    各有各的苦恼, 此时小凌芷只自己在家,她含着糖棒,坐在沙坑边写画, 不时望向墙头,娘亲走前说了:不可跑动乖乖画画, 她很快就回来,自己不能说漏嘴了。


    不大的小人看向墙根堆叠起来的板凳,小小眉头渐渐深皱不展, 板凳最上方摆着一个簸箕,四周绑着细绳, 好似称盘, 墙头的石头压着细绳另一端, 等下娘回来自己要帮忙把板凳放到簸箕里,顺到外面,这样娘在外面就有垫脚的了。


    刚刚她和娘亲在墙头练了好久,回来是没问题,可母亲发现了该怎么办……最近母亲脾性很好,也不知道娘偷跑出去会不会打她们。


    娘你快回来呀, 真让人烦恼呢,小凌芷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拿起草棍继续在沙坑里写写画画。


    殊不知自己成了小崽困扰的苦主,凌宴正拖载着活蹦乱跳的渔网,沈青岚则是双手卖力划船, 二人轮流换班,苦不堪言。


    沈青岚第一次来山主的地头, 打算帮痞子多抓些鱼好卖钱,没想到用力过猛, 抓了这么多,怕筏子禁不住,就商量先把鱼送回岸边。


    从渔网倒腾到篓子里,大鱼十八般武艺跳脸,给俩人折腾够呛,地缸似得大鱼篓装的满满当当,沈青岚缠上盖子,栓绳给鱼篓丢回岸边水中暂养。


    沈青岚抹了把脸上溅到的水,给火堆填了些柴,火势渐旺,俩人烤干濡湿的衣裳,而后她道:“喝口水歇会再说。”


    划船比种地还累,壮硕的天乾都有些遭不住了,弱鸡自然从善如流,喝了水,赚了这么多钱守财奴都没力气乐,躺在大石头气喘吁吁,沈青岚也跳上石头一躺,四仰八叉地闭目休息。


    阳光晒得石头暖洋洋的,周围静谧安宁,身处其中十分舒服,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弄醒了几近昏睡的二人。


    起身第一件事,沈青岚看向湖对岸,见熊瞎子没了踪影,湖水涟漪亦看不清是否在湖中游泳,不禁心头一跳,赶忙叫起昏昏欲睡的凌宴,“唉!痞子醒醒!熊瞎子不见了。”


    不见了不是好事么,迷迷糊糊的凌宴想到,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扑腾一下跳起,“熊跑哪去了?别是游过来了吧。”


    “呸,快别乌鸦嘴。”沈青岚没好气道。


    霎时间,二人紧张兮兮,确定周遭没有危险,沈青岚又爬树远眺,换了位置,才发现那头熊躺在地上,这才瞧不见踪影。


    沈青岚:……真能唬人。


    拍手下树,“晒太阳呢躺下了才没看到,没事。”


    虚惊一场,凌宴打了个哈欠,瞌睡不翼而飞,看了看天才三点来钟,“再收一网?这次别划那么远了,少捕些,弄完就走。”


    都是钱呐,这波绝对够买地窖的砖了,凌宴想抓住机会多赚些。


    沈青岚点了点头,为了她那顿肉啊!修整过后二人再次划船对湖面伸出魔爪。


    直到夕阳西下,收起第二网鱼,凌宴一边装东西,一边警惕熊瞎子位置,忽然远方山石,一处被枯藤爬满的地方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光亮转瞬即逝,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找找角度再看,的确有光,湖水反射过去的阳光透过密集枯藤,正常枯藤的粗细不会留下那么大块的阴影,而映照出的内里漆黑格外明显,难道那山石是空心的?!


    也就是说,里面有个山洞?


    如果是的话,那极有可能是渣爹继续向前的路,凌宴定了定神,没再去看,这要命的事绝对不能让沈青岚知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位置,跟熊活动林子有些近,不过她有驱熊的道具,应当不妨事,凌宴默默记住位置,打算明儿自个上来瞧瞧。


    沈青岚乐呵呵的,光顾着搬鱼,压根没注意她往哪瞅。


    稍作休整,两个天乾背起鱼篓和工具往入口走去,准备打道回府,同一时间,收获颇丰的秦笙已然踏上归途。


    临近山脚,已然看到凌家的青砖瓦房,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猫叫声,这个当口秦笙本不欲管,但听起来好似几只刚出生的奶猫,抬头看天,云徂徐徐夜里有雨,不管的话,一个都活不成了。


    咬了咬牙,秦笙小心注意着山上的动静,快步朝声响源头跑去。


    这处是山脚了,渣滓很可能会看到,最好不要留下脚印踪迹,秦笙十分谨慎地挑路行进。


    七拐八绕,顺着声音,她渐渐闻到了那生产时特有的血腥味,凭借着敏锐的嗅觉,秦笙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下发现了一窝小猫,身上黑乎湿润,胎膜还在,只脑袋清理干净了,才刚生下来。


    小猫旁边躺着只脏兮兮的黑色狸花大猫,纹路间带着些许橘色,干瘪精瘦大口喘气,腹部一抽一抽动弹不得,尾后都是血,这是脱力难产了,也不知道还能简直多久。


    而胎膜都没舔干净,估摸着也是第一次生小猫,没有经验。


    见状,秦笙拨开树丛挽起袖子当即上手,口中喵喵勒令,“想活就别动,我帮你把孩子取出来。”


    几欲逃窜的大猫瞳孔皱缩,一双大耳背到耳后,害怕非常,只看了她一眼,好似听懂般,动都不动,乖乖任人施为。


    猫身上的跳蚤迅速褪去逃离,仿若遇到瘟神。


    左摸右摸,约莫里面还有一只小猫,她本就会医,少时给狗子接生过,也算轻车熟路,顺着大猫腹部的抽动频率,秦笙一下下按压,希望尽快把难产的猫崽挤压排出,可半天了还是没动静,再不生下来渣滓快回来了。


    真让人心急!


    伸出援手已是极限,她绝对不可能为了救猫把自己搭上,焦躁之下,不耐的猫叫声自秦笙口中响起,“快点!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不想死就跟我一起用力!”


    荒郊野岭唯一的救命稻草,激起了大猫的求生本能,一人一猫齐心协力,几次收缩之后,“噗”地一声,血糊糊的胎衣,连带着屎尿一齐滚出。


    顾不上脏了,秦笙捡起小猫把胎衣撕了去,露出口鼻,很快,微弱的嘤嘤猫叫响起,她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把猫崽送回大猫身边。


    随手揪些草叶擦净双手,“自己把小猫舔干净就能活了。”野猫都这样,秦笙发出两句叮嘱的猫叫声便注意自己可有留下的痕迹,急忙抹去后快步顺路朝山下跑去。


    直到回了凌家墙边,才往猫窝那处看了一眼,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已是尽力,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们的造化了。


    大门还是锁着的,渣滓还没回来,见四下无人,秦笙快步跑到跟女儿约定好的墙根。


    “芷儿~娘回来啦。”秦笙做贼似得小声呼唤,垫脚捻起围墙的绳子。


    从苦恼到焦急的小凌芷如蒙大赦,赶忙把板凳放到簸箕里,“我来了,娘,你拉。”


    而后,小手撑起母亲平时用的草叉,帮忙扶稳簸箕。


    簌簌的,簸箕带着板凳稳步向上。


    秦笙快速且谨慎地把东西提过墙头,拿出里面的板凳,她总算能过去了,当然,作案工具必须得收回去,不然家里少个板凳,立马露馅。


    簸箕放在最下面,三个小板凳推起摞高,秦笙小心踩到最高点,双臂用力支起,半个身子倾倒拱在墙头,软软的腹部被墙边硌得生疼,不禁让她有些气闷。


    别说中庸了,自己的身高就是伪装成天乾都有人信,偏被凌家修得高墙难住,真真烦人,渣滓果然该死!


    脚上不敢用力,怕踢翻了板凳,她只能上身发力。


    连挪带蹭,肚皮受了大苦,一番扭动挣扎,秦笙终于转过身子,左腿过了墙头,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她松了口气,骑坐在墙上,看到下方满眼担忧的女儿,小小一只,很像刚才她接生的猫崽,“我们芷儿好生厉害!”


    她柔声说道。


    小凌芷小脸绷着,微微摇头,“娘才厉害。”这么高的墙都翻过去了,她想都不敢想的。


    秦笙示意女儿站远些,“往后退退,等会我下来别碰了你。”


    “好呢。”小凌芷十分听话,哒哒跑到对面。


    小小的身子扛着柄大大的草叉,她的芷儿好生可爱,秦笙笑笑,看了眼山上入口,抓紧时间拎起绳子。


    手要稳住才行,不然板凳掉下去前功尽弃,好在人在上面容易操作的多,作案工具四平八稳地顺着绳子收入手中,东西先放到墙头,秦笙右腿跨过,利落跳下平稳落地。


    然后就被独自在家看家的小崽冲过来抱住大腿,“娘~”


    女儿委屈巴巴地撒娇,让秦笙梆硬的心软成一片,她手不干净,不好芷儿她的头,轻声哄着,“好芷儿,不怕的,先让娘洗洗手呢,刚刚遇见猫生崽了,想听听吗?”


    “猫是什么?”小凌芷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是馋猫吗?”


    秦笙被她的童言稚语逗笑,“馋猫是你呢。”


    小手一拍,小凌芷露出一个懵懂的笑脸,“哈哈,赵奶奶也这样说。”


    赵婶……那个麻烦的家伙,也令人心烦,秦笙懒得思考了,垫脚收好簸箕和板凳放回原位,边走边跟女儿解释,“猫是一种会抓老鼠,也会偷鱼吃,还会喵喵叫,长得蛮好看,却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


    “哦?”对这世间并无太多了解的小凌芷起了兴致,蹦蹦跳跳地跟在秦笙身后听她讲故事。


    母女俩兴致勃勃,各有各的开心。


    那头凌宴和沈青岚已被鱼篓压弯了腰,怕吊桥撑不住断掉,她们分批搬了好几次才把大鱼尽数搬上车,有驴子在压力骤减,轻松太多。


    二人一个牵驴稳住,一个在后面拖着,防止车速过快冲下山去,临门一脚鸡飞蛋打,累得都没了闲聊的兴致,闷头赶路。


    等临近山脚,马上到家,她们都听到了嘤嘤地猫叫声。


    沈青岚看一眼,没管,后面的凌宴叫她停下,“稍等我一会,我看看哪来的猫。”


    那动静听着就不大,现在外头有野狗,小奶猫被吃掉可就糟糕了,既然遇上,还是看一下,绝不是她眼馋毛茸茸。


    “哎,你这……”乡下猫叫岂不是很正常,管得倒怪宽的,沈青岚有些无语,却也停下车子,把驴栓到树上休息,摆手让凌宴快去快回。


    总感觉声响四面八方的,凌宴找了好一会才发现猫窝的所在地,一窝小猫还没睁眼,走过去细瞧,忽然被一双大大的猫眼死死盯住,猫嘴大张尖牙露出,“嘶嘶”的威吓声自大猫喉咙响起。


    攻击之意溢于言表。


    吓了凌宴一跳,她身形一顿,立刻停住,母兽护崽凶得很,再近怕是要被挠。


    狂犬病不在药丸的保险范畴里,好端端的她可不想惹麻烦,但看大猫毛色干枯,瘦的厉害,想来平安生产已是不易,往后这些猫崽奶都不够吃,养活一只都是难事。


    略作思忖,她回驴车那取了两条巴掌长的鱼来。


    “你喂猫去啊?”沈青岚有些稀奇地问道,痞子这么好心?


    “嗯。”凌宴点头,有余力遇上就救一救,“刚生下来一窝小猫,给点吃的,能不能活就看它们自己了。”


    “我说咋叫的这么厉害。”沈青岚咂了咂嘴,打趣道,“喂了这顿,小心那猫赖上你,天天到你家偷吃。”


    凌宴眨眨眼,“应该不会吧。”


    “呵,怎么不会。”说起猫来,沈青岚语气也是恶声恶气,“之前遇见一只,喂过它一次,就隔三差五过来,我倒不在乎那点东西,可摸也不让摸,龇牙咧嘴没个好脸,有次还把我收拾好的鱼给偷去吃了,那白眼狼,气死我了!”


    宠物猫跟野猫不大一样,的确是让人很生气的程度了,凌宴追问,“之后呢?”


    “哪有之后了。”沈青岚长叹一声,语气有些惋惜地道,“那猫再没过去,估摸也是冬天太冷,冻死到哪了吧。”


    凌宴心有唏嘘,“世事无常啊。”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绊倒铁盒[VIP]


    沉默好久的系统:……


    与其说阿宴感慨猫生艰难, 倒不如讲她无意间映射了自己,等她知晓秦笙一门心思杀她的时候,又会不会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真让统心情复杂。


    闻言, 沈青岚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你说这话文绉绉的, 怪像个读书人。”跟县城里的那些个公子小姐似得,文质彬彬轻声细语,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凌宴一顿, 打哈哈似得嬉笑,“比你多认得两个字而已。”


    一语戳到大老粗肺管子上, 沈青岚当即皱眉, 她决定收回自己方才的心声, 什么公子小姐,狗改不了吃屎才对!


    “大字不识一摞阔,你比我强多少?!”


    恶声恶气张牙舞爪的好像要跳起来打人,凌宴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你想学我教你啊!”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


    不知是不是玩笑话, 沈青岚却有些当了真,望着凌宴跑开的背影, 一时怔然。


    很难想象自己识字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可就算识字,她也配不上景之吧, 内心五味杂陈……


    世事无常,人和猫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都没有活得轻松的,凌宴心想着, 总是不轻松也要努力生活呀,虽说被大猫凶了,那处味道难闻,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毛茸茸,仍旧去喂了。


    那猫那么凶,不是会找长期饭票的性格,应该不会被赖上。


    鱼丢在附近的草窠时还一蹦一跳的,大猫吓得险些叼崽逃跑,然而一个没叼住,猫崽吧唧掉了回去,大猫又冲她呜嗷恐吓。


    凌宴:……你自己没叼住,总不能怨我吧?!


    算了,没法跟不通人性的动物讲道理,事已经做到,吃不吃就不关她的事了,凌宴原路返回。


    “不速之客”离开,山林归于沉寂,只奶猫的叫声回荡,那充满戒备与提防的黄色瞳孔逐渐舒展,圆眼紧紧盯着不远处不时蹦跳的鱼,不知过了多久,大猫迈着虚弱的猫步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此时的秦笙和凌宴都不知道,阴差阳错之下她们合力救了几条性命,等后来很久她们依偎在一起谈天闲聊,提到此事的时候,皆是感慨:有些事只能靠命中注定四个大字来解释,是那几只得以存活的猫崽,也是她们的相遇。


    回到车边,凌宴和沈青岚一道下山归家。


    开锁,凌宴推开家门,秦笙正在院里缝衣,如果不看她痴傻的憨态,端是一个贤惠温婉,而小凌芷正在踢球,起脚愈发有劲,平平无奇的三口之家,和世界上幸福平淡的家庭一样。


    凌宴正在想,要不要给孩子换个藤球来踢,那个结实不怕坏,正待两个宝宝皆看向自己,那愣神眨眼的模样如出一辙。


    只是看着她们的岁月静好,疲惫即可尽数退去,有妻有女有盼头,那种人生赢家的感觉再次冒出,虚假的幸福感给了凌宴一阵强心剂。


    不过,家里有人等自己的感觉真不错呀,她不禁勾起唇角,收获的喜悦后知后觉的迸发开来,她咧嘴一笑,跟母女俩邀功似得道,“快来看,今天抓了好多大鱼,我们今晚吃鱼?!”


    吃鱼?小崽哒哒跑上来,隔着鱼篓的缝隙往里看,小嘴发出惊讶的哦声,喔圆了去,小手一指,“好大的鱼!母亲厉害!”


    转头兴奋召唤秦笙,“娘,你看好多!”


    老早她就闻到那股鱼腥味了,倒比渣滓身上的气味能接受些,不想凑这个热闹让鼻子遭罪,秦笙并未起身,抬眼看看,“啊”了声,很是敷衍。


    低头继续缝衣,她下午出去好久,得抓紧赶工了。


    除了帮忙干活,秦笙很少会主动凑上来,凌宴完全理解她对原身的恐惧,也不强求,跟沈青岚把车赶到厨房门口,这个时间去镇上显然不现实,发霉废弃大浴桶正好派上用场,幸好之前有刷洗干净晾干,放鱼正好。


    “这头忙着,先别过来,免得碰到你了。”凌宴提醒小崽,小凌芷乖乖点头,收好竹球,一会看鱼一会盯驴,也不知是馋好吃的还是馋大马骑,又或者二者皆有。


    沈青岚简单跟母女俩打了招呼,得到两声不同音色的稚嫩回应,她很守规矩,只逗了逗小凌芷,并不乱看,马不停蹄地开始卸货。


    那头凌宴滚来木桶,打水装盆,沈青岚一篓子鱼倒进盆里,又是一阵噗通,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听话离得蛮远的小崽惨遭波及,迸了一脸水,小手抹掉,灰溜溜跑到秦笙身边,蹲着不动了。


    气呼呼,又委屈巴巴的,芷儿吃瘪的小模样可爱又好笑,秦笙咬住唇瓣才没能让唇角上翘,给女儿顺了顺毛,“无事,娘在。”


    摩挲几下,小凌芷很快被哄舒坦了,不想在院子里呆,非要拉秦笙进屋去玩花绳,秦笙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跟她进了屋,把院子留给两个天乾。


    然而木桶边,第一案发现场的凌宴和沈青岚整个下午都在被大鱼攻击,弄得浑身湿透几次,早已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等鱼消停下来,见里面好几条翻了白,在鱼篓里连缺水带挤压有死的很正常,可那跟手臂一样长的大鱼,差不多得有5斤重,最少也能卖150文。


    沈青岚真替凌宴肉痛,抹了把脸,“死了卖不上价,可惜了,要不做成腌鱼再卖?反正你家盐也不要钱。”


    官府都给她们军户发盐,粗盐质量不好,腌鱼倒是没问题,能多存放些时日,卖也多赚些铜板。


    提议很好,凌宴想了想,腌鱼……还是放过她吧,整天咸菜拼盘,她更想吃新鲜的,故而不打算费这个功夫,“把死的先挑出来看看情况?”


    第二篓鱼倒进去,沈青岚活动了下她不堪重负的老腰,伸手捞鱼,死鱼一个盆没够装,十来条摞的老高,更是心疼的不行,“痞子,这得抓紧收拾出来,脱刺就不新鲜了。”


    现在白天温度上来了,只早晚凉,恐怕放不了多久,臭了白费功夫。


    守财奴倒觉得还能接受,总归不会浪费就是,凌宴回说:“等会你去给景之姐送两条过去?对了,那里面有草鱼和花鲢吗?”


    上次她见秀才身形消瘦的厉害,加上赶考路途颠簸,没个好身体真遭不住,正好力所能及,凌宴也不心疼这点钱,让人补补身体,还有赵婶和胡大夫,平时多受人家照拂,恩情她都记得,得答谢回礼才对。


    人情关系都是这样,有来有往。


    送给景之?搬鱼快累成死狗什么都不想思考的沈青岚忽然来了精神,在盆里一通翻找,“有,还不少呢。”


    “那我们烧条鲫鱼,再用草鱼做个汤,你把鱼收拾出来?”凌宴试图甩锅,把活分给沈青岚来做,打水打得她腰背嘎巴乱响,腿都直不起来,等会还要做菜,她现在只想逃课休息一会。


    沈青岚高兴劲还没落下,完全落入凌某人的阳谋,满口答应,“行!”


    “啊,记得把黑膜刮掉,不然会腥。”凌宴很自然地使唤道,然后去给她端了碗水,很有先见之明地堵住了沈青岚的牢骚话。


    牵驴准备栓到后院,车板上的水渍散发阵阵鱼腥,渗到木头里往后更难刷,不是自己的车都难以忍受,凌宴认命打水刷洗,心底已是把那异域风情的莽夫当了大半个自己人。


    逃课逃了个寂寞不说,还挑了更重的活做,谁让她晕血呢,凌宴发出神志不清的叹息。


    跟女儿翻花绳的秦笙不由舒了口气,渣滓忙得头晕乱转,应该没发现。


    刚才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簸箕被板凳压坏了,竹制的东西不耐用,应该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她定了定心,望向床底。


    还要再出去一趟才行……


    日头西落,农忙时的村落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做着饭,凌宴一边掌勺煎鱼,一边指点旁边的沈青岚,“你用刀刮下来就是,鱼蓉没听过吗?”


    “鱼蓉?”沈青岚干瞪眼,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但不知道痞子在说什么,“你从哪听说的。”


    凌宴老神在在,分享早早编好的故事,“军中有个大师傅教我的。”


    炊家子的事她不懂,沈青岚摊手,“这么精细的活我弄不来,咱俩换换。”


    互换位置,鱼从中间一分为二,已经按她说的,剪刀带着鱼头那侧钉在菜板上,她用碗底刮了刮刀白布擦净,扥住鱼尾,鱼肉跟着锋利刀锋脱落成泥,收集到碗里,鱼刺一并挑了出来。


    沈青岚不时回头,这个做法越看越新奇,“要做什么汤?”


    “鱼丸汤。”凌宴歪头。


    红烧偏腻,主食又是馒头,做个清淡的汤正好,最重要的是鱼丸不需要现代调料就能做,原身的记忆里也并无鱼丸的身影,对这个世界的北方来说还是新鲜东西,她想用简单的鱼丸试试古人反应,赚点小钱。


    沈青岚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不过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认真咽下口水,就等着吃了。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不翻车,见惯美食博主五花八门翻车姿势的凌宴心有余悸,严格按照食谱执行,鱼红容易腥的地方剃得十分干净,然而一个盐少许给她弄不会了。


    “少许是多少?”她求助系统。


    对自己家政百科的身份有了清晰的认知,阿宴没称,没法说多少克,系统认命回道:【你慢点倒,我让你停就停。】


    “好的。”


    一人一统还算默契,冷水泡制的葱姜水、几个蛋清、少许淀粉,外加一勺猪油,据说是为了去腥增香,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猪油有给鱼去腥的作用,还挺有趣。


    分批混到鱼蓉里按一个方向搅匀,等鱼蓉上胶粘稠,凌宴感觉右臂好似已经离家出走,等它归家时可能会粗壮一圈的程度……


    她尝过几次,鱼蓉没有行为,所以应该不会翻车……她的忐忑引得家政系统阵阵无语,不得不跳出澄清,【一定不会翻车!】


    它一步步指导的,怎么可能失败!系统满心都是不可能。


    然而马有失蹄,最后临门一脚绊倒铁盒,打脸来得如此之快是系统没想到的。


    锅里飘着一层奇形怪状,大小不均的白鱼丸——阿宴不会汆丸子!


    系统:……技术活口述真的教不会!


    期待半天的沈青岚一时哑然,有种学艺不精无从下口的沉默。


    她是真不明白要怎么挖,凌宴唇角跟手臂一起抽搐,硬着头皮道,“第一次做不熟练,凑合吃吧。”


    看来离赚钱还有一段距离要走呢,她无奈笑笑,伸头召唤对门的母女,“洗手吃饭啦!”


    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翻车,实在尴尬,凌宴赶紧挑出卖相还算不错的圆丸子给两个宝宝盛了去。


    直接跑路。


    沈青岚:……


    作者有话说:


    秦笙:什么?阿宴姐姐手臂粗壮一圈?还有这种好事?(直勾勾眼馋)


    凌宴:……咱就是说,你脑子里能想点其他的吗?


    秦笙一脸认真:我只是想知道你太用力会不会得腱鞘炎。


    凌宴:……(处处是陷阱没法接话)你这个小蛇蝎坏得很!


    绊倒铁盒=翻车


    秦笙进度搜集进度:2/3,凌宴脸上写满开心。


    我再也不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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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热鱼丸汤[VIP]


    虽然不挑卖相, 但痞子就在她眼下区别对待,有妻有女的人果真不一样,可早干什么去了呢, 沈青岚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对方为何之前苛待母女俩,如今态度大转弯是为了什么。


    她不想操那个心, 只知道秦笙和小芷儿日子好过,现在痞子顺眼多了倒是真的。


    干了一下午活,红烧鱼味道喷香扑鼻, 沈青岚肚子咕咕乱叫,那条红烧鲫鱼同样从中间劈开, 她们姐妹和凌家三口平分, 免得鱼腹鱼背谁多谁少, 这是怕她心里不舒服呢,一点心眼都没耍,抠搜,但眼睛看得到的实在。


    行走江湖多年,如此质朴的心思少曾遇过,沈青岚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嗯,痞子家的饭菜真好吃!


    给阿樱装好鱼肉, 她咬了口馒头坐下开饭,红烧鱼里的蒜头都软烂无比,滋味十足格外下饭, 沈青岚埋头猛吃。


    羞愧跑路的凌宴端着盘碗,总结汆丸子的技术要点, 迈着僵硬的步伐进了屋。


    两个宝宝早早洗好手端坐等待,对汤碗中的白丸都很是好奇, 秦笙歪头端详,以为是山药块,小凌芷握着勺子,大着胆子问道,“母亲,这是什么?”


    烧鱼赵奶奶有做,但汤里的白色球球她没见过。


    “啊,鱼丸,鱼肉捏成的丸子。”凌宴柔声解释,给母女俩每人盛了碗汤放到面前,又把红烧鱼的鱼腹挑到干净小碟里递了过去,“试试看?”


    忍住了加胡椒的习惯,这次她半点现代调料没放,煮好的时候凌宴尝过,加了香油,味道不错,口感稍差了些没想象中的有弹性,可能淀粉加少了,也可能搅动还不够充分,卖相拉胯令人汗颜,还需练习。


    好在不耽误吃,没有浪费食物。


    鱼肉丸子?小凌芷眼睛直勾勾地掉进汤里,伸勺盛了一颗,呜嗷,整整一颗塞进嘴里,给凌宴吓一跳,“你慢些吃呀,别噎到了。”


    小崽闭上嘴巴嚼动飞快,含糊不清地催促秦笙,“娘,好吃,快!”


    急不可耐的模样好似比渣滓还忙,秦笙忍俊不禁,听从女儿的建议,也傻乎乎的一塞一大口,唇齿间滑嫩软弹鲜香四溢,半点腥气都无,清淡而不失食欲,很得她欢喜。


    炊家子这手艺……怕是可媲美酒楼大厨了,她怔愣抬头,撞入布满忐忑和期许的眸子,对方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眼眸清澈发亮,亮得晃眼,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眸光动人眉目传神,好看的不像属于渣滓那样的人,秦笙愣了愣神,点头,“好吃。”


    第一次得到女主角的正面回应,凌宴唇角翘得老高,笑得含蓄温柔,“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尝过鱼丸的小凌芷挖了勺鱼腹,眼前一亮,比赵奶奶做的还好吃,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附和,“多吃点!”


