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与此同时,宋观书坐上了回钢铁厂家属区的公交车。
盆里的水稍微凉了一点,姜菱就把暖壶里的热水兑进去。
不得不说,宋观书不在家是真的很爽,她想洗多久就洗多久,甚至可以放飞自我不穿内衣。
洗完身上,用毛巾简单地擦了一下,她就套上了短袖,家里现在很暖和,只穿短袖也不会冷。
宋观书随身带着钥匙,不用喊姜菱或者孙大爷给他开门。
用钥匙打开大门之后,他直奔西厢房。
看见早早拉上的窗帘,他心中疑惑,姜菱这么早就准备睡觉了?
宋观书没料到卧室会被反锁,只用了平常的力气,然后听见啪嗒一声,插销被他拽下来了。
正在洗头发的姜菱没想到会有人闯入,吓得尖叫一声。
“是我。”
宋观书在打开门的瞬间,看清楚卧室内的一切,便迅速地将门又关上了。
孙大爷作为房东,要有保护租客的责任,尤其宋观书跟他说过,这几天出差,让他帮忙照看姜菱。
他来不及穿衣服,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就举着手电筒冲了出来。
孙大爷看见西厢房的门被人打开,还以为家里进了贼,想要欺负宋家小媳妇。
姜菱回到家的时候,宋观书还在看书。
打开一看是一条丝巾,姜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竟然是宋观书送给她的礼物。
原来是这样啊,孙大爷趿拉着拖鞋回去。
苗金辉第一次希望刘科长他有听力障碍,最好能够听不见这句话。
那韩青竹跟苗大嫂儿子年龄相仿,围观众人纷纷不赞成地摇摇头。
宋观书却笑笑,“行啊,那我就替她谢谢你了。”
姜菱自然听到了邻居们的议论。
周日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像她上班时是没有躺着睡觉的机会,只能在桌上趴着睡一会儿。
李君跟男人打架,论力气她比不过,但她有巧劲儿,她冲着下三路动手,起手就是想把人给废了的节奏。
苗家大嫂可以在心中埋怨自己的蠢儿子,却不允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将她儿子变成太监。
周围人也说,“刘老太是这家里最通情达理的人了,儿子离婚后,还能跟前头的儿媳妇住在一块帮着儿媳妇照顾孙子孙女。”
宋观书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懊恼,“闲着没事的时候出去买了些特产带回家。”不小心买多了。
自己大哥有什么毛病,苗金辉最清楚不过。
听到宋观书的声音,她心里倒是安稳了许多。
“我让你造谣我。”啪啪啪几个巴掌扇过去。
姜菱真心实意夸道,“王强同志真是个好人,有机会我一定去技术科跟他当面道谢。”
刘科长拼命给韩家姐弟三人使眼色,希望她们能够稍微顾及下他的面子。
因为刘科长跟糟糠之妻离婚,娶了年轻貌美的韩瑞雪,大家对韩瑞雪的印象很不好,认为这是个腐蚀好同志的狐狸精。
“真相如何,我自有辨别。”
宋观书出差的这半个月时间,姜菱过得还算悠闲,就是少了打扫卫生做饭的人。
姜菱刚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刘磊就从外面跑了回来,听见声音,她又睁开眼。
苗大嫂正在气头上,哪能轻易跟他回家,反手给了苗大哥一巴掌。
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面上带笑,“那他一定会很感动。”
苗大哥见事情越闹越大,还加进来个身体不好的老太太,可不能打老太太,万一出事他们家赔不起。
他把袋子张开,让宋观书来选。
但要是说刘科长不管亲生儿女那也不对,姜菱就不止一次看见过刘科长半夜跳墙去对门屋里。
“他说,我出差一趟不给家里带礼物,你很可怜,非要把这条丝巾送给你。”
宋观书没有搭理她,只一味低头和面,姜菱自顾自答道,“大概因为是你买的糕点,所以味道格外好吃。”
一对一,韩瑞雪是吃亏的,她被李君压在身下扇嘴巴。
李科长已经这样说了,大家多少得给他点面子,不能硬堵在人家门口看热闹。
宋观书出手大方,给的房租多还从不拖欠,孙大爷自然愿意投桃报李。
是以尽管只是普通技术员,她说的话,哪怕是领导都不敢小瞧。
围观的邻居们都散得差不多了,苗家大嫂还想让刘科长给她个公道,难道她就这样被李君白打了一顿?
比起同事的震惊,王强才是最肉疼的人,他买的特产没有便宜货,更没有一个是多余的,都经过了精心地计算,确保每个家里人都能分到。
这话姜菱倒是没有给菊香嫂子说,菊香嘴太大,她前脚说出去,刘科长媳妇后脚就能知道。
韩红梅见到姐姐弟弟都在打架中吃亏,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但她又害怕被打。
也不是他为自己挽回尊严,是宋观书的这个包真的很重。
她推开窗户,试图分辨声音来源的方向,正好看见对门的李君匆匆出去了。
他们站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一字不落全都落进了姜菱的耳朵里。
王强是个极为要面子的男人,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意十几块钱的东西呢,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谢谢你,我爱人会喜欢这个特产的。”他笑眯眯地道谢。
为了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苗爱军用了全身力气,将地上的韩瑞雪和李君分开。
宋观书看了眼手表,“不急,我先把这个锁修好。”
本来是来看热闹的,谁承想还有额外的瓜吃。
韩瑞雪生得细长,论力气比不过李君,她占了个子高手长腿长的优势。
却不想,这次运气不好,被韩瑞雪和韩青竹抓了个人赃并获。
刘科长要面子得很,赶紧上前两步,想要把老娘拉起来,“娘,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邻居看着呢,快起来,儿子把你送回家。”
宋观书从书中抬起头看了被子当中小小一团的姜菱,将目光移向窗外,“大概是谁家在打孩子。”
王强比宋观书年龄大,进厂的时间又比宋观书更长。
俩小的被李君留在院中,刘磊没从姜菱这里讨到好处,她想要占便宜的时候,就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姜菱。
下午睡觉是件非常舒服惬意的事情,像是漂浮在云朵中,只是姜菱才刚睡着,就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
韩瑞雪平日在家连饭都不做,瘦弱得像个风一吹就会倒的美人灯。
所以哪怕是离了婚,她也要住在前夫家附近,就是希望刘科长能够回心转意。
苗大嫂可没有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王强总是找各种由头在同事和领导面前贬低他,“出来一趟,怎么不给媳妇买点礼物?别是装作疼媳妇,实际上连给媳妇花钱都不舍得。”
于是他明明很在意,还要装作大方说道,“笑话,我怎么可能在乎……”
还有苗大嫂口中,李君和苗家老大之间,又是怎么个事儿。
李君感动得不像话,“妈……”如果不是有个好婆婆,她真不知道能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他这语气好像是训小孩,姜菱不愿意听,想赶他走,“我知道了,以后会锁好的,你拿上票赶紧走吧,再晚赶不上火车了。”
宋观书做事着实麻利,很快就修好了门内的插销,“记得锁好门,有事就喊邻居帮忙。”
而李君的脸则被韩瑞雪的指甲抓成雪花。
将旅行袋里装着的东西都掏出来,最后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掉了出来。
姜菱:???
刘科长不在意真相如何,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
于是就动了歪脑筋。
他是保卫科的工人,刘科长是他的直属领导。
韩家姐弟都生得瘦弱纤细,在膀大腰圆的李君面前不够看。
那韩瑞雪不过是生得好看了一点,她不贤惠不会做饭生孩子,不是个合格的女人。
听见儿子回家为了要钱买糖,李君顿时摔摔打打起来,“我哪有闲钱给你们买糖,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把你们两个小祖宗拉扯大就很不容易了,我一个月只赚十五块,要养活咱们一家四口,磊磊彤彤你们也心疼心疼我啊,妈实在是没有钱。”
宋观书笑笑,“家里门锁坏了,我爱人不会修,看了下时间还来得及,我就先将门锁修好。”
在听菊香说之前,姜菱还以为刘科长的小叔子小姨子是暂时住在姐姐姐夫家,这倒是也不奇怪。
“得了吧,从前跟他要钱要吃的,他从来没给过我们。”
房间内还有其他同事在,觉得王强说话难听,不管小宋舍不舍得给媳妇花钱,那都是人家的家事,用不着你一个同事多管闲事。
姜菱刚进屋,就看见小山似的行李包,她顺口问道,“给我带广城的特产了没?”
苗大嫂的男人硬拽着将人带回了家,这娘儿们打架的时候可一点没吃亏,库库往李君脸上不知道甩了多少个巴掌,别等李君回过味来,反而讹他们一笔。
老刘是个能耐的男人,农村小子进城当上了工人,一步步成为保卫科的科长。
孙大爷听见动静,又爬了起来。
宋观书包裹很重,他拎着有些吃力,王强觉得宋观书是个斯文书生连个包裹都拎不动,他主动上前想要帮忙。
“呸!真当我不知道你和李君之间的那点破事,我看在俩娃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就是了,要放在早几年,那是要给你们两个挂上破鞋到处游街批斗的!”
姜菱嘟嘟囔囔说,“我锁了,被你一下子给拽开了。”
男人无视她这个原配,直奔姨奶奶身边,让她面子上下不来。
把俩小的打发了,李君就回到炕上躺着了,她白天上班下了班回家还得做饭,她很累。
韩家姐弟三人皮相长得都不错,少年慕艾,这再正常不过了。
他震惊了,“你这包里都装了啥啊,怎么死沉死沉的。”
如果姜菱在,就能发现,他脸上又挂上了虚假的笑。
“今晚吃面条吧,宋观书。上车饺子下车面,今晚吃手擀面庆祝你回家。”
估计看见别人吃糖,他也想吃了。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中午吃过午饭,姜菱坐在小板凳在院子里晒太阳。
王强差点破防,“你既然买了特产,怎么好意思要我的东西?”