    秦笙又看了对面专心给芷儿分割丸子的天乾两眼,心底古怪感更甚,收回视线默默用饭。


    古怪就古怪吧,芷儿吃得开心就好,秦笙余光注视身旁的女儿如是想到。


    这是她仅剩的亲人了,至于另一半不被期许的血脉,前世恢复记忆后她恼过、也恨过,可那时瑟瑟缩缩、讲话磕磕绊绊的小小人儿宁愿饿着也要把方钰带来的食物都送给床上的自己,陪她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秦笙决定释怀的,想带芷儿一起走,最后却只留给她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除了一身伤痕,什么都没能带去。


    她的人生总是充满了事与愿违,每当想牢牢抓住什么的时候,却总是从指缝间溜走,是家族、是阴差阳错下偏离方向永远无法抵达的盟友彼岸,也是芷儿,好似上天也见不得她达成所愿。


    这次提前知晓阴谋,早早恢复记忆的自己,再不会失去什么。


    凌宴,季鸣弦……没了雨露期刚过那时被人凌辱的歇斯底里,秦笙十分平静,不动声色地憎恨着两个为她带来噩运的天乾。


    沈青岚在厨房,那家伙快信期了,吃过饭,凌宴没让秦笙收碗刷洗,自己出门正注意着脚边有没有“木疙瘩”作祟,就见对面的莽夫猛猛招手,“痞子你快来。”


    见状,凌宴走去厨房,饭碗被一双大手夺取放到盆中刷洗,莽夫急着帮忙洗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事啊?”


    “那鱼丸子真好吃,我想了个主意!”沈青岚兴致勃勃地道,“你打个车?不然我的借你改了也成,去镇上支个摊子,热鱼丸汤,一文钱一个你说怎么样?!”


    叭叭叭说了一大堆,手上麻利活没停。


    鱼丸反响不错,在她意料之中,凌宴算过这比账,草鱼市价25文一斤,她刚刚实验的那条鱼小,一斤多点,算30,其他材料加一起,成本差不多40文。


    鱼肉吃水多,一斤鱼肉做出两斤多的丸子,几乎重量翻倍,她没掌握好大小,正常来说能汆75个左右,平均每个半文钱,定价一文一个赚一半,听起来很不错,但成本不是这么算的,做生意也不能想当然。


    这里并非吃穿精细的县城,抚松镇来往多是赶集卖货的乡下人,油、盐、脂肪才是重体力劳动者的最爱,就受众群体来说,清汤寡水的鱼丸汤并不是摆摊的最佳选择,村民舍不得花这个钱。


    这些她早就想过,想如果能侥幸活下来,秦笙去找真命天A后自己靠什么谋生,那时摆摊依然不是最优解。


    凌宴微微摇头,耐心讲述里面的问题,“那湖虽是我家的不算买鱼的钱,看似无本买卖,可捕鱼也要时间,你也知道那丸子费功夫,我若出摊一出就是一天,分/身乏术,哪有时间抓鱼。”


    看对方脑子一热要自告奋勇揽活,凌宴赶忙拦下那莽夫,继续道,“退一万步说,若如你所想,生意做起来了,到时湖里怕是不够供的,又该上哪弄鱼去?”


    过度采集最不可取,那湖可是天灾时的大粮仓,冬天吃肉就靠它了,凌宴不可能为了眼前小利伤及根本。


    这下问住沈青岚,她只知道南边泽安村有个庄子专门贩鱼,可来回三个时辰,痞子一人肯定忙不过来,有些事能克服,有些事克服不了,货源不足太不保险,她不由心生懊恼,“你这么好的手艺不能赚钱,太白瞎了!”


    看她真心实意为自己出谋划策,凌宴笑了笑,“赚啊,怎么不赚,我只是不打算摆摊罢了。”和不能开店的原因一样,离两个宝宝太远了,容易狗命不保。


    不打算摆摊怎么赚,给沈青岚听不明白,“你别卖关子!”


    凌宴眨眨眼,答说:“我卖菜谱不一样是赚吗,给酒楼应该能有不少钱拿吧,对了,你帮我参谋下,除了钱家的丰食能卖给谁?多钱合适?”显住服


    她不想给为富不仁的钱家和背后势力助纣为虐,刻意避开了去。


    “哪有卖菜谱的,那可是活命的手艺,你是不是傻啊?!”痞子的脑子真的不行啊!沈青岚有点急了,看大傻子似得眼神,惊诧非常,语气不由重了。


    对凌宴来说这是最简单且两全其美的赚钱办法,但古人谋生手艺向来不外传,认知观念不同,不理解此举再正常不过。


    凌宴很好脾气摆事实讲道理……忽而外面响起赶车轧棉的吱嘎声,她回头看去,外面天已经黑了,秦笙出来干活消食,人影朦胧,美不自胜,看了两眼,转头继续解释。


    沈青岚本就脑子不怎么好使,被她一通琐事念叨,脑子一团浆糊,晕乎乎地指了条明路。


    “镇上各行各业,大半铺子店面都和钱家有牵扯,你不喜欢他家就只能去迎福和悦来自荐,迎福的吴家和钱家一直不对付,但那掌柜的看似好说话,实际总是挑三拣四压价,而悦来财大气粗来势汹汹,我听人说可能是萧王为与钱家争抢购置的产业,真假说不准,他们两家收不收菜谱我更不敢保证,你只能自己带东西去试,价格得当时谈。”


    说到一半沈青岚忽然想起来,认真提醒道,“如果这东西真卖好了,钱家必深挖来源,他家那么霸道,到时藤摸瓜查到你,强要方子弄得东西流出去了,你还得赔人酒楼的违约钱呐!哎,这样吧,你等我信期过了,我跟你一起去成不?”


    官府都要给钱家三分薄面,也不知这痞子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越过钱家找对头,沈青岚是越说越不放心,怕痞子让人盯上有个三长两短,决定跟她走这一趟。


    系统整天一问三不知,有这消息灵通的莽夫在省去不少麻烦,凌宴抱拳道,“多谢女侠!”


    沈青岚表情一僵,语气悻悻,“快别那么叫我,你明天要去镇里卖鱼吧,驴车给你留下?”


    有车就不用自己挑扁担,可省事太多了,凌宴喜不自胜,嘴上客气一二,“你不用的话借我使使。”


    信期不好在外面晃悠,沈青岚答应得很是痛快,然后问题来了,凌宴不会赶车,沈青岚听了十分莫名,“你们炊家子要牵马吧,不和牵驴一样?”


    差点把这茬忘了,凌宴打哈哈糊弄过去,问好养驴的注意事项,等对方离开,生产队的驴来到畜棚前,跟那大黑驴大眼瞪小眼,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她点来火把卸去车子,小心翼翼地牵驴走动,试图练习技术要点。


    嗯,不能给它惹急了,不然死犟的家伙踢人,凌宴很是谨慎。


    看她手法生疏,夜深时分意外被驴踢死,好似再正常不过,正摇手轮的秦笙心底一喜,天上掉馅饼,好消息竟来的如此突然?!


    她正欲发力取人性命,可事情好似超出了她的预期,但见渣滓把驴套到磨上,取了碗黄豆倒入磨眼,牵着驴一道转圈,竟是原地磨起豆浆来。


    秦笙:?


    作者有话说:


    凌宴:磨豆浆中,勿cue!


    秦笙:换个字我也可以的。(doufu.jpg)


    凌宴:连夜扛驴跑了。


    秦笙的心态变化:(开始)希望小崽铭记一切跟她一起憎恨→(渐渐)仇恨自己背负,小崽不用管大人的事情,开心平安长大就好→(现在)小崽开心就好,随便阿宴怎么古怪。


    她在由极端向平和过度,点明一下。


    写一半睡着了,这就去睡觉啦,各位老板晚安,少熬夜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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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找上门来[VIP]


    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驴还是人在拉磨……


    秦笙无语凝噎, 眨眼间错失良机,只好默默继续等待机会,毕竟即使自己施力控制, 驴也无法撼动石磨。


    等来等去,秦笙手上的赶车手轮摇啊摇, 吱嘎吱嘎,凌宴牵着毛驴走了一圈又一圈,脚步沙沙, 豆浆汁水滴滴答答。


    所谓妻妻,各自转圈。


    优秀的猎手对猎物虎视眈眈, 而猎物除了练习控制驴子, 还在高兴自己一活两干, 顺道给明天的早餐准备出来。


    春天天短,天黑了好一会才将将戌时,也就是现代的七八点钟,紧张了整个下午的小凌芷早早喊困,秦笙给她洗完就钻进被窝呼呼大睡,留两个大人还在为生计拼搏。


    忽而阵阵急风, 吹得二人衣角翩然,丝丝寒意也吹醒了专心致志的凌宴, 头一回操控大型牲畜,她紧张的出了汗,风一吹有些冷。


    抬头看天, 白蒙蒙的,感觉好像要下雨, 而秦笙还在忙碌,让秦五岁如此劳心劳力, 不禁让人汗颜,不忍秦笙劳累,凌宴柔声劝道,“阿笙,起风了,回屋歇息吧。”


    秦笙:……


    她亏空的厉害,才将将养好些,是不该吹风,建议不错,但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秦笙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她要尽快,一劳永逸的铲除这个渣滓!往后有的是时间歇息。


    秦笙“啊”了声,指着赶车挑出的棉花,“差点,做完。”


    凌宴伸头瞄了眼,还差篮球大的一小撮,和美强惨的强迫症比起来,当然健康更重要,“等会我来做吧,你去洗洗?”


    “不。”秦笙摇头,一副不做完不罢休的模样,抓起棉花放入赶车,我行我素的继续摇起手轮。


    “你不冷吗?”凌宴又问。


    秦笙发凉的指尖一顿,心想,比起手冷,还是要你的命更重要,睁眼说瞎话道,“不冷。”


    她身强力壮都觉得冷,秦笙……急忙赶工是怕小凌芷冷吧,秦五岁执拗极了,上次去地里也是,根本没有说服这个选项。


    把人扛回去……怕不是又再挨一顿抠,上次抓得伤口带青紫,直到前两天擦澡结痂才完全脱落,凌宴拿她没办法,只好当秦笙是大号熊孩子,顺着呗,不然还能咋办。


    傻子劲儿大的很,她可不想挨打。


    停了驴子洗手,找来那件大衣袍给秦笙披上,手应该也是凉的,凌宴定定看了那白皙纤长的手指两秒,拿来热毛巾给秦笙敷上。


    很有分寸的取暖方式令秦笙一时失神。


    正准备再熟练下牵驴的技术要点做到有备无患,只听院墙外好似响起了细微的猫叫。


    和她下山归家时听到的一模一样,难道那大猫把崽子叼来了?秦笙和凌宴同时想到。


    难得达成了心理上的共识。


    “你听到了吗?是不是猫叫。”凌宴以为自个听错了,那大猫那么凶,不可能来找她吧。


    秦笙仔细听听,的确是那窝猫崽,大猫应该缓了过来,不知是求助还是养不活三个孩子,送崽来了,“是猫。”


    可渣滓……秦笙感觉猫来凌家也是往火坑里跳,不如不来。


    “我出去看看。”凌宴拴好驴子,举着火把走了出去,寻声探查,她在院墙外晒砖的地方发现了一只黑乎乎的小猫崽,正嗷嗷爬动,而凶凶的大猫不知去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暗中观察。


    崽子送给她了?还是如沈青岚所说,跑她这安家骗吃骗喝来了?


    也是给凌宴弄不会了,这么小的猫咋能离开妈妈,这,生产队的驴整天忙上忙下,哪有时间伺候小猫崽子。


    最重要的是无法保证这猫有没有狂犬病,就是跳蚤啊蜱虫啊寄生虫啊什么的都够人受得,她家里有两个宝宝呢,得顾忌她们的安危。


    救助需得量力而行,她不可能把猫带进家门,但放着不管,确确实实于心不忍。


    给大猫把崽子送回去?


    略作思忖,凌宴决定看看再说,她打道回府,举着火把找来找去,最终视线定格在墙角的簸箕上,仔细端详底部断掉的竹条,口中嘀咕:“都没注意,怎么坏的这么厉害。”


    秦笙呼吸一窒,罪魁祸首端是一个心惊肉跳,可渣滓不论如何都无法单凭簸箕坏了联想到她逃出家门,顶多东西坏了像原来一样打她一顿撒气罢了,一顿打她受得住,更何况渣滓怕死在讨好她,最近乖顺的很,不会动手的。


    她安下心来,低头轧棉装聋作哑。


    不知什么时候起,秦笙的潜意识已是对凌宴放心一二,怕死的缘由倒是被她猜对了,根本有些出入,貌似无伤大雅。


    凌宴揪了揪簸箕断掉的竹条,寻思东西好几年没换过,前两天搓土灰的时候没注意可能给磨烂了,坏就坏了,也没多在意,又找了些生火的细柴和稻草,絮了个草窝。


    临出家门脚下打转,又翻出木板带上,来到小猫跟前,猫叫声仍旧不停,好似在呼唤妈妈。


    最怕的不是叫来妈妈,而是引来别的什么东西,村里的狗还没打到,凌宴有些头疼。


    砖头暴晒两天,应该没了虫,她放心大胆的拿砖头围了个小屋,木板盖上砖头压住,草窝塞进去,一个平平无奇的猫屋就做好了,还很贴心把入口处的砖垫高,留了个不大的入口,这样小猫不会爬出去,方便大猫进来,万一引来野狗也能挡一挡。


    月亮全无踪影,不远处的山间一片漆黑,晚来风急,火把窜动的火苗左摇右晃竭力坚持,呼啸的山风好似在酝酿一场来之不易的春雨。


    怕那凶凶的回来闻到她的味道不要崽子,凌宴裹上抹布捻起小猫崽放了进去,顺便给它盖上保暖,这样风吹不到雨也淋不到,应该不会冻死了。


    她只能做到这里,再多的却是无能为力,一夜而已,如果大猫真的弃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凌宴唏嘘叹气,硬下心肠回了家。


    秦笙手中的棉花没怎么见少,估计刚才也是看热闹来着,凌宴洗干净手,蹲到秦笙身旁跟她一起弄。


    吱嘎的手轮声中,人声寂寥,或许没能亲力亲为救治小猫崽给凌宴的心理负担有些沉重,让她难得生出股倾诉欲,也不管秦笙听不听得懂,说起下午喂猫的事,“那大猫叼了只猫崽过来,我给它做了个窝……”


    那张嘴巴又开始絮絮叨叨,念得人头昏脑涨烦得很,秦笙早有准备,左耳听右耳冒,一心只有等下强壮有力的大黑驴蹄子一脚踢碎渣滓脑壳,踢得五脏破碎也成,这样时间拉长,死相更痛苦些,她满脑子血腥乖戾的复仇计划,压根没听对方在说什么。


    嗯嗯啊啊的敷衍更显傻气,凌宴无奈失笑,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她的麻利使得让磨蹭半天的秦笙无棉可轧,痴傻之人再找不到拖延的借口,慢吞吞起身去厨房打水。


    磨蹭来磨蹭去,磨蹭成蘑菇,秦笙洗脸洗到发困,而那面的天乾还在牵驴磨磨。


    她必须得用眼睛看着,这样才好踢得精准一击致命,所以是不能回屋的。


    可洗漱完马上就没有借口能用了,母亲曾说战机稍纵即逝,不可瞻前顾后,她刚刚就是反应慢了半拍,懊恼中,秦笙不由心烦起来。


    不知不觉间山风带着雨水嘀嗒坠地,微凉的雨气钻入温暖的厨房,她打了个寒战。


    下雨了,渣滓必定把驴送回畜棚,她的机会来了!


    秦笙目光灼灼地盯着屋外在风雨中飘摇的火光,那下面的人影没有第一时间去牵驴,而是扫净磨里残留的豆浆收到桶里,滴答滴答,只这么会功夫,雨声淅沥愈发之大。


    头顶、身上湿漉漉的渣滓拎起木桶抹黑冲进厨房,看到自己十分惊奇,“你还没睡?”


    突如其来的质问,秦笙不知该说什么好,吱吱唔唔地装傻充愣。


    这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而经过半月的想出,凌宴对秦五岁的行为模式了解了一点,但不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猜测道,“冷了还是饿了?”呆在厨房不走,只有这两种可能了吧。


    瞌睡了渣滓递来枕头,秦笙正在思考用那个借口更合理些,肚子替她做出了决定,腹中鸣叫,咕噜噜!


    凌宴看向那平坦的小腹,眉头微皱,不曾放下的担忧再次悬在心间,“快睡了,吃东西不消化的,我们喝点豆浆可以吗?”


    秦笙努力装出一副饿了但不敢吱声,被人点破的尴尬瑟缩模样,忍着心底窘迫点头答应了,豆浆和那风味奇怪的糖,的确不错,但她真没饿!


    凌宴眨眨眼,“你坐那边烤火等会呢。”说着,装了两勺豆浆放到锅里烧热。


    手上忙活心事满腹,要说秦笙食量真不算大,晚上才吃不就又饿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已知美强惨只小凌芷一个孩子,但书中并未提及她是否有过流产的经历,毕竟原身那个家伙真的不当人,失手给打掉了不是没那个可能。


    她真的害怕那个家伙搞个“遗腹女”出来,大冤种养不过来了!


    凌宴决定明天去给胡大夫送礼,探探风声,看老爷子染没染上病,然后带着秦笙一起去看看?得赶紧把这事确定了,不然她睡觉都睡不安生。


    胡乱想着,雨声急急,院里不耐的驴叫声打算了她的思绪,凌宴这才想起来,猛地一拍大腿,“哎呦,我的驴!”


    忙来忙去给忙忘了,沈青岚好心接她驴子用,可不能给人家的牲口淋病了,顾不得太多,凌宴急忙冲进雨幕。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秦笙反应过来跟到厨房门口施力的时候渣滓就快踏入畜棚。


    好机会!秦笙心中一喜,立马抓住机会操控。


    快准狠地一脚驴蹄,咚地一声,踢中了!


    然后……霹雳乓啷,秦笙雀跃的心情一整个僵住。


    作者有话说:


    秦笙:阿宴姐姐你真的好能絮叨……真的。


    凌宴斜眼:又想倒打一耙岔开话题?


    秦笙望天:你自己说的秦五岁是熊孩子,秦五岁干的坏事跟我秦笙有什么关系。


    凌宴抓来小崽:看到了吗,别学你娘,妈妈有个秘密基地嗷,走,我们回家去吃好吃的,不带小蛇蝎。


    小崽:秘密基地?母亲超厉害的,好耶!


    带着小凌芷拍拍屁股走了,留秦笙一个人傻眼,jpg


    猜猜看踢哪了←反正没踢到阿宴。


    吃饱直接睡着,然后……险些迟到嗷嗷嗷。


    作话和结尾已经补好,给老板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鞠躬.jpg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狗头叼玫瑰~


    第86章  被鬼附身[VIP]


    火把勉力支撑的火光在那一瞬间熄了, 春夜雨雾的漆黑掌控了小院,秦笙记得凌宴所处的位置,操控驴子蹬去, 不知为何竟踢到支撑畜棚的木桩。


    畜棚塌了……塌了……塌了……


    一时间秦笙也是懵了,第一现场的凌宴直接傻眼, 她一直认为动物都有野性,驯服的牲口也一样,担心落雨使得驴子受惊, 纵使行动快速也十分之小心地提防着意外发生,也正因足够谨慎, 在感觉到驴子力量不受控制的那一刻, 立马死命拽住缰绳试图稳住。


    然而情急之下, 天乾的爆发力十分惊人,她用力过猛,硬生生把大黑驴脑袋转向自个,然后一个驴跃腾空,咚地一声,噼里啪啦。


    畜棚塌了大半, 木桩、木梁、围栏加顶棚的稻草噼啪散落,大半茅草砸在沈青岚的车上, 也不知道砸没砸坏,场面热闹地令凌宴呼吸一窒。?驴子后腿能踢那么高的?!


    自己还没来得及进畜棚,并未被塌下来的材料波及, 倒是驴屁股不知道被啥东西砸了两下,嗷嗷大叫挣脱要跑。


    未曾设想过的意外, 雨幕中,凌宴满脸是水, 抓紧缰绳竭力稳住大黑驴,她狼狈震惊又无语,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图省力练习下牵驴顺便磨个豆浆,结果下个雨,驴就把畜棚踢塌了?然后驴子还发狂了?妈呀,她也太倒霉了!


    一击不成,秦笙暗啐一声,尖牙呲呲,站在门口继续不动声色地下黑手,势要夺取死敌性命。


    一场无人知晓的生死时刻正在上演。


    驴扑腾地愈发厉害,凌宴心底一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她内心咆哮,费劲力气试图稳住,可生产队的驴终是不敌驴子本身的体型压制,缰绳缠在手上,雨中来回拉扯,巨大的力道好似要将掌心割断,她又累又疼,纵使格外耐操的天乾在发狂的驴面前也体力不支,逐渐落入下风。


    她拼命撑着却难抵缰绳湿滑,快抓不住了,凌宴对厨房门口的人影大吼道,“你关好门别出来!”


    这个时间忽然被提及,秦笙一愣。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驴子的力道卸下大半,凌宴得以喘息,她大口喘气表示现在就是格外怀念她的氧气管,只想原地吸氧!


    然而事件尚未完结,驴子很快又动了起来,而巨大的声响吵醒了熟睡中的小凌芷,小崽受到惊吓,醒来又没见娘亲没在身边,周围漆黑一片,外头雨声乱糟糟的,母亲大吼……她立马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一咕噜从床上跳下来,冲到门外寻找秦笙。


    接连失手的秦笙已然杀红了眼,满心愤恨还要继续,直到女儿的哭声唤回了她的理智,抬眼对面门开,芷儿光着脚丫,边哭边往曾经囚禁自己的屋子跌跌撞撞的跑去。


    哪还顾得上渣滓,秦笙忙不迭冲到雨里抱起小崽,她满心都是女儿,临时起意的杀妻计划被迫中断。


    深更半夜,凌家乱成一锅粥。


    两个宝宝跑到院里,凌宴更是头大不已,怕她们受伤,更是连薅带拽,整个人趴上驴背,拼劲全力死死扯住缰绳制服了大黑驴,此举不可谓不冒险,万一被摔下去损伤更重,万幸,她爆发出的蛮力平息了事端。


    秦笙抱着小凌芷跑回厨房,凌宴脸上手上都被冰冷的雨水冻得没了直觉,麻木又惆怅地松了口气。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淋了雨,她的不好直接翻了三倍,凌宴遭心地快翻白眼了,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无语死了!


    扯过驴套到石磨上,凌宴心说我看你还扑不扑腾得起来,驴子气喘吁吁,看模样也累得够呛,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来眨去。


    如此变故,使得那些一同挨累做驴、惺惺相惜的情谊不翼而飞,凌宴遭心的要命,顶着大雨找了卷破草席,爬上爬下,费力撑到石磨上方,做了个临时雨棚挡上一挡,免得给人家的牲口淋病了,还要花钱给治。


    安置好驴子,凌宴抹黑来到畜棚,有些没那么讲究的人家通常会选择把畜棚搭在屋后,这样能省下一面墙的钱,但凌家作为曾经村里最大的富户,自然不会省这个钱让鼻子遭罪,修了个两面墙的茅屋做畜棚,只能说幸好结构简单,屋顶是茅草,没把土墙一并拽塌了去。


    一片狼藉中,她试着将沈青岚的板车收拾出来,轮子没问题还能拉动,就是不知木板有没有砸裂,只能明天天亮再看了。


    希望驴和车子能安然无恙,不然都要花钱弥补,她不富裕的家庭真的要雪上加霜!


    别人的东西用坏了要赔钱,至于自家畜棚,凌宴强行安慰自己,一个破草屋而已,不值钱,原身那懒货一直不曾维护,塌了就塌了,没伤到人就好,问题不大。


    但好端端的东西塌了,摊上这无妄之灾,后续事故不断,绕是脾气很好的凌宴也很难不生气,她浑身湿透,望着塌去一半成了危房的畜棚,又看大黑驴伸头试图舔舐石磨凹槽里残留的豆渣,也是气乐了。


    再生气日子也还得过,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都留给明天的自己来烦算了。


    一家人被迫夜晚聚集在厨房。


    小凌芷吓坏了,死死搂住秦笙脖子不撒手,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却是半点声息没有,想来已是在原身那人渣的殴打下迫不得已学会了无声痛哭。


    秦笙心疼极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竟然如此大意,不禁懊恼自己未能一击制敌,她抱着孩子,手背一拍一拍哄着,见渣滓进来,当即戒备后退一步。


    凌宴压下负面情绪,酝酿已久的温柔卡在嗓子眼中,她张了张嘴,沉默着离开了。


    随着她的离去,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润的脚印,秦笙同样陷入沉默。


    脚印通向隔壁,拿来衣裳重新回到厨房,凌宴表情仍旧平静的与往常无异,本以为下次洗澡时母女俩的衣服肯定能做好的,没想到计划不及变化快,她们暂时还是只能穿自己的。


    灶里温着洗漱的水,余温而已,火苗并不旺,这也使得兵荒马乱中的给秦笙煮的那碗豆浆得以幸免。


    没糊,已是不幸中的万幸,遭心的事少了一件,莫名让人心情好上了那么点,不多,只有一丝,凌宴添柴起火开始烧水,顺便多舀了两勺豆浆加进去煮熟。


    她心情糟糕透顶,需要吃点东西安慰下自己。


    借着灶里腾起的火光,她看清了秦笙掌心拖着小崽湿漉漉的脚丫,小短裤裤脚湿了一大块,秦笙身上也都是雨点,那么冷的雨,很容易生病的,想到兜里的几百文,她不由皱起眉头,语气柔和地道,“我给她洗澡,你去洗头吧。”


    死里逃生的渣滓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出不对,只当是意外,看似完全没怀疑到自己身上,想来并不清楚她的能力,秦笙不由安下心来。


    不用热水冲去寒意头一定会痛,渣滓送来的好意摆在眼前,秦笙心情十分复杂地点头应下,“嗯。”


    止住哭泣的小凌芷眼睛红通通的,还没缓过来神,看了看凌宴,没吭声。


    身上湿透了,凌宴硬着头皮再次冲到雨里,取来木盆,又找到油纸伞,到隔壁换上干爽衣物,包好湿透的头发,最后回到厨房关好大门,一家人围在厨房里一起烤干沉默,等水热清洗。


    水还没开,豆浆倒是先好了,凌宴盛好,挖了枫糖化到里面,一人一碗,“好了,不害怕,刚才是驴子发狂了,可不是我惹的祸 ,不能赖到我身上呀你们。”


    她故作轻松的打趣母女俩,秦笙没搭话,知晓事情原委的小崽有些愧疚地唤了声,“母亲。”


    凌宴rua了把她的小脚丫,秦笙捂了好一会,还是不怎么热乎,给她搓了搓,无奈叹气,“冷不冷呀你。”


    多的什么都没提。


    小凌芷不自在地缩了缩脚,轻声哼哼,“冷。”


    “往后不可光脚外跑,你这么小的孩子,伤寒要命的。”凌宴叮嘱两句,得到小崽的应答后便没再多说,也是没有力气再说。


    一家三口各自捧着热乎乎的豆浆轻吹热气,好半晌才喝到嘴里,一碗豆浆下肚,嘴边一圈豆浆白沫,两大一小不约而同地发出三声叹慰。


    身上暖和不少,可凌宴还是觉得后背发冷,想泡个热水澡,可那庞大的工作量让人眼前一黑,她现在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厨房收拾得干净,地方也够大,凌宴给孩子洗澡,秦笙在一旁洗头,给小的洗完裹上衣服抱回屋里,又给大的绞干头发,等撑伞把母女俩送回房中打点好一切,凌宴不由发出累得半死的叹息。


    还是得洗,不洗她浑身难受。


    屋外雨声淅沥,凌宴泡在浴桶里,整日劳累她几乎神志不清,手上刺痛的伤口唤回了她的神志,刚刚拉驴子磨得,两只手,手心手背好几处破了皮,沾水就疼。


    总比被驴踢死强,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打开系统包裹,取出碘伏和棉签默默消毒。


    光洁的后背在漆黑中若隐若现。


    唯二知晓真相的系统恪守着规则,沉默不语,它无法评价秦笙这次临时起意的杀机……


    毕竟惊蛰后,让秦笙这么快就再次得到机会的宿主寥寥无几,毫无疑问,阿宴就是一众倒霉蛋中最倒霉的那个,但也是最幸运的那个。


    小凌芷护娘心切,跑出来救了她的命,不然……俩驴必有一伤。


    可惜,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很难联想到秦笙与动物沟通并操控的能力,毒蛇也好、驴子发狂也罢,源头都十分合理,她都当做意外并不稀奇,距离阿宴发现真相……剧情都是伏笔,要很最后才会确切讲述秦笙的能力。


    系统好似真的变成家政系统般,为凌宴操起心来,一番预测估算,在诸多可能中,它发现了一条最快的路,那是一条无人达成的成就……


    它不禁再次感叹,阿宴好人有好报啊!


    而房内的秦笙,在哄睡女儿后,枕着清新的发香,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控制驴子对现在的她来说比引来蜈蚣更加勉强,她身心俱疲,却难以入睡。


    脑子里都是刚才那副明明狼狈生气,却仍旧不失温和的人影。


    只语调重了些,连一丝不耐都听不出来,好好的脾气……渣滓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脾气,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已然做好挨打、被人当出气筒的准备,结果喝了碗热豆浆又洗好头发舒舒服服的回房躺在床上?秦笙怎么都没想明白。


    不知不觉间,那颗被仇恨包裹的心脏再次被撬开一个小角,雨后初阳的微光倾泻下去,让漫无边界的冰冷黑暗感受到久违的光亮与温暖。


    但缝隙很快复原,滔天的黑暗与憎恨再次掌控这片土地,冰冷隔绝一切,心肠再如铁石,恢复了往常。


    驴子还是太过冒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吓到了芷儿,下次,还是乖乖等着用蜈蚣好了。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秦笙钻到人家怀里贴贴:我错了嘛,阿宴姐姐~


    凌宴冷脸不为所动:绳子呐?!


    秦笙(突然兴奋):这呢这呢,你要绑我吗?


    凌宴一本正经地点头:要的。


    秦笙乖乖伸手被好脾气的凌宴绑在床上,然后……以好脾气著称的凌女士不顾某人美色,转身就走,拎起小崽到院子里吃起了火锅。


    秦笙:?(我姿势都摆好了你跟我搞这个?一时间竟不知是馋火锅还是馋阿宴!好气!)


    ↑记一次到位的惩罚措施。


    反正就是很抓马的一家三口,棚子塌了,塌了,塌了,阿宴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jpg


    为什么忽然安插来一个驴子搞事,也是为了合理扒光秦笙,阿宴现在没起疑,往后串联起来的时候……就都知道了呀。


    令:为什么原剧情会那么奇怪,后面会有解释。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狗头叼玫瑰.jpg)


    第87章  窝里长崽[VIP]


    破天荒的, 凌宴没收拾厨房的浴桶,一边擦头发一边活动她拉伤的四肢,难得躺到床上, 被窝的温暖和浴桶一样令人放松精神,她长长舒了口气。


    至于驴子和外面的奶猫, 她绳子放长了,驴能趴下睡觉,雨声阵阵再听不到猫叫, 尽了人事,其余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也不是万能的, 顾不了那么多。


    劳累了一天的天乾很快睡了过去, 虽说不在意了,可一会梦见驴带着大石磨横冲直撞砸伤人要她赔钱,一会梦见小奶猫惨死屋外,凌宴睡的不安稳,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不知何时怀里多了个小抱枕, 暖暖的抱着十分舒服。


    凌宴无意识地揉了两把,竟然肉乎乎的, 光怪陆离的梦境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抱了条大肉虫,震惊下理智回笼她苏醒过来,见被窝的怀里多了只四仰八叉的酣睡小崽。


    窝里长崽啦?


    她撑起身子揉揉眼睛, 还以为自己睡懵了,定睛细看的确是小凌芷, 熟睡的孩子被她起身弄醒了。


    凌宴眨眨眼,“你怎么来啦?”


    “母亲不醒。”小手拍嘴, 小凌芷打了个哈欠,母亲早上没醒,她怕她没气了过来看看,地上好冷,就钻上来守,时常探探她有没有气,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昨天累到了,没起来床。”凌宴解释道,抬头看了眼天,外头大亮快十点钟了,这个小家伙,还怪会疼人的,感受到小棉袄的温暖,她淡淡一笑,忽而想到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你早上吃饭了吗?”


    别是秦笙又做黑暗料理,孩子受不住才来找她的吧,那碗黑乎乎的苦浆糊真让人毛骨悚然呢。


    “吃了。”小凌芷揉揉肚子,小胳膊小腿伸直,枕着凌宴手臂抻了个懒腰,“吃的馒头,豆浆。”


    说着,她坐起身子凑到凌宴耳边,像牢骚似得小声嘀咕,“豆浆不甜,不好喝,娘够不到糖。”


    噗……贼头贼脑告状似得小模样可爱极了,凌宴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小屁股,“那下次我把糖放低点,等下还吃鱼丸好不好?”昨天煮了一大锅,剩了好多还没吃完。


    母亲散着头发的时候温柔极了,讲话也是,小凌芷好喜欢跟这样的母亲聊天,还有没听过的好吃的,她早早忘了昨夜的惊险,开心拍手,应道,“好!”


    凌宴伸了个大懒腰,这一觉睡了好久,久得骨子发懒,身上还是疼尤其双臂,不过睡饱了精神好了许多,又是新的一天呐。


    换衣起床,外面雨已经停了,天色昏沉是个阴天,院内并无水坑,干湿痕迹斑驳,好似秦笙扫过。


    那头大黑驴百无聊赖地趴在那,见她出门当即起身、耳朵立得很高,精神头很足的样子并无大碍,凌宴放下心来,虽然没了惺惺相惜的情谊,还是抓了把草喂它吃饭。


    驴嘴嚼动,微风轻拂,雨后初春的冷意乍现,不知道小凌芷那么薄的衣服怎么跑过来的,凌宴拿自个的衣袍给小崽叠了叠,袖子系在脖前,当个小斗篷正正好好,这样就不会冷了。


    小崽笑眯眯的任人裹衣,新奇地披着小斗篷来回跑,不时嘟囔什么飞起来了。


    令人发笑。


    来到厨房,灶内余烬温着水,秦笙坐在旁边烤火缝衣,勤勉的令人汗颜,凌宴不伦不类地喊了声,“早。”


    日上三竿还早?也就是今日阴天看不到太阳,秦笙停下手中的活看了她一眼,“啊。”


    成产队的驴该干活了,昨夜她没收拾的浴桶仍旧摆在那,只是里面的洗澡水不见了,凌宴一顿,问秦笙,“是你收拾的吗?”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小凌芷还那么小,哪能折腾得动那些洗澡水,只能是秦笙。


    而大早起来被浴桶挡路,生火都施展不开,秦笙只能不情不愿地给渣滓收拾残局,就当是昨夜暗杀的代价了。


    浴桶那么多水折腾出去,对如今体弱的她来说有些费力,不过秦笙还是硬撑咬牙一盆盆舀了出去。


    她是坤泽,的确不如天乾强壮,但不是残废!


    挺累的,好半天才缓过劲,刚刚缝衣的时候手都不利索,秦笙不想说话,鼻息间“嗯”了声,算是应了。


    凌宴言笑晏晏,想到长辈常说伴侣之间应当相互扶持,就连赵婶也讲,两口子都是你拉我一把,我帮你一手,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她和秦笙,严格来说只占了妻妻之名,实际人家还是未来要她命的存在,加上对方痴傻勉强自理的状况,凌宴很自觉地背上原身的罪孽独自扛起这个家。


    累是真的累,整个人像散架子了一样,但上辈子她一身病体想劳累都没有机会,凌宴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同样也很感谢那个不当人的系统给她的活着的机会。而懒汉可没好日子过,她觉得为了更好的生活,这点辛苦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像李顺用计以及昨晚那种奇形怪状的意外还是不要有了。


    太令人窒息!听着就要晕倒,只想吸氧!


    近来秦笙有渐渐参与到家务中来,那些活听着不重,刷碗种菜什么的对身强力壮的天乾来说只是顺手的事而已,但有人帮忙就能少费几分心神,忙得晕头转向的凌宴已然十分感激,“辛苦你了。”


    她脸上的笑意做不得假,秦笙看了两眼,心中暗骂这渣滓真真长了副好皮囊,若不是被这烂人作践这么些年,她真要信她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前世六年、今世四年,暗无天日的折磨,拴在床上只当成生养孩子的工具,前世她加起来也没几个六年……此恨绵绵永无绝期!她们之间水火不容,她必定杀她!


    光是想起那些画面她就无法保持冷静,但为了心情好过些,她决定不再去想,秦笙没吭声,也是懒得理渣滓,还差两个袖芷儿的衣服就做好了,今天就能赶出来,继续低头缝衣。


    没得到回应凌宴并不强求,乐滋滋地把浴桶搬到外面,刷洗干净收起来。


    令人头疼的畜棚只两面墙孤零零的立着,凌宴动手把废料都收拾出来晾干,等过阵子再搭起来,万幸的是,沈青岚的车子很坚固,她爬上爬下,连车轴都钻到车底检查过了,没有一丝开裂的地方。


    太好了,不用赔人钱了!守财奴如蒙大赦!


    装鱼的桶子里大鱼游荡,一夜过去只两条翻了白,都堆在死鱼的盆里,还没到苍蝇出没的手,下雨温度低还很新鲜,她把能做鱼丸的种类都挑了出来,剩下的留着送礼。


    避开视线给鱼开膛破肚,期间一直没能听到昨夜奶猫的叫唤声,别是真死了吧,凌宴有些不放心,收拾完鱼便出门探查。


    搭的猫窝还建在,走过一片泥泞的土地,凌宴来到跟前蹲下/身子,对上一双澄黄的警惕猫眼,耳朵贴在脑袋上,模样害怕,再看,窝里三只奶猫盘踞在大猫腹部睡的正香。


    好家伙,原来昨天那小只是探子,见有窝睡就举家搬迁来投奔她啦?


    竟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诈骗团伙?好生奸诈的猫猫!真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刚出生的小猫崽有猫妈妈在身边,总比弃养或者送她来养什么的来得好,凌宴心理负担自然而然地卸了下去。


    她只鼻息一笑,那凶凶的大猫又是一阵嘶哈恐吓。


    凌宴“啧”了声,忽然想起沈青岚遇见的那只白眼猫,能理解猫妈妈护崽的凶悍,毕竟人总不能跟动物一般计较,她想了想,取来杀鱼剩下的鱼杂什么的丢到一边,猫崽还小,就当她送给孩子的礼物,被大猫这个中间商赚些差价罢了。


    幸好,梦中的不幸一件都没有发生,她很开心。


    做完这些,见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凌宴琢磨先去把礼送了,正好去胡大夫家看看情况,如果好的话先把秦笙的身体问题给结局了。


    她起来的太晚,空了好多活,这么算下来,今天肯定没空去镇上卖鱼了,也不知道明天又会死几条、亏多少铜板,守财奴本心痛不已,可转念一想,下雨土路湿滑难走,说不准会出什么意外,以她的倒霉体质,怕是可能摔断腿,那就更要命了,勤勉了这么多天,就当休息一天给自己放个假,也蛮好的。


    至于缺的铜板,往后都会补回来的,不必过分在意。


    如此规划了下行程,凌宴给挑出来的大鱼拴上草绳,依次去赵婶及胡大夫家,秀才那份昨天沈青岚已经送去,不用她操心。


    跟两个宝宝报备下行程,凌宴空着肚子出了门,来到赵婶家,方钰正在家帮忙干农活,还没回县里复命,赵婶说是跟她师父、那位袁姓捕快好生求情,免得折腾一趟,这才多凑了一天的假期,后天就该回去了。


    两条大鱼送上,凌宴笑笑,“谢谢婶子多年来照拂阿笙她们了,这鱼昨天抓的,刚死不久,我看还新鲜就送来了,炖着好好吃两顿。”


    那么大两条鱼,赵婶笑得牙不见眼,却是推拒,认真提点道,“你这孩子,有好东西记着婶子,心意我领了,但东西你拿回去,我这不缺吃穿,你去给那些个长辈送去,表个态,让人知道你不混了,往后遇事也好为你说话。”


    惊蛰那天夜里的惊险赵婶当时就知道了,吓得不轻,早想提醒阿宴礼数要做周全,结果小闺女捅了个更大的娄子出来,弄得她这张老脸火辣辣的,哪好再以长辈自居,根本张不开这个嘴,今日见阿宴不计前嫌过来送礼,看出她真没放在心上,才好意思开口。


    就连方钰的脸色都好看不少,说了句,“你真心改好,总要让人知道才不会被误会。”


    她想不明白烂痞的转变,娘还是亡友孩子本性不坏的说辞,她听不惯便去请教师父,师父听完沉默好久,只说世间从不缺恶人,而恶人有从良的想法已是不易,行事改好更是难能可贵,实在厌烦大可冷眼旁观,给个机会等日后再看,但万万不可把人往邪路上赶。


    却有几分道理,这两天她想了很多,自己几次不分青红皂白,也有不对地方,还是决定听师父的,观察看看。


    正好二人聊天,想到自己前阵子劈头盖脸的武断指责,不由有些歉疚,很是别扭地附和了赵婶的说辞。线驻府


    话是这样说没错,难得小捕快为她考虑,可见自己也算取得阶段性进展了,凌宴温和如初,“前两天有送过,再送与各位名声有碍,不好再去讨嫌,婶子收着便是。”


    凡事过犹不及,原身那个家伙坏了那么多年,一朝改好还猛猛到处送厚礼,难免给人一种急功近利、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即视感,到时更惹人怀疑不说,还容易适得其反给各位长辈留下坏印象,凌宴不想自找麻烦,日子还长,稍稍用心些就够,顺其自然更好。


    见凌宴心里有成算,赵婶便接过收下,“阿宴留下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我还得去胡大夫家一趟,再晚怕赶不上人家晚饭了。”凌宴笑着答道。


    “你等会再回。”说着,赵婶拐去仓房。


    知道对方要回礼,凌宴本想直接走掉,被方钰拦了下来,“你跑了我娘一定找我算账,到时候还要追到你家送去,还是别走了。”


    语气生硬,但比之前强多了,凌宴想想也是,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看她很守规矩地站在那,跟印象中那个不会说人话、舔着大脸不知感恩的东西比起来相差太多,方钰起了好奇心,随口问了几句母女俩的情况,凌宴如实答了。


    方钰的语气渐渐柔和下来,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


    跟秀才的尬聊比起来,小捕快有话题,倒还好,可能是对方职业的原因,凌宴总有股对方在审犯人的错觉,即便小捕快并无咄咄逼人之意,她不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


    方钰:?


    嬉皮笑脸的,毛病!


    不得不说,和烂痞笑起来异常温和,给人的感觉,很像县里那些轻声细语的公子小姐,不对,更像那种大家闺秀,相处起来很是舒服,与原先完全不是一个人……装也装不到这份上吧,方钰心里也犯嘀咕。


    赵婶从仓房出来,大包小裹的,给凌宴吓了一跳。


    大包红枣、山楂,一小包榛子,甘蔗还有不少东西,这些要么在自家、要么从山里收的,不值钱,人家送两条大鱼过来,她当然要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招待,赵婶很是爽快地道,“还有我家阿金去年带回来的干货,你拿回去尝尝。”


    凌宴一看,这不是海带和紫菜嘛,一时间海带汤、海带丝、紫菜蛋花汤之类的美食在脑子里转了个遍,这些东西南北商行有卖,还不便宜,压根没舍得买,原来赵婶的大儿子方金就在南北商行跑商,她开开心心收了下来,“谢谢婶子啦。”


    赵婶摆手,笑得慈祥,“嗨,谢啥,拿回去尝尝滋味,还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了,对,这还有小袋海米,都是阿金去海边带回来的,注意别受潮,不然该烂了。”


    旁边的方钰扁嘴,心道她还真吃不惯那些又绿又黑的海产,去年哥哥带回来的东西都腥了吧唧的难以下咽,不过海米她是喜欢的。


    不由张口道,“煮汤少抓些海米放里,鲜得很。”


    海米紫菜?小馄饨?!凌宴更是眼前一亮,连声道谢。


    一番客套,告别热情的赵婶,和半个热情的小捕快,凌宴低头看看手上的包裹,这样没法去找胡大夫了,还是先把东西送回去。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呐,明天卖了鱼去镇上买些瘦肉回来吃小馄饨?呜,好久没吃小馄饨了,好像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凌宴乐呵呵地拎着包裹向家走去,草鞋落在湿滑泥泞的土路上,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在雨后萧瑟的村落间回荡,只她自己怡然自乐。


    作者有话说:


    秦笙:让我看看,阿宴姐姐又做什么好吃的啦?


    凌宴:扫帚疙瘩炖肉,要吃吗?


    秦笙:?(那是什么东西,新菜吗?阿宴姐姐做的都好好吃。)要的要的!


    然后就被凌女士的扫帚疙瘩打了屁股板,真·炖肉。


    秦笙:你好坏!


    凌宴偷笑,笑了两天。


    ↑记一次小蛇蝎的吃瘪。


    4K6,无二更,周末争取多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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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腰膝酸软[VIP]


    有吃的就很开心。


    凌宴到家第一件事放下东西先剥个大枣吃吃, 红色的皱皱纹路里好似藏了些许灰尘,随便刷洗几个抠了去问题不大,掰开枣味浓郁, 很甜很甜,呜额, 想吃枣糕了。


    脆红枣也好吃的,大枣掏去核烤干,吃起来脆脆的跟零食一样, 那是她小时候的最爱,还有蜜枣粽子, 约莫两个多月后就是端午了, 到时再准备些咸蛋做肉粽也未尝不可。


    嗯, 看她家两个宝宝有没有南北咸甜之争,应该蛮有趣的,凌宴捂嘴偷笑。


    吃货心占领了脑子,斗篷下的小人儿像闻到腥味的猫,忽闪小翅膀赶了过来,看到母亲手里的食物, 小小惊叹道,“呀, 枣子。”


    竟然认得,看来赵婶给小崽吃过,凌宴把掰剩的那半去了核, 自己嗦着核上的果肉,半个枣子送到她跟前, “你赵奶奶给的回礼,等秋天的时候我们也多存些, 留着过冬当零嘴。”


    这东西耐储存,有营养用处做法也多,相当完美的储备食材,可以给清苦的灾后冬日带来不少欢喜,山上枣树很多,花些力气多捡些就是。


    小凌芷不懂大人那些弯弯绕,眼里只有吃,小脸微动快速咀嚼,“嗯嗯”附和。


    凌宴又掰了几个,见里面没虫,递给小崽,“拿去跟你娘一起吃,不可以边走边吃嗷。”


    “好!”小斗篷领命飞走,留下一串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山楂干就不尝试了,凌宴的目光瞄准榛子,生的没开口,她找来锤子小心撬开,扒出完整榛仁,尾指甲盖那么大一颗,很小很小,这种野生的榛子个头都不大,不过味道很香。


    正当她对榛仁巧克力流口水时,听到动静的小崽跑了回来,这个她不认识眼巴巴地瞅,凌宴怕果壳迸到孩子,让她躲在自己身后,背上多个暖宝宝,她笑了笑,敲了一小把放到小手里,“你们先吃,我再出去一趟。”


    不能再吃了,再吃出不去门了。


    “嗯。”小凌芷欢欢喜喜地攥着榛仁去跟秦笙分享,凌宴抵抗住了零食的诱惑,理好东西踏出家门。


    厨房里母女俩围坐在一起,你一颗我一颗地吃着榛子仁,这是秦笙第一次吃这种叫不出名字的干果,刚开始味道有些奇怪、涩口,但很脆,适应后有股果仁香和微微的甘甜,蛮可口的。


    榛仁和红枣很好地安抚了她做了一上午家务的焦躁和劳累,只可惜太少了,她没吃够,芷儿也没吃够,母女俩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瞅瞅,画画的画画、缝衣的缝衣。


    十分默契地达成了——渣滓/母亲没在家就没得吃的认知,各做各的。


    那头凌宴拎着两条大鱼去了胡大夫家,胡大夫那距离凌家有点远,怕雨后野狗发狂,她带了草叉防身,离着还远就见胡家大门围了好几个人,男女皆有,又是哭闹又是骂骂咧咧的,听得不怎么真切,看模样是准备抬人离开,其中好似有王平的身影,好似来帮忙的。


    她心底一沉,别是谁路滑摔骨折了吧,伤筋动骨一百天,马上农忙了,这个时候受伤,一年的收成都受影响,太惨了。


    凌宴立刻放缓速度,生怕摔断了腿,也不知道刚才胡大夫有没有给人看病,反正不论如何,礼都是要送的。


    敲响胡家大门,仍旧是胡飞雪开的门,少女脸色有些苍白,看到她手上的礼,不由疑惑,“阿宴姐,你这是?红樱回去了。”


    沈青岚说过妹妹休养的差不多接回家里了,凌宴略行一礼,笑答,“我是为胡大夫来的,上次听说他险些染上,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正说着,胡大夫略显疲惫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谁来了?”


    “阿宴姐来了。”胡飞雪顿了顿,转身回道,爷爷耳朵又不背,肯定听到来人是谁,这是同意见的意思了。


    爷孙俩心照不宣,胡飞雪打开家门迎凌宴进院,至于送礼什么的还是交给爷爷来处理,不关她的事了。


    凌宴抬腿进去,老爷子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少女扶着他,上次见时老爷子还气哼哼的,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见人,骂人也中气十足,如今步履蹒跚脸色很黑,憔悴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忧心染上脏病折腾的。


    好端端的大夫,这么大岁数了还遇见李顺那种有毒的患者,也是够倒霉的。


    李顺那个人真的,各种意义上的有毒。


    能见人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凌宴对这个当时肯免费给秦笙治病,雪中送炭的大夫亦格外尊敬,不由替老人家遭心,放轻语气,“胡大夫,我来看您,也没什么钱,昨天抓了两条鱼,您别嫌弃。”


    啧,知恩图报,还会说好话,这是真出息了,胡大夫瞥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凉棚下的胡椅,“坐吧,飞雪,看茶。”


    让她坐又有茶喝,这可是破天荒的待遇了,之前她都只能讨到碗白水的,凌宴咧嘴一乐,把大鱼递给少女,规规矩矩坐了过去。


    胡大夫费力挪到摇椅旁,凌宴帮忙的手都伸了出去,却被对方一阵吹胡子瞪眼睛呲了回去,“老夫用不着你扶!”


    脾气犟的很,凌宴失笑收手,任他自己坐下。


    胡大夫靠在胡椅上,轻抚白须,“债都还利索了?”上次被那脏病耽误的,面都没见到,他老早就想问了,青岚那孩子提过一嘴,可他还是想亲自问上一问。


    凌宴笔直端坐,认真答说:“一分不差都还上了,这些日子一直在村里忙着收拾家里和地,没再去过赌坊。”


    若真长记性,倒美事一件,胡大夫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切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朴实无华的叮嘱,凌宴乖顺称是。


    “听说你最近跟青岚走得近?”俩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凑到一起,胡大夫也是新奇。


    她俩最近的确走得近,没什么好隐瞒的,凌宴如实说了,“我雇青岚姐帮我做些短工,她,她没要我钱,我就给她和阿樱做两顿饭。”


    胡大夫默了默,长叹一声,“那孩子虽说整天恶声恶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似得,但本性不坏,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物,你跟人家多学着点。”


    这评价……好一个欲扬先抑,能让德高望重的长辈为她说话,可见莽夫本性的确不坏,干活仔细不糊弄很是实诚,加上那身令她望尘莫及的暗器本领,着实有很多她学习的地方,凌宴虚心受教。


    正聊着,少女带着热茶缓缓走来,凌宴闻着好像是绿茶的味道,盐铁茶马,可谓古代最硬通货,大部分都在朝廷手里把着,老爷子舍得用茶叶招待她,可见是有家底在的。


    凌宴不懂品茶,只知道入口微涩,香味很足,略有些回甘,不知道咋评价,土狗喝水似得干巴巴回道,“好喝。”


    不懂怎么夸非要硬夸的憨样也是给胡大夫逗乐,胡须微动,板着脸道:“喝你的,别说话了。”听着遭心!


    凌宴乖乖喝茶,问过胡大夫身体情况,得知并无大碍,对方同意下午给秦笙把脉瞧瞧。


    半杯热茶下肚,凌宴灌了个水饱,胡大夫示意孙女,“飞雪,去称些枸杞和刺五加拿来。”


    少女听命进屋。


    也是给她回礼的意思?凌宴眨眨眼,两个纸包很快递到她手里,胡大夫昂了昂头,“老夫看你腰腿无力,拿回去泡水嚼服。”


    纸包轻飘飘的,东西都是干的,不过枸杞说贵不贵,对她来说并不便宜,这东西好像是补肾的吧……腰腿无力,想歪了的凌宴沉默一瞬,有些脸热的辩解道,“我,我这两天干活累着了,不,不用。”


    胡大夫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推拒,心头更是欣慰,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当是该吃苦,却也要仔细身子注意爱护,免得老了一身病,给你就拿着,跟阿笙一起喝。”


    老爷子说一不二,十分强硬,加上对秦笙有效,凌宴怀着复杂的心情道谢收了,送出去几条鱼,得了不少东西,好似跑人家家里以物换物来了,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这就是人情往来?凌宴挺喜欢这种淳朴的感觉,主要真心实意,相处自在。


    凌宴连声道谢,胡大夫并不在意,摆手喝茶摇椅微晃。


    沈青岚要过信期几天不能来,她的八卦消息中心直接停摆,凌宴想了想,尽量委婉地打听道,“我看刚才好像来了不少人,谁家生病啦?用不用我去帮个忙什么的。”


    她名声不好,大忙帮不上,出力气什么的小事容易刷好感。


    说起这个,胡大夫当即黑脸打翻了凌宴的算盘,“还不是姓李的惹得祸,大早上孙二壮去镇上让野狗围了,要不是有人听到动静去看命都没了,□□要李家赔钱呢,现在乱的很,你别跟着掺合。”


    老爷子脸上每根毛发都在动,看模样气的不轻。


    去镇上让狗咬的?原本打算去镇上卖鱼却起来晚了没去成的凌宴不由心惊肉跳,“不是都知道有狗了吗,还这么严重,他自己去的?”不应该啊。


    胡大夫抿了口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了不听啊,几天没见狗影以为没事了就臭嘚瑟,非要自己去,那孙大壮赶去救他弟弟,着急脚滑还把胳膊摔断了,哼。”一家拎不清的。


    侥幸心理果然要不得,凌宴微微摇头,孙二壮是孙家老二,那家人跟村长穿一条裤子来着,一共六个儿子都是中庸,正值壮年很是吓人,闹起事来也够村长喝一壶的。


    虽然这样想不大好,不过狗咬狗、一嘴毛?没什么毛病,希望那些野狗能长长眼,不要伤及无辜,专咬李家爪牙最好。


    如此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李家都不会找她家的麻烦了,先猥琐发育一阵子,然后再去掺一脚让李家鸡犬不宁,凌宴如是计划到。


    她心情很好,却不好外露,安抚好暴躁的老爷子,随意聊了几句,喝光一杯热茶,灌了水饱,而后揣上两个小药包回了家。


    枸杞……还是留着炖汤放到里面吧,只是另一个药材名字凌宴没听明白,当时也没好意思问,“这个包里的刺什么家是干什么的?”