本来还觉得这小伙子做事有些毛躁,怎么能把火车票落在家里,差点影响了厂里的工作,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宋观书略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敬佩她想象力丰富,对自己可真有自信。
韩瑞雪指使弟弟去报警,“青竹,你去报警,找保卫科过来,就说咱们家里进贼了。”
就见刘磊脸上挂着泪花,跑到李君身边,“妈,我想吃糖。”刘彤跟在他身后护着他,像是个小保姆。
进到卧室之前又去洗了手,他的手臂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成年人都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刘家两个孩子目光懵懂。
闲着没事,姜菱还挺喜欢逗一逗他。
出去一看,全是家里没有的东西,全都想买回去,奈何囊中羞涩,只能在其中进行取舍。
刘彤眼珠子转了转,“不就是想吃糖吗,姐有办法。”
“知道啦知道啦。”
李君和苗大嫂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都是在家经常上山下厨的人。
这时候出门唠嗑儿的刘老太挤进了战场,她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大孙子被韩青竹踢开。
李君的脸肿成了发面馒头,站在原地看着刘科长从她身边路过,却直奔韩瑞雪这个狐狸精身边,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就像李君说的那样,他作为孩子的父亲,不能让孩子背上盗窃的罪名。
她拍拍李君的手,“臭小子就是这么个人,你别跟他一般计较,脸上的伤还疼不疼,咱回家,妈给你们上药。今天晚上妈做饭,你好好歇一歇。”
李君在面对苗大嫂时就有些不大行了,她在韩瑞雪身上耗费了些力气。
这场战役因为刘家两孩子到刘家偷钱,最后却演变成了李君和苗大嫂的大战。
自己媳妇的小脸受了伤,刘科长不是不心痛,只是他更好奇,如果一开始因为刘磊姐弟偷东西,让瑞雪和李君打了起来,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苗大嫂和李君的战斗。
对门传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东厢房的刘家连灯都没有打开过。
韩家三姐弟前一秒正怒目看向李君,下一秒目光变得澄澈单纯,和其他人一样视线在苗大哥和李君之间来回移动。
姜菱下班回家,看见家里门窗大开,窗户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她没忍住吹了声口哨,“呦,咱们家是来田螺姑娘了。”
领导前妻和领导现任妻子打起来,他应该帮哪一个,帮谁都不合适,找个理由躲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骂得就有点太难听了,明眼人都知道苗大嫂是为了帮儿子,在李君的口中却变成了看中了韩青竹。
副厂长跟厂里工人一样买了硬卧,日化厂的工人都在同一车厢。
宋观书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哪怕是他的领导。
苗金辉自以为去到处找刘科长,是个聪明的做法,既在领导面前露脸了,又不至于面临帮现嫂子还是前嫂子的艰难抉择。
苗家大嫂的脸黑了,连着叫了两次,都没能把自己儿子喊回来。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前因后果,姜菱却能够确定,这个王强绝对被宋观书给坑了。
通情达理吗,她不这样认为。
“我把火车票落在家里。”
韩瑞雪不能眼瞅着弟弟被刘老太打,可她又不能跟刘老太打架,那毕竟是她的长辈,刘科长的亲娘。
只是儿媳妇被打,刘老太是不在乎的。
她正跟刘科长告状,“刘磊和刘彤来咱们家偷钱,被我和青竹学妹抓了个正着,李君她不说道歉,上来就打我。”
宋观书把礼盒递给姜菱,“给你的。”
说实话,姜菱虽然没有宋观书有洁癖喜欢打扫卫生,她也经常收拾卫生。
姜菱在家没有地方住的时候,姜莲还曾经邀请她来家里住。
可算是过了嘴瘾,姜菱不跟在他后头,坐在灶坑前烧火,等宋观书切好面条,锅里的水开了,就能直接丢到锅里。
苗金辉像是大太监似的,跑到人群中传话,“刘科长来了,大家先别打了。”
纷纷附和着,“对啊,咱们厂就需要这样的年轻人。”
宋观书计算好了时间,赶在火车开动前坐上了火车。
她心里高兴,好听话不要钱一般被往外说
可韩家姐弟在家属区的名声不好,韩瑞雪不做家务还等着男人伺候她,谁家都不想要这么个儿媳妇。
几位大娘都觉得他的行为不对,站出来指责他,“再怎么说都不能打孩子啊。”
晚上吃了一顿用腊肠做臊子的手擀面,面条爽滑弹牙,面汤清甜。
在宋观书出去跟孙大爷解释时,姜菱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
宋观书回家的时候,姜菱还没有下班。
“没天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不用。”
这其实是种很羞辱人的行为,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侮辱,哪有给同事买的礼物借花献佛送给媳妇的道理。
王强还记得李姐夸宋观书疼媳妇,同是技术员,他进厂早,七六年就进厂了,他是工农兵大学生,那时候是厂里和科里的香饽饽。
这人还在不紧不慢地修插销,姜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想跟同事一起去广交会。
李君肿着一张脸,说风凉话,“好歹是个大男人,连个媳妇都管不住,可真是没用。”
在领导们眼里,是王强仗着自己是厂里的老人,欺负新来的年轻人。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十分好看,围观的男同志都看得呆了,难怪刘科长要跟李大姐离婚,有韩瑞雪这样的美人勾引,谁能顶得住啊。
韩瑞雪没受过这种委屈,她气得原地摔东西,家里有什么摔什么。
刘科长认错的态度好,邻居们平白看了场热闹,也没人揪着这件事不放手。
韩青竹没有不能打小孩的觉悟,一脚一个,将人踢得老远。
这怎么叫,打架的人一个是保卫科科长的前妻,一个是保卫科科长的现任妻子,保卫科的小伙子管不了这事,只有让刘科长来管。
对门刘家的两个孩子放假在家。
在领导眼中,这就是个无害的乖孩子。
说实在的,韩瑞雪脸上的伤并不如李君的严重,她的颈部有一圈发紫的勒痕,头发被拽掉了一缕。
韩瑞雪没缘由地成了欺负继子继女的恶毒后妈,她当然不能愿意。
宋观书回到卧室时,就看到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时不时看一眼行李,乖巧得不像话。
刘磊又一直闹着想吃糖,刘彤想起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前院的韩瑞雪去公交车站接韩青竹,他们家应该没人。
小伙子看心仪姑娘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伙子对韩红梅有意思。
这一行人会在广城停留七天时间,这是日化厂第一次参加广交会,并不熟悉参会的流程,不参展只是见见世面,以及跟同行交流。
他打扫卫生,担心衣袖被蹭脏,将衣袖卷起,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臂。
刘科长要气死了,都是她惹出来的事,她在这里煽风点火。
李君步子不停,匆匆去了前院的刘科长家。
领导同事不傻,久而久之看出了门道,都在私下里讨论,王强是不是针对小宋啊?
“我让你打我儿子。”啪啪啪又是几巴掌。
刘科长将老娘放在凳子上,直奔媳妇,“谁欺负你了,你给我说说。”
要不是遇见事儿,还发现不了呢。
姜菱简直受宠若惊,虽然宋观书说了让她自己翻,她还是没敢动手,等他忙完以后再说,就乖乖坐在行李旁边,隔一会儿看一眼,她是真的很好奇宋观书会给她带什么礼物。
苗金辉那是很不容易的,邻居们都能围在刘科长家周围看热闹,他却不行。
韩瑞雪并不知道她有结婚证,却只是姨太太。
“好。”
苗金辉都不敢去看刘科长的脸色,虽说刘科长和李君离婚多年,李君一直没有再找,还是跟前婆婆住在一起,大家便倾向于将李君还当作刘科长的媳妇。
在家属区住了一段时间,姜菱是在菊香嫂子口中听说的八卦,刘科长现在的妻子韩瑞雪父母去世,她的一双弟妹还没有成年,现在是刘科长养着小叔子和小姨子。
这段时间,通过周围人的闲谈,他知道哪里是商贸中心,哪个地方热闹。
周末不光是工人放假,学生也不上学。
姜菱去睡午觉的时候,宋观书还在看书,她有时候佩服他的毅力,能够孜孜不倦地读书上进,哪怕他看书的目的是搞事。
总算等到宋观书干完活,姜菱摆手让他赶紧过来,“快来,我等了很久。”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专业对口的大学生反而成了宝,宋观书就是厂里顶替他的大学生。
围观群众也都是这么想的,韩瑞雪从前就看不惯磊磊和彤彤,肯定是她故意惹事。
刘老太一听儿子回来了,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立刻坐在地上哭爹喊娘,“儿啊,你要替我做主啊,有些人她没良心,打了你儿子,还想打你娘。你要是不管,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宋观书出去买了一点小东西,他知道各个商品的价格,于是他善良地在王强购置的商品中选择了一个价格最贵的。
买的时候,就想到,她有可能会是这个反应。
围观群众:?!
当然了,脸都肿成发面馒头,脸色能好看才奇怪。
就比如说晚上吃完饭以后确实很无聊,姜菱看着房顶,决定赶时髦,她要攒钱买个收音机。
男人一回来就直奔老娘,完全将她给忽视了,韩瑞雪不乐意了,“我们姐儿三今天可是遇见了无妄之灾。”
刘科长冲着周围鞠了一躬,“对不起了,占用大家伙的时间了,是我媳妇误会了俩孩子,以为他们偷了钱,实际上没有的事儿,磊磊和彤彤都是好孩子,绝对不会偷钱的。”
明天就要回北城了,好不容易出趟远门,都想给家里买点特产。
李君委屈地跺脚,看向刘老太,“妈,你看他。”
“来,我帮你,这才多点东西,就这么费劲,老话说得对,百无一用是书生。”
宋观书理所应当地点头,“出来一趟,给家里人买点礼物。”
虽然菊香很不喜欢爱占便宜的李君,说到这件事时,还是带上了两分义愤填膺,“刘科长也是个糊涂蛋,哪有不养自己家的儿子,反而把小舅子和小姨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难道他老了以后,还能靠着小舅子和小姨子养老吗?”
“我跟弟弟来找爸爸,我们没有要偷钱,呜呜呜呜……”
同事们逛到很晚才回旅店,那时候宋观书已经回去了,大家还以为他在旅店待了一整天。
菊香比她多看了会儿热闹,“刘家那姐弟俩去刘科长家偷东西,被青竹发现了。”
养成了这个习惯,想要钱的时候,她就会趁韩家姐弟三个不在家的时候溜进去。
苗大嫂跟李君打成一团,将韩瑞雪解救出来。
大半夜去前妻家,不可能是为了那种事,那就只能是送钱了。
王强的内心都在滴血,这是给他媳妇买的,也是价格最贵的。
“为啥啊,他想挖墙脚?”姜菱也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
她每天早晚下班得自己乘坐公交车,得自己动手做饭。
回去的火车上,他看宋观书的目光充满了怨气。
苗爱军站在韩红梅一边,肯定会偏帮韩瑞雪,李君因此被多挠了两下。
姜菱还意外,这人今天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抬头看见李君正蹲在他家厨房看着这边,顿时心里明了。
领导们到处跟人寒暄拉关系,普通的技术员只需要跟在领导身后。
地上的两人早就打得面目全非,韩瑞雪被抓成了鸡窝头,大片大片的头发被拽掉。
姜菱说想吃面,她又不会下厨,只能是让宋观书来。
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姜菱有些困了,就回到家里睡个午觉。
随即侧过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小韩,要不还是算了吧,彤彤不是会偷钱的人,会不会误会她了。”
宋观书还是拿起抹布,把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如果要给宋观书,就意味着有一个人收不到他的特产礼物。
她不是李君的对手,被李君坐在身上打。
她不是小孩子了,有思考能力,知道那是她爸爸的家,就算被人抓了个正着,也不会拿她怎样。
姜菱坐在旁边,瞪大眼睛,等待着特产礼物。
韩瑞雪眼里含泪,跟李君打架的时候她没哭,现在却委屈得直掉眼泪,“好好好,合着你们才是亲亲的一家人,我永远都是个外人。”
刘科长点头,“是是是,大家说得有道理,我今后一定严加管束媳妇,绝对不会让这类事情再发生。”
这边动静不小,引得厂领导回头关注,“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老话说饱暖思淫欲那真是一点没错,她现在吃得好还有睡的地方,就考虑一些精神层面的追求。
她心中恼火苗爱军帮着韩家姐弟,这也是她的邻居,却帮着韩家姐弟,那能是为了什么,必然跟老刘一样,是被韩家那小狐狸精给蛊惑了。
眼看着李君被刘老太带回了家里,刘科长冲着众人致歉,“不好意思啊,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剩下的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大家还是先散了吧。”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李君重重地拧了下刘彤,小姑娘得了暗示,顿时哇哇大哭。
难得放假,刘科长出去了,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
韩瑞雪虽然力气小,下手却阴狠,她这胸前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没有抓奸抓双,却毫不怀疑他大嫂那话的真实性,确实是他大哥能干出来的事儿。
李君忙着跟人打架,无暇关注周围邻居的态度。
“是我们科的技术员王强送你的。”
人都有偏向弱者的毛病,刘家姐弟俩是周围人看着长大的,从前没有听说过俩孩子有偷东西的习惯。
而李君先被韩瑞雪的长指甲挠花了脸,又被苗大嫂不知道扇了多少个巴掌。
尤其是两家如今明明前后院住着,刘科长养着小舅子小姨子,却对亲生子女不管不顾。
韩瑞雪差点被起了个倒仰,“你放屁,我们进来的时候,你手上正握着钱,我们家装钱匣子明显被人翻过,不是你们两个小毛偷还能是谁!”
在李君的心中,刘科长还是她的丈夫,韩瑞雪不过是姨太太。
他的语气罕见地严肃,“最外面的门也要锁好,两道门都要锁。”
可若是盯着姜菱的脸,就会不可避免看到不该看的部位。
刘老太那肯定向着自己儿子,不管她有多么瞧不上韩瑞雪这个新儿媳妇,却不想自己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
苗金辉到处去找他。
可怕的是,这还是他自己许诺的,当着同事的面,他不能拒绝。
宋观书在锅台边上和面,姜菱手捧着块凤梨酥,跟在他的身边。
于是没有犹豫地,苗大嫂也冲了上去。
也是技术员的王强说,“差点以为你要赶不及了,怎么回去了这么久?”