    【刺五加,灌木叶,可晒干做茶,也可做药,农家人也当野菜食用,猫耳山上有很多,春秋正是采摘季节,过阵子你可以上山看看。】家政系统照着图鉴大全纠正道,【可补肾安神、强筋壮骨,治疗腰膝酸软等症。】


    都是补肾的啊,凌宴眉脚微抽,好像某种能力被人质疑了,天乾的争强好胜心突起,让她有种微妙的不情愿以及……不爽。


    算了,听着功效不错,重点是可以做茶,过阵子弄些回来,就当弄些饮料补充维生素了。


    “腰膝酸软”的天乾扛着草叉,仔细堤防周遭,慢吞吞的回了家。


    作者有话说:


    秦笙伸头:阿宴姐姐腰膝酸软?我来给你治!


    凌宴直接拒绝:罪魁祸首就是你!


    秦笙失落嘀咕:我是体谅你累到了,看你想哪去了。


    凌宴(难道真是我误会了?不由心软):要不,你来试试?


    试试就……试到船上去了,病情加重.jpg


    记一次被肾虚戳中又艾草的不爽↑。


    在小蛇蝎那里吃瘪的阿宴得到了长辈的“关爱”,聊聊天收收礼放松下,顺便带点茶味。


    我查百度说南方没有榛子,刺五加也是北方一带有,不知道准不准,如果不准,请不要打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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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抱头鼠窜[VIP]


    这次开门, 听到动静迎接的小崽径直冲来,目光灼灼,那冒光的眼睛写满了“馋猫”两个字。


    幼崽诱捕器凌宴一时失笑, 一把抱起小凌芷,故意逗她, “这次没带回来好吃的呢。”


    小崽努努嘴巴,鼻间轻哼,失落地“哦”了声。


    可爱, 凌宴捏了把她的小脸,软乎乎的, 超好rua, 从系统那寻得两样药材泡茶能不能给孩子喝的答案, 她清了清嗓子,“有茶喝,你要尝尝看吗?”


    “茶?”那天酸酸甜甜的东西吗?好喝的,小凌芷黏黏糊糊趴到凌宴身上,“要。”


    “那我们吃饱了再喝。”抱着她往里走,小孩子身上暖洋洋的, 像个暖手宝似得真让人爱不释手,大宝宝没在院里。


    凌宴伸头, 秦笙还在灶边烤火缝衣服,一上午没怎么挪地方,可能体虚怕冷?她先前也是, 夏天也要穿长袖长裤。


    可能平时不觉得,下雨冷了格外明显, 凌宴问系统,“秦笙的身体能接受红糖姜枣茶吗?再放些枸杞可不可以。”


    家政系统又被迫当起了老中医, 硬着头皮回道,【可以。】


    这就好办了,凌宴心想,可家里么得红糖,不过赵婶给了些甘蔗,可以现做,这个不难,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午饭,昨天用蛋清留下的蛋黄炒鱼丸丁,再煮个鱼丸汤,剩下的馒头加糙米粥,热乎乎的一餐令人十分满足。


    饭罢,凌宴挑了些易得的刺五加叶洗净灰尘,热水冲泡。


    一家人捧着茶杯呼呼吹气放松消食,凌宴休息筋骨,而秦笙没见过这种五星锯齿形状叶片做茶来的,大巫十分好奇,闷头观察黄绿色的茶汤,感受清新气味。


    入口微苦、似药,却有茶叶特有的芬香,别有一番滋味,和名贵好茶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但胜在便宜可取,农家人不可要求太多,刚听渣滓唠叨了好一会,说是胡大夫送的,秦笙心中不由赞许,感觉是很不错,她蛮喜欢。


    旁边的馋猫嘴巴小又心急,傻孩子一直吹,她们只这么一眼没照顾到,小凌芷眼冒金星趴在桌上,蔫哒哒地道,“我,娘,我,迷糊。”


    差点给自个吹缺氧厥过去,也是给两个母亲都看呆了。


    “没事,她劲儿使大了。”凌宴哭笑不得,只能这么解释安抚秦笙,快一步捞来小孩顺气扇风,等她自己缓过来,柔声叮嘱,“不能一直吹气,会晕的,记住了吗。”


    小凌芷挠挠头,哼哼应下,“记住了。”


    带孩子永远有想象不到的意外,凌宴有些无奈,好在受小侄女的熏陶,她情绪心情都很稳定,依旧与往常一样轻声细语地教导着。


    怕她重蹈覆辙,凌宴虎口夺食,代劳帮小人吹好,小崽喜滋滋地接过,“谢母亲。”


    只一小口,瞬间变脸吐舌头,“苦。”


    跟娘做的珍珠汤一样苦,母亲怎么会做这样的东西喝,小凌芷小小的脑子里写满大大的疑惑,龇牙咧嘴震惊极了。


    “哈哈,给你拿个糖就不苦了。”凌宴噗嗤一乐,茶水差点喷出来,其实还好,可能孩子味觉比较敏感接受不了,放下小孩起身去厨房拿糖。


    那副慈爱宠溺的模样,像极了她温文尔雅的母亲,秦笙搂住撒娇靠来的芷儿,半晌无言。


    一场大人满意,小孩受伤的“品茗会”完满落下帷幕,趁身上暖和,凌宴一番翻找,叫秦笙一起出门。


    秦笙一惊,“啊?”


    凌宴给她找了件厚实的外袍披上,和上次一样调整好大小,“我们去找胡大夫瞧瞧身体。”


    刚下完雨路那么滑去看病?究竟是我有毛病还是你有毛病?


    秦笙无语极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希望渣滓赶紧放弃这个没用脑子想出来的计划。


    凌宴眨眼,以为她怕冷,推出沈青岚的板车,又多拿几件衣服被子把秦笙包成粽子,“这样就不冷了,我推你过去。”


    秦笙:……


    被迫装出受制于渣滓淫/威不得不从的表情,秦笙满心无语地在对方的搀扶下上了车,小凌芷看她们要出门也耐不住了,嗷嗷叫着要一起。


    把小孩一个人放家里着实不放心,迫不得已,一家三口雨后出行。


    “走喽~”凌宴推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宝宝去往胡大夫家,车上放着那柄草叉,抬手就能抓到,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说说笑笑,大多是凌宴逗乐小凌芷,轻松融洽,秦笙搂着孩子装傻望天,并无意外发生。


    和老爷子打过招呼,胡飞雪开门后直接将她们迎进里屋,看病细节孩子听了不大好,凌宴就把小凌芷暂时托付给少女代为照料,对方是个没出师的大夫,很有经验不必担心。


    这是重生以来秦笙第一次嗅到诸多药材的气味,熟悉的记忆近在咫尺,精通医术的她颇有种技痒难耐的感觉,心头亢奋。


    很像当场搞副剧毒出来,送她身旁的天乾归西,等被渣滓带进屋,见到那鹤发童颜的老者,秦笙意识到这就是给她开桂枝汤的庸才,胡忠勇。


    她赶忙低下头,装出害怕的样子躲在渣滓身后,原因无他,那双望闻问切的眼神太过犀利,她怕他看出端倪。


    大夫越老越精,不谨慎不行。


    胡大夫定定看了秦笙两眼,“气色比上次好多了,底子好还年轻,仔细养着很快便可恢复如初。”


    闻言,凌宴稍微安了安心,“您给瞧瞧,阿笙她……”


    说到一半,她吱吱唔唔,脸热的有点说不下去,她耻点太低,凌宴知道自己脸皮薄的毛病,可当着当事人的面,纵使是个傻子她也抹不开这个脸。


    年轻人哟,胡大夫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说的什么事,伸手搭脉,好半晌过去,他轻抚胡须目光沉沉,“并无喜脉,弱症倒是稍有改善,但仍需调养,等你手头宽裕些再抓几副补汤巩固,尽可能不要断药为好。”


    听闻痞子对要孩子的事儿极为热衷,胡大夫也是忧心,怕她没听到爱听的又拿媳妇孩子撒气,可这种事瞒不下来,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可他万万没想到,凌宴竟然松了口气,“您确定?真的没有吗?”


    听着还挺高兴的是何原因?不光胡大夫愣住,秦笙也懵了,渣滓不是最想要孩子的么,她都准备好对策了,怎么突然……


    被人质疑医术,胡大夫当场下脸,硬生生忍着将她骂个狗血喷头轰出去的冲动,须眉抖动的厉害,凌宴见了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挠头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阿笙她前阵子嗜睡,近来贪食,怕她……有点担心,想确认下。”


    嗜睡(昼夜颠倒起来吓人看热闹)还(被迫)贪食的秦笙:……


    无声背下这口没由来的黑锅,她低头揪起了胡大夫的脉枕上的小穗子,形如痴儿。


    “她身子那么弱,不睡不吃能补回来?”对别的病人家属胡大夫都很是耐心,但对烂赌成性作践妻小的痞子,实在没那个耐性,他骂她骂惯了,顺嘴就想刺她几句,尽可能压下脾气叮嘱说:“她不明白事你还不明白吗,若是担心就别让她有身子!这才是关键!”


    可真这不是她能决定的啊!天地良心,她什么都没做,都是原身的历史余孽哇!凌宴脸热的快能煮火锅,“我给阿笙喝避子汤了,应该管用的吧。”


    “何时喝的?”胡大夫抬眼。


    凌宴舌头打结,磕磕巴巴,“信信信期事,事事后隔日,喝了两碗。”


    隔日两碗,应该无甚问题,胡大夫觉得是体虚的巧合,为了校准继续追问,“上次信期是何时。”


    “半个月前。”


    话音刚落,胡大夫愤然一拐杖敲到凌宴头上,怒气冲冲,“你搁着消遣老夫呢?!”


    凌宴抱头鼠窜,“有话您好好说,别动手呀。”


    打得好哇!全程围观的秦笙半边脸都是麻得,今日的无语更上新台阶,喜脉最少一个月才能摸出来,这渣滓……一个天乾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好生没用,不够她丢人现眼闹笑话的了!


    “老夫打的就是你!”胡大夫气急,捏拐杖追着她敲,“半个月就是大罗神仙也摸不出来!”


    拐杖哒哒,声音清脆,好听就是好头,秦笙默默给老人家拍手叫好。


    胡大夫说完医嘱,末了不耐赶人,“想知道有没有娃一个月后再来!”


    可来都来了,凌宴厚着脸皮又让胡大夫给小凌芷瞧瞧,老爷子一搭手,对上可爱的奶娃娃不禁消了气,端是一个慈眉善目,“小芷儿好的很,多吃多睡多跑,注意保暖不能着凉,几个月就缓过来了。”


    凌宴把医嘱都记在心里,最终,此次全家外出看诊以她被骂挨打告终,老爷子下手不重并没有造成实质损伤,就是凶巴巴的吓人,又很丢脸。


    家政系统也无语够呛,【你不知道妊娠最少要4周以上才能检测出来吗?】


    她生活的地方又没有ABO的设定,除了男的就是女的,更何况她一个半弯不直的人咋可能知道怀孕的事,压根没了解的想法,凌宴觉得自己挺无辜,扁嘴回道,“我现在知道了。”


    行吧,系统默了默,有进步,没白挨骂。


    凌宴气闷地推两个粽子宝宝回了家,安置好她们,悄悄卷起布料和脏衣服装到背篓里,报备后出门上了山。


    秦笙看她离去的背影,若有若思。


    渣滓真的不想要孩子了?还是刻意在胡忠勇面前演戏,刚才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疑惑,秦笙当然不会指望对方当人,还是靠自己以防万一。


    洛阳花,落阳抑精气,再适合天乾不过,万幸能在这北地遇上,秦笙微微一笑,如渣滓誓言所说,她断子绝孙才对。


    外出散心,山间土路遇水活了泥,呲溜呲溜滑,凌宴撑草叉当拐杖,一路踩着草叶来到先前洗衣裳的地方,布好管线,等小幺鹅洗衣机帮忙,期间她也没闲着。


    守财奴十分大方地买了台小幺鹅缝纫机,电动的,省力又快,免去了她偷摸出来踩缝纫机的尴尬。


    娃娃袜子放大数倍,炭笔画画定型,裁下布料送给缝纫机哒哒哒,来到凌宴熟悉的缝制环节,她沉浸其中,做的颇为顺手。


    没一会小崽的袜子有了,连带的秦笙的份也做了出来,二人的尺寸她心里有数,大概八/九不离十,棉布袜没松紧带,只靠带子固定,稍大些没什么关系。


    还有很重要的内衣裤!古代有亵衣亵裤,功能上一致,但很大一片十分难洗,凌宴作为现代人很不习惯,总感觉空荡荡、凉飕飕的不踏实,给自己做了个系带的四角短裤,外加跨栏背心,吸汗也方便换洗。


    白棉布她买了很多,给娃娃做小衣服的兴致上来,约莫了下秦笙的尺寸,一家三口的内衣裤一起置办齐全,加上秦笙的外衫,交给现代技术一并缝好。


    秦笙和小凌芷的被子,料子早早备齐,两片布匝好十分简单,大被罩只一会完工,等轧完棉花弹成被子就能睡了。


    效率翻了数翻,让人不得不感叹工业化来带的便捷。


    第一锅脏衣洗好烘干,凌宴给一家三口的新衣丢进去消毒,她记得答应过小凌芷要给秦笙做鞋,碎布头她没有,还是用减价买来的灰布料做底算了,没差几个钱。


    电动的缝纫机就是好用,调过针头模式嘎查一下就能扎穿厚厚的布料,她再也不会搞断家里的针了!


    累人的活很快完成,解放双手超级开心!凌某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简直感天动地,她轻哼小曲格外开心,如果不是野外干活,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被树叶滴下来的雨水呼了一脸的话她会更开心些。


    抬头看制裁她的那些个大树和密布的乌云,凌宴这才觉出指尖的冷意,露天的确不行,往后在这块搭个茅屋?


    一时半刻盖不起来,行程排得有些满,她默默盘算一番,收起干完活的小幺鹅下山回家。


    找几块棉布装模作样的缝制,奥斯卡影后般当自己现做的,等待时机一并交给母女俩。


    然而凌宴看秦笙认认真真干活,自己却在摸鱼,有点愧疚,灰溜溜的跑去榨甘蔗汁熬糖,食谱交代了一种简单方法,擦丝板把甘蔗插成丝,这样出汁方便得多,又有枫糖的技术加持,熬制红糖成型非常顺利。


    熬糖的功夫,顺便汆个丸子,家务琐碎,跟重体力活比起来还是轻松许多,凌宴就当休息了。


    秦笙坐在一旁烤火干活,看她忙前忙后,时刻提防渣滓窜上来针扎到自己,也是心惊胆战,心烦的不行。


    默默瞄了两眼锋利的菜刀,着实令人心痒难耐,打不过还会暴露,算了,手法暂时足够,不要节外生枝,秦笙日常被迫按下杀机。


    作者有话说:


    凌宴一整个震惊:虽然已经有了小凌芷,我也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但也不能就这么阉了我吧……


    秦笙歪头疑惑:那我告诉你一声再阉?阿宴姐姐想要二崽吗。


    凌宴:……我不想,没这个能力你知道吧。


    秦笙:我说有你就有,不信你试试呢?


    ↑记薛定谔的当妈。


    阿宴嘴上:我半弯不直,谢谢;实际:直女的事情对我来说超纲了!


    洛阳花为杜撰产物,谐音落阳←不是错字。


    勉强4K3,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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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哪的款式[VIP]


    晚饭:练习汆丸子的试验品, 比昨天卖相好些,但不多,凌宴试着调整淀粉比例, 点上不同食材标记,摸索出来最为Q弹的配比, 无限接近现代的味道,距离到酒楼自荐还差一个手法的距离,颜值很重要, 要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对方才有感兴趣的可能。


    世人皆看重外在, 吃、穿、人皆是, 都无法免俗。


    练习几天, 等沈青岚信期结束差不多就可以去镇上了,凌宴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勤恳努力实践。


    就原身记忆中的物价水平来看,这个方子她的心理预期在20两银子左右,不高不低的水平,至于要不要加价, 她打算再请教下秀才和婆婆之类较有阅历的人物再定,正好过两天对方也要给她回信, 那时再做定夺不迟。


    其实定价低的原因在于鱼丸不算独家秘制工艺,制作和原料也相对简单,适合的鱼类并没有大规模养殖的鱼贩, 综合各方因素,要价太贵会拉低印象分。


    而一旦火爆起来, 论起跟风和山寨,不论哪朝哪代都无法避免, 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满大街都是了,当她放弃与钱家贸易往来,能选择的出路不多,万一跟风盛行到处鱼丸,酒楼方子买贵了心里不爽到时给她穿小鞋不再来往,那就要违背她的本意了。


    论起人心,凌宴觉得她不算漫长的生命也可窥探一二,为人处世,不可能全无顾忌随心所欲。


    即便身若浮叶,无法与庞然大物抗衡,凌宴仍旧不愿与迫害百姓的地头蛇为伍。赚钱没问题,但不能赚黑心钱,助纣为虐,这也是从小长辈教她的道理。


    望着锅中炖煮的沸腾气泡,凌宴坚信自己没有走错方向,这是她不牺牲自身利益最好的办法。


    伴随着红糖姜枣茶浓郁的香甜气息,吃饱饱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饭后悠闲。


    小凌芷中午在刺五加茶那吃瘪,苦出心理阴影来,看到黑色茶水上面漂浮着她心爱的枣子,整个小人都不好了,小手捂嘴拒绝尝试。


    给凌宴乐得不行,尊尊善诱地道,“是糖做的,不苦,不过有姜的味道,驱寒暖身的,尝尝看再决定要不要喝呢?”


    小崽心里挣扎许久,但见娘很是平静,最终舔了舔母亲放到嘴边吹去滚烫的勺子,“唔,甜的!”


    比糖棒还甜!小凌芷开心极了,不用凌宴再劝,她自己捧着茶杯,每喝一口都要发出舒坦的叹慰声,活像老大爷喝白酒似得,可爱又好笑。


    一片温馨轻松的氛围中,秦笙心思沉沉。


    短短半个月时间,家里再无风声鹤唳的惊恐,也无日复一日的疼痛与欺/辱,濒临破败的凌家变得干净规整,井井有条起来,吃食每天比原先饥一顿饱一顿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三餐味美的饱饭,她和芷儿即将拥有合身的衣裳。


    她们正在一点点变好。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身旁的渣滓,秦笙看得明白,也很清楚,如果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她真的打心眼里喜欢这种静谧踏实的感觉,就像她与双亲同家族一道在山中隐居时一样,她年少时就是这般过来的。


    静谧温馨。


    一位温柔体贴的伴侣,天乾中庸也好,坤泽也罢,只要品性良善相貌端正即可,她很乐意跟这样的人一起度过余生,携手教导芷儿长大。


    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机关算尽,更没有机会卷入党派纷争,时刻提防被人发现行踪,难逃厄运。


    有的只是种田打猎,在田野间漫步相互扶持,简单、却不轻松,纵使劳累也能令人倍感满足。


    然而世间最可惜的莫过于没有如果,她永远无法回到过去制止渣滓的恶毒手段,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片刻间的怔愣与感慨皆被铺天盖地的仇恨蒙蔽,都被她选择性的忽略了去。


    林中猛虎尚有休息打盹之时,万万不可被表现所迷惑,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秦笙始终牢记于心。


    天边的最后一抹光亮即将褪去,秦笙终于完成了女儿的小衣裳,棉麻料子,只能说一般,但对渣滓不好要求太多,往后她脱离苦海,赚钱给芷儿买更好的便是。


    揉揉酸涩的眼睛,秦笙拿来轧好的棉花,仔细取出遗留下来的棉籽,顺着预留的口子,一点点塞到衣裳两片布料的夹层中。


    不知不觉间,天色黑了下来,借灶内的火光,秦笙将口子全部缝好,她的芷儿有新衣服穿了!


    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凌宴刚出门,见到这一幕,被橘红火光下摄人心魄的泪痣晃了满眼,那种母亲为孩子缝制衣物的开心,让人很难不动容。


    美人果然养眼,定定看了几秒,对怕冷躲在厨房里的人挥了挥手,“阿笙,你进屋来下。”


    “啊。”正好她也要让芷儿穿上试试看,秦笙心情很好,抱起薄薄的棉服回了对面。


    屋内油灯摇晃,秦笙转头一看,女儿正在床上蹦蹦跳跳,不由眼前一黑,糟糕!


    好芷儿啊,你可别把娘藏在床底的竹筒罐子给蹦跶下来,那可露馅了!


    正要前去制止,就见小人一身白衣,上身圆领无袖,下身短裤只到腿根,袜子雪白,手臂双腿尽数露在外面,这,这,这是什么伤风败俗的衣着!


    渣滓怎么给芷儿穿这个?好生不知羞!真真带坏孩子了,也不怕芷儿着凉,秦笙急了,衣服送到小人面前,背着渣滓,她疯狂使眼色,示意女儿赶紧脱下那身衣裳,“试试。”


    可一贯聪慧的女儿好似没听见似得,指着床上另一堆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衣道。


    “娘,你也试,好穿的!”太长的话她说不顺溜,小崽憋着得抓耳挠腮,尽力复述,“母亲说,合身舒服,穿这个好洗!”


    秦笙:……


    劝阻不成,反而也要把她拉沟里?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这般,好芷儿你……秦笙精神饱受重创,眼前再次发黑,歪着脖子傻傻愣在那,沉默无言。


    “呀,我们的小衣服做好啦?快试试看。”凌宴接过衣服给小崽穿好,大小刚好合适,腰身中间和袖口处有道缝线,捻了捻,好似是给小孩长高预留出来的一块,针脚细密整齐,很符合她对秦笙的认识。


    小凌芷东摸摸西看看,笑得牙不见眼,不停地跟秦笙念叨,“新衣服,娘,新衣服。”


    她开心地又在床上蹦跶转起圈来,凌宴赶忙拦住高兴疯了的小崽啊,“好啦,把床崩塌了你晚上就没得睡了。”


    “床榻啦?”小凌芷捂住嘴巴眨眨眼,十分听话地坐了下来,像个小财迷对身上新衣摸来摸去,爱不释手。


    侧身,余光中的秦笙还是呆愣愣的,好像无从下手的感觉,背心短裤……她记得曾经看过纪录片,古人其实也不是一直都捂得那么严实,天热时也会穿得很少,在此基础上,为了避免直接暴露肌肤,渐渐的,“纱”这种轻薄又凉快的布料流行起来,当然毫无疑问,这样上街与“礼”不符,正式场合仍旧正装衣冠,样样不落。


    而农民、工匠为了干活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样,礼不礼仪的也不是他们那个阶层会关心的事,只别坦/胸/露/乳有伤风化即可。


    或许套头背心对古人的审美习惯来说过于朝前了,在家里当个内衣穿应该没什么问题,凌宴适时解释说:“这个衣服布料少,穿在里面方便换洗的,不是让你穿这个出门,你想换就换,不想换也没关系,我再给你做正常的。”


    再做?这些都是渣滓做的?她什么时候做的?秦笙偏头看去,撞入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眸,她下意识避开视线,看向为自己准备的衣裳。


    针脚竟然如此整齐?这是她种菜回来只缝纫一捺长短、那么慢的绣工做出来的?抖开衣服看看,和芷儿一模一样,一时间秦笙既震惊又疑惑,这是哪里的样式?


    不是西域东垂,更不会是南疆,这些地方她都呆过很久,前世匆匆离开北地直接去了塔卡,除了回来杀渣滓,她并未在北方呆多久,只此处的习俗她了解的不多。


    还有那系带的鞋子,难道都是民风彪悍的胡人的衣着习惯?


    秦笙想不明白。


    看她模样好像十分抗拒,凌宴并不强求,也不觉得白费心血或怎样,面对日后那般强大四处复仇虐渣,尤其还有个要自己性命的伴侣在身边,即使小凌芷并未惨死,如今只是女主角的早年形态……她仍旧害怕的。


    不可能不怕,然而这是她活命的任务,她不得不也必须讨好秦笙,各个方面思虑周全。


    但在秦笙确定秦笙并未恢复记忆前,她对美强惨更多是怜惜,希望对方不要再历经厄运,忘掉苦痛的过去,赢得她该有的幸福和和美美度过余生。


    凌宴真心实意的期盼着,是以,她并不会强迫时常有些奇怪的秦五岁。


    至于对方恢复记忆后会如何……老实说,撑起这个家已经耗费了她太多心神,除与小凌芷增进关系外,对正主秦笙,凌宴并未想出明确规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灾以及可以预见到的人祸,外患内忧,这个任务真的很难。


    可再难也要做,她想用这具健康的身体活下去,凌宴笑了笑,眼中晦暗尽褪,示意秦笙坐到床边,秦笙不明所以,攥着衣裳坐了下来。


    然后凌宴蹲到她跟前,拎起和小凌芷一样的鞋面布料给秦笙看,耐心提醒,“答应小凌芷给你做鞋,需得量下你的脚面,你别怕?”


    这个时代脚不是随随便便让人看的,下田插秧的农家人除外,而秦笙家世良好,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那些规矩教条。


    凌宴真的超怕超级大力的傻子误会自己轻薄,一脚给她高挺的鼻梁踢塌了,鼻梁粉碎性骨折在古代跟毁容完全没有区别,她就算当生产队的驴,也是生产队里最美的驴。


    然而秦笙见她蹲下,更多的是担心床底隐藏的秘密会不会大白天下,端是一个心烦意乱,得赶紧给渣滓打法了,她蹬掉破破烂烂的布鞋,忍着羞耻将脚凑了上去。


    原本白色的袜子经过时间的洗礼微微泛黄,脚尖脚跟好几个洞,松垮垮的耷拉出很大一圈布料,很不合脚,好似是捡原身剩下的穿的。


    都叫个什么事啊,凌宴心底叹息,嘴上嘀咕,“你别怕痒呀,很快就好。”


    说着,鞋面贴上略有些冰冷的脚背,手中炭笔不时记下位置,一如匠人那般仔细,且虔诚。


    秦笙原本不怕痒的,被她一说忽然痒了起来,想踢一腿……


    作者有话说:


    秦笙:芷儿,你过来。


    小崽看看凌宴:娘你有事跟母亲说呢,我出去玩啦!


    凌宴:?(小小年纪就会甩锅啦)咳,她创你,又创我,我也是受害者,我们冤有头债有主对不对……


    秦笙偷笑:可芷儿跑了,我要阿宴姐姐贴贴才能好起来。


    可能都睡了,早上看到也是一样的。


    秦笙不傻,她看得出款式不一样,这也是阿宴掉马能一脱到底的间接证据之一,阿宴没做太过火的条带裙什么的,背心短裤,比较保守了。


    记得早间年看过一个有关墓葬考古的纪录片,说古人的衣服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严实,夏天在家里很热也会穿得凉快些,布料比较少,和现代的短袖没差特别多,反正装在里面别人看不到,所以她觉得问题不大。


    本来打算勤恳日六,上章作话没提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结果中午睡了一觉,下午醒了就开始生气,猫猫气鼓鼓.jpg


    算了,今天给大家表演一个暴躁猫猫在线叼玫瑰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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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意外收获[VIP]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幸渣滓动作蛮快,秦笙忍耐下来,某人爱惜的鼻梁得以逃过一劫。


    而凌宴隔着鞋面都能感受到秦笙脚背的凉意, 血液流通不畅,跟自己前世受病痛折磨的时候很像, 畏寒听起来只是件小事,实际上感受过才知道其中痛苦。


    而且女孩子脚底不能受凉,会做病的, 小时奶奶一直耳提面命,当时不以为意, 长大才明白简直如至理名言。


    天气大概要五月初, 大概也就是农历的四月左右才会彻底回暖, 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不能将就,待办事项中又多了件需要解决的事情,凌宴默默盘算一番,没吭声。


    转身去厨房打来盆热水放到床边,“过来泡泡脚呢, 暖和下。”


    她每次去河里回来都会泡上一泡驱散寒意,竟是忘记秦笙的情况, 往后还是避免这种粗心的情况为好,凌宴如是想到。


    而刚松了口气的秦笙见凌宴蹲下,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可在听到对方打来热水给自己泡脚……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世间以天乾、以夫为尊, 婚姻讲嫁娶、讲尊卑,而家族间甚至并无婚嫁一说, 伴侣双方皆是同等地位,故而初时入世她大受震惊,对尊卑一说嗤之以鼻,明明相伴一生,是最亲密的关系非要分个高低贵贱,妻妾服侍夫君,坤泽对天乾中庸俯首为奴为婢,遑论可在外行走的性别中诸多不忠之举,见了就让人火大。


    可时间久了阅历增多,也就麻木了,她遇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天乾,自大傲慢得大同小异、令人生厌,世间如此秦笙已然习惯,可她没想到,渣滓那自认高人一等的天乾,今夜竟肯为她打水洗脚,伏低做小到如此地步……


    她不得不感叹,性命攸关之际,其能屈能伸,不,无耻的程度。


    秦笙心里骂骂咧咧的提防着,而渣滓只打来水,又叫来芷儿凑热闹,多余的半分没有,女儿欢欢喜喜的,小脚伸入热水盆,口中呼呼叹慰,“好暖和呀。”


    比自己还会享受。


    女儿的小脚丫在自己脚面上,一踩一踩的,热意很快驱散骨子里的阴寒,舒适令秦笙忘却烦恼,而带来一切的人亦自顾自的搬来板凳和水盆,油灯的火光显得那张脸愈发柔和,对方认真专注地裁剪鞋面,就坐在她对面,剪刀咔嚓咔嚓。


    泡脚也不忘干活,曾经好吃懒做的家伙如今勤奋的让人咋舌,自己洗好又主动给她递来双袜子,告诉她旧的太破,不要穿了。


    她做的很自然,自然的就像她们本就是一家人。


    冥冥之中,一个奇怪的念头涌上心间,好似眼前那个该死的家伙变得越来越不像天乾……


    待她走后,秦笙翻来覆去看那两件布料少得可怜的衣裳,百思不得其解。


    夜快深了,院里伸手不见五指,大黑驴的轮廓都瞧不清楚,凌宴看了看系统的日历表,原来初一了,朔月无月光晚上黑得很,连轧棉这种不太需要能见度的活都干不了了,想想明天又到buff刷新的时间,还有的忙,清洗干净自个,她回了屋。


    换上短裤和背心,不漏风不晃荡,那种熟悉的踏实感觉回来了!


    好棒!


    有内衣裤穿对穷鬼来说已经是好大的进步,凌宴为一步一个脚印取得的成果开心不已,心情好才睡得好,她早早躺下美美睡了一觉,劳累的身体得到了充分恢复。


    翌日早,昨天酝酿了一整日的阴沉化作蒙蒙细雨,天色阴暗得看不出天亮,实际已经四点多了,推门,阴冷的水气扑面而来,寒意让人瞬间清醒。


    曾经凌宴很喜欢下雨,这样大家都有理由呆在屋里,就显得无法行动的她没那么突兀了,然而雨天放到现下好坏参半,忧心这雨下的不是时候。


    好在有雨水灌溉土地,不用自己动手,坏在很多事情变得麻烦起来,路滑是最讨厌的,那泥巴水路仿若溜冰场,驴和人上山都很难,万一大黑驴打滑摔倒滚下山,她拉都拉不住,时间还早,凌宴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天气不好上山很危险啊,我可以开了buff然后暂停吗?”抠抠搜搜的守财奴算计道。


    【可以,冷却时间照走不误,若是太忙没空使用,buff时间可叠加,随用随停,不会消失的。】


    还挺人性化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伸伸懒腰,腰腿恢复的七七八八,只双臂还有些许疼痛,放到以前五六天都还得疼,现在恢复这般迅速,不愧是alpha,她万分惊叹。


    这么好的体质,怪不得自觉高人一等,的确有傲慢的资本,然而凌宴觉得封建统治阶级阶级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底层人民生活已经很艰难了,结果弱者被强者欺压,竟然上行下效,还要在内部分裂出更弱者,矬子里拔大个似得,妄自尊大非压旁人一头,满足私欲自欺欺人。


    恃强凌弱算哪门子的强,而傲慢必定反噬,家里人都教育孩子,做人要保持谦和,哥姐都是很温柔的性格,凌宴始终谨记,断不会为体质优势得意忘形,瞧不起旁人。


    天乾的身份对她来说只是能多干些活那么简单,她没有那么多野心,只想好好生活,感受病痛时不曾体会过的畅快人生,仅此而已。


    故而一门心思好好生活的人一大早成了大号铲屎官,处理驴子的排泄物,畜棚塌了,只能把驴拴在石磨附近,心里膈应,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多铺些泥土草木灰垫上,她不在家的时候秦笙清理的很及时,院里并没有奇怪的味道。


    可能大夫多少会有些洁癖?秦五岁真帮了她大忙,天是阴的,不耽误凌宴唇角噙笑。


    打扫卫生、收拾做饭,日常积分紧张,跟母女俩共进早餐,小崽穿着新衣服新鞋子,白白嫩嫩的,瞧着比原先好上太多,笑脚脚一翘一翘心情很好的模样,也不知跟谁学的。


    像个小太阳似得,光是看她,头顶的阴霾便不翼而飞,或许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对,临时家人也算家人,凌宴笑着想到。


    热乎乎的一餐饭罢,凌宴找了根木棍,草叉带到镇里不方便,削尖一头当手杖,给家里的种子换水,查看打理,稻谷冒出白尖,这是发芽了,适当减少水量增氧,一个个大木匣轮流来。


    等做完这些,短短两个小时过去,早上六点多钟雨停,乌云散去日头渐出,凌宴出门查看情况,早上的雨下的不大,只地表浅浅浸湿,道路在逐渐干涸,路况比昨天和泥似得好上许多。


    没那么滑了,人走没问题,对驴来说就太危险了,凌宴决定自己上山随便抓一网,背回来凑个二十来条再赶驴车到镇里卖鱼,先把钱拿到手再说。线朱副


    昨天看病没开药,两个宝宝诊脉花了十文钱,花销不大,可只出不进兜里没铜板,她心里着实没底。


    更何况连吃几顿鱼丸,试验品还剩很多,再好吃都该腻了,所以今天必须吃小馄饨!下雨也不能拦住她去镇上的决心!


    山上陷阱空无一物,河里的地笼收获还行,只是水势渐猛,又一个地笼罢了工,转了一圈,凌宴背上鱼篓和网子上了山,小心翼翼地通过湿滑吊桥,学沈青岚那样登高远望。


    她自己一个人来,该谨慎些的。


    好半晌,对岸一片寂静,天气不好,熊都不出门了在窝里睡懒觉。


    凌宴只打算随便捕一网,就没去取木筏,学猎户的做法准备了鱼食,在湖岸边撒网撒饵开buff,抓够二十条就走,再多了拎不动,可没想到buff一开,险些拉不动网,扑腾的大鱼水花四溅。


    阿这……这也太猛了,湖里究竟有多少鱼啊,凌宴傻眼。


    跟自助食堂似得,怪不得有熊盘踞此地不愿走。


    费力拖上来,鱼篓都不够装,只好网里存一部分先用石头压上,背鱼篓下山,来回折腾两趟还剩了些,凌宴蹲在一旁揉捏压痛的肩膀,期间她仔细提防着湖对岸的熊,看着看着,视线自然而然地偏转到上次发现藤蔓后方的山洞上。


    正好熊没出来,她也休息没事做,过去看看?


    说干就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凌宴耐不住好奇,抬腿朝那处走去。


    脚下石子响声微动,来到那处跟前就感受到了一阵热气,拨开藤蔓,那处山石露出阵容,凌宴不由惊讶。


    这是处石门,灰黑完美融入于山体之中,稍微远些都看不出缝隙,而石门开了道拳头宽的缝隙,想来是渣爹死后无人前来疏于管理,这才被她无意发现。


    单瞧这扇隐蔽又工艺精湛的石门便知,里面的秘密极为隐秘!


    开山凿石修路,如此大费周章,凌宴下意识想到,可能什么了不得的任务选此处当墓穴,秘密葬在此处?


    加上人物志各个要命的特性,如果真是墓葬的话,那里面葬的人身份必定万分危险。


    渣爹一个退役军人,能卷入什么惊天大事?答案就在门后,思来想去,凌宴决定探探虚实,这件事不管多危险她都必须心中有数,免得卷进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知道了,一旦有风声她也可提前跑路。


    下定决定,做好心理准备,凌宴用力推动石门,随着一阵低沉的声响,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出现在她眼前。


    湿热气息扑面,温暖的好似春日,担心常年不通风淤积了毒气,凌宴避开,咬牙斥巨资买了只家用电器——小幺鹅手电筒,用于探险。


    等气体散得差不多了,她打开手电照向内里,到处都是支撑用的木板木桩,在湿气的侵染下,里面充斥着一股子霉味,木头瞧着破破烂烂,坑坑洼洼的很不平整,支撑用的木桩断不会这般粗心,凌宴觉得不太对劲,定睛细看,嘿,那一大丛黑乎乎的东西是烂了的蘑菇呀。


    竟然意外收获了一个蘑菇洞?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作者有话说:


    秦笙心虚:阿宴姐姐令我神魂颠倒,整日睡不着觉。


    凌宴斜眼:就会捡好听的说。


    秦笙殷勤:我们下午一起出门采蘑菇去吧~~~


    凌宴瞬间被转移注意力:那小崽咋办?


    秦笙:让青岚姐帮忙带会?


    凌宴:好!


    小崽:?


    记一次忘崽妻妻的野炊之旅↑


    伏笔进行中。


    顺带一提,下意识想到墓葬,说明阿宴被小说荼毒的厉害.jpg


    其实关键信息已经给出来了,阿宴想岔了没注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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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惊天阴谋[VIP]


    凌宴愣在原地, 眨了好一会眼睛才回过神,平菇、鸡油菌,还有烂得看不出模样的, 这个阴暗潮湿的洞穴完全满足蘑菇生长的条件,清理干净之后再搭配商城购买的菌种, 人工培育,可以创收!


    是钱!也是天灾后的粮仓!不需要光照的食用菌种类很多,凌宴下意识想到了金针菇, 她超喜欢吃这个的!


    一时间探险的紧张化作喜悦,她左顾右盼跃跃欲试将要进入之时, 系统提醒道, 【里面菌孢很多, 捂住口鼻再进,免得真菌感染。】肺子长蘑菇就不好了。


    “好的,谢谢。”按下激动,凌宴在商城买了口罩仔细带好,手撑拐杖缓缓走了进去。


    在手电筒笔直光线的映照下,常年漆黑一片的洞穴迎来亮光, 凌宴走得很慢,一直观察周遭环境, 看蘑菇的同时,揣度渣爹的意图,幽闭的山体中行进, 忐忑感渐渐涌现。


    通道很长,坡度缓缓向下, 她一直提防着摔倒,心里想着为什么洞穴会这般暖和, 很快,另一扇石门透出的光亮出现在眼前。


    石门被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锁住,这处里门的门缝比门口那掩人耳目的宽得多,热风自缝隙钻入,白气阵阵,看似烟雾缭绕。


    “为什么会有热风,这是火山口?”天气这么冷,里面却这么热,而墓葬不该建在湿热的地方,凌宴直觉古怪,可能她想岔了。


    剧不剧透都没有意义,系统语气淡漠,【答案就在门口,一切皆需你自行探查。】


    又是这句,自己离真相很近了,拐杖勾了勾锁链,原本柔韧的东西纹丝不动,都锈死了,古代冶铁技术受限,很可能锈空,容易处理。


    凌宴打算一鼓作气解决这个心腹大患,“我砸锁头,不会把山洞砸塌了吧。”


    看出来了,阿宴是真怕死,系统无奈回道,【不会,放心砸。】


    那她就放心了,凌宴找了块石头,狠命朝锁头砸了下去,咔嚓一声,锁头裂成两半。


    凌宴:……还以为要多砸两下,这个质量真的不太行。


    哗啦啦扯去铁链,她定了定神,用力推开那扇蕴藏渣爹秘密的大门,门后水面热气腾涌雾气弥漫,远方数辆满载。还没来得及运送出去的车辆上装满了大片的赤红矿石,车边的动物白骨惊掉了凌宴下巴,也让她被小说荼毒的墓葬说彻底销声匿迹。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好像是……赤铁矿?


    铁矿、要命的秘密。


    “渣爹,不是,那镇北大将军赵江河私开铁矿,是要造反?”她嗓音颤抖地问道。


    【恭喜宿主解锁人物志凌富贵的秘密,积分奖励已到账,请及时查收。】系统幽幽松了口气,贯穿全书的秘密已然登场。


    诛九族的大罪,一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凌宴大脑空空如也,脊背发凉。


    顾不得积分,巨大的震惊下她表情格外凝重,摘了口罩,凌宴闻到股硫磺的味道,艰难稳住心神打量周遭,此处是个山坳,不远处水面蒸腾,好似是温泉,洞穴里的热气就是从那吹出来的。


    “应该没有火山爆发那种剧情吧。”倒霉鬼麻木问道。


    系统默了默,【不会。】


    凌宴的心装回肚子里,线索大概在脑子里穿成串,毫无疑问,渣爹没那么大的力量做成这么多事,他是将军的亲信,这座山就是买来找铁,以开石掩人耳目,而渣爹与原身不和,在其死后此事只能被迫终止计划。


    而这样的山或许不止一座……光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直觉没错,看似不起眼的跛脚军人背后是权贵角力,也是惊天阴谋。


    凌宴忽然想到书中一幕那造反的萧王,她跟赵将军是一伙的?不对,堂堂皇女又怎是钱家区区一个皇女妃的母家旁系可扳倒的,企图与地头蛇博弈的萧王是他们的绊脚石才对!这里面也有赵将军的手笔。


    赵将军为何造反她不得而知,但毫无疑问他已谋划多年,而作者不会平白无故的让女主角在北地的乱世背景为开局,也就是说……


    “秦笙和叛乱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尖锐到凌宴一度以为系统又会让她自己探寻搪塞过去,可没想到,那机械性的声音竟好心解答了她的疑惑:【这场叛乱是秦笙一切不幸的开始。】


    答案令凌宴心底一沉,许多事情顿时恍然大悟。


    秦笙是遭难逃亡出来的,也就是说她家里同样卷到事件当中,怕是凶多吉少,而她一身医术,应当是医药世家出身,跟造反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为什么会被波及?


    山坳的令一端是矿洞,她暂时不打算进去,凌宴原路返回,关好石门她边走边分析,“前朝势力作祟?还是秦笙家里祖传什么藏宝图或者绝世秘方,引来杀身之祸了?”


    方向没错,但原因不是物件,而在大巫驱使动物的能力,阿宴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系统也觉得自己的避而不谈变得苍白又无力,硬撑着道,【无可奉告。】


    “这样啊。”凌宴轻声喃喃,心中已是有了计较——秦笙的人物志尚未结算,说明这不是她最关键的隐秘。


    此处是凌家的山,不论知情与否,一旦东窗事发,自己已然背上造反的烙印,而秦笙及其家族则是幕后黑手的目标,这两个秘密不论哪个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尤其方钰将困难坤泽一事上报给了衙门,若是有心一查便知,可凌宴不明白为何书中六年,秦笙都没有被人找到,这不像财大气粗造反派的办事效率。


    而小说剧情必然与主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这至关重要的一环绝对在秦笙身上,或者在她脑子里,这应该就是复仇虐渣的整体故事主线了。


    追兵还没来,怕是也和秦笙一样找错方向,他们追去了塔卡!那原本的目的地。


    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不愧是自带光环的女主角,然而想想她在原身那受到的折磨,一时间竟不知哪个能令人窒息一点。


    原本凌宴还怕的不行,想想竟是释然了,虽然渣爹所属阵营和秦笙是对立关系,但她不是,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私开铁矿被发现,秦笙受牵连跟她一起死,秦笙被幕后黑手发现,她们一起凉凉。


    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死与共呢。


    债多不愁,虱子多不痒,桩桩件件,感觉已经没有什么秘密能突破她的心理防线了,该搬鱼就搬鱼,总不能把自个吓死,上吊不活了。


    出了山洞,牢牢关好石门藤蔓遮掩,料峭山风钻入暖意萌发的薄汗,骤然的冷意提醒凌宴刚才不是在做梦,恍惚中,凌宴意识到如今的局面:很久以前她们两个就已经卷入事端,再怡然自乐下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想到了萧王那个倒霉蛋,被造反派盯上的一定是正面人物,为了往后安稳,就算蚍蜉撼树也得出自己的一份力,不能让她死了。


    归家的路上,凌宴细细盘算。


    就在她心事重重之际,女儿睡着,秦笙正在思考是自己偷偷溜出门寻觅素材,还是靠院外那只大猫帮忙,纠结之时听到有人叫她,“阿笙姐,小芷儿!”


    方钰来做什么?


    秦笙一阵狐疑,离开温暖的厨房,来到声源墙旁,“啊”了声。


    “她真的不打你们了吗?”方钰急切追问,大门锁着烂痞没在家,终于有机会单独跟笙姐说话,“你还记不记得你家是哪里的,我去帮你找找。”


    如果笙姐家中出事,自己寻到地方也可大致摸清方向,马上要回衙门复命了,那个烂痞子虽然略有改观,但她还不能完全信任。


    迟疑后秦笙应答,“不打了。”


    方钰是这个村里唯一一个真心帮助她脱离苦海,而非伪善地让渣滓和她好好过日的人,即便对方无意泄露自己的行踪引来季鸣弦,终归是出于好心帮助自己掏出魔爪,这个人全靠内心的正义感做事,比绝大多数人都值得信任。


    然而信任对她来说太过奢侈,家族已是前车之鉴,而痴傻是伪造渣滓死于意外最为万无一失的伪装,恢复记忆这件事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沉默片刻秦笙说道,“不记得家。”


    “啊……”方钰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你们过的好吗,饿不饿,我给你们带吃的了,我娘包的包子,野菜馅的可好吃了,等会我去找个树枝给你递过去。”


    脚步声簌簌来回,油纸包一点点越过墙头,“阿笙姐,你接着点。”


    垫脚接过,包子还是热的,刚出锅。


    秦笙半晌未语,隔着道墙,方钰叽叽喳喳,十分积极地叮嘱,同自己交代暗号,如果渣滓再跟她们动手不敢说,就等她沐休回村,上门时两只手捏耳垂,到时她再想办法。


    方钰一个小小捕快又能有什么办法,秦笙失笑摇头,目前手段足够,不需要多个人参与进来,心里这样想着,嘴巴却是认真应了下来,“好。”


    没人会嫌自己后路多。


    “嗯嗯,知道你们过的不错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家了,包子你们趁热吃。”交代完,方钰离开高高院墙回家去了。


    秦笙将纸包揣在怀里,看看家中两扇紧闭的门,默默转身回到厨房取暖。


    知晓一切,安静陪伴凌宴行走的系统不由松了口气,阿宴知道方钰一定会私下里联系秦笙,打算用方钰来钓秦笙的鱼,看对方究竟是真痴还是假傻——会不会逃跑。


    但她不知道秦笙不仅恢复了记忆,还是重生者,会有这样的结果系统并不意外。


    秦笙东躲西藏决心查明真相为家族复仇,数次摆脱围捕,她性格很是谨慎,绝不会主动暴露,故而阿宴的这次博弈,关门打狗计划理所应当的地沦为空谈。


    它完全不担心秦笙伙同方钰出逃,那样太容易暴露,它怕的是她装傻,心狠手辣地诱使方钰弄些了不得的东西,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好在邡族的大巫自信于自己的本领,不愿节外生枝,而阿宴很聪明,逻辑能力够强,已经通过已知并利用系统的细微线索反向推断得出许多可靠结论,秦笙的秘密近在咫尺,距离完全揭晓只差一个契机。


    家政系统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说:


    凌宴:呷,没想到还怪谨慎的。


    秦笙:来呀,继续较量啊。


    凌宴:打不过夫人认输可以嘛。


    秦笙笑:不可以呢。


    修改转折流畅度√


    一个提醒,建议开了自动购买的老板记得关掉,还有,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写完,不喜欢就及时止损。


    日常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


    第93章  流于表面[VIP]


    匆匆回家, 挑选出适合做丸子的鱼类,随便扒了些剩饭,凌宴套上驴车, 临行报备,“我去镇上卖鱼换钱, 应该能赚不少,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凌芷什么都想要,却不知道具体要什么, 挠挠稀疏的发顶,“好吃的。”


    听得凌宴发笑, “嗯, 晚上我们吃好吃的。”


    在小崽的欢呼声中, 她转头问向秦笙,“阿笙你呢?”


    想到上次的簪子和手帕,秦笙也是怕了她的礼物,实在不想收,默默摇了摇头。


    见状,凌宴自说自话地道, “那我看着来。”


    来回搬鱼折腾太久了,都过了午饭点, 她一手牵驴一手撑仗,带着两大篓鱼赶忙去了镇上。


    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秦笙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关切流于表面, 渣滓好似心事重重,那一车收获想来不是银钱的原因, 还能因为什么,怕死?


    不怕死哪会来讨好自己, 她每天都怕死,然而平白无故的有了心事,难道出什么事了?


    渣滓怎样与她无关,秦笙本不愿关心,但身处弱势,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她不得不多思量一二。


    远眺深山,云雾缭绕中好似疑团重重,秦笙陷入沉思。


    她记得,大仇得报杀死渣滓后自己从抚松镇回了郡城,很快离开平阳郡,而季鸣弦说平白死个军户影响不好需得善后,在丰乡村呆了不少时日,约莫半月后才与她回合。


    当时她刚从塔卡回来,从那边得知线索准备去东垂寻找盟友,杀人只是顺路,便没在意太多,现在想来,那狼心狗肺的家伙手下众多,随便挥挥手交给下面即可,竟要亲自处理,其中必有猫腻。


    凌家貌似没有看起来那般简单,渣滓不堪大用,那就只能在她爹凌富贵、那个十余年的老兵痞身上,镇北大将军的部下手上有季鸣弦感兴趣的东西,的确惹人遐想。


    想到那险些趁人之危的老东西秦笙就一阵恶心,只可惜即使重生知晓各方最终的结局,但对局中人的具体做过什么的细枝末节并未全然了解。


    前世她离开前,凌家只剩这瓦房和那猫耳山,秘密无非就藏在这两处,她倒不心急,也没什么好急的。


    希望渣滓能继续安分下去,让她养好身体,自己可探查凌家内部,外面则交给猫儿鸟儿即可,找到季鸣弦在意的东西……若是能收为己用再好不过,收不得,毁掉便是,断不会给她半分甜头。


    先下手为强!看你还如何运筹帷幄,季鸣弦,你的报应就快到了。


    秦笙舔舔牙尖,露出一个势在必行的笑。


    余光中小小的身子正在沙坑前认真涂抹,有新衣服穿,芷儿不冷了,她的女儿画画亦寒酸又简陋……一时间心中得意散去,秦笙来到坑边,雨水冲得乱七八糟的沙坑已经被渣滓细心整理复原,她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小凌芷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笑眯眯回头,“娘。”


    秦笙笑笑,蹲下/身子,脚边沙坑湿润,树枝勾勒的圆圈和杆子……“在画蒜头?”


    小凌芷表情一愣,娘上次甘蔗都一下猜出来了,这次怎么没猜到,她小嘴撇撇,“是大骨头,好香的!”


    秦笙:……


    好芷儿,你现在只记得吃了,她才刚出门就期待上了。不过也是,先前她们整日饿肚子,看重吃食也正常不过,自己同样被炊家子的手艺蛰伏,怪不了女儿。


    “是呢,都是头,芷儿画的真像。”蒜头骨头都是头,当娘的人强撑微笑鼓励道,秦笙深吸口气,摸了摸身旁的小脑袋瓜,“好好玩,冷了就去烤火知道吗。”


    顺毛顺得舒坦了,小凌芷“嗯嗯”两声,抓来木板磨平痕迹,继续写画。


    安顿好女儿,秦笙的目光幽幽转向主屋,门声吱嘎,这是她第二次进来,上次是给那老东西披麻戴孝,平时大门敞开时也有见过情况,屋内比原先空荡许多,门口及堂屋的桌子上摆着渣滓买回来的筐篓,布料支棱在外,撩开盖子看了看,不少干货食物。


    地面整洁无灰,渣滓清理过,秦笙环视一周,视线落在两口大箱子,以及老东西睡得那张破木床上。


    太惹眼,秦笙自然而然地排除掉了,抬头看看房梁,上次的乌鸦并未汇报异常,向来也不是上面,那就只能在墙壁以及……地面形状奇怪,极为不规整的石板下藏着。


    三合土糯米浆粘合?怪哉,咚咚咚,秦笙手指弓起敲击墙面探听。


    主屋阴冷,敲了墙面没发现异常后,她先回厨房取暖,手上缝缝补补做着活,脑内思绪纷飞。


    就在石板下埋着,却没有机关的痕迹,而十余年前建得房子,东西一直不取出来,那就不能是记载往来的账本了,金银珠宝吗,也不像。


    可惜不能让渣滓看出端倪,不然直接把石板砸了取东西便是。


    可除了邡族能耐季鸣弦还对什么感兴趣,秦笙仔细回忆,然而那个人的身影过于令人憎恶,感觉像吃了屎,光记起她就想吐。


    咪咪地猫叫声打断思路,秦笙眉头一皱,离开灶火探查,原来是昨日产崽的猫儿蹲在墙头上,爪子揉脸仔细舔毛,怕是渣滓喂得吃到甜头,来讨饭了,正好。


    而女儿已然被叫声吸引,昂头盯着,“娘。”


    “芷儿,这就是娘跟你说的猫。”秦笙抬手解释。


    “啊?”小凌芷好奇的笑容戛然而止,直勾勾盯着存鱼的大木桶,慌乱不已,“会不会,偷鱼吃?”