韩青竹和韩红梅也说,“姐夫,刘磊和刘彤偷钱,我们亲眼所见,绝对不是我大姐欺负小孩。”
刘科长那可是个仗义的好人,不管孩子不是他的做派,那只能是因为受到狐狸精蛊惑。
这是要把刘科长一家子都得罪了的节奏。
李君眼看站在韩家那对小狐狸精姐弟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她大骂,“李二花,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掺和什么。”
小的那个愤愤不平地说,“明明我才是爸的儿子,他给那狐狸精的弟弟妹妹买糖吃,也不给我。”
刘科长大概知道自己理亏,默默地任由她打骂。
打孩子?那这动静属实是不小。
宋观书跟冲出来的孙大爷解释,“我有东西落在家里,被姜菱当成是贼了。”
锅碗瓢盆,暖壶菜刀,家里顿时变成了垃圾场。
这丝巾摸起来滑溜溜,就是有点丑,印满了玫瑰花。
带着好奇,她也跟了出去。
询问过宋观书,他带回来的糕点零食她也能吃,姜菱尝了一块凤梨酥,很甜很甜。
他一直跟宋观书不对付,都是大学生,凭什么你更受厂里重视。
因此即便是很想吃糖,即便是姜菱就坐在院子里,这姐弟俩没有上前跟她讨要吃的。
“在包里,你自己翻吧。”
王强已经上手要拎,结果他没拿动,包裹险些摔在地上,多亏宋观书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别说他这反应其他同事没想到,就连王强都是始料未及的。
就有人说了,“刘科长,你得管好自己老婆啊,你说闹出来多大的事儿,彤彤和磊磊平白被冤枉,多可怜啊。”
他的笑容中带着两分纯善,“是你硬要给我,我怕不要会影响到同事感情。抱歉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很大方,不在意这些小东西。既然你这么在意,我这就还给你。”
谁让宋观书他是大学生呢,是稀缺资源,就得稍微保护一下。
将这旅行袋掏空,最下面是宋观书带去的换洗衣物,早就在沉重的压力之下,被压成了扁扁的形状。
这变故来得太快,就是围观邻居都没有想到。
果然,这男人最喜欢在外人面前伪装男人了。
韩家父母去世之前,韩家姐弟三人也是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
广交会一行人从火车上下来以后,副厂长作为同样在火车上颠了两天两夜的人,给同行的人放了个假,“今天周五,明天不用来厂里上班,你们在家休整两天,咱们周一到厂里开会。”
这是不要钱的丝巾,姜菱越看越觉得好看。
刘彤刘磊看见亲妈被苗大嫂单方面殴打,拿起小棍,就要打苗大嫂,还没进入战场,就被苗大嫂一个胳膊肘拐到了一边。
宋观书翻包的动作没有停,姜菱难以置信地看着摆满了半铺炕的特产,这个旅行袋好能装,竟然装了这么多的东西。
看见儿子和女儿被韩家姐弟拿着笤帚单方面殴打,李君急了,上去将韩瑞雪手里的笤帚夺过来,把儿女护在身后。
却有一个小伙子站出来了,他是菊香大伯子家的二儿子,比韩红梅大了两岁,却跟她是同学。
就见他随手将牛皮纸包装的东西放到她手边,很明显这是给她的,姜菱将之拆开,没忍住惊叹道,“喔噻是广式腊肠,宋观书,你也太会买了吧,闻着就好香。”
父母去世前,由父母疼着宠着。父母去世后,刘科长跟她结婚,把她当祖宗宠。
“贼婆子养出了两个小偷。”韩瑞雪叉着腰破口大骂,“我就说家里怎么会经常丢钱,原来是这两个小偷干的呀!”
当然了,刘彤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从前也有过几次趁着家里没人溜进去偷东西的行为,始终没人发现。
最可怕的是,他嫂子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就是后一条街住着的家属都能听见。
因着他在广城带回来不少特产,中午可以炒腊肉腊肠吃,姜菱就没有去供销社排队买肉。
男人贪图颜色只是一时的,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这老太太年轻时候打架是一把好手,她抄起一旁的烧火棍就往韩青竹身上打,烧火棍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黑印子。
“没事的,我今晚锁好外面的锁,明天找孙大爷帮忙修一修,你赶紧去赶火车吧。”
这俩孩子是姐弟俩,刘磊在附近没有朋友,平时都是姐姐刘彤带着他一起玩。
她的那对弟妹也是奇葩,弟弟青竹不顾男女有别,上前就去拽李君,刘磊和刘彤看见妈妈要被欺负,抱着韩青竹的腿不让他上前。
宋观书婉拒了同事们同行的邀请,却在同事们离开房间之后,也鬼使神差地出了房间。
于是看向周围围观的邻居,“各位叔叔婶婶帮帮忙,求求你们搭把手,我大姐小弟身子骨弱,经受不住这个,麻烦大家帮帮忙,将人分开。”
听见宋观书临行前为家里修理门锁的做法,领导们想法各异,同行唯一的大姐却夸道,“小宋可真疼媳妇,这就对了。”
一铺炕上睡不出两种人,刘老太要真是个好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儿媳妇到处占便宜不管。
事情还得倒回一小时前,刘家姐弟没有从李君那里要到钱。
家里没有螺丝刀这种工具,他去跟刚爬上炕的孙大爷借。
苗大嫂只凭借一句话,让围观群众安静下来。
眼看着声音越来越大,姜菱没办法再睡了。
王强自己都想不到,他损失了一条十几块的丝巾,只是瞪了宋观书几眼,就被厂领导记在了小本本上。
小伙子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就是亲妈也不能阻拦。
当然,这也不怪王强,实在是宋观书太会伪装。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女儿,刘科长面上不管孩子是碍于韩瑞雪给的压力,他心里还是心疼俩孩子的。
不过大家都觉得王强的反应过度,那只是一个行李袋,又能有多重,还用上了死沉死沉这词儿。
韩瑞雪的头发被李君扯出,她伸出了九阴白骨爪在往李君脸上招呼。
欺负人这种事经常出现,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霸凌,领导也不总爱多管闲事。
在大家的相处中,宋观书不是个抠门爱占便宜的人。
看见她的俩宝贝孙孙坐在地上,委屈地大哭。
另外两个同事感受到了王强的恶意,想着怎样进行调解。
震惊让她变得面目全非,姜菱不可置信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观书的视线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姜菱的衣服不长,只能将将遮住屁股,雪白修长的大腿全部裸露在外面。
虽说男女平等了,技术工作中还是有些歧视女性,技术员李姐作为出差中唯一的女同志,除了本领过硬外,她家里是有些背景的。
他指着李君的鼻子骂,“赶紧给我滚,滚远点。”
她的头上还滴水,她用手攥着湿头发“你怎么回来了?”
相骂无好话,李君有些口不择言,“你儿子看上了韩家的小狐狸精,你看上了韩家的男狐狸精!”
宋观书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恳,“王哥可真是个敞亮人。”
李君听不得有人说自己孩子是小偷,尤其那人还是韩瑞雪。
大的那个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咱们毕竟是爸亲生的,去跟他要,他不会不给咱的。”
大多数时间大家要在展会上混着,除去参展的空余时间,宋观书的同事们在旅馆待不住,要到处逛一逛。
刚刚睡醒,讲话像是撒娇似的。
围观人想着给韩瑞雪个台阶下,这事就直接过去了。
她立刻满血复活,“刘磊和刘彤没有偷东西,你挺大个人,怎么能往小孩子身上泼脏水呢!”
在厂领导面前过了明路,王强就更不可能把东西要回去了。
家里保持得比较干净。
半个月没见到他,嘴贱都没处使。
于是上前一步想要拉媳妇回去,“行了,别打了,赶紧回家吧。”
却强颜欢笑,“弟妹喜欢就好。”
同事们都能理解他买特产回家的行为,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到广城,见识到不同的风土人情,想让家里人看看,都给家里人买了特产。
就算被邻居撞见,只说去找刘科长就行。
姜菱离开刘科长家的时候,还能听见刘家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韩瑞雪尖着嗓子大骂。
“你去买特产了?!”他像被人踩住了尾巴。
而且原著中也没有提到,宋观书是个嘴馋的,带回来的特产全部都是美食,有凤梨酥、老婆饼、鸡仔饼、陈皮梅……甚至还有一包雀巢巧克力。
李君自是不能相让,“刘磊和刘彤都是老刘的孩子,吃他老子用他老子,那都是应该的,你是老刘的媳妇,容不下我就算了,可他们都是老刘的亲骨肉,你作为俩孩子的继母,怎么能轻易地往孩子身上泼脏水,说他们是小偷,你知道这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宋观书点头,“是送给你的。”
她是忠贞的女人,这辈子就只认定了刘科长是她的男人。
隔天,一行人收拾行李退房,在旅店门口汇合。
宋观书将火车票取出来,揣进兜里“我不在家的时候要把门锁好。”
隔壁的菊香和婆婆妯娌也站在外面看热闹,姜菱跟菊香比较熟,主动走过去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火车要坐两天两夜,上车前买的报纸早就看完了,没有其他的消遣,领导们又不能带头打牌,八卦成为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
宋观书却无害地冲他回以微笑。
第二天是周末,宋观书还能在家休息一天。
韩瑞雪的弟妹是一对龙凤胎,韩红梅是姐姐,韩青竹是弟弟。
将人推了出去,隔着窗户跟门外的人摆了摆手。
结果当他带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刘科长匆匆回家时,就看到他的亲大嫂,正压着他们领导的前任打。
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会做。
婆婆刘老太不在家,吃完饭以后她就去别人家串门去了,能唠嗑打发时间,主人家偶尔会掏出点零嘴,就能让她占到这个便宜。
她又看向了刘科长,“你是磊磊和彤彤的父亲,你得说句公道话,不能让孩子小小年纪就背上了小偷的名声,以后老师同学该怎么看他们。”
周围邻居见到孩子哭了,都同情起刘彤,觉得韩瑞雪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大家都不愿意插手,干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事。
按理说工人打架该叫保卫科来,却没人去喊保卫科。
就听王强又说,“要说给你当媳妇怪可怜的,我给媳妇买了不少的东西,你给弟妹选一个。”
谁承想,这世道变得太快,这才几年啊,国家恢复了高考,他们这些工农兵大学生不吃香了。
姜菱抱着腊肠心满意足,“今晚煮面的时候可以切两片腊肠放进去,一定很香。”
刘老太一蹦三尺高,挤进这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当中,想要倚老卖老,用脑袋往苗大嫂的身上撞。
姜菱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那你拿了票,赶紧回去。”
刘老太哭丧的功力是一绝,每句话都落在不同的调子上,姜菱忍不住心里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民间老艺术家啊。
苗大嫂被人侮辱了,她气得扯住李君的头发,啪啪俩大耳刮子扇过去。
他薄唇撇了撇,“花言巧语。”
她把自己脸上的伤展示给刘科长看,“你看看她把我给打的。”
当然了,就目前来看,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姜菱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她瘫在炕上,宋观书躺在被窝里看书,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是她看不懂的专业书。
看热闹太入神,都忘记了他还在家里。
外面打得噼里啪啦,他在家里岁月静好。
“我回来啦,你是没看见那场景,那家伙……”姜菱手舞足蹈地给他描述当时的场景,“哎呀,你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下次要是还有这场景,我一定叫你一起看。”
她说得眉飞色舞,一抬头就看见宋观书唇角含笑看她。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怎么了?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吗?”
第 22 章 第 22 章
姜菱举起镜子上下左右前后各照了一下,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就听宋观书说,“没有哪里奇怪,只是下次看热闹记得喊我。”
听他竟然主动说要看热闹,姜菱心中的疑惑更加明显。
“你今天很奇怪,怎么突然喜欢看热闹了,从前不是毫无兴趣的吗?”
“闲着无事,看看也无不可。”
“好啊,下次遇见喊你。”姜菱说,“我估计也快了,苗大嫂和李君之间肯定还会打架的,为了男女那些事。”
姜菱神秘兮兮凑到他面前,“你跟他们做邻居的时间更长,你说李君和苗大哥之间,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吗?”
宋观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猜。”
那这就是有那种事了,姜菱激动地在他胳膊上拍了拍,“不愧是你啊,宋观书同志。”
宋观书看向落在他胳膊的白皙小手,姜菱随着他视线看过去,随即意识到他有洁癖,不愿意跟人接触,她干笑两声收回手。
姜菱举手发誓:“我以后尽量改掉喜欢动手动脚的坏习惯。”
宋观书唇角噙笑,“你最好能做到。”
他才不相信姜菱能改掉这个习惯。
为了岔开话题,姜菱问他,“咱们今晚吃什么?”
“随便吃点。”
可当听见姜菱的话,看见他们家就是宋观书做饭,他才意识到原来并不是女人就一定要做饭伺候家里人,男人也可以在下班之后围着灶台转。
宋观书无奈合上书,这人的脑子里好像只装了吃。
她应声,“行。”
姜菱将家里的两道门都反锁上,她迟疑着说,“不能吧。”
可谢朗他曾经是真有过那份心思,所以他慌了,赶忙摆手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开玩笑的。”
谢朗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这怎么好意思呢?”
两人含笑将谢朗送走,在转身的一刻脸上的笑容齐齐消失。
他耸耸肩,“要说他们是真的想太多,哪能每个市都有这种恶性事件发生呢,再说了,我这人命好,不会让我遇见的。”
姜菱摸着下巴思考,“要是这么说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好。”
说完这句话,谢朗才意识到眼前的姜菱已经结婚,他在人家丈夫面前说这话,颇有些挖墙脚的意思在。
这个结论让姜菱有些挫败,合着她看完大半本书,都没有真正了解男主。
宋观书轻声细语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客人做家务。”
“有个范围,查人的时候也能方便点,总好过大海捞针。”
“本来当作正常死亡发丧,女工的娘家人来了以后,感觉到不对劲,女工的哥哥去公安局报了案,派我们过来查案,这大周末的也没个休息的时间。”
走到门口,姜菱没有轻易开门。
谢朗这个大嘴巴,没有半点保密意识,案件的相关信息全让他嘚嘚出来了。
姜菱留谢朗在家吃饭,没有询问宋观书这个重要家庭成员的意见,主要原因是她以为这是对方想要的,留谢朗在家吃饭,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
宋观书神色微动。
这话从谢朗口中说出可信度偏高,肖军大伯是粮食局的局长,谢朗父亲的位置可一点不比他低。
“那可不行,宋观书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给座金山银山我都不换。”
难道说,他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傻白甜?