    “不会,它不敢。”秦笙定定看了猫儿一眼,猫儿顿时正襟危坐,乖乖蹲立不再动弹,一截白爪白肚皮格外醒目。


    转头来到存放小鱼小虾的木盆跟前,里面的虾子渣滓捞出去卖了,还剩几尾一指长的小鱼,她捻起条鱼尾回到猫儿跟前,口中喵喵阵阵,“她今天去哪了?”


    “东边山上。”大猫张嘴喵呜嗷,如实答道,“搬了很多鱼下来。”


    原来湖在东边,得到想要的答案,秦笙点头,抛了尾鱼丢过去,大猫猛地伸出脑袋刚好接住,大牙咀嚼吧嗒吧嗒,几口就吞了下去,吃完舔舔嘴巴,继续坐好,猫眼放光期盼投喂。


    “去捉蜈蚣,要活的,等她不在时送来,鱼就是你的了。”


    大猫磨磨爪子,呜嗷一声应下,转身跳下墙头,再不见踪影。


    娘和猫一来一回,围观的小凌芷惊呆了,“啊?”


    秦笙笑笑,“听得懂吗?”


    她只听得懂喵喵喵,小凌芷摇头,“娘懂吗?”


    “懂的。”她像芷儿这个年纪时已然听懂大半,只是女儿并无引导,又才脱险,需得时日教导,资质不重要,活着就好,秦笙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等你大些再教你。”


    “长大我也喵喵喵?”小凌芷瞪圆眼睛,欣喜若狂。


    秦笙轻笑,“嗯,不光喵喵喵,还会别的呢。”


    长大好处那么多呀,小凌芷猛猛点头,往后她要多吃些,快点长大。


    再外面呆了太久,已是冷意刺骨,事罢二人回到厨房取暖,小小的人儿主动将柴火塞进灶膛,秦笙捏着火钳整理,母女俩围坐在火光旁,目光瞄准了糖棒支棱在外的糖罐。


    只一垫脚,秦笙便够到两只糖出来,心想难道渣滓给忘了?


    这时小凌芷拍手笑道,“我跟母亲说,放低些。”说到就做到了,母亲好好!


    这样吗,捏着糖棒的秦笙一时怔然。


    母女俩一个欢喜,一个沉思吃糖烤火,而此时的凌宴正在镇上为生计奔波,原本以为鱼量太大悦来酒楼不会全收,没想到主厨看鱼新鲜大半活的,跟掌柜的一商量全要了。


    分类过秤忙活许久,八十来斤大鱼卖得一干二净,连带河里捞的虾子攒了许多一并买了,近十五两银子进账,这还是她留下了一部分做鱼丸,不然赚的更多。


    好多银子,那么大一块银子藏在荷包里,又沉又硌,守财奴肚皮生疼,这笔买卖做的凌宴高兴,掌柜的也高兴,这两日道路泥泞,许多商贩不好行走,这一大批货正好解决酒楼的鱼类供应问题。


    见对方兴致不错,凌宴拱手问道,“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生意往来掌柜见得多了,并没有瞧不起凌宴一个泥腿子,反而抬手迎人,“请。”


    来到酒楼屋后凌宴栓驴的地方,掌柜支开周围小工,大方道,“何事,凌姑娘但说无妨。”


    凌姑娘……凌宴着实还没习惯称谓,面前掌柜的是个中年妇人,脸上常年带笑,瞧着很是和蔼,她清楚这是职业面具,但还是对其颇具好感。


    “酒楼可收菜谱?”这是凌宴最关心的问题,她不能什么事都靠沈青岚,得自己试试看。


    酒楼自然不会嫌菜谱多,好坏尝尝便知,掌柜很是耐心仔细,“恕我一问,姑娘要卖何种菜谱?煎炸蒸煮炖本店样样需求,若面点小食,咱家是不收的。”


    所以鱼丸究竟是不是小食……三脚猫厨艺的凌宴犯了难,便问,“我也不清楚算不算小食,往后我把东西带来,到时请掌柜的试试看可行?”


    “当然。”掌柜答应得十分爽快。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与你我皆有益处。”凌宴表情忽而变得认真严肃,“我不希望别人知道这菜谱是从我手中流出的,所以……”


    几次见这天乾来镇上卖货,性格认真做事不糊弄,是个实诚的,这身正气也不是纵容地头蛇作恶的性格,她没看错,掌柜笑得爽朗且意味深长,抬手制止凌宴继续往下说,低声打断,“可急用钱?若是不急,寒食节前一日午时,镇南枣糕铺子,凌姑娘且附耳过来。”


    掩人耳目的妙计,凌宴顿时喜出望外,“我自会准时赴约,劳掌柜费心。”


    掌柜眉眼一挑,不动声色地摆手离开。


    凌宴牵上驴车,按下激动出了酒楼。


    有钱啦!银子好沉,坠得她裤腰带直往下掉,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了,凌宴摸出碎银直奔张屠户肉摊。


    小馄饨我来啦!


    作者有话说:


    凌宴:?显微镜看我,有心事你都知道?


    秦笙:嗯,阿宴姐姐好看的。


    凌宴:呷,那季鸣弦好看吗?


    秦笙躺在凌某人大腿上望天,闻言顿时抬头:你确定现在要跟我聊这个?


    蒜头骨头哈哈哈,秦笙是懂得给自己挽尊的。


    非常感谢各位老板的鼓励,心态的确受影响了,不过内容应该没有,其实正常来说渣爹的秘密不会这么快出现,莽夫(工具人)带路,加快了剧情上的节奏,不然等生产队的驴怕是还要好久才能倒出空来彻底搜山。


    揭开了部分谜题,让书中剧情线更清晰些。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


    第94章  格外专注[VIP]


    曾经她遇见过一个住院的大哥, 消化道出血什么都不能吃,只输营养液,几天下来大哭大闹想喝粥, 医生跟他讲道理,大哥听完眼泪巴巴, “我饿。”


    当时凌宴觉得挺好笑的,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那大哥七天后就能吃东西了, 她自己却是遥遥无期。


    输液不会死,饿也能忍, 然而失去了进食最基本的乐趣, 对人来说是种无法言喻的折磨, 那种日子凌宴再也不想过了,现在身体倍儿棒,能吃能喝,手头宽裕了她比谁都积极。


    咽了一路口水,看菜谱说纯瘦肉不香,要加点肥的, 前腿肉最嫩最好,凌宴礼貌求助系统, “帮我选块不腥的肉,谢谢谢谢。”


    认清自己作用的系统无奈给出答案,阿宴一番挑选, 连带猪油和骨头花了近二百来文,可见是真馋。


    烂赌鬼有钱买这么多肉, 张屠户不由好奇,“嘿, 你这家伙发达了。”


    财不外露的道理凌宴还是懂的,尽可能压下唇边微笑,长吁短叹,“要种地了没油水哪来的力气,你家肉香哇,我就过来买点。”


    好吃懒做还挺有理,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给钱痛快,张屠户心里舒坦了,随手指向摊位后头的猪下水,“这玩意你要不要?”


    凌宴伸脖看去,一堆大小肠加猪肚,这东西洗麻烦做也麻烦,但好吃,果断心动,只是书中古人对动物心肝肾接受程度较高,向来对肠子敬谢不敏,多拿去喂狗。


    她想要,却也不好想的太明显,故作扭捏,“这,咱家现在卖下水了?”


    “哪啊,特娘的那老小子说好要下水喂狗,快收摊了还不来取,送你得了。”白送都没人乐意要,放一天了一股子味儿闹得慌,张屠户不耐摆手,满腹牢骚。


    喂狗的东西白送,的确便宜她了,凌宴嘴上为难,“那我拿走了啊。”


    生怕她反悔,张屠户赶忙用叶子干草包起来送到凌宴跟前,“快拿走。”


    肠子乱七八糟味道颇为古怪,向来看家中长辈接手,凌宴自个直面也是头一回,难受的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只靠卤肥肠、溜肥肠几个大字麻痹自己,塞到鱼篓里眼不见为净,告别张屠户上街采买。


    天气不好,镇上人不多,临近集市散市,不少摆摊人打折处理,有驴车在可以多买点东西,凌宴快步穿梭在各个小巷,疯狂购物,过两日春耕肯定累得要死,需得吃点好的这样干活才有劲!


    粗面过筛麦麸仍在,颗粒感还是挺明显的,做面条馒头没问题,馄饨皮薄到时怕是会露馅,白面买个五斤,精米一起,盐不用买,家里的菜籽油用得差不多了,再多打些,小磨香油一起买好,总不能一直吃人家莽夫的。


    一路溜达买菜买日用品,东西看着挺多,实际只花了不到一两半,还有个大项目没落实,凌宴去了药铺抓药,仍旧是两副补药,花了三两。


    正在路边看藤球的时候,遇见数量马车,车上装满铁锅,现代尺寸大小令凌宴眼前一亮、心动非常,只是锅对百姓来说可是大物件,这样赶车卖,好似随时准备跑路似得,让人非常不放心,“这是炼出一堆残次品,打算一锤子买卖才到处跑吗?”


    【不是,你想买人家都不会卖给你。】并不影响剧情的内容,家政系统耐心给她科普常识,【那是去匈奴贸易的商队,一百两银子一口,你想买锅不如回村,周正的手艺不错,可以预定,价格也能低上许多。】


    凌宴“哦”了声,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满脸震惊,“什么玩意?一百两银子一口?匈奴人的钱这么好赚?我现在去学打铁还来得及吗?!”


    【匈奴没那个冶炼技术。】系统一板一眼地回解释缘由,【早年朝廷下令开市与匈奴互通贸易往来,前阵才应允铁器售卖,商贾闻令而动去部落跑商换钱,队都不知道排到哪,这还是来晚了的,你现学打铁肯定来不及了。】


    错失暴富机会,凌宴发出穷鬼的惋惜,而勒在腰带的荷包提醒了她如今脱贫的事实,虽然不多,但十五两够解决很多问题了。


    做人嘛,知足常乐,一点点来就是。


    “周正不打铜器吧。”凌宴忽然问道。


    铜器昂贵,不是下乡人消费得起的,只镇上有,系统应了,以阿宴的性格约莫不会白问,可能又馋什么好吃的了,它想了想,【你要打火锅?】


    “我倒是想呢。”原身记忆中的铜器价格着实难为人,打口铜锅得不少钱,十五两银子都未必够,她虽贪吃,但不会自凿船底,凌宴心里有数,“往后有钱再说。”


    说完,她买下藤球捏在手里,哼着小曲儿朝卖铜器的店铺走去,小宝宝有礼物了,大宝宝也要有的。


    系统默了默,算是知道她要买什么了。


    店里的铜制香炉闪动着耀眼的光泽,香炉烟雾袅袅,味道清新宜人,凌宴没见过熏香,不由新奇多看两眼,铺子伙计见她衣着朴素,招待的不咸不淡。


    这样也好,免得导购热情她心中尴尬,店铺不大不小,很快就逛完一圈,各类铜器款式没有她想象中的养眼精致,略微有些土气,乡镇是这样的,太精细的东西少有人买得起,故而跟雅致不大沾边。


    反正能用就行。


    凌宴来回转转,很快锁定心仪的目标,在系统的帮助下确定好做工质量后,经过一番激烈的砍价,最终在铜器铺子豪掷二两银子。


    满载而归。


    凌宴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她气质温和,踏实稳重的填补家用,一时间跟她不大熟悉的商贩都没认出眼前的天乾曾是那个沉迷酒赌的地痞流氓。


    这就使得在酒铺赌坊分头堵人的柳良等人收到消息的时候天都黑了,又又又一次扑了个空,几人在镇子入口大吐口水疯狂咒骂。


    近来萧王路过整个镇子肃清,他们不敢造次,老实呆在家里,呆着就没进账,一直是坐吃山空的状态,眼看兜里银子越来越少,下金蛋的鸡又没捉住,就连运筹帷幄的柳良都有些急了。


    “良哥……”矮个中庸最先沉不住气,“要不咱去她家?”


    女中庸愁眉苦脸,“是啊,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对,她不是买了不少东西嘛,咱去她家吃饭也成啊,反正不花钱。”矮个中庸咂了咂嘴,嘀嘀咕咕,“顺道把事办了呗。”


    一开始还是那么个道理,结果越说越不过脑子,都给柳良气笑了,“你们大摇大摆的去她家给人药倒,把孩子卖了,然后等着官府抓人,咱几个一起吃牢饭是吧?!”


    定海神针似得大哥发起火来,怼得两个中庸都不吭声了。


    他已经跟老鸨通过气,迷晕那凌宴扛去青楼,只要骗她醉酒闯祸祸害了清白坤泽,赔银大把,凌宴不想吃牢饭就只能变卖妻儿家产,一剂蒙汗药只需坐等跟老鸨分成,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左等右等,等来个萧王几天不能出门,那烂痞子跟转了性似得不去赌坊更不去买酒了,坑人毒计落空不说,手下蠢笨如猪竟出馊主意,可真会给他添堵,柳良是越骂越气,连骂带吼跟二人打道回府。


    他们气得半死害人无门之时,凌宴已然干净十足地剁起肉馅,这次没有王婶那么多嘴多舌的家伙惹人厌,驴子也很配合顺利到家,买了很多东西还剩十两银子,她心情很好,洗过猪肉菜刀哒哒哒,还有她专门为小馄饨留的一把虾子,剥好虾仁放里一起剁。


    肯定好吃!


    小崽目不转睛盯着,好多好吃的。


    葱姜水加到馅里,搅打上劲,这一制作鱼丸的工序熟练后凌宴做的得心应手,秦笙在她身边清洗紫菜,这还是凌宴偷吃紫菜时发现的,里面海砂没去净,清洗没有难度交给秦笙刚好,俩人一起干活效率加倍,洗好的紫菜放到锅底煲干水分,菜谱上说这样烤下更好吃,果然,厨房内鲜香气萦绕。


    回头一看,晶莹口水成行,顺微微张开的小嘴角往下淌,凌宴噗嗤一乐,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小崽抹干净,“别着急,等会就好。”


    小凌芷舔了舔嘴巴,点头嗯嗯。


    时刻偷师步步记在心底的秦笙也被那股香气吸引,不时看向国内,渣滓一动,她侧目观察一大一小的互动,午时那种流于表面的感觉不见了,这个人去了趟镇上又变得心情很好似得模样,真情实意多了。


    她低头和面,余光不时打量,只打量到一脸认真和鼻尖沁出的汗珠。


    好像有哪不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她们正和天下所有恩爱有加的伴侣一样并肩在厨房准备餐食,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也很不真实,放到之前是她压根从未设想过的画面,身处其中秦笙只觉阵阵恍惚。


    而凌宴也在偷偷打量被造反一事牵连的美强惨,看她呆愣愣的痴傻模样,眉眼怜人,心底猛地一痛。


    美是真美,惨也是真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一样,都是无妄之灾,凌宴咬了咬唇,默然未语,手上动作却是加快不少。


    人活在世,各有各的苦罢了,不如及时忘却烦恼。


    万事俱备就差包了,凌宴在系统的指点下摸索出来方法,她第一次包没什么经验,馅大使得成品丑巴巴的,不露就成吧,她忍着羞耻想到。


    包馄饨很简单,为了赶紧吃到嘴里凌宴教秦笙一起,“对角折,两边堆起捏一下,你看,是不是很简单。”


    秦笙见她动作心中十分为难,“嗯。”


    这个真的太简单以至于装傻不会都变得格外有难度,还得证明容易的活她做得来,赢得渣滓的信任往后才有机会出去,秦笙拿着勺子挖馅,在笨拙与灵巧的边缘反复横条。


    傻子演得格外专心,不知不觉间发丝垂落,抬腕掖好,忽而一片白帕来到眼前,秦笙下意识抬头,再次撞入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一如猎人布下的天罗地网,再看一息就会被捕捉杀害般,充斥着致命危险的气息。


    秦笙只觉向后躲去,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帕子如羽毛轻轻擦过额间,惹人发痒,用力伸手蹭蹭才驱散了那种痒意。


    凌宴笑着解释说,“你脸上沾到面粉啦,我给你擦擦,没事。”说完,方才的一幕好似没发生般,低头继续包馄饨。


    秦笙“啊”了一声,又抓了两把额角,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在渐渐褪去。


    嘶,好像有哪不对,的确不对,刚才的帕子是给芷儿擦口水的那个吧?


    秦笙:……


    作者有话说:


    秦笙:给崽擦完口水给我擦头,真有你的!


    凌宴反手抛出送命题:所以你是嫌弃我们的崽还是嫌弃我?


    秦笙望天:馄饨真好吃呀,快多吃点。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jpg


    推推基友→《反派师妹总想得到我》修仙文嘎嘎打架,完结可宰。


    心软炮灰师姐&偏执反派师妹


    苏落微穿书了,穿成仙侠文里的炮灰师姐。


    原书中,她因嫉妒反派天资,在反派年幼时勾结同门栽赃陷害侮辱她,为反派黑化提供不少助力。


    苏落微穿过来后,必须接替原身继续完成任务,矜矜业业当一块反派黑化路上的踏脚石。


    见到反派孟疏影的第一眼:


    这样娇娇弱弱的妹妹,得经受多少风雨催残,才会长成阴沉又偏执的大反派


    因系统威胁,苏落微表面继续扮演恶毒师姐


    背地里却各种放水,悉心呵护小疏影长大


    但是…


    谁来告诉她,剧情走向怎么变啦?


    费尽心机得来的灵草,孟疏影怎么拱手让她?


    危机四伏的玄奥秘境,孟疏影怎么舍己救她?


    原书里一剑捅死原身的反派,怎么满脸柔情,眉目带春的将她抵在墙角。


    还在她脸上印下一吻,低声问她:“师姐,与我结道侣好不好?”


    日常感谢老板的支持↓(狗头叼玫瑰)


    第95章  管她怎样[VIP]


    自己的女儿不会嫌弃就是了, 可那种不爽又很难讲,秦笙默默怄气,刻意笨拙的手法捏得馄饨险些当场撑破肚子, 好似这样就能把身旁的家伙弄个穿肠肚烂一样。


    凌宴看见了,只当眼瞎选择性忽视了去, 她给人家擦去粘的面粉,还是帕子擦得,很注意分寸完全没有肢体接触, 好心好意结果惹得秦五岁不高兴,跟个猴似得一直挠头……心里也挺郁闷。


    说秦笙是傻子, 其实瞧着也没那么傻, 知道远近亲疏、知道好坏, 打自己的时候用劲可大,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似得,凌宴知道自己这个背锅的大冤种百分之一万被人家讨厌着,那些真情实感的憎恶和畏惧也使得她总是不自觉的怀疑秦笙并不痴傻。


    几番试探全然无果,那头的方钰还没动静。


    这种傻了,但好像又没完全傻的状态触及到了凌宴的知识盲区, 她住的又不是精神病院,拿不准秦笙病情, 胡大夫又说她脑子里可能还有血块,治起来比较危险,不如顺其自然, 弄得满心无奈却一点办法没有,命在人家手里攥着, 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日复一日地哄着呗, 不然还能怎么办。


    除了靠“贿赂”小崽保命和刷秦笙好感外她想不到任何办法。


    为了费心准备的小馄饨不变成片汤,凌宴开口劝退秦笙,“就快做完了,你去休息烤烤火呢,我自己来就好。”


    这餐饭成本不低,秦笙还是别跟着掺合了。


    “哦。”秦笙悻悻,感觉还没太尽兴,心里骂骂咧咧的坐到女儿身旁,伴随着温暖的香气,渐渐的她眸光发怔,想到了烘干的毒蘑菇,只是最近渣滓在餐食上一直亲力亲为,没有给她发挥的余地。前方时刻忙碌的身影使得光线明暗不停晃动,弄得她几次被迫回神放弃所想。


    目光落到旁边目光灼灼的小馋猫身上,恍惚间,她仿佛在小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曾几何时她也像芷儿一样,蹲在厨房等好饭,最得她欢喜的莫过于娘亲的拿手好菜,竹笋腊肉,一别经年,却是很久没再尝过那个味道了。


    眼前弥漫的雾气逐渐被馄饨汤热气腾腾的香气所取代,东垂特有的海产做汤底又有胡椒点缀,鲜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碗中青葱多了份清新之意,只是这叫馄饨的东西模样崎岖到让人找不到精准的词语形容,好似一个个穿着衣裙的元宝,鼓鼓囊囊,味道应该很足。


    秦笙如美食家般尚在观形闻味,而等待许久的小手早已按捺不住,勺子舀起馄饨就往嘴巴里塞,那满满一勺非烫出一嘴大泡不可,把凌宴吓得够呛,矫健的虎口夺食抢过勺子,语气微重,“不是说过不可以着急要慢慢吃吗,又忘了?”


    小凌芷吃了一大口空气,眼巴巴地望着母亲手里的勺子,不高兴地直哼哼。


    小孩子就是这样忘性大,从原先的瑟缩到现在有些不过分的小脾气,已经很不容易了,抹去溅到手腕的汤汁,凌宴叹了口气,把小崽抱到腿上,语重心长,“知道为什么人们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小凌芷摇头,“豆腐是什么?”她没吃过。


    准备讲道理的凌宴顿时噎住,耐心解释,“豆腐是一种好吃的,做好出锅,外面好像凉了,但里面还是很烫,心急的人不管不顾吃下去就会被烫伤,从这痛到这。”


    说着,她指尖点了点小凌芷的嘴巴,一路指到喉咙,“会长好多水泡,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了东西。”


    “啊?”吃不了东西要饿死的!小凌芷被凌宴的说法吓到了,“那我不吃。”


    小小年纪怪会模糊重点,凌宴轻轻拍了把她的小脑门,“没不让你吃,是告诉你不要把烫的东西往嘴巴里塞,馄饨和豆腐一样烫,烫就会痛,凡事不要心急。”


    “哦……”小凌芷捂住脑门试图抵御攻击,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对面的娘亲已经吃了起来,不解反驳,“可娘吃了,她也急。”


    方才的惊险一幕让秦笙心惊不已,好在渣滓制止的及时,不然芷儿真的要遭罪了,她口中嘶哈,竖起耳朵分出一丝心神听渣滓能讲出什么歪理邪说,却忽然被女儿提及。


    秦笙:“啊?”


    那么大一个反面教材的存在使得“亲子”教育险些当场翻车,凌宴差点没绷住,人类幼崽的本质就是令人头疼,“你们不一样,你娘是大人懂得自己吹凉,你刚才可没有。”


    说着,目光恳切地看向女主角,眼神示意:教你女儿呢,吹吹热气配合一下哇!


    秦笙:?挤眉弄眼什么呢?怪恶心人的,弄得小馄饨都不香了。


    俩人压根没在一个频道上。


    等秦笙反应过来需要自己出力的时候,凌宴已然认清不能指望傻子,在教育小孩这件事上自己没有队友的事实,面无表情直接开念。


    一阵絮絮叨叨的叮嘱,从烫伤危害说到做人要沉得住气,直到腾起热气没那么烫人凌宴才停下攻势,正色收尾,“记住了吗?”


    别说小崽了,秦笙都眼珠子发直大脑嗡嗡作响。


    怎么感觉母亲比原来更可怕了,另一种可怕,她也说不好,小凌芷呆愣点头,“记住了。”


    再抓起勺子,却是仔细吹去热气,心心念念的食物终于吃到嘴里,小崽瞬间笑成一朵花,“好吃!”


    呜嗷呜嗷一口一个,就连新奇的不行的紫菜都没时间扯出来玩了,通通塞到嘴巴里进来就别想出去,跟身边的两位家长如出一辙。


    一起大口但不粗鲁的干饭。


    皮薄馅大,满满的肉和虾仁,又鲜又香,小馄饨巨巨巨好吃!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买到香菜只能用葱花代替,少了些印象中的滋味,不过还原到这种程度凌宴已经很满意了。


    不知不觉间,秦笙同样吃了不少,她真的停不下来,汤都喝了,浑身热乎乎的,好似骨子里的寒意都被驱散得一干二净,饱腹感带来的满足令她心情愉悦许多,吃撑了的一家三口捂着肚子看天色渐晚,静谧默然。


    对凌宴来说,这只是普普通通、有努力就有回报、又很开心的一天,对饱受磋磨的母女俩而言,这样普通的生活却是曾经不敢奢望的乐园。


    休息片刻,秦笙主动捡碗去洗,凌宴则去收拾厨房后续战场,小崽被勒令在屋里踱步消食,雨后的夜晚凉风阵阵,很快馄饨带来的暖意消散的一干二净,秦笙打了个寒战,速速干完活赶紧回屋。


    一番整理,带上给她们的礼物凌宴敲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她捧着东西点亮油灯,余光中小崽摸着墙壁遛弯,而秦笙正在往被窝里钻,好似冻得受不了了。


    凌宴将藤球丢给小崽,“你的球,这个可以用力踢,不会烂的。”


    小凌芷眼前一亮,她有两个球啦?欢欢喜喜迎上去抱在怀里。


    至于秦笙,凌宴将东西放到对方跟前,“有这个往后你们就不会冷了。”


    有黄色的扁罐子就不冷了?小凌芷不理解,秦笙抬眼不由一愣,那是汤婆子?


    让两个宝宝感受了下汤婆子的暖意,收到小崽哇声一片,抱着汤婆子爱不释手。


    不知是便宜的问题还是目前工艺受限,她买的这个没有螺帽,没法拧紧就没敢灌太热的水,凌宴笑眯眯地把它包上布套,塞到秦笙被窝里,掖好撩开的被角,叮嘱秦笙,“别踢翻了。”


    昏黄油灯下的脸庞温和如旧,那身影很快转身离开,女儿跟她凑在一起取暖,冰冷的脚底慢慢找回该有的温度,秦笙上翘的唇角忽而强行耷拉下来,面露讥讽,汤婆子对渣滓来说可不便宜,这家伙为了取悦自己倒是肯下血本。


    事实上她前脚刚骂骂咧咧,后脚干呕声就在院里回响,渐渐的,声音越传越远,直到大门响动,人出了门。


    小馄饨吃坏肚子了?半靠在床头的秦笙踩着热乎乎的汤婆子心想着,想出去看看,被子刚撩开一个角,转念一想,怪冷的,算了。


    管她怎样,死了最好。


    实际上凌宴正在同大肠搏斗,她万万没想到大肠有油的那面是外面,光滑的那面才是搁置存货的地方,她更没想到,存货没掏出来清洗,全堆在那,原本打算先泡去腥臭,刚下定决心上手,然后……


    满满的,噗嗤,场面那叫一个精彩,为了清洗干净她还特意点了火把,经验全无的新手眼睁睁地看自己遭受了物理法术与精神三重攻击,凌宴大惊失色,直接冲破了她的心理防线,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说呢,就便宜有便宜的道理。


    这东西绝对不能在家里出现!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赶紧找了些布条塞到鼻孔里,至于下水,重新倒入鱼篓里带上火把,一路猛冲到了河边。


    河水是流动的,更何况洈水大多用来洗衣,并非村民的饮用水问题不大。在放进去之前凌宴还是跟系统确定了下猪粪不会传播疾病,这才放心大胆地洗了起来。


    至于里面的东西……当是血块,挤出去不看就完事了,凌宴自我麻痹地想着,她麻木又机械性地弄着,以至于忘记家里还有盆没处理的水。


    渐渐的,味道弥漫钻入门缝,还是在屋里哒哒踢球的小凌芷最先发现不对,“娘,臭!”


    怎么会臭呢,秦笙眨眨眼,掀开被子下床确认,的确闻到一股子腥臭味,弄得她直反胃,压了好半晌才压下去。


    秦笙:?哕……


    渣滓背着她俩偷摸吃屎啦?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管一管她的!(认真脸)


    凌宴(气若游丝):那我谢谢你?


    回家一整个睡着,做了个无限流的梦,太真实了,第三名只奖励一个猫抓板和一堆小玩具(失望到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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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有点臭臭[VIP]


    秦笙是不想撞破什么奇怪的场景, 可味道绵延不绝半天不散,鲜香的小馄饨在胃里各种翻腾,鼻子跟着遭罪, 她人傻了,也臭懵了, 更不知道渣滓跑哪快活回味去了,指望不上那个家伙,还得她亲自出马。


    让女儿乖乖在屋呆着, 秦笙出了房门。


    狼牙月、影朦胧,院里伸手不见五指, 那头大黑驴趴在那也歇了, 听到动静竖起耳朵, 一双大眼睛打量她,收拾过很多次,这个味道不是驴子干的坏事,凭借较好的夜视能力和出众的嗅觉,秦笙立刻锁定始作俑者,一盆……


    呕!


    秦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步渣滓后尘, 端起木盆一路干呕,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她甚至没顾上对方忘记锁上大门,急急忙忙找了处下风口把那盆恶臭扑鼻的水泼了出去。


    单手拎着木盆往回走,那股味道仍旧萦绕在鼻尖, 她是想把盆都一并丢了的,然而为了一个盆节外生枝属实没必要, 秦笙毫无表情的脸庞在黑暗中透露出些许狰狞,磨牙声阵阵。


    到家, 院里星点散发着扑鼻腥臭的水渍继续挑战秦笙敏感的神经,她眉脚疯狂抽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实在无法忍受,没有一丁点办法忍受!


    找来皂角大力拍碎,秦笙挽起袖子,在料峭的寒风中蹲下/身,猛猛刷盆洗地,汤婆子和被窝带来的温暖早早烟消云散,手脚冰冷的美人内心无时不刻不在咒骂:吃屎不擦嘴,还要我给你收尾!真真膈应死了!


    怒火冲天无限循环。


    秦笙被一盆臭水创得半身不遂之时,凌宴被“正主”反复折磨创得死去活来,喷嚏不断眼眶含泪,真的好臭,鼻孔塞住都挡不住,还熏眼睛,一整个臭到流泪。


    可怜巴巴。


    比眼角更为红润的是在冰冷河水中时时刻刻淘洗的双手,指尖冻到没了知觉,跟她人一样,属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这样洗干净了吗?”凌宴发出气若游丝的疑问声。


    一时间系统不忍又好笑,【可以了,再洗该烂了,回去再用盐和面粉洗去粘液就好。】


    得到这样的答复,凌宴松了口气,攥干水分洗净鱼篓踏上归家的路。


    儿时多少有些山村生活的经验,穿书以来她始终以为自己不会遭遇这样的“重大事故”,果然做人不能太自信。


    现代发达的畜牧产业链将食物链之间原始的血腥和不堪严严实实地遮盖完全,就给了她一种轻而易举的感觉,十分想当然地认为屠户会给处理好的错觉……


    只能说白送还是有原因,她就说那堆肠子怎么那么沉,回来的路上还在偷笑,卤一大锅肥肠出来能吃好几天,美滋滋的,可开心了。


    好嘛,现在是一天都不想吃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也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结局,凌宴忽而自嘲起来,不时为荒诞而抓马的情节发笑。


    虽然遭心了些,不过总体上来说她心情还不错。


    然而回到家中,迎接她的是不绝于耳的刷洗声以及蹲在那转过半个身子无比哀怨的秦笙,若不是听到声响提前知道院里有人,凌宴非得被她那恐怖片里索命女鬼特有的眼神吓个半死。


    四目相对,两个受害者互相盯着,半晌没动莫名僵持。


    秦笙气的够呛,她试过皂角试过草木灰,家里草药香料都没有,刷子刷得手上痛的不行,还是臭烘烘的,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虽然她每天都想杀她,各算各的并无耽误。


    凌宴眨眨眼,见盆里没水便明白过来,美强惨洁癖发作帮自己干了活,那等惨烈现场和那摄人心魄眼眸中的怨念……


    有种做蠢事被人抓包的羞耻,又有点,虽然这样讲很不应该,但有人陪她一起遭殃的卑劣窃喜,和给人添麻烦了的尴尬,各种心情交织,凌宴不知说什么好,干巴巴地道出一句:“辛苦了。”


    辛苦你个鬼!我看你就气不打一处来!


    紧握刷子的手背绷紧,骨感分明,回怼的话在嘴边兜兜转转,最终咽了回去,实在懒得理她,秦笙转身继续洗手。


    气呼呼的。


    想笑,但不能、也不该笑,凌宴望着秦五岁努力洗手的背影,思忖片刻,将东西放到盆中,召唤秦笙,“跟我过来下。”


    秦笙没动,也没吭声,凌宴上前又叫一遍,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秦笙耐着性子起身,跟了过去。


    但看渣滓手上裹了块抹布,舀来灶里热水,“我们洗手。”


    刷都刷不掉洗就行了?果然渣滓才是脑子傻掉的那个,秦笙心中腹诽,却也是听话将手放入盆中,热水温暖了冰冷刺痛的皮肤,舒适感袭来。


    而手腕被双更凉的指尖拉动,掌心多了些凉凉的东西,秦笙下意识收紧手掌,凌宴道,“搓搓。”


    秦笙愣住,搓什么?


    见她没能理解,凌宴带着秦笙两个手腕将洗手液化开,伪装看不到泡沫,滑溜溜的声音自掌心响起。


    很新奇的手感,秦笙还在好奇,全然忘记手腕上的指尖。


    见她适应了,凌宴便放手,往灶里填了两根柴,叮嘱说:“搓会就没味了。”


    说完,自己抓了盐和面粉离开,继续跟那一盆不再令人窒息的肠肚较劲。


    秦笙眸中存疑,一点点将手指靠近鼻尖,清新的皂角味取代了令人无法容忍的恶臭,她再三确认,味道的确没有,心情这才好上许多。


    不知是什么秘方,还怪好用的。


    咕叽咕叽,院内声响不绝于耳,秦笙转身瞥了眼,这次她看到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脸上表情顿时一整个垮掉。


    怪不得味这么大,真真吃屎,不是自己冤枉她。


    不想说话,秦笙径直回到对屋,芷儿昏昏欲睡,小脑袋瓜一点一点,抱起小人去洗脸刷牙,直到看着芷儿穿着那有伤风化的服饰赤条条的钻进被窝,情绪有些复杂,眼不见为净算了,等渣滓死了再掰正她给芷儿养成的坏习惯。


    折腾好久,汤婆子里的水都凉了,秦笙是又冷又困,打了个哈欠,再次起身被迫自理,然后她在院子里闻到厨房飘出的醇厚香气。


    秦笙头皮发麻。


    此时凌宴已然做好全部清洗工作,用睡前时间浅浅卤个肥肠,正给院子除味,见秦笙出门,赶忙收好她的空气净化喷雾,“怎么啦?”


    “啊,凉了。”秦笙指指怀里的汤婆子。


    “哦,给我吧。”凌宴接过倒去凉水,带她来到厨房,抽出架子上插着的漏斗,示意秦笙,“往后我不在家你就用漏斗这样灌热水,记住了吗。”


    和教育女儿的口吻一模一样,秦笙忍下不耐,嗯嗯啊啊地应了,等灌完水,马不停蹄地逃离厨房,实在太可怕了……


    破天荒的,秦笙落荒而逃。


    翌日早餐,凌宴和秦笙望着盘内的卤肥肠,前者是总感觉自己味道奇怪,晒干了沉默,秦笙则是以为渣滓会吃独食,这东西不会出现在餐桌上,满脸痴傻包装的沉寂。


    殊途同归的,食欲全无,不知不觉间达成共识。


    只有一无所知的小凌芷十分好奇地伸头打量从未见过的食物,枣红色的段段,看起来好好吃,她问道,“这是什么?”


    “嗯,卤肥肠。”凌宴端起假笑,筷子来回伸缩一如弹簧手,似是还没能克服心理障碍,在纠结究竟要不要给小崽夹一块尝尝,肥肠卤得软烂,早上煸炒逼出了很多油,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腻,而且很香,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而正当她权衡之际,一无所知的小凌芷可不知晓大人的那些弯弯绕,勺子一伸呼呼吹去热气,直接塞进嘴巴。


    一时间秦笙和凌宴都有些紧张,两个母亲眼珠紧紧盯着女儿,凌宴有些忐忑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没拦住,也没来得及提醒女儿,秦笙遭心的要命,她倒是想让芷儿赶紧吐掉,可……


    “好香!”小凌芷嘴巴快速努动,笑眯眯咽下而后转头催促,“娘,有点臭臭,可好吃!”


    这个有点臭臭瞬间勾起二人昨晚不快的回忆。


    秦笙气闷非常,表面“啊”了一声答应,实际根本不为所动,挖了几勺蛋羹,闷头扒粥并不参与。


    凌宴嘴角微抽,默默与老朋友咸菜拼盘回合。


    只有小凌芷开心且尽兴的世界达成了。


    天终于晴了,见院里的土干得差不多,凌宴牵驴套车搬种子,一溜烟地逃出家门。


    她跑的太快以至于秦笙想跟也没跟上,计划落空,只母女俩在家,秦笙纠结许久,终是没告诉芷儿她方才吃的是什么东西,也就熄了让孩子吐出来的心思,又扫了遍院子,给离开的大黑驴铺好垫草,捧着温热的汤婆子幽幽轧棉。


    地里草木灰消化的差不多了,该播种了,东西不多,只甘蔗麻烦些,她自己搞定没问题。


    除了刚抽芽时机未到的水稻和红薯,玉米土豆甘蔗高粱,都能种了,归拢刨坑撒底肥,再扑一层土免得肥料烧根,这样种子就能放到土里了。


    一开始凌宴分不清顺序,出了好多次错,做的多了渐渐得心应手。


    数量不大,工作比想象中的轻松许多,播完种,上午还没过去。


    回去的路上,凌宴顺便去了赵婶家,询问弹棉花做被的事,得知如果自备棉线费用不高,赵婶家里有工具,可以抽空帮忙。


    没事做了,凌宴回家搓去草鞋上的泥,跟秦笙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你们要有新被子盖了。”


    “新被子?”秦笙一惊。


    “不过好像得先给你把衣服做出来。”凌宴想了想,又掏出缝纫机早早做好的衣裳装模作样地缝了起来,“不差这几天了。”


    是啊,不差这几天了,秦笙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毫无缘由[VIP]


    上午鸟儿和猫儿送来两条蜈蚣, 可惜半死不活毒效大打折扣,养出的蛊不够凶恶。


    鸟儿机灵,倒是那猫儿年幼经验不多, 反过头来还被蜈蚣蜇了,三瓣猫嘴肿得老高可怜兮兮, 有点好笑,她给让它找来草药,给它捣碎敷上, 约莫得两三天才能完全消肿。


    若全靠动物们帮忙,材料备齐需得半月, 练蛊还需时日感觉拖太久了, 未眠夜长梦多, 秦笙还是打算尽量混出家门保证蜈蚣毒性,早几日送渣滓归西。


    的确不差这几天,且听渣滓兴致勃勃地跟自己分享所谓的好消息,秦笙不由心中嗤笑,她同样饶有兴致,难得附和了对方的说辞。


    想到大仇得报熬出头那天, 渣滓毒发身亡了无生气地被自己踩在脚下,作恶多端的天乾浑身青紫埋入地底, 只几日便烂成肉泥白骨森森,再不能伤害自己和芷儿,快慰的同时, 莫名有些索然无味。


    这股情绪来的毫无缘由,秦笙想不明白, 也不需要明白,杀就是了, 她只要她死。


    乖顺痴傻的外表下是日复一日的狠毒与算计,有了帮手的秦笙如虎添翼,杀意坚如磐石,而正待摸鱼演戏的凌宴似有所感,抬头看去,摇手轮愣愣轧棉的美强惨和平时无甚区别,只是怀里多了个随身携带的汤婆子。


    铜器昂贵,汤婆子只外卖餐盒大一指高就要二两一钱银子,并不厚实,感觉用力大些就会凹进去,靠做工不成好说歹说才讲下一钱价格,当手炉用有些大了,不过毫无疑问,她这件礼物送到人心坎里了,凌宴开心笑笑。


    她们不是没离这么近过,只是除用餐外,很少在一个屋檐下呆这么久,原因还是秦笙怕冷不愿离开厨房,她知道。


    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这么一个漂亮妹妹就在身边,凌宴始终无法专心摸鱼,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缩在角落的人,瞧见那手指森白,每隔一会便换手取暖,还是体虚得厉害。


    记起斥巨资买的补药,凌宴洗去尘土搬来砂锅,捏火钳添来明火点燃碎炭,细细熬药。


    木柴燃烧发出细微的滋啦声,与院里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的童言稚语交相呼应,她们沉默着,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从未有过如此近距离的和谐。


    昨夜的翻车事件遭心又好笑,两个世界清晰又深刻的差异打破了凌宴的固有认知,她难免多愁善感,生出些许倾诉的欲望,又没法把冰冷的系统当成活生生的人与其谈天说笑,而活人,眼前刚好有一个。


    想跟她聊天,说院里画画的小凌芷,往后绘画当爱好还是当行当,孩子要不要走仕途考取功名,还是继承她的衣钵学医;自己一个人会有所疏忽,想跟她聊家里的银子该怎么花,往后如何安排,一起查漏补缺,好在天灾下过活;想跟她聊聊她家乡是哪里的,有没有格外喜欢吃的东西,又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真命天A是她理想中的类型吗……


    不知不觉间凌宴想了很多,甚至大言不惭地越过死亡线直通未来,然而思来想去,却没一样能说的——原身并不知晓秦笙的底细,她开口既聊爆,不如不说。


    那股倾诉欲化作无奈,随叹息呼出消失不见,她们不是可以随意闲聊的关系,更何况那些事说给秦笙听属实为难傻子。


    凌宴歇了心思,往灶里填了几根柴,靠火光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平和。


    脚步临近,吧嗒吧嗒。


    笑嘻嘻的小脸出现在门口,小凌芷在外面蹦跶冷了回来厨房烤火,眼巴巴望着糖罐,乖乖的,凌宴给母女俩拿了糖日常贿赂,小人靠在秦笙身边,乐得眼睛眯成一道缝,“谢母亲。”


    秦笙默默吃糖并未搭腔,日常当某人不存在。


    凌宴笑笑,“不客气,吃完记得漱口。”


    小凌芷奶声奶气,“好~”


    如今讲话还是有磕绊,但比原先连贯,语音语调准确多了,应对也快了不少,孩子没那么怕自己,凌宴甚是欣慰,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可那一头稀疏黄毛没有见好的趋势,有时在阳光下都能看到头皮,怕给孩子摸秃了,她停下魔爪。


    那天看病胡大夫说小凌芷头发这样是气血、肾精不足导致的,孩子太小不好用药,平日多吃大枣、山药,有条件炖些鸡汤或者骨汤,益气补血,靠食补慢慢疗养。


    此法见效慢,胡大夫也给了外用的法子,可以用淘米水、侧柏和茶枯混合发酵数日,手头宽裕少加些许当归何首乌,养发效果好极。


    前两样容易,药材也不难弄,只茶枯难寻,北方少有茶树,就更别说那油茶茶籽榨油剩的茶饼了,买都买不到,胡大夫说下次托人带些过来,东西不贵,只是需要等上些时日。


    一口吃不成胖子,在这交通不便的古代想急也急不来,凌宴放宽了心,见样子工程做的差不多了,她起身把畜棚的茅草木桩换个面晒太阳。


    等木头晾干就能埋到土里重建畜棚,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让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的棚子倒塌事件,凌宴决定用水泥糊底,把支撑柱牢牢固定好,万能伪装便宜还好用。


    收拾完凌宴去了后院,这些日子没管地窖留下的大坑还在,坑底蓄了薄薄一层水洼,好似能养鱼了。


    说起养鱼,刚才她去赵婶家的时候赵家母女俩正激烈辩论少种庄稼,土地拿来养竹子和鱼。


    如今粮价太低,村里不少人谋求其他生路,村长老婆、王婶娘家的妹妹小王家今年便是退了大半耕地,全部挖成鱼塘,还有人退耕种竹,三五成行到处打听耐寒的竹子品种。


    方钰觉得赵婶年纪大了,种些竹子,打理省事不必劳累,竹子不愁卖收入也客观,想让她娘享清福,故而大力劝说,而赵婶种了一辈子地,在生计决策上哪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一直不肯答应。


    原本俩人所思都有道理,不知怎的,她去的时候母女俩越说越大声,差点吵起来,然后凌宴就莫名其妙当了把和事佬,拿了个折中的法子——先在院子里种些竹子,让赵婶熟悉下,等有把握、底气了,再说大面积种竹的事。


    反正熟不熟悉经过天灾这一遭都要种地,免得折腾一回了。


    凌家种过竹林,屋后一片,这也使得凌宴的建议很有说服力,顺利平息战火保住了赵家的粮。


    然而她能保住的只有赵家,再算个沈青岚,胡大夫家地放出去收租吃穿不愁,而等顾家来信,秀才中举之后就不需要她操心了,至于其他人,非亲非故的,凌宴并不打算劝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今年冬天村里怕是要鬼哭狼嚎,凌宴默然摇头,抬腿到菜园转转,一层浅浅的嫩绿新芽,种菜大业非常成功,生机勃勃的感觉令她心情好上不少。


    菜园墙角是凌家早已废弃的鸡窝,跟畜棚一样看着破破烂烂,凌宴很是用力地蹬了几脚桩子,竟然出乎意料的牢固,这样她就安心了,补好篱笆栏就能重新上岗。


    凌宴认真打扫地面,撒生石灰除湿杀虫,地面白白一层,准备迎接新的家庭成员。


    日子会越来越好,凌宴始终坚信勤劳致富的至理名言,午饭罢,她再次上了山。


    山上柏树很多不必特意寻觅,遇见便顺手薅些叶子,凌宴边走边薅一路向东,再次来到那个充斥着危险与隐秘的山洞通道,在清理堆积腐烂的蘑菇前还有件事要做。


    20积分购置系列专业设备,在系统的帮助下,凌宴举着小棉签到处刮刮蹭蹭,取样保留菌种,免得往后花钱再买了。


    通道明了后在蓝图上有了标识,全长四百米出头,为了过车,内里空间十分宽敞,这意味着蘑菇洞的产出会相当可观。


    唯一的缺点是改造起来非常麻烦。


    【长满蘑菇的木板很难再起支撑作用,出于安全考虑,我强烈建议你拆重新加固,而木制品无法在潮湿的环境中保持固有属性,还容易带来杂菌感染产出。】系统认真提醒道。


    的确有道理,于是凌宴目光投向商城的建材页面,建材不算在日用品范畴,功能强大的材料令人心动,价格表也会让守财奴心脏偷停就是了。


    保守估计光加固就要200个积分,这还没算后续培育器材、搭建场景的花费,可以预见到,这个蘑菇洞就是销金窟……


    但毫无疑问,一旦事成,往后蘑菇洞一本万利,人工培育保证菌菇大量稳定产出,很难不赚钱,而到了冬天,反季的蘑菇能卖出怎样的高价,自然不必多说。


    好处凌宴一清二楚,她不是不想弄,也不是不舍得积分,而是纠结,渣爹秘密给了五百积分,很快就能开第二幕剧情知道秦笙路上的遭遇,这个时候花积分去弄蘑菇洞,有种不是很聪明的感觉。


    可再往远了想些,如果悦来酒楼真是萧王那个倒霉蛋的产业,稳定的稀缺山货资源必然能让其在酒楼生意上与钱家对抗一二。


    孰轻孰重?回去的路上凌宴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直到下山绕过院墙准备开门,这才发现门口蹲了个人。


    “阿樱?”凌宴一愣,“你怎么来了,你姐让你来的?”


    蹲守半晌的沈红樱尴尬地满脸通红,“阿宴姐,我,我姐让我来,讨餐晚饭。”


    莽夫馋了?凌宴眨眨眼,在孩子面前给她留面子就没吭声,开门迎人进院,“等半天了吧?正好我还没做,等会你带回去就是,对了,最近你家使驴吗,要不我顺道都给你们送回去。”


    村里野狗没除,她还真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见人很好说话的应了,沈红樱心中一暖,更是羞愧难当,“不,不用,还是别让驴回家了,我姐她……阿宴姐你先留着用。”


    小猴子欲言又止,语气又很是古怪,给凌宴弄得心里咯噔一声,“你姐怎么了?”


    轻声细语的亲切问候,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姐姐跟她关系很好,时常给自己带饭回来,饭菜都好好吃,沈红樱早早忘记那些道听途说的来的事,对眼前讲话温柔又做饭好吃的大姐姐很有好感。


    她问了,她就想答,而且这件事她实在太想找个人说上一说了。


    “姐姐信期,格外暴躁易怒。”


    “这我知道。”凌宴点点头,天乾是这样的,不过暴躁易怒也不会跟驴较劲吧……嘶,那个没脑子的家伙还真没准。


    “姐姐这次情况好像挺严重,失手把家里所有的锅都铲漏了……”不然也不会叫她出来讨餐食,半大的少女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沈红樱表情复杂,一本正经道,“我怕大黑回去遭殃,所以还是让它在你家吧。”


    凌宴:?


    作者有话说:


    小蛇蝎伸头:没想到阿宴姐姐这么受欢迎?


    凌宴:嗯?又想转移话题。


    小蛇蝎原地开摆,直接摊平:人家错了嘛~~~那你说开剧情重要还是收拾蘑菇洞重要?


    倒打一耙的过于明显,凌宴笑笑:你最重要?


    ↑然后就被蛇蝎心肠的女人死死缠住。


    注:秦笙稍微有那么一内内无伤大雅的不舍得


    啊啊啊啊,好困好困好困,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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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把锅杀了[VIP]


    少女表情尴尬, 而沈青岚那个莽夫的确是能干出这样事的人,凌宴满头问号地接受了这个过于离谱的事实,她尴尬笑笑, 问道:“她没吃清心丹吗?”


    说到这,沈红樱有些气闷, 神情凝重起来,解释说,“吃了, 好像不怎么管用。”


    那个家伙一心扑在秀才身上,一直洁身自好, 未曾被坤泽的信息素抚慰, 这么多年, 清心丹药效自然减弱,她问过沈青岚要不要抑制剂,那家伙说自己皮糙肉厚没事,东西金贵留给景之。


    当时凌宴觉得信期再难熬,天乾终归比坤泽好受些,便没再提, 结果家里锅碗瓢盆跟着莽夫遭大殃,也够让人头疼的。


    得多大劲能把铁锅铲漏……凌宴微微叹气, 宽慰道,“没事,等会我送你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谢谢阿宴姐。”总算有个大人能帮一把, 沈红樱赶忙拱手道谢,“给你添麻烦了。”


    凌宴摆手, “不必,我与你姐虽然相识不久, 她时常帮我忙,我帮她天经地义,哪有麻烦的,你安心等会便是,当自己家一样。”


    “好。”沈红樱激动地呵呵尬笑,一直跟在凌宴身后,乖巧又讨好,有礼貌也守规矩,得了话也不乱看乱走,想来沈青岚特意交代过,姐妹俩行事风格相同,但性格完全不同,一时间凌宴心有唏嘘。


    院里没人,秦笙母女俩仍在厨房,听到动静,小凌芷哒哒出来迎人,“母亲。”


    可在看到不认识的少女,小崽吱吱唔唔没了动静,小猴子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小凌芷在凌宴的教导下有些拘谨地喊了声:“樱姐姐”


    还挺融洽。


    看小猴子嘴唇发白,好似在外面站了很久,冷的厉害,凌宴搬来板凳倒上热水,“你在这烤火暖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马上就好。”


    “阿宴姐做什么我吃什么,不挑。”沈红樱接过杯子,十分老实地回道。


    不挑食的最好办,原本打算今天做大骨汤,热热乎乎,还有点剩下的肥肠刚好一顿,可算上沈家姐妹就不够吃了,再炒个土豆丝吧。


    三个板凳围着灶火,原本宽敞的厨房顿时逼仄,灶前的凌宴忙前忙后,好似身处舞台中央被人围观般。


    秦笙竖起的耳朵没有错过这场热闹,听到事情始末,她对少女的到来有些意外,缘由更是震惊不已,不过想到这是沈青岚的妹妹,又好像没那么意外了,很正常。


    她憎恶丰乡村所有人,但跟这个半大的孩子……秦笙要么装傻要么干活,只当对方不存在。


    只是小凌芷第二次遇见大孩子,想贴上去跟人家玩,就像上次遇见飞雪姐姐那样,可人家不看自己,她缠着秦笙哼哼唧唧,一双大眼睛偷瞄旁边的姐姐。


    秦笙忙得很,以为女儿哼哼是要糖吃,拍了下她的小屁股,没管。


    在别人家做客,沈红樱局促得头埋在膝盖间,缩成团子,凌宴见她忐忑,时不时找些话题聊天缓解她的紧张感,少女只顾着答话,也就没注意到那急切的稚嫩目光。


    小凌芷急得直跺脚,然后自己跑出去玩了。


    等菜全出锅才四点来钟,还没到凌家的晚饭时间,凌宴取来食盒装汤装菜,思忖片刻,给沈青岚舀了勺肥肠,带上家里的陶锅装到背篓里,跟母女俩报备过后,带草叉随沈红樱出了家门。


    顺着洈水河边朝上游走去,林子愈发茂密行路不便,这种小路怎么看怎么危险,凌宴不禁有些后怕和担心,“你自己下来的?不怕有狗吗。”


    “我姐送我到岔路那,说见到人家就没事了。”沈红樱抬手指向前方,大方答道,“我耳朵灵的,能听见狗跑的动静,万一遇上了快些跑就是,它们追不上我。”


    “这样啊。”猎户是比普通人强上些,凌宴点头,随口问了些山中趣闻,小猴子边说边比划,十分热情地跟她分享一些有趣的经历。


    凌宴听得津津有味,即将来到岔路口,只听枝叶微动,树上跳下来个人,搭眼一看,正是在等妹妹归家的沈青岚。


    对方脸色略微苍白,带着憔悴,使得那面孔更显柔媚,一如异域妖媚舞姬,脆弱却坚毅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老实说,很好看。


    然而再厚重的美颜滤镜都遮掩不了这家伙脑袋空空如也、又力气大得要命、能把锅打死的事实,不知不觉间,凌宴已然实现了对莽夫的貌美免疫,根本不为所动。


    正要开口问候一二,忽而充满压迫与侵略性的气息打断了她的思路,偏偏那气味格外甜腻,好似……茉莉蜜桃?