在屋里坐下时,谢朗才提起来找他们俩的原因,“隔壁棉纺厂发生了一起命案,我跟师父负责那起案子,下班回家的时候路过钢铁厂,就想着来看看你们。”
姜菱了解宋观书,知道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开心了。
姜菱不放心谢朗刷完刷碗,她走出卧室,指导在外忙得手忙脚乱的谢朗,“你这个碗没有刷干净。”
“不是这么刷的……”
只是这事传得满城风雨,又是女鬼报仇,还有钱权压人,牵扯太大,如果把事情的真相调查出来,是会影响警方的公信力。
姜菱没有阻止宋观书开窗的动作,她站起身想去看刘家的动静,刚巧院里叮铃铃骑进来一人一车。
宋观书唇边笑容凉凉的,他将爆炒腊鸡的盘子推到谢朗面前,“看姜菱多关心你,还担心你吃不饱。”
姜菱举起手指向家里装着食物的柜子,“今晚吃腊鸡!”
宋观书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假笑,只是在谢朗答应留下吃饭时,他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了撇。
宋观书没有回答,反而问她,“想到了什么?”
谢朗不仅把谢朗和姜菱推出了厨房,还把卧室的门顺手关上了。
宋观书抬眼问她,“你想怎么庆祝?”
他认为可能是姜菱已经结婚的缘故,再见到她时没有了曾经的悸动。
姜菱挑眉道,“这可说不准,万一你哪天得罪了我们两口子,我说不定要去跟你们领导告状,说你透露案情。”
姜菱早早坐在灶坑前,以提醒宋观书该出来做饭了。
姜菱说:“你们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身上的担子很重,但正是因为有人民卫士的存在,我们才能安心。”
“别随便呀,你好容易回来,咱当然得庆祝一下,吃点好的。”
要说他这解释也是多余,谢朗的那点小心思,姜菱和宋观书都知道。
谢朗却已经先一步行动了,“我来我来,小时候经常帮我妈烧火,我是熟练工了。”
谢朗:“是啊,你们运气好。”
谢朗的话音一转,“你们说,行凶的人是谁啊,真是传说中那个被害死的姑娘鬼魂报仇?”
宋观书没想到,她就这个出息,费了好大的劲儿,只为了吃腊鸡。
“一个女工去世,现场像是自杀,她丈夫发现现场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大夫,先去找隔了两条街的父母和大哥来看,接着请隔壁下乡时候跟着赤脚医生学过两年的邻居帮忙看病,还是那年轻人让他们赶紧让医院请大夫,大夫来了人早就没气了。”
姜菱于是主动说道,“宋观书去广城出差带回来的腊鸡,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也尝尝广城的鸡跟北城的鸡有什么不同。”
谢朗这个客人在厨房帮忙烧火,姜菱自然不能在里屋坐着。
宋观书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他不是已经问过你了。”
眼看着天色将黑,谢朗便说,“我该回家了,最近晚上不太平,我妈不许我晚上在外面逗留,让我下了班就赶紧回家。好像别的市里发生了抢枪杀警的事情,我爸妈就害怕咱们北城也有,害怕我被人给盯上。”
看着那双弯成月牙的眸子,宋观书一时语塞。
谢朗立刻斩钉截铁地否定,“绝对不可能,据我师父说,肖兵义正辞严地表示,那就是兄妹俩,他没有说错。”
说完谢朗懊恼了拍了下自己的嘴,“我怎么总是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也知道,我”想把口误怪罪到喝酒上,想起今天桌上没有酒,只有汤。
他受教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为了少吃点肉,他只能多喝汤。
他不敢再乱讲话了,“要说,你俩这感情可真好。”
“你俩从我们家回来的时候,没有遇见坏人吧。”
姜菱和宋观书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姜菱催着宋观书去灶台边上指导宋观书刷碗。
姜菱这话虽然让谢朗有点小伤心,但也帮他解了围。
又能赚钱,还天天做饭做家务,她才不要嫁到谢朗家里当老妈子,就算谢朗是男主都不行
为了表示重视,还煮了个紫菜蛋花汤。
姜菱已经发现了一切,宋观书不喜欢刷碗,洁癖不喜欢油沾在手上的触感。
凉油下锅,油热时倒入切好的腊鸡块,加入干辣椒和其他调味料翻炒,厨房内顿时充斥着香辣咸香的味道。
姜菱笑笑,“不过,你们警队应该有保密守则吧,事关案件,不应该随便跟外人透露。”
新婚小两口说不方便,结过婚的人都懂她这是什么意思,毕竟是晚上,做那种事很正常。
“容我提醒你一下,咱们昨天晚上已经吃了面条庆祝。”
“不仅外面要刷,里面也得刷……”
“那时候我的水平跟大家一样,不太擅长下厨,我的厨艺是在姜菱的调教之下,进步神速。”
好端端,他怎么会提起半月前的事儿。
隔着木门,她问,“有什么事吗?”
上次本来他想请姜菱两口子吃饭,最后付钱的却是宋观书。今天正好来钢铁厂附近公干,下班以后就想着回请他们一顿,结果来得不巧,人家正在做菜。
姜菱理解地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父母也是担心你。”
“那就希望你们尽快破了这个案子,能空出时间,帮着我们厂将藏在人民群众中的蛀虫揪出来。”
在谢朗刷完碗以后,姜菱像伺候从前的宋观书一般,习惯性地递上一块香皂,让他洗干净手上沾着的油污。
原文中谢朗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大大咧咧做事一根筋的直肠子,他如果怀疑她们,要么直接询问,要么上报给领导。
又来蹭了一顿饭,谢朗已经很羞愧了,他赶忙说,“咱们之间这个关系,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咱们都不是外人。我来你们家吃饭,你们招待我,又是肉又是汤,我总不能吃完饭以后拍拍屁股回家了,那也太不是人了,你要还当我是自己人,今天这些碗,就让我来刷。”
厂里不会一直保留现场,仓库还得存放原材料和成品,看警方这边不查案子了,估计厂里很快会把仓库打扫出来,嫌犯留下的痕迹会全部被打扫干净。
这是何等的倒反天罡。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哪有什么鬼魂的存在。”姜菱正色道,“谢朗同志,你可是公安干警,应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怎么会相信市井流言。要我说,肖兵坏事做尽,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仇家前来寻仇。”
“夸奖的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是谢朗。
前一秒刚因为说错话而懊恼,下一秒就把自己的空碗递给宋观书,让他帮忙盛半碗汤。
谢朗能当上男主,还是有一定可取之处,他虽然冲动单纯,却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姜菱,我能把我妈送到你这里培训一下厨艺吗。”
谢朗说,“我师父说,问话时,也有经常问起,会不会不是亲兄妹,肖兵非常坚定地肯定是亲兄妹,那个打他的那个男的还进过局子。”
饭后谢朗帮着收拾碗筷,在宋观书挽起袖子要刷碗时,他主动说道,“我来,宋哥做饭辛苦了,我来刷碗。”
这摸下巴的动作不久之前出现在谢朗身上,姜菱她不知为何学会了,宋观书不喜欢谢朗,连带着厌恶这个动作。
姜菱抬起头时,发现宋观书正在看她,她疑惑问道,“怎么了?”这人最近有点奇怪。
谢朗大大咧咧说,“那行!”
他师父洪警官在北城的刑侦界都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否则谢朗父亲也不会把独子交给他来带。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想不到当哥哥的打架还会带上妹妹,这不合常理。”姜菱又提出了另一种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俩不是亲兄妹,江湖上认的干哥哥干妹妹。”
谢朗摇了摇头,“一直没线索,而且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可能要被暂时地搁浅了。”
谢朗被她批评得神色讷讷,从前没发现,姜菱的嘴皮子竟然这么利索。
谢朗继续再接再厉,“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回家以后学着做家务,帮我妈分担,咱可是朋友,你们得让我学着刷碗做饭,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也不顾自己是客人,他没心眼地跑到灶膛前烧火。
谢朗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跟师父现在主要忙棉纺厂女工离奇去世的案子,在命案面前,其他事情都得放一放。”
敲门声没有停止,还在继续,“开门,小宋。”
能在这时候敲门的无非是房东孙老头,或者是对门的刘家婆媳俩。
“你们平时出门稍微注意着点。”谢朗看了眼钢铁厂厂领导们居住的三层小楼,笑了笑,“毕竟这人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要是他欺负到你们头上,你们就来找我,我还不信了,这世道还没有王法了。”
姜菱觉得自己可真是太贴心了。
同时,为着自己的疑神疑鬼感觉到愧疚。
姜菱没话找话,“谁啊,大晚上敲门。”
姜菱瞪大眼睛,难道是剧情开始了:“命案?”
这时候厨房外的木门被人敲得嘭嘭响,正在对视的两人被吓了一跳。
姜菱心中疑惑,宋观书从前做饭都不需要她帮忙的,她坐在灶坑前烧火全因为没别的事儿干,坐在那儿烧火显得她有在干活。
姜菱问他,“那我们日化厂进贼这个案子呢。”
“以前是我错了。”说着他开玩笑道,“我妈也抱怨过类似的话,要是我妈知道你跟她想法一样,肯定会把你引为知己,想办法把你变成她的儿媳妇。”
宋观书无所顾忌地推开厨房窗户,因着对面刘家不久前才出了丑,对门闭门关窗在家,不会在这时候出来化缘。
“不过,我俩也是运气好。”姜菱耸耸肩,“听说他被打的位置,就在我们俩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你说但凡我俩要是回家再晚一点,遇上了那人,就我俩这小身板,绑在一起还不够别人打的,肖兵被打得住进了医院,我俩就得夫妻双双躺板板。”
姜菱和宋观书将他送出院门口,谢朗跨上自行车。
指导别人刷碗,并不比自己亲自动手更轻松。
“你跟宋哥又不是外人,咱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告诉你们,相信你们的人品,你们绝对不会在外面宣传。”
谢朗被她逗笑了,“还好你们没有遇见,要是因为送我,反而让你们遇见了歹徒,我得愧疚一辈子。”
宋观书倒也识时务,放下书来厨房煮饭。
姜菱冲着他摆了摆手,小声说道,“明天晚上你刷碗,我帮你打发了。”
两菜一汤还有一盆米饭,被三人吃得干干净净。
另一头,姜菱还在一板一眼地分析,“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带着妹妹去寻仇,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肖兵从前欺负过的女孩家哥哥来报仇,当哥哥的把妹妹带过来,为了让妹妹看到肖兵的惨状,以消除妹妹心中的心理阴影。”
谢朗竖起大拇指,“那还是姜菱有一手。”
“磊磊发烧了,小姜你快点开门,让小宋骑自行车送她去医院。”
谢朗的眼睛很亮,许是经常工作的缘故,被他盯着有一种被置身审讯室被讯问的错觉。
姜菱笑着看她,理直气壮道,“那你夸我。”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呦,姜菱没忍住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刘磊是宋观书的崽。
有心还是无意呢?
“行,有机会的话,我会跟师父汇报。”
作为主人的姜菱和宋观书被推出了厨房,反倒是谢朗这个客人在厨房刷碗。
像是现在被姜菱批评,他也半分不见生气。
她压低声音说,“谢朗以前没干过,你哪怕不去刷碗,去教着他怎么刷碗也行。”
宋观书原本平静的面容,在看到姜菱递过去的那块香皂时,反倒是笑了。
从前任由母亲在下班之后还要干家务,是因为他周围都是这样的社会分工,女人做饭男人休息,他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谢朗笑时露出一口大白牙,“那就借你吉言了。”
姜菱也笑了出来。
姜菱不方便给他夹菜,就说道,“宋观书,你给谢朗夹两块肉,他第一次来咱家吃饭,不好意思吃肉。”
姜菱认真地分析了起来,“好像也不对,我们听隔壁钢铁厂保卫科的大哥说,凶手是一男一女,好像是兄妹俩。若是寻仇,应该不可能带着妹妹一起,这不合常理。”
姜菱打开房门,招呼他赶紧进来,“怎么突然想起来我们家?”
坐在桌边,谢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
姜菱哦了一声,估计这个暂时就等于永远了。
每次她跟宋观书吃完饭,在今晚谁刷碗这一问题上,两人总会爆发激烈的讨论。
姜菱怀疑这人在内涵她又懒又馋。
姜菱继续说道,“你要是想要在家能吃到好吃的饭菜,我倒是有个主意。”
“有事吗?”姜菱站在门口,依旧没有开门。
谢朗这人好奇心重,洪警官参与到这么热闹的案子,那他一定要问下内部消息,是以他比其他同事知道的消息更多。
谢朗觉得姜菱现在变得开朗,变得更容易相处了,跟以前很不一样,没有了从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是我们家只有这几只碗,如果被打碎了,以后就得用手捧着吃饭。”
谢朗是个典型的自来熟,不管跟谁都能聊上两句。
这不是遇见姜菱,他一时之间没忍住,
这真是无心之失,可要是真开玩笑倒也没什么,彼此间嘻嘻哈哈一笑而过。
路过厨房时,谢朗深深吸了口香气,“这是炖啥呢,味儿可真香。”
说出这句话,就等同于等着主人家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姜菱一本正经点点头,“不仅告诉你领导你违反保密守则,还要告诉你师父,你背后说他凶。”
见姜菱一板一眼地分析,谢朗的怀疑顿时打消了一半。
他的蜕变源于挚友离世,他一夜之间成长,但他始终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性子。
谢朗露出一口白牙,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说起这事来,也更加的笃定。
姜菱眼里亮晶晶,“不是我吹,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
小时候白处长曾经教过他,粮食珍贵,去别人家吃饭不能扯着肚皮吃,要被人家说没家教的。
谢朗脸上的笑容僵住,保密守则当然是有的,也确实像姜菱说的那样,不能跟外人透露案件内容。
宋观书没听她的话,找了张椅子坐下,“他说会赔。”
谢朗没啥心眼地笑道,“那当然,我们可是老同学。”
俩人迅速移开目光。
“你要用这个作为工具刷碗……”
往铁锅中加入能够没过腊鸡的热水,盖上锅盖大火焖煮。
姜菱:“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留下来一块吃吧,人多热闹。”
谢朗即便跟他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却对他的本性一无所知,只看外表,觉得这是个和气的好人。
越想越觉得下午时他话里有话,难道谢朗还会拐着弯地试探人?
他伸出手,把姜菱的手从下巴上挪开。
“没想到,宋哥还有这手艺,这味道可真香。”他弯下腰把晒干了的秸秆灶膛里塞,“早知道你这么会做饭,在知青点的时候,就应该叫你做饭,我还能多吃两顿你做的饭。”
宋观书将买回来的豆腐切块焯水,加入切好的小葱段,加香油酱油盐调味,一盘香喷喷的小葱拌豆腐就做好了。
宋观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厌恶,他非常不喜欢对门这一家子。
两人笑得开心时,正在厨房的宋观书出声,“姜菱,过来帮忙往灶坑里加把火,有点忙不过来了。”
谢朗这性子,说得好听点叫不拘小节,说得难听那就是缺心眼。
按理说,并非大案要案,也没在他们派出所的辖区内,这件事不归洪警官来管。
宋观书说,“他怀疑你了。”
爆炒腊鸡跟着米饭出锅,因为有客人在,不能只做一个菜,姜菱还去买了块豆腐。
姜菱扬声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已经歇下了,实在是不方便,你找别人去吧。”
姜菱长叹一口气,“我这人可真单纯。”
临行前,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应该也听说过肖军家里有点势力,肖家为他办理了保外就医,他好像已经回家休养了。”
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谢朗配合地垮下脸,想起他师父那张黑脸,没忍住笑出声来。
姜菱指使宋观书给她舀了一碗汤,“白处长是女强人,她在外忙事业也很重要,她每天上班就很辛苦,下班回家你们爷俩还能歇一歇,她要马不停蹄给你们俩做饭,你们却嫌弃她做的饭菜难吃。”
“行。”
谢朗在原著的前半部分中天真单纯没心机,是个十成十的傻白甜。
谢朗摸着下巴沉思,姜菱给出的推理似乎能达成逻辑闭环。
姜菱轻笑一声道,“你嫌弃白处长做饭不好吃,你可以自己学做饭,这样不仅白处长回家以后能歇着了,你们一家三口都能吃到美味可口的饭菜。”
谢朗说,“不是,我是觉得宋哥煮的这汤味道更鲜。”
姜菱:合着你没想让人刷碗,是计划让他把碗打碎了,给你换新的。
这怎么能承认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没有夹肉呢。
姜菱镇定自若地说道,“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前段时间倒是听了不少有关肖兵做过的事情,他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所以谢朗师父也参与了这个案子。
姜菱思考得入神,没有注意到宋观书的动作。
要知道,他们会在那个时候路过,也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
姜菱若无其事白他一眼,“你能不能盼我俩点好,我们俩要是遇见了坏人,还能有点好,估计咱现在也不能面对面讲话,你得上医院里探望我们了。”
坐在卧室的宋观书听到姜菱的说话内容,没忍住笑了笑,还当她善心发作,主动帮着谢朗刷碗,原来是跟从前对他的时候一样,也只是干动嘴。
他看到姜菱眼前一亮,冲着身边人道谢,“找到了,没错是这家,谢谢了。”
谢朗反手要把这对小夫妻往外推,“要是被我打碎了,我给你们换新的碗,成不?”
这俩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卧室,正对上一张笑脸。
“你说。”谢朗忙不迭说道。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谁了。
姜菱很有自己的一套道理,“不一样的,吃面条是盼望着你能够长长久久地留下来,这哪能算是庆祝。”
“可算是找到你们家了,我这一路上不知道问了多少人,都说不知道,还好有个小哥就住在你们家附近,知道我说的是谁,把我给带了过来。”
姜菱看谢朗眼睛瞅着肉,却在不停地喝汤,像是眼馋吃肉的大型犬。
就算姜菱不提,他也不打算让那只鸡活太久。
谢朗连忙作揖求饶,“这毛病我以后肯定会改,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师父,他骂人可凶了。”
谢朗站起身准备走,“上次咱们一起喝酒那次,我喝醉以后,多亏你们把我给送回家,我妈事后听说钢铁厂那个肖什么的被人打断了两条腿,还说得好好感谢你俩,万一我一个人回家,保不齐就会遇见这个事儿。”
宋观书一直没淡笑着没说话,只在姜菱说给座金山都不换的时候,他主动帮姜菱添了半勺汤。
“你是不知道,我妈做饭那叫一个难吃,我跟我爸能吃外面的饭菜,绝对不会吃家里的饭。”他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就因为姜菱和宋哥夫妻当天也经过那个地方,他竟然怀疑她们俩,实在是他没良心了。
李君经历过,自然知道姜菱指的是什么。
她面前迅速浮现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庞,李君没忍住啐了一口,真是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就说这种事。
这姜菱也真是不知节制,就缠着男人做那种事。
心里头骂完姜菱以后,想起儿子在家里还发着烧,她言辞恳切道,“小姜,我们家磊磊现在很危险,你让小宋送他去医院,我谢谢你。”
她的声音带着哭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凄凉。
第 23 章 第 23 章
宋观书是足够狠心的,就算他们一家都死在他眼前,他连眼皮都不带撩一下,只是这女人在这里哭诉,传出去会影响他和姜菱的名声。
姜菱还在跟李君对峙时,宋观书已经默默穿上了外套。
说了会帮他解决,姜菱就绝对不会食言。
刚把谢朗送走,姜菱还没有来得及换睡衣,就遇见了李君敲门。
终于把门敲开,在看见姜菱也要一同去医院时,李君脸上的笑容僵住。
姜菱是个难缠的,她跟着一起去医院,李君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姜菱很是自来熟地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俩刚刚实在是不太方便,孩子没事吧!”
说着她羞涩一笑,冲她使了个你懂得的表情。
心中暗骂了句妖精,李君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磊磊烧得很严重,还要麻烦小宋跟我一起把他送到医院去。”
刘磊被李君抱在怀里,她看见宋观书出来,就想把孩子塞到他的怀里。
宋观书非常厌恶与人肢体接触,厌恶脏东西。
刘磊并不是个干净的小孩,他白天到处野跑,身上脏兮兮。
在她把孩子塞到宋观书怀里之前,姜菱拉着宋观书的手,打开大门,狂敲前院刘科长家的后门。
刘科长家很早就关灯睡觉,韩瑞雪听见敲门声,不愿意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脚把刘科长踹起来,“去开门。”
刘科长披着衣服下炕,没有点灯,怕影响韩瑞雪。
看见姜菱的动作,这小伙子没忍住黑了脸,“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往路上扔钉子的缺德事我不会干。”
下午的时候,坐在宋观书的自行车后座上,路过十字路口时,见到有人在烧纸。
还一副求表扬的模样,“不用谢我,咱们是邻居,这都是举手之劳。”
可他跟是前妻一起去的医院,家里还有个媳妇呢。
见她面色转晴,刘科长搂住她的肩膀,“明天清明,还没给爸妈买香烛纸钱吧,我跟你一起去,咱多买一点。”
只见丁厂长跟一个年轻时髦的女性手挽手进了招待所。
她像做贼一样,探着头往招待所里看,只看见两人并排上楼,最后消失在楼梯间。
距离他送刘磊去医院的那天晚上,刘科长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
宋观书麻木地往火里扔纸钱,直到手彻底地空了,他茫然看向姜菱。
刘科长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去跟清洁工借来拖把扫帚。
姜菱坐在后座上,思考宋观书他妈是个什么情况,无缘无故死而复生。
他们虽然都不喜欢这个姐夫,却不希望姐姐跟他离婚。
“以后自行车坏了,记得来找我啊。”
“他,确实不在了。”
姜菱啧啧两声,“我觉得应该不是,就没听说过有人会带着媳妇去招待所,又不是没有房子住,难不成是为了寻求刺激。”
姜菱和宋观书还没说话,他已经上手检查了,“车子真干净……车链子有点松,我滴点油紧一紧。”
刘科长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以后肯定不会跟李君再来往,这次是事出有因。我有多讨厌李君,你还不知道吗,好容易能跟她离婚,我又怎么会跟她复婚,这真是你多想了。”
姜菱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世界唤醒,他根据姜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他敏锐地问道,“你认识我?”
丁厂长不免摇头笑了笑,这年轻人为了招揽生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韩瑞雪连连冷笑,“那能怪谁,如果不是他偷东西,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他就算发烧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检查了一通,手上蹭到了一些机油,身上也蹭得脏兮兮。
姜菱拍拍他的肩膀,“中元节的时候再来,让你爸自己准备一个能装钱的箩筐。”
刘科长心疼儿子,怕把脑子给烧坏了,心急如焚,快速蹬着自行车,因此没有注意到自家后门的窗户边,站着一个人影,正是他媳妇韩瑞雪。
她摊手示意没得了,火苗彻底熄灭,剩下地上只留下冒着白烟的灰烬,宋观书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这不光是安抚自己姐姐,也是变相地夸奖了刘科长。
宋观书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风中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失真,“人死之后归于尘土,消失在这世界上,上坟祭拜都是封建迷信。”
这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坐在自制的躺椅上,很是悠闲。
姜菱拉着宋观书一起蹲了下来,“给你爸妈多烧点纸,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做一个有钱人,不用苦哈哈地上班挣钱,每天有数不完的钞票花,他们日子过得潇洒,最好空闲之余保佑咱们心想事成平安顺遂。”保佑你们儿子别走上原著的老路了。
丁厂长分别问了宋观书和姜菱的工作情况,勉励了两句两人要继续努力工作,便提起要离开。
“肯定不是啊,哪家的中年夫妻天天出来开房。”这人话音一转,“你既然认识其中一个,你能不能去打听一下啊,打听到了,顺路来告诉我一声。”
刘磊的身体本就没有痊愈,哭闹之下,直接吐了出来。
姜菱点点头,“那是我误会了。”
刘科长预料到,回家以后韩瑞雪要跟他闹,毕竟他没有问过媳妇的想法,就带着刘磊去医院。
其实孩子发烧,李君是想要去找前夫刘科长一起把孩子送到医院去。
韩青竹就跟刘建设说,“姐夫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家,我姐担心你,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礼貌的跟厂长摆摆手,“我们也要回家了。”
被夸了两句,刘科长的心情转好。
刘科长在回屋之后没有看见钱时,就意识到是炕上的韩瑞雪将钱藏起来。
姜菱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问出口的只有一句,“那你父亲呢?”
姜菱怒目瞪他,这人是怎么回事,“这是非常严肃的场合,你怎么能笑呢。”
他大手一挥,“我帮你们看看自行车有没有啥毛病,放心吧,咱是朋友,不收你们的钱。”
刘科长没想那么多,披上衣服,去院子里骑上了自行车,绕到家后那条街。
他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俩人你们认识吗?”
不管售货员怎样想的,最终还是买到了香烛纸钱。
刘科长听见她说刘磊发烧了,顿时非常着急,“你告诉她,我马上就来。”
韩红梅给自己姐姐说,“我姐夫对你多好啊,你可别不知足,满家属院找找,哪还有比我姐夫更好的男人?”
人家自行车保养得干净,陈向阳没好意思碰车身,只让宋观书推着试一试,“是不是比从前更加轻便了?”