    咦,这个家伙的信香竟然出乎意料的甜?花香果香在天乾中并不多见,怪不得怎么问都不肯说,不等凌宴调侃,浑身上下每一处观感都为这股天乾的味道感到不适。


    气息浓郁,有种偏要压她一头的固执感,这是alpha的天性,易感期期间对同性格外排斥。


    归根究底,ABO的一切设定都围绕着CP的小黄车车,沈青岚的情况她始料未及,却也在意料之中,凌宴忍着与莽夫一较高下的本能和冲动,定睛细看。


    沈青岚双眼猩红,直勾勾盯着她们,满头大汗,眼神颇具敌意很不对劲,状态比她预想的更加严重。


    这么下去可不行,打趣的话在嘴边绕了圈,凌宴皱眉压下不适,抛出只抑制剂丢给对方,“用吧,孙家老二让狗咬了,最近村里乱的很,阿樱这么在外面走不行。”


    她就两天没出门村里竟然出事了?沈青岚不免大惊,抬掌抓住竹筒,她眸光犹豫闪动,凌宴感觉天乾的压制力弱上些许,趁热打铁继续劝道,“你自己算算补口锅要花多少钱,杀锅就算了,再发展下去我怕你理智全无把我也杀了。”


    原本还在惊讶村中情况,杀锅的夸张字眼把沈红樱逗得咯咯笑。


    小孩子不清楚,沈青岚当然知道痞子话里有话,点拨她上次被景之信香影响险些失手杀人的事……因空虚衍生的愤怒和暴躁再度蓬勃喷出,眼前天乾的存在变得越发碍眼。


    指尖发痒,下意识就想去捻暗器,沈青岚顿感不妙,生怕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她赶忙大跳上树,背着妹妹摸索着对后颈扎了下去,痞子说过一嘴,应该是这么用的。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烈火将熄,身体和心情完全恢复正常,沈青岚又找回了往日风采,亲身体验过才知这药竟然这般好用,却是给了自己她何德何能……本想报恩还债,没想到越欠越多,根本还不清了。


    沈青岚满心复杂轻轻跃下树干,对妹妹道,“东西忘在树上了,我们回去吧。”


    转头,对凌宴抱拳道谢语气郑重,“谢了痞子,要不来我家坐坐?”


    最便宜的土狗抑制剂,打完折才8分,要不是看莽夫属实情况不对守财奴才不舍得花。


    看对方正常许多,凌宴放心摆手,上前把装陶锅的背篓和手上的食盒递了过去,“不了,我要回家吃饭了,阿笙她们等我呢,你先用陶锅将就几日吧,别给我弄碎了。”


    不然她真的会哭的!


    “好。”家里那片狼藉,不去也罢,沈青岚重重点头,“待我恢复些许,我们改日再聚。”


    几番叮嘱,凌宴与沈家兄妹俩在岔路口分别,沈青岚带着东西往家走,身旁的妹妹对痞子观感很好,三句里两句半夸她和她做的菜,还有半句在夸秦笙母女漂亮似仙子。


    兴致勃勃的,看来这趟凌家之旅妹妹十分开心。


    沈青岚沉默片刻,回头一眼望到那扛草叉的灰蒙身影,心中感慨万千,附和道,“先前不敢说,但现在她的确是个顶好的人。”


    待人真诚善良踏实,让人非常安心,她当时的直觉没错,沈青岚不由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


    有这样想法的不只是沈青岚,还有连日考虑顾景之是否参与乡试的顾家人,几次试验确保不会暴露坤泽的身份,这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虽不能做官,但顾家翻身有望。


    不止婆婆,就连顾景之的娘亲顾思敏亦欣喜不已,直呼苍天开眼,让她顾家遇见贵人。


    人逢喜事,顾思敏常年病体都好上些许,婆婆整日带笑,一家人难得快慰,两个长辈轮番叮嘱各项注意事宜,家中许久不曾这般轻松光景,顾景之十分清楚这一切都是谁带给她的,对凌宴的恩情铭刻五内,下定决心为其赴汤蹈火。


    收拾完行李,吃着凌宴送来的大鱼方钰喋喋不休,仍旧想不明白十里八村都有名的烂痞子怎么变化那么大,不过她娘赵婶说的——阿宴本性不坏,被她爹磋磨歪了,现在想明白了改好没什么奇怪的。经过几日相处,感觉这嗝说法好似有那么点道理,她也开始往心里去了。


    不同时刻,村落另一端,胡家少女满脸鲜血,好奇问向跟前的老者,“爷爷,阿宴姐她现在好像顺眼多了。”


    胡大夫手中的沾血毛笔一顿,停下动作轻叹,“是人都会犯错,只是她错的离谱罢了,万万不可学之。”说着,他停顿一息,继续道,“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医者亦是需得时刻自省查漏。”


    胡飞雪低头看向碗中鲜红,正是上次对方放来的黄鳝血,爷爷的语气颇为平和,与原来骂人时很不一样,少女思忖片刻应下,“我晓得了。”


    近来牵扯颇多的熟人们对凌宴的观感和评价在经历过一桩桩事后逐步拔高,就连秦笙的潜意识都开始相信她不会再打自己,只是凌宴本人尚有大堆烦心事,没时间也没心思关注旁人的看法。


    “Alpha没有伴侣也会失控吗?”心有存疑,凌宴找系统确认。


    【会,综合各方因素,失控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你暂时不需要担心。】系统很清楚,阿宴在担心抑制剂失效后如何自处,只是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确定,现在担心这个可太早了。


    听出系统微不可查的无奈感,凌宴眨眨眼,时间很长就好,不需要担心自动化作听过就忘,心思微沉。


    而困扰了她整个下午的问题,也在空气清新的山水边得到答案,蘑菇洞虽好,但若悦来真是萧王的产业,好端端的酒楼总不会跑了,往后她有的是机会,而秦笙是她的大债主,掌握对方的基本信息早做应对才是第一要务。


    毕竟那是本复仇虐渣文来着,作为秦笙第一个仇人,自然该看看后面的仇人实力如何。


    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凌宴快步朝家走去,然而此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原身并不是她所想的第一个。


    作者有话说:


    秦笙:没看出来,阿宴姐姐已经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凌宴:嗯,准备争夺抚养权,不给小崽找后妈应该会加分吧。


    秦笙:?你再说一遍?


    凌宴:我说我想孩子留下,要不……你也委屈下?


    第99章  笑容转移[VIP]


    从河边回来, 顺路捧回地笼的收成,只几只虾,攥在手里刚好一把, 收获越来越少,那些赶工出来的地笼基本都来到下岗边缘, 再过几日便可退休了。


    或许鱼多的缘故,湖里的收成同样感人,令人十分失望, 虾是好东西,好吃、价格也贵, 然而与其听天由命, 不如把目光放长远些。


    凌宴甩掉手上的水, 问系统,“能在湖里养虾吗?”


    【能,但要购置隔离网防止鱼吃虾苗。】家政系统认真回道,【面积小的话花费不高,你不想花积分挖个虾塘也可以。】


    的确,养殖才是重点。


    她手里的是很典型的河虾, 三厘米左右,有两只细细的钳子, 不会长得特别大,不大适合养殖,河里也有大些的青虾, 但不多见。


    仔细算算,如果优先剧情, 那么蘑菇洞的产出最少要晚一个月,期间她总不能干等天上掉馅饼, 养虾总比蘑菇洞成本低,更何况系统帮忙可少走许多弯路,先做些简单的,创收自然多多益善。


    凌宴眼珠转转,目光投向商城。


    搞钱就有肉吃,还是搞钱快乐,综合权衡,她很快有了计划。


    这次进账收获颇丰,也让凌宴有了大方的底气,把张屠户摊位剩的新鲜棒骨全部带回家中,七根分成十四段,一半拿来做汤,剩下的晚上做了留着明天吃。


    凌宴到家就马不停蹄的盛菜盛汤,满满一锅热汤,汤面飘荡着红枣和枸杞,勺子翻涌带起一粒粒金黄的玉米粒,经过长时间炖煮,玉米散发特有的香甜,光是闻起来就知道好吃的不得了。


    急不可待的捧上餐桌,她跟母女俩一道,直接上手啃骨头。


    一家三口捧着棒骨,姿势整齐,急切又渴望地张开嘴巴,好在不失斯文,吃相尚且看得过去。


    来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吃到带骨肉,凌宴开心极了,肉好吃汤也好喝,这就是努力的回报和意义,不枉她累死累活地把鱼从山上背下来,感慨之余却是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只有美食入口的快意。


    软烂的筋肉好似其貌不扬,然而一口下去,嘴巴里全是肉脂特有的香味,除了满足还是满足,就更别说骨髓了,曾经凌宴觉得这东西分外腻人,现在想想,自己原先才是那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小姐,然而此时此刻她只想拍桌宣告世界,骨髓太好吃了!她超爱的!


    炖了七块骨头,分给沈家姐妹还剩五个,她们三个人分刚好不够,凌宴是打算自己一个就够,母女俩一人吃俩,让她们好好养身体增强体质,不然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故而吃了自己的那份,很是能忍住寂寞地帮二人掏骨髓。


    这些自然都被秦笙看在眼里。


    和之前的蛋羹和糖一样,家里的肉、蛋,好的、金贵的东西都优先她们母女俩,只有富裕时候才会跟她们一起,对面的渣滓摇身一变成了个温柔体贴又负责的天乾,可披着羊皮的狼要比狼本身更可怕,秦笙深以为然。


    如今太阳每天都打西边出来,她已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闷头啃骨头,毕竟她有一分动容都是对自己受尽十年折磨的不尊重。


    秦笙心思颇深,整理线索想这想那,已是越过渣滓这个将死之人径直思考如何对付季鸣弦。


    然而餐桌上其余一大一小脑子里只有吃这一件事,都很专注。


    那碟肥肠除了小凌芷垂怜不时伸勺吃掉,两个大人都没动,看小崽吃得可香,凌宴有些按捺不住,她洗了好几个小时冻得手脚冰凉那么辛苦,一口不吃岂不白费力气。


    想通这点,她选择性遗忘不堪回首的记忆,筷子伸了过去。


    加了根宝贵的红辣椒去腥,味道非常不错,经过煸炒软糯而不失韧劲,口感也很棒,十分下饭,凌宴的开心上了个新台阶。


    先前她还奇怪娘亲和母亲怎么都不吃这个,如今终于有人跟她一起吃肥肠了,小凌芷很是高兴,舔了舔嘴角油花,笑眯眯地给凌宴挖了勺肥肠,“母亲多吃。”


    凌宴比了个大拇指,投桃报李还以肥肠,“你也多吃。”


    俩人其乐融融,一时间倒是秦笙被冷落在外,毕竟人家收拾了案发现场,又看着自己抓洗,给人夹这个属实不要命了,凌宴还想多活两年。


    可小凌芷不懂事情始末,更不晓得大人的心思,她只知道东西好吃,于是很是端水大师地给秦笙也挖了一勺,“娘也吃。”


    秦笙:……


    原本她还寻思不能再说渣滓吃屎,免得中伤了芷儿,结果……她只是傻了,不是瞎了,秦笙低头看向碗中好女儿的杰作,半截尾指大小,其威力已是骇人。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胃里翻腾的厉害,秦笙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她脸色铁青,这送上门来的食物自然不可能吃,全靠意志力才没把碗扔出去,但不好辜负芷儿好意,将碗推到女儿跟前。


    “臭,不喜欢,不要,你吃。”


    “哦。”小凌芷挠挠稀疏的发顶,收到了来自娘亲的暗示,伸勺从秦笙碗中捞回肥肠塞到自己嘴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逼得她一口气连说四句话八个字,可见有多不喜欢肥肠了,想到昨晚秦笙幽怨似女鬼的眼神,凌宴偷偷憋笑,幸好是小崽给的,不然自己肯定要被事后清算了。


    饭罢,秦笙蹲在院内洗碗,这份家务约定俗成的交给对方,凌宴自然不会闲着,给她备好热水和取暖用的汤婆子,自己找来木棍竹子劈劈砍砍,竹条交叠一上一下,比划试验好半天,做出个菱形的栅栏,围鸡窝用的。


    竹条压得很紧,不过她手艺一般,为了避免往后鸡飞狗跳的场景出现,凌宴拿来细麻绳绑紧固定,挖坑将木棍钉入土中,几片栅栏接起,在系统的指点下弄好活门,大功告成!


    凌宴叉腰望着她一手收拾出来的鸡窝,像模像样的,心中不免得意。


    呷,虽然做的慢了些,不过自己现在应该也算半个手艺人了!


    就等明个接鸡回来,往后每天都有鸡蛋吃,再不会坐吃山空,超级开心!


    如果手上没扎竹刺的话应该能更开心一点,扎到指缝的嫩肉里,角度十分刁钻,天黑了看不清楚,凌宴点燃油灯,龇牙咧嘴地捏着针,挑了半天才弄出来。


    旁边泡脚的秦笙余光不时打量,自然明白怎么一回事,心中腹诽某个天乾委实废物得很,太不中用了。


    遍布红痕的手掌伤痕累累,前日牵制大黑驴磨出的伤口才将将结痂,又添新伤,凌宴心里嘀咕竹子怎么那般锋利,又痛又痒的十分难受,偷摸用碘伏消毒晾干。


    晚上八点多钟,时间尚早,凌宴泡了脚,给小崽换了背心短裤随手洗了,轧了会棉花然后就躺到床上。


    这放到之前,生产队的驴必然要山上查看陷阱,不可能这么早睡。


    兜里有钱,凌宴顿时没原先那般拼命,倒不是偷懒,过度劳累到被胡大夫当成肾虚……就很哄堂大笑。


    啼笑皆非的背后归根究底还是担心,身处其中总会下意识思考破局的办法,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知不觉就用力过猛,压榨自己偏离初衷,满脑子贫穷的叹息。


    如今有地,二十多亩的粮食作物;有山,漫山遍野尚未发现的药材;还有湖,满满的鱼,未来可能还有虾,每一样拿出来都比一般人家富裕得多,更别说每月还有军户补贴,没有缴税的压力了。


    这么一算,她比绝大多数乡下人过得都好,真的不必那么拼命,天乾再耐操也该保护身体,所以从今天开始,凌宴决心往后要做到张弛有度,美滋滋地裹紧被子睡了。


    她睡得香甜,那头小崽迷迷糊糊,几次被床板下传出的刺啦声吵醒,小眉头紧紧皱着,“娘,什么动静?”


    罐子里蜈蚣搏斗的动静,秦笙心中默默回道,这个时候停不下来,她抱起女儿搂在怀中,捂住那双小耳朵,柔声哄着,“没事,好好睡觉。”


    连哄带骗,总算把小凌芷糊弄睡着了。


    秦笙一下下轻拍身前小小的身子,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床板下的动静,终于,声响停了,那俩条大蜈蚣谁能赢呢?后来的那只是猫儿叼来的,半死不活,使得胜负毫无悬念,不过还是要看看有没有损伤,免得有碍成蛊。


    秦笙轻轻将女儿放进被窝,自己下床查看。


    盖子掀开,探出一对细长触须,果然是那只常胜将军,秦笙饶有兴致唇角勾笑,修长指尖靠近打量,触须摆出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恭顺,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鲜红对足在白皙手背快速爬动,悄无声息,从指尖延伸到半截手臂那么长,藕臂好似被蜈蚣盘踞侵蚀一般,场面极为骇人。


    若是怕虫的凌宴见到这么大一条蜈蚣,那么多双尖细鲜红美腿,怕是能当场吓得背过气去,甚至不必秦笙费心练蛊毒杀。


    而秦笙却是习以为常,手臂翻转把玩,仔细打量蜈蚣成色,约莫就是这只了,能力尚可毒性稍弱,与她料想的一样。


    “真漂亮。”秦笙轻声喃喃,她果然更喜欢动物,纵使这般令人胆寒的毒物,也毒不过人心,凌宴、季鸣弦,也是自己。


    她该送季鸣弦什么大礼呢?再送蜈蚣会不会太没有心意了。


    计划妥当的秦笙幻想着连杀两个天乾的场面开开心心的睡了过去,然而开心不过两天,渣滓就给她抱了几只鸡回来。


    鸡,蜈蚣的天敌……


    秦笙的笑容转移到凌宴脸上。


    作者有话说:


    凌宴伸头:给你前妻送礼?


    秦笙面无表情:没分清你说的前妻是哪位,不过我选择雨露均沾,都送。


    第100章  干坏事了[VIP]


    任大蜈蚣毒性多么剧烈搏斗如何凶猛, 都无法突破身上那层羽毛,更别说鸡脚厚厚的皮了,然而尖尖的鸡喙不论准头多么随缘, 只要叨中一口,蜈蚣不死也残, 就算所有腿加一起奋力逃跑也难逃被啄食的命运。


    体型差距无可奈何,万物相生相克,这本是世间法则, 一只鸡倒好控制,蜈蚣克星一来就是三个……


    秦笙表示真的很难保持傻笑。


    凌宴早跟赵婶说好, 收拾好鸡窝急不可待地去把鸡带回来, 她一手抱鸡, 轻拍胸脯柔顺羽毛,安抚还没适应环境的新成员,笑哈哈地显摆道,“阿笙你看,我们能养鸡了,往后天天有鸡蛋吃啦!”


    可给渣滓高兴坏了, 若不是知晓对方对她的计划不知情,她真的要怀疑这个人故意使绊子气她。


    秦笙眼前一黑, 身形顿了下愣了一瞬,这才痴憨似得咧嘴拍手,“好。”


    然而维持不到一秒, 顿时转身去搬救兵——好芷儿,过来撑场面说点什么, 快救救娘!


    她蛊虫将成渣滓就养鸡,怎么会这么巧, 好气!真的装不下去了!


    小凌芷闻声赶来,仔细端详母亲宝贝得不行、却模样丑丑的鸡,表情困惑,“和赵奶家不一样。”


    凌宴实在没猜出小崽在说什么,“什么不一样?”


    注意力自然而然地从秦笙转移到小崽身上。


    “赵奶家大,高,漂亮,这个小!”小凌芷连说带比划,凌宴总算弄明白什么意思了,耐心解释道,“你说的那个是大公鸡,每天早上打鸣的,我们家养的是下蛋吃的母鸡,长得不一样,职责也不一样。”


    她可不想每天天刚亮就听大公鸡喔喔喔,多睡会都不成,光想想就闹得慌,直接买了三只母鸡,每天一人一个鸡蛋,刚好。


    小凌芷还不大能理解区别,不过有鸡蛋吃倒是记住了,凑上前去笑眯眯地道,“下蛋好呀。”


    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笑模样,也是殊途同归的贪吃。


    的确好,不枉她花了五百多文,凌宴点点头,说:“别离这么近,你看它嘴巴那么尖,啄下很痛的。”


    “啊?”小凌芷吓得当即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煞有介事地惊恐瞧着可爱极了。


    想rua一把孩子小脸的,手不干净凌宴便歇了心思,安抚道,“没关系,它平时在后院鸡窝里,你不去招惹它们就没事。”


    “哦~那好。”小凌芷咧嘴乐。


    家里的生产队多了几员大将,终于不只她一个孤零零的驴了,凌宴也乐,抱着鸡往后院走,回身瞄了两眼秦笙,总感觉对方颇为古怪,却说不出来,又不好多说,按下疑虑将新家庭成员送到窝里。


    地面用生石灰祛过湿气,最下面铺得沙子,商城买的,1积分铺满整个鸡舍,稻草垫在上面,主要为了吸收排泄物保持干爽,稻草闸成小段,容易清理。


    木制品在潮湿环境下容易发霉,对人对动物都不好,故而水槽食槽都先用家里的破旧陶碗代替,角落里备了几个草窝,方便下蛋。


    这些凌宴弄了一整个早上,环境肉眼可见的整洁,甚至比村中绝大多家的鸡舍都干净得多。


    家中长辈从事养殖行业,技术难题可以研究,但卫生可是连锅端,血本无归的大事,从小耳读目染,凌宴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自认为考虑的十分周到,感觉良好。


    那头努力平息怒火的秦笙幽幽跟上探查敌情,看那破破烂烂的鸡窝竟然焕然一新,这什么时候改好的?


    说来昨晚渣滓叮叮当当就是弄栅栏来着?她太冷了躲在被窝里没出去看,如此一来,秦笙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


    她还以为渣滓要养在院子里,真真气得够呛……


    蜈蚣在罐子里、鸡在鸡窝呆着,就算相克,碰不上面终究不会影响她的计划,秦笙安下心来,凑到女儿跟前,这才有心情一起看热闹。


    三只小母鸡岁数都不大,瘦了些,不过羽毛顺滑体质皆可,养得住,渣滓眼光还不错,算是又干了件正经事。


    一只踱步警惕观察四周,一只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另一只鸡爪到处乱刨掀起一片草屑,都还没适应环境,跟人一样,千人千面。


    但比人心思纯净,多了三个能跟她聊天的小家伙,但它们太聒噪了,没什么好聊的。


    秦笙眼眸微沉,自打上次顺利逃出家门,自己再没怎么关注渣滓的举动,有些得意忘形倒是真的,为了再出现此次自乱阵脚的遗漏,她决定多“关心”渣滓些。


    凌宴唇角噙笑,直视新成员,余光却一直没有放过秦笙的一举一动,对方虽然一如往常,但几次积累的古怪让她不得不多想,冥冥之中,她总感觉自己可能堪破了那股古怪背后的真相:刚才秦笙的反应,有点像她小时候做错事被抓包时的局促,至于其他情绪还未能看透。


    不过单凭被抓包这一点大致可以断定,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自己没在家的时候秦笙一定干坏事了!


    可究竟干了什么坏事……秉承着凡事做过必留痕迹、讲证据的原则,凌宴以熏艾草防虫蛇为幌子,给家里来了次突击大检查,首当其中的就是两个宝宝的房间。


    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真叫人防不胜防,秦笙不禁暗骂,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连忙控制那大蜈蚣保持不动,免得动静暴露,心惊胆战地跟了上去。


    艾草白烟随着凌宴动作遍布屋内各个角落,浓郁的气味充斥其中,找着找着,凌宴腿上一重,多了只兴致勃勃以为她在玩的小崽,“母亲,带我一个。”


    生怕她忘了她似得。


    凌宴哪里想到这是母女俩的圈套,满心慈爱一脚踩了进去,因着抱着孩子行动不便许多,那床底只是匆匆扫了眼,并未发现那贴紧外层床板,不仔细看很难找到的罐子。


    家徒四壁东西不多,很快就搜完了,凌宴望着小塌上秦笙新做的小衣,叠放格外整齐一切如常。


    其他地方同样没有不对,凌宴相信自己的直觉,秦笙的古怪必有隐情,给她杯子里丢什么脏东西,抓蚂蚁塞到她床褥里,还是说小捕快那条饵终于钓上秦笙,她们准备外逃了?


    手上的艾草束熄了,凌宴又仔细找了一遍,随手将剩下的草根丢到灶中,给负责协助工作的小凌芷捻了根糖棒,眸光深沉。


    她倒宁愿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报复,外逃可就麻烦了。


    明天要去种第一批红薯苗,接下来往后几天都得在地里呆几个小时,紧接着就是插秧,那可是比收割更累人的活,从早到晚不得歇息,万一她们选择这个时候逃跑,等她回家发现人去楼空,AO之间气味羁绊再敏锐都不好追。


    自打引狼入室,放任小捕快走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凌宴就想好的了对策——号称售卖一切的商城里的监控装置。


    她不可能再把秦笙锁起来,很无奈,在这件事上她主动不起来,唯一的法子还是被动防御,自己不在家有监控替她盯着,这样就不用担心秦笙跑掉了,凌宴信心满满,精准搜索准备购置新设备,小幺鹅应该有卖的家用监控的,家居算在日用品行列,简单的很,然后……


    脸上的笑意僵住,逐渐消失。


    “一个监控卖3333?”凌宴真的很难不哽住,她最近用商城用得十分顺手,根本没料到这开盲盒似得定价,以及防虫包死去的记忆正疯狂痛击穷鬼的灵魂,“这也太离谱了吧,真的不是手滑吗。”


    而系统正在强势围观,秦笙和阿宴都不清楚彼此的底细,却能隔着空气左右互搏打得有来有回,让彼此悄无声息的吃瘪,笑死统了,好想问问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段时间阿宴相对安全并不会出事,它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被cue也不慌乱,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理论来说不存在定价错误的可能,不过鉴于上次的事故,我会及时向上级部门反应,尽快核实是否有误。】


    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闻言,凌宴表情蜷缩,本就不高明的表情管理濒临失控,为了不让两个宝宝看出异样,她蹲在厨房没再出去,赶忙追问,“那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明天。】


    时间上倒是来得及,可……“这次还会关闭购买通道吗?”


    【是的,商城牵扯颇多,必须下线才能调整。】系统睁眼说瞎话。


    “那,那秦笙跑了怎么办?”凌宴有些头疼,“锁又不能锁,我总不能把她栓裤腰带上走哪带哪……”


    嘶,她忽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自己的确不能把秦笙栓裤腰带上,但小崽可以!


    秦笙爱崽无疑,小凌芷不在身边她不会跑的,所以自己可以曲线救国啦?


    凌宴还在纠结,带孩子出去干农活风吹日晒的会不会有些太不是人了,系统则美美匿了,深藏功与名。


    这个宿主足够聪明,但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还不够精,在阿宴冒险引方钰进门的那一刻,系统就对她所想一清二楚,如何解释、后续如何处理,报告早早打好提交上去,上面的回复都下来好几天了:


    开放部分权限,便宜行事,势必杜绝一切剧透、提示、擦边的可能,违者从重判罚。


    前两天它告诉阿宴书中叛乱是秦笙一切不幸的开始,险些被判提示擦边,差点掉层皮,这已经是它第三次被警告了,系统心有戚戚。


    至于监控设备一直是捕捉秦笙动向的热门工具,价格昂贵,它没有暗箱操作,只是这东西防得了一时,防不住一世。


    若想监控发挥最大效益,不光要晓得人类语言,还要精通兽语发音、口型,才能知道秦笙究竟要做什么,成本过高以至于这套设备只是听起来不错,实战效果颇为拉胯。


    系统并不看好。


    买来提防秦笙逃跑委实大材小用了,那位女主角……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不弄死你她不会走的,系统如是想到,安静看阿宴纠结。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能干什么坏事,我不过是馋阿宴姐姐身子罢了。


    凌宴:哼,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秦笙(没绷住):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