他一晚上没有回家,还是跟前妻李君待在一处,这让韩瑞雪有些不安。
城南距离钢铁厂的家属院不近,姜菱正在跟宋观书讨论晚上吃什么,突然感觉脸上一凉,还以为天上飞的鸟类在随地大小便,雨点儿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古诗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似乎每次清明节前后都要下雨。
宋观书将自行车骑得很快,姜菱害怕被甩出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我母亲还没死,恐怕收不到你烧的钱,也不能保佑你当个有钱人。”
雨越来越大,两人都没带伞,只能任由雨水滴落在身上,不一会身上就全都湿透了。
闲下来,坐在刘磊的病床边上看吊瓶,反倒让李君找回了两人还是夫妻的感觉。
他搓了搓手,“万一人家是两口子,咱误会了人家,那可就不好了。”
宋观书很沉默,姜菱坐上后座之后继续发号施令,“你家在南边,我们去靠南一点的十字路口烧。”
但他给姜菱和宋观书当过证婚人,他跟姜菱隔着马路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听姜菱絮絮叨叨地念叨,宋观书没忍住笑了。
丁厂长轻轻咳嗽一声,“不是,这不是我媳妇,我过来接朋友,她来咱们北城出差,住在招待所里。”
宋观书虽然不赞成她的行为,还是将车子骑到了最近的供销社。
在丁厂长的注视下,姜菱问陈向阳:“同志,修理自行车多少钱?”
她感觉到宋观书的视线似乎多向那人看了两眼,车子已经骑出去了两条街,姜菱才问他,“今天清明节,你不给父母亲人烧点纸吗。”
“你叫陈向阳?!”姜菱上上下下看了他两遍。
车链子上油亮亮的,地上还掉了两滴机油,符合据她所说,刚修理了自行车链子的内容。
谢朗有两个白月光,一个是变了质面目全非的心上人“姜菱”,一个是惨死的好兄弟陈向阳。
刘科长任由她发泄,“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磊磊病得实在严重,医生说是受惊过度导致,要不是昨天……”
韩青竹姐弟俩放学回家,就听见姐姐姐夫之间在吵架。
要是刘科长当时没有送刘磊去医院,邻居就要在背后议论他妻管严,议论韩瑞雪无情无义。
“跟我离婚以后,你就变成了自己瞧不上的二婚头,你以为当初喜欢你的年轻小伙子还能看上你吗,充其量跟你玩一玩,总不能把你娶回家。”
“回去吗?”宋观书知道这人好事儿,“还是继续等?”
邻居之间没有秘密,当天晚上姜菱敲门的动静不小,大家都知道刘科长他半夜的时候跟前妻一起带着刘磊去医院了。
骑车的宋观书很听话,一路向南骑,差点骑出城。
给开了几瓶吊瓶,让先在医院住两天,观察一下。
一家三口能够联络感情,还能膈应一下韩瑞雪。
刘科长下班以后去了医院,看见刘磊清醒了,他放下心来,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媳妇在等着他。
他没想到的是,他媳妇听到了不少有关他想要离婚的传言。
宋观书声音清越,柔和的春风从他身侧拂过。
菊香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抬起来给她看,又指了指家属院后的坟山,“等会上山去。”
把这娘俩甩了出去,姜菱锁门回家。
售货员将没有卖出去的纸钱收到库房里,等到今年的七月十五拿出来再卖。
好容易等到开门,她却敲开了前院的门。
姜菱十分肯定,绝对不是她误会脑补。
姜菱扯住了宋观书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大娘,不是我不想帮您,实在是我一个人在家,心里害怕。要是孩子病得严重,照看不过来,我们不帮忙是我们混蛋。刘磊发烧,有父母两人照顾,足够了,去的人太多反而是累赘。”
几人正试车呢,才进去不久的丁厂长从招待所里走了出来。
她拍了拍宋观书的后背,“别急着回去,我们去附近供销社买一点纸吧。”
“认识其中一个人。”
姜菱:???
当然认识了,不过是从原著中认识的他。
这人点点头,“难怪呢,我在这里修车,经常几乎每周三下午,都能碰见他俩来。”
目光随意扫过路对面,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拉了拉宋观书的衣服,“你看那个是不是丁厂长。”
丁厂长没想到会在城南最偏僻的招待所附近遇见自己厂里工人,而姜菱是没有想到丁厂长这么快就出来了,这才多久啊,修个自行车聊个天的时间。
按理说,他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在生病的时候,带着儿子去医院,这也是情理之中。
大后天就是清明,这几天夜里路上都没有行人赶路,就怕遇见脏东西。
清明祭祖集中在上午,绝大多数人清明早上或者是提前一天买好了香烛纸钱,没有顾客会选择在晚上来买纸钱。
他在北城没有父母亲人,只有几个狐朋狗友,和偶尔会联系的谢朗。
宋观书只见到了一个女人的侧脸,他回答道,“不知道,从前没见过。”
天色将黑,路上的行人不多。
丁厂长已经明确告诉了大家,这不是他媳妇。
谢朗看他机灵,把陈向阳变成了自己的线人,为他提供情报帮忙盯梢,谢朗会付给他一些报酬。
姜菱抬头看了眼天色,有些可惜说道,“还是回去吧。”
他眼角有一道疤,笑起来的时候挤压出一个小窝。
没想到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碍,姜菱那个死丫头多管闲事,不给开门。
万一大姐跟刘建设离婚,大姐没有工作,还得继续靠着男人。再找个对象,万一那人不愿意养他们姐弟二人怎么办。
韩瑞雪不上班,但她的弟弟妹妹上学,不可避免地听到闲话,回家以后就说给她听。
姜菱能理解他这种心情,“我没见过那人的老婆,我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夫妻。”
姜菱面带焦急地说,“刘科长出大事了,刘磊他高烧不退,李君姐让我们来喊你把他送到医院去。”
姜菱坐在自行车的后座,离开之前跟陈向阳没有一句额外的交流。
刘科长就这样又在医院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去厂里上班,下班以后他担心刘磊不许他离开,就没有去医院,直接回了家。
于是才踏进家门,他前妻李君曾经享受过的九阴白骨爪,就招呼到了他身上。
得,这下也不用姜菱特意来跑一趟告诉陈向阳,这俩人是不是乱搞男女关系了。
陈向阳还挺像当公安的,不过他有案底,还是被通缉的状态,考不了警校,就靠着帮谢朗提供情报,间接性完成他的公安梦。
姜菱作为下属,隔着马路,主动打招呼,“丁厂长,您这是跟嫂子来……”
姜菱摆摆手,“还是别了,自行车坏在半路上太不方便了。”
李君和刘科长赶到医院,挂了急诊给刘磊看病。
他冲着姜菱和宋观书歉意笑笑,“我妈就是这个性子,你们见谅。”
然而当他跟刘磊和李君说自己先回去的时候,刘磊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哭着闹着让他留在医院陪他,怎么说都不肯放他离开。
“刘建设我告诉你,你已经跟李君离婚了,你现在的媳妇是我,你要是还跟李君打着照顾孩子的名义纠缠不清,那咱们就离婚,你还真当离了你我就活不了了,当年不知道多少人想娶我,全是小伙子。要不是你对我最好,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二婚头。”
姜菱心里叹口气,可是这些活动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一份心理寄托。
李君在意识到姜菱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拦不住了,姜菱已经敲上了门。
姜菱早上出门时天是阴着的,没有下雨,但能感觉到空气中潮湿的水汽。
原著中,陈向阳是个小混混,在老家得罪了有头有脸的人,不得已跑到北城避祸,在街上混日子的时候认识了谢朗。
看着眼前会嬉笑怒骂的陈向阳,姜菱说,“我听说过你,听说你修理自行车很厉害。”
刘科长打开后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愣了愣,“小宋啊,你们有啥事吗?”
陈向阳眼巴巴地看向宋观书和姜菱,姜菱无奈道,“好的好的,我们要是打听到了,肯定第一时间跟你说。”
不管回家之后要面对怎样的疾风骤雨,他都得赶紧回去,回去得越晚死得越惨。
陈向阳眼睛差点掉出来,这位还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典范。
虽然是警方和线人的关系,谢朗和陈向阳意气相投,俩人关系非常好。
他伸手摸了一把刘磊的额头,是挺烫的,“你抱着孩子坐后头,我带你们去医院。”
在他手中的纸钱将要用尽时,姜菱就往他手里塞一把。
最后,他将车子停在了没有人经过的十字路口,姜菱捡起树枝画了个圈,把纸钱扔在圈里,滑动火柴点燃黄纸。
姜菱狐疑地扫了眼这条街,道路两旁的摊贩早已回家,他是唯一还在摆摊的人。
她觉得婆婆说得有理,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于是她就去找住在家对面的小宋帮忙,年轻人面皮薄心地善良不会拒绝。
谢朗自责他的死,从那一瞬间他迅速成长。
他立马回去换衣服,取钱。
“我有说过吗,是你记错了吧。”
姐弟俩对视一眼,冲进屋里,将正在吵架的两口子分开,“都消消气,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在韩家姐弟的劝解之下,刘科长夫妻和好如初。
陈向阳骄傲地躺回躺椅上,“原来我的名气都这么大了?”
那一头亲生儿子还发着烧,急着送到医院去,他没有跟韩瑞雪发生争吵,默默拿出自己藏的私房钱。
加上他连着两天没回家,大家都在背后说刘科长要跟李君复合,都说韩瑞雪可怜。
韩红梅又跟他说,“姐夫,你别怪我姐生气,你是不知道外面都在传,说是你要跟她离婚了,要跟后院的复婚,就是我听了这流言都生气,更何况我姐她那么在意你,听见以后难免生气。”
婆婆刘老太拦住了她,说,“他明天还得上班,陪你去医院,明天万一影响工作怎么办?”
陈向阳这人非常的义气,在老家会得罪人,那也是为了兄弟义气给朋友出头。
要是想找老刘带着孩子去,难道她自己不会敲门吗,非得你来代劳。
没有人第一时间发现陈向阳的失踪,谢朗联系他时没找到,还当他跑回家了,直到嫌犯落网,交代罪行,谢朗那时候才知道陈向阳早就在半月之前死了,尸体直接被扔进江里。
睡前,她还不忘提醒宋观书,“明天你刷碗。”
丁厂长把话题岔开,“你们这是,自行车坏了?”
韩瑞雪年轻听力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在刘科长回来之前,将家里放钱的铁皮盒子藏了起来,然后躺回被窝假装睡觉。
三人就站在马路对面,这条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丁厂长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三个,包括其中的两个熟面孔。
没有人愿意跟情敌放在一起对比,刘科长面对小妻子是再是舔狗,也不愿意听见这话。
这时,在东厢房内一直默不作声的刘老太推开窗户,“小宋,你是年轻人,身体好精力旺,你刘哥他毕竟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大娘麻烦你了,你跟他们一起去,互相照应着。”
李君清扫地面,“他还在病中,你就依着他的想法来,万一哭坏了身体,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第二天早上直接去了保卫科上班。
这小伙子也是非常地八卦,眼睛里全是对八卦的渴望。
姜菱指着自行车链子说,“对啊,自行车掉链子了,走了几条街,才找到一个修理自行车的。”
“行。”
丁厂长已经看到他们了,要是厂里其他普通工人,丁厂长认识的概率不大,遇见了还能假装个不认识。
大晚上的来敲门,一定是非常紧急的事情。
姜菱点点头,是哦今天清明,要去先人坟前祭拜。
姜菱问:“那个女的是丁厂长老婆吗?”
“一定要来告诉我,我要是不在,转达给这条街上的其他摊贩也成,我叫陈向阳,以后要是修理自行车就来找我,我免费给你修。”
刘科长听了老娘的话,没有半夜赶回家,刘磊打完吊瓶以后,他在医院的空床上凑合了一晚上。
三人要不是亲眼见到他们一起进了招待所,可能就信了他的鬼话。
医生面诊后,下了诊断说是受惊过度导致的高热,所幸送医及时,影响不大。
结果就在帮忙盯梢的时候,因为谢朗的决策失误,陈向阳被抢劫犯发现杀害。
这时候就在他们身边,一个摆着修车摊子的年轻小伙子问,“二位认识刚才那俩人?”
宋观书向来不相信这个,在看到他人的祭扫行为会嗤之以鼻,可当他手里拿着纸钱时,他没有抗拒,平静地往火里扔纸钱,火苗明明灭灭。
姜菱的表现和对话无懈可击,丁厂长想这俩人不是故意跟踪他,只是他运气着实不巧,遇见了熟人。
“不是你到处说自己是孤儿的吗?”在原著中,他也是这么说的。
“你这个简单……”不要钱已经到了嘴边,在姜菱的眼神示意下,他说“给两毛吧,欢迎下次惠顾。”
她不懂就问,“这时候,还有人要修自行车吗?”
李君死妈脸,真没人想谢你。
宋观书笑了笑,“他应该听到了,下次来会记得自带工具。”
好赖话都让这些人给说了。
两人上班时,正遇见菊香从外面回来,姜菱顺口问了句,“嫂子,这么早出门干啥去了。”
不过这时候谢朗还没有正式参加工作,陈向阳还没有被他发展成为线人。
敲门声还在继续,屋里住着的就是聋子都能被叫起来,韩瑞雪不能再睡了,她气哼哼说,“谁啊,大晚上不睡觉,还影响别人睡觉。”
刘老太不舍得儿子操劳,可事已至此,她只能说,“路上注意安全,要是太晚了就别回来,在医院将就一晚上,快清明了,晚上不干净,别遇见了什么脏东西。”
已经将人给惊动了,时隔多年,李君终于又一次坐上了刘科长的自行车后座。
姜菱回头捏了捏自行车前后车胎,嗯,都没有漏气。
小伙子开朗笑道,“万一有人自行车坏了,我是这几条街上唯一还在工作的,他们只能选我了。”
像是刘建设这种能养着小舅子小姨子的冤大头姐夫着实不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听姜菱说要买纸钱,售货员没忍住多看了两人一眼,清明节都快要结束了,这俩人才想起来买纸钱,还真是孝顺。
姜菱把黄纸一股脑全部塞到宋观书手上,“那就给你爸烧点。”
在姜菱的要求之下,宋观书调转车头,骑回了招待所门口。
他娘刘老太说得有道理,男人不应该什么事都告诉家里的女人,应该藏一些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刘科长催促李君赶紧上车,“妈,您就别添乱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跟李君两人就够了,您和彤彤在家锁好门窗,我们会尽快回家。”
“这俩人是两口子吗,还是出来搞破鞋的?”
到了这世界以后,姜菱还是第一次遇见比她还八卦的人。
知道他不喜欢肢体接触,为了彼此能够愉快相处,姜菱坐在后座上时,通常选择把住车座,今天是特殊情况。
说来真是奇怪,彼此不熟悉的时候,能够做出一切亲密动作。
可当彼此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搂住他腰的时候,姜菱只觉得哪哪儿都奇怪。
尤其是,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姜菱就有一种错觉,她正在与他的腹部肌肤相贴。
第 24 章 第 24 章
冰冷的雨水打湿衣服,能感受到水滴冰凉的触感通过布料渗透到皮肤。
感官传递的冰凉触感只是错觉,人的皮肤是有温度的。
在姜菱搂住宋观书的腰时,两人都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温度,灼热的、滚烫的、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春雨越来越大,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但似乎没有雨滴刚落下时那般地冷了。
两人一身狼狈地回了家。
李君伺候一家老小用过饭以后,就躺到了炕上,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动静,她起身向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对门的小两口这个时候才回家,她没忍住撇了撇嘴,还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呢。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宋观书倒还好,男同志的衣服料子厚,看不出什么来。
姜菱爱美,早早换上了轻薄的春衫,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轮廓,藏在宽松衣裳下的好身材顿时一览无余。
宋观书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目光,“你先换衣服。”
在姜菱换衣服的时候,他往灶坑里添了一把柴,两人都淋了雨,需要洗个热水澡。
姜菱急着换衣服,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走光的边缘。
她在卧室匆匆换好衣服,就去换宋观书。
彼时宋观书正坐在灶坑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换好了,你去吧。”
锅里烧着的水几近沸腾,宋观书顺便打了盆热水,去到卧室里将身上擦洗干净。
“谢谢嫂子。”
这些人都封建迷信,宁可自己吃得差一点,也不能让祖先亏嘴。
“这就要看他的想法了。”
这小两口大方,经常给他们家孩子分糖果吃,菊香不愿意占人小两口的便宜。
菊香男人本来不准备跟着一起上山的,但是李君和俩孩子都跟着一块去了,他怕在山上闹起来,只得跟着一起去。
正在做饭的宋观书听到动静,站在卧室门边问道,“发生了什么,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问题,辛苦你啦。”
“可以起来了,已经洗好,没有其他的味道。”
吃饱喝足,在于家姑娘的坟头睡了一觉,心道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嘛,看来恶鬼也怕恶人,他对女鬼怕自己一事很是得意。
姜菱第是一次看到这东西,往常都是在影视作品中才能看到。
她站起身,宋观书顺手将搭在脸盆架上的毛巾盖在姜菱头上。这原本是枕巾,被姜菱充作毛巾用。
这场景很壮观,姜菱盯着自行车大军,问道,“你说,他会给我升职吗。”
听见菊香去对面邀请姜菱,她立马冲到西厢房的门口,“小姜不愿意去,我愿意啊,咱人多还能够彼此装个胆。”
“水开了,我把热水放到门边,你开门自己取?我不会回头。”
宋观书帮着姜菱把装着热水的盆和暖壶搬到卧室,姜菱洗澡废水,她头发长,洗澡需要至少两盆带一暖壶热水。
笑话,他无缘无故去坟山上干嘛呀。
开局一张图,下文全靠编。
他点头,“对,我喜欢吃。”
她说得言辞恳切,菊香想起他们家的确是可怜,没忍住同情心泛滥,“我回家给你拿点。”
宋观书鬼使神差说道,“要我帮忙吗?”
宋观书将车子停好,转头看她,“我胡说的,你不用当真。”
难道是自己哪里伺候得不到位,丁艳回去跟丁厂长告状了,丁厂长这是特意替妹妹撑腰来的?
跟姜菱说看好她,也并不是真的看好姜菱,只是为了让她保守秘密罢了。
韩瑞雪本来已经站起身了,听说打架的人里还有李君,她就又坐了回去。
前一阵子于家姑娘鬼魂作祟的时候,大家也没说不敢上山,甚至有不少色胆包天的小伙子仗着自己年轻火力旺,想要一睹女鬼真容,晚上成群结队去上山。
明明菊香跟她们家当邻居的时间更长,姜菱和宋观书都是后面才搬来的。
丁厂长找魏明聊了两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艳儿脾气不好,你多包容她。”
打毛衣的几个女同志在丁厂长进来之后,赶紧将毛线和毛衣针塞进了抽屉里。
姜菱倒也不是等着伺候的大爷,啥也不干。她至少稳稳拽住了衣领,不让干净衣领被水溅湿。
几天之后,风向变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就又闹鬼了。
开始之前,她跟正在看书的人立下雄心壮志,“等我给你织个围脖冬天戴。”
王姓地主其实有一个儿子,后来参加了革命,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失去了儿子的地主在去世之前,把家财都捐给了解放军,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家产留给其他亲人,但当时就有一些人认为他是将钱埋在地下了。
坐在家里的姜菱也听见了这话,她兴奋地说,“走走走,咱们也去挖宝。”
他看了眼众人,“我是来找魏明的,你们大家伙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解放之前,钢铁厂这片原是乡郊,确实属于一位姓王的地主,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姜菱还是闷闷不乐的。
见姜菱如此上道,她十分满意。
再说了,李君喜欢占便宜,万一自家挖到了好东西,她跑过来占为己有怎么办?
这能一样吗,他利用了她的信任!
心动归心动,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人陪着一起去,她不太敢去坟山。
她以为丁厂长会当作无事发生,没想到第二天打着找魏明的名头来了财务科。
在市井游荡的时候,陈麻子听说了于家女鬼报仇事件。
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再想要拿到枪,是如此地艰难。
韩家三姐弟在家,刘科长出去跟朋友喝酒了。
她喜不喜欢吃榆钱还两说,家里就有现成的劳动力,何必麻烦别人呢。
于是他自信满满地下了山,还十分嚣张地穿过家属院,就像是个真正的行人。
魏明连连称是,他心里却开始打鼓了,他平常经常能够见到丁厂长,两人一起应酬吃饭,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科里其他人听不明白,丁厂长却听懂了。
织毛衣倒是其次,主要是能够打发时间。
祖先亏没亏嘴不知道,陈麻子是没有亏嘴的。
由于是夜间行动,对坟山十分不熟悉,他找了一晚上,才找到于家姑娘的坟。
科里其他人对待姜菱的态度隐隐有变化,都把她当作了下一任的副科长看待。
灶坑里烧着火,坐在灶坑周围,身上烤得暖暖的很舒服。
“一年也只有现在能吃上榆钱,现在不吃,下个月想吃还没有呢。”
姜菱把她往家里领,“谢谢嫂子,宋观书最喜欢吃榆钱了。”
每天带薪织毛衣的李春娇被感动得不行,恨不得为厂里燃烧自己。
姜菱被他给唬住了,“我要是哪天突然死了,凶手肯定是丁厂长,你一定得替我报仇啊。”
他俩犯不着跟菊香解释这个,只说不会上山。
姜菱蔫哒哒地蹲在盆前,一整个脑袋埋在水盆中。
“洗发水怎么会有臭味呢?”
老唐弓着腰点头,“您说得对。”
菊香自然不愿意跟李君一起去,李君跟她大伯子的关系不清不楚,她把李君带上,她大嫂要生气的。
只是在饭后,他把被姜菱扔在角落的洗发水拿出来。
这几个都是丁厂长能够喊出名字的人,他林林总总说了很长时间,把大家感动得不行。
宋观书的话,在姜菱这里可行度还是蛮高的。
菊香的于家姑娘报仇论,反倒是勾起了某些人的回忆,把这件事翻了出来。
姜菱在家也是很忙的,她跟李春娇借了织毛衣的书,准备学习下做手工。
“这洗发水一股臭味。”说话中,闻到头发上的味道,她又“哕~”
在离开之前,菊香突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拉着姜菱到一边,神秘兮兮说道,“家属院后面的坟山上闹鬼,你跟小宋最近不要去后山。”
胡城全城戒严查人,彼时劫匪陈麻子已经带着钱和枪跑到了北城。
菊香端着盆高兴地出去,迎面正撞上李君。
因为这种说法迎合了普通人想要快速致富的心理,便更加广为流传。
“小两口男才女貌感情好,真不错。”丁厂长连连点头。
宿醉状态的时候,脑子是不清醒的,他忘记了,自己就是特意过来找刺激的。
这下除了姜菱外的其他人都看不懂了,这是想要提拔姜菱?
要说清明过后的坟山,着实物种丰富。
“不是。”宋观书言简意赅道,“这些洗发水都有问题。”
从瓶子里挤出来一点,仔细观察,又打开了家里没有开封过的洗发水与之对比。
先是落在科长老唐身上,“昨晚没喝酒?”
只有姜菱清楚,这是画饼。
莫名其妙就被安上最喜欢吃榆钱的宋观书:
姜菱擦头发的时候,宋观书默默用拖把将地面擦干,又打了两盆热水进来。
打开一看一把猎枪,还有一把手枪。
丁厂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的,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她。”
两人中只有姜菱一月前来过这里,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走,就按照上次去于家姑娘坟头的路线。
姜菱在财务科工作,厂里的进账情况她很清楚,进账少出账多,厂里的账很难看。
除此之外,魏明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当初是不是于家姑娘向肖军报仇,姜菱和宋观书夫妻二人最清楚不过。
菊香男人看她竟然把李君给带了回来,没忍住多瞪了她两眼,今天别说挖到宝了,就是消停别打起来,他就偷着乐了。
顺滑飘逸的墨色长发在他手中划过,有几缕发丝缠绕在一起,需要手指仔细疏通。
又用清水洗了三遍,为了确保没有味道,宋观书微微低头闻了闻,现在头发上只有水还有一些只有姜菱身上的味道。
说是挖宝,连个工具都不带,究竟是挖宝还是看热闹,也只有姜菱知道了。
这地主埋宝的传闻,除了王姓地主的存在,其余内容全是大家在传播过程中编的。
他赶紧说,“她脾气很好,对我也好,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直说。”
他饿了渴了就吃人家坟头供奉的供果供饭,遇见带了白酒,他也一点没放过。
只要是人,就会想要一夜暴富。
李春娇刚被勉励了一番,此刻十分热情地帮忙回答道,“您的记性可真好,小姜小宋这对小两口都是咱厂干事。”
至于说姜菱,一定是丁艳在她哥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丁厂长想要让姜菱在李春娇升职之后,坐到李春娇现在的位置。
李君的想法非常明确,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错过菊香,下次还不知道能遇见谁,她就是赖也得跟紧菊香,至于说菊香的想法,那不重要。
加上确实有家属看见半夜有人扛着“铁锹”上山,那这不是挖宝是什么?
那劫匪叫陈麻子,不久之前,就带着抢来的枪去储蓄所抢钱,一共抢了三万。
“我怎么会知道!”姜菱头发沾到了臭味,本来就生气,听到他那疑问的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话时的语气都重了两分,“前两天用的时候还是正常的。”
这时候的人,跟后世的很不一样,除了李君这种喜欢占便宜的奇葩外,很多人都特别地热情,应了那句远亲不如近邻的老话。
菊香的于家姑娘报仇论被另一种说法取代,就说家属院后山上埋着一个王姓的地主,地主在解放前就死了,他无儿无女,死后没有把万千家财送给侄子侄女,金银财宝宁埋山里不留后代。
菊香不信,更苦的日子她也经历过,都没想过跟鬼抢吃的,她不信会是这种原因。
宋观书就站在姜菱身后看她忙活,就看姜菱摸着摸着,从土里摸出了被雨布裹着的东西。
这是自打魏明来财务科之后,丁厂长第一次主动找他。
反正他在北城没有用到枪的地方,他离开北城之前,再来坟山取枪就行。
“那就谢谢你了。”
“夫妻一体,你既然告诉了他不会在外宣传,他便没有必要找我。”宋观书说,“再说了,同一天时间去了财务科和技术科,这样的举动本身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在,这种蠢事他不会做。”
姜菱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够。”
她用手掂了掂,还挺沉手的,看到这铁疙瘩,姜菱的第一反应是上交。
丁厂长伸手下压,“坐下坐下,别整那一出。”
“回去吧。”
这下老唐怀疑领导过来是敲打他的了,他陪着笑脸说道,“喝酒误事,工作时间不敢喝酒。”
可现在,听到这俩人的对话之后,魏明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够当上科长。
丁厂长最后才看向姜菱,“我记得小姜上个月才结婚,还是我给证婚的。”
魏明怀疑,丁厂长后面跟李春娇和姜菱的谈话,也是在敲打他。
对于这个可怜的姑娘,姜菱十分怜惜她。
要说这两把枪,也是大有来头,隔壁胡城不久前发生了杀害民警抢枪的恶性事件。
不要钱的东西,在李君心里全是好东西。
奔波了一天,姜菱也没有吃大餐的心思,简单吃点就行。
李君对于菊香有东西先想着姜菱两口子的行为十分不满,虽说榆钱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跟肉没法比,至少是不要钱的。
财务科其他科员都觉得蓬荜生辉与有荣焉,更何况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魏明,胸脯都比平常更加挺直了。
下班时,姜菱将丁厂长来财务科敲打她的这件事当场笑话讲给宋观书,问道,“他今天又去找你吗?”
宋观书他做事认真,既然答应了她,就没有糊弄的道理。
姜菱的心情很差劲,但看见宋观书坐在桌前捣鼓,她很好奇宋观书在做什么。
迎着姜菱疑惑的目光,他又添了一句,“质量上面的问题。”
虽然内心狂妄,认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却不敢叫人看见自己拿着枪出门。
转身之前,姜菱看到于家姑娘坟头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坟包上有新土。
结果刚伸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宋观书进厨房前询问她的意见,“今晚简单煮点挂面,凑合一下。”
交代完魏明后,丁厂长的目光在科室其他人身上转了一圈。
姜菱头发湿漉漉得难受,她先洗头发,将洗发水挤到手心,眯着眼睛没有注意到洗发水的质地跟往常大有不同。
姜菱一手捏着湿漉漉的头发,另一手开了门。
她没忍住骂了句,“什么人啊,挖宝怎么能挖到人家的坟头上,也太缺德了。”
“下午的时候,我家那口子去摘了些榆钱,我们家吃不完,不知道你跟小宋爱吃不?”
菊香把她的沉默当成怀疑,“真的,我没骗你,我公公前两天过生日,我们全家带着祭品上山去给他过生日,结果清明时候带上山的祭果不知道被谁给吃了,只剩下了果核。”
门边的窗户上挂了一层布帘子做遮挡,俩人洗澡的时候把布帘挂上,平常就会放下布帘。
丁厂长画的饼除了姜菱没有当真,其他人都听进了心里。
任由宋观书将水倒在她的头上,她这人没有自觉。
丁厂长之所以跟李春娇和姜菱聊天,那是因为整个财务科,他一共就认识这几个人。
说完,他是有点怪自己多嘴的,然而姜菱已经答应了。
宋观书看着几瓶洗发水的生产日期,陷入了沉思。
她这话说的突兀,像是为自己工作认真而邀功,也像是在秀恩爱。
话是这么说,谁也不敢忽视领导啊。
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她不会做。
那山上又没有他俩的先人,闲着没事干给别人家的祖宗烧纸?
“你们年轻人能在上班时认真工作,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咱厂以后还得靠你们年轻人,我听丁艳说过你,说你干活利索,好好干,我看好你。”
她在变相告诉丁厂长,我们晚上不出门,自然不可能在外面遇见你。
姜菱一口应下,“行,什么时候想吃,就麻烦苗三哥了。”说归说,姜菱并不会去麻烦外人。
答应之后,菊香就后悔了,她每次都被李君所迷惑,回过味来就后悔。
姜菱从没想过把看见丁厂长开房的事情告诉别人,她没有证据,说出去就是诽谤。
她对菜不像对待肉那样,有着强烈的渴望。
都说不是于家姑娘出来报仇,是有人晚上偷偷去山上挖宝。
能做出抢劫杀人的凶犯,骨子里都有股逞凶斗狠的劲儿,听说这件事之后,他就想着去那座有名的坟山上,看一看到底是厉鬼更凶,还是他手里的枪更厉害。
他只是想要隐藏自己来财务科的真正目的,才拉拉杂杂跟财务科众人说了不少的闲话。
姜菱不去,李君想去。
她要是能够守口如瓶,就能够受到丁厂长给的好吃。
她听见宝藏的传闻,眼馋得很,如果能挖到个金元宝,她就不用上班了。
这味道越来越大,她没忍住哕了一声。
两人打闹间,菊香嫂子端着盆进来了。
倒是半月之后,苗嫂子又送来了一盆榆钱。
苗老三没办法,只能一家家去找人。
“他提拔了你,然后呢?他会担心欲壑难平,你会捏着他的把柄,要求一步步向上爬,这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威胁,提拔你只是他的下下策。”宋观书的声音很轻,“他的上上策是,除掉你。”
“小李是吧。”丁厂长伸手点了点李春娇,“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刻,在货仓着火时,及时抢救了厂里的物资,挽回了重大损失,你的这份精神,值得厂里其他工人学习。”
“这?”她抬头看向宋观书,“交到派出所吗?”
“好。”
于是他干脆把枪埋到了于家姑娘的坟头,反正现在于家姑娘闹鬼的传闻,全北城都传遍了,不会有人来她的坟前。
姜菱走过去想去看看有没有被挖漏出棺材,伸手帮忙压实一点,免得下雨时被冲刷漏出棺材板。
她不信山上有宝贝,婉拒了菊香的好意。
姜菱搓了搓被他吓出来的鸡皮疙瘩,“不至于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怎么说得像是解放前的事儿,他还要除掉我?我不过是看见他跟别人一起进出招待所,我又没有他搞破鞋的证据,不至于吧。”
这事情的发展,是姜菱始料未及的。
姜菱铺好被褥,迅速钻进被窝里,“所以这段时间,厂里生产的产品销售困难,是这个原因吗。”
宋观书轻笑出声,“没想到你这么天真。”
就这样被嘲笑了,姜菱没忍住锤了他一下,“还不许人家对未来充满幻想。”
至于说苗家老三问刘科长现在在哪?
这时谢朗还曾经跟姜菱和宋观书说过,就因为抢枪事件的发生,谢朗父母不许他晚上在外逗留,生怕他也成了那个被抢的倒霉蛋。
宋观书一脸无辜,“你也经常跟我开玩笑。”
即便发生了穿书的灵异事件,姜菱也是不信神鬼存在的,她说,“大概是哪个饿极了的人路过吃掉的。”
她烦闷地想把毛线扔到一边,听到了外面喧闹的声音说,“刘科长,山上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姜菱没有麻烦苗嫂子,也没有让宋观书去摘榆钱。
菊香嫂子顿时十分高兴,“你们喜欢吃就成,榆钱这玩意只有四月份才有,你们平时要上班没时间弄这个,什么时候想吃就告诉就让我们家苗老三去弄。”
钢铁厂的工人赚着死工资,饿不死但是也不富裕,周围有一些人偷偷做小生意赚到了钱,他们也想赚钱又不想冒险,去山上挖地主留下的金银财宝,就是最好的选择,哪怕只找到个瓶瓶罐罐,也能够让全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一路上,姜菱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一直没有遇见拿着铁铲铁锹挖宝的人。
想起这人在原文中的一些阴损手段,姜菱继续说,“咱俩毕竟夫妻一场,这段时间大家相处得还是比较愉快的,你不能让我枉死!”
不知道呢,他去哪里又不会告诉我。
“你先睡吧,这些事会有人管的。”宋观书看了眼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头的人。
李春娇跟他同为副科长,是晋升为科长的竞争对手,从前魏明从没有把她放在眼中,毕竟他大舅哥是丁厂长。
饭桌上格外平静,宋观书有些不习惯地多看了她两眼,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跟着两个人的聊天,透露出来的都是想要提拔和重用这两个人。
姜菱和宋观书都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菊香素来是个嘴巴大的,在多方添油加醋地传播之下。
已经看到了于家姑娘的坟,却一直没看到人,姜菱尴尬笑笑,“好像走错了。”
他带着枪,摸黑爬上了坟山。
等将手上的洗发水抹到头发上时,她才感觉到哪里不同,怎么有一股怪味。
他洗漱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姜菱还没把凳子坐热乎,他就手拿毛巾,顶着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发梢出来了。
宋观书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致使他一手拿着水瓢浇水,另一手揉搓她的头发。
她说着说着反倒把自己给吓到了,“你听说了没,肖军被放回来了,依我看就是于家那丫头看到不能依靠法律报仇,只能靠自己,就是她出来找人的。”
丁厂长哈哈笑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喝点酒也没事的,别工作时间喝就行。”
只是姜菱手笨,总是不得要领,一上午时间都没能成功起针。
李君就这样跟着菊香一起回了家。
她就在厨房做饭,自然听见几人的对话内容。
她没有洁癖,但受不了自己头发上有臭味。
“你先洗澡,我去做饭。”
姜菱变了脸色,忍不住伸手打他。
魏明的面色不太好,丁厂长进来之后先是敲打了他,夸奖了跟他平级的财务科副科长李春娇火灾中抢救物资的壮举,然后又说看好他的属下姜菱。
“不用。”还没到脱衣服的那一步,用不着他避开。
“我俩感情确实挺好,只是我俩都懒得很,平时上班累得很,下班之后直奔家里,压根不愿意出门动弹。”这话说得亏心,姜菱和宋观书通常下班之后直奔供销社。
“这是给小宋两口子送榆钱吗,我刚才听了一耳朵,你说老三摘了不少的榆钱,能给我一些吗?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没人能爬树摘榆钱,俩孩子想吃榆钱,我只能干着急没办法。”
于是说干就干,钢铁厂的大半家属结队去山上“挖宝”。
她憋着嘴,看起来有些可怜。
好奇心打败了她的坏心情,她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是有人偷偷往我的洗发水里加了脏东西吗?”
姜菱和宋观书不像是家属院的人对坟山熟悉。
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这次进院子的时候静悄悄,生怕惊动对面的蝗虫一家。
发丝在指尖缠绕,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突然有些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这还真是他多想了,丁厂长没有其他意思。
他只是帮忙,姜菱直接把对方当成理发店的洗头小哥,她也不伸手自己洗。
姜菱第一次吃清蒸榆钱饭,因为新鲜感,觉得榆钱味道不错。
他原本没想把枪藏起来,毕竟北城还没有封锁查枪查人。
当然了,陈麻子把枪埋在山上的时候,不会想到,钢铁厂家属院会兴起坟头挖宝的活动。
“谢啥谢,我们家也是要吃榆钱,也不是特意为了你们去摘的,这都是顺手的事儿。”
锅里的热水本来准备用来煮面条,现在全都给她洗头发都不够。
家里总共就俩人,要说有人偷偷往她洗发水里加东西,那她倒是有个怀疑对象。
菊香作为闹鬼事件的传播者,明明到处告诫周围人不要上山,在听见山上可能会有宝藏之后,就忘记了前头自己说的话,还特意跑来问姜菱要一起去不?
马路上浩浩荡荡,全是骑着自行车回家的人。
天光大亮,他才起身,山下家属院的烟筒中飘出了袅袅炊烟。
说话间,自行车骑进小院。
站在门边上的宋观书沉默两秒,又说道,“许是不小心沾进了什么脏东西,变质了。屋里的水够吗,我再烧一锅吧。”
“犯不着。”
宋观书从她手里取过枪,他手上的动作很快,拆开的枪支很快被复原,姜菱眼尖看到,这人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第二把枪,被同样的如法炮制。
“你放了啥?”
宋观书轻轻笑了笑,“好东西。”
第 25 章 第 25 章
姜菱和宋观书俩绕了一圈,才在坟山周围找到战场。
这时候她心里就有个疑问,坟山这么大,大家为什么会非常集中地汇聚在一起挖宝呢。
这不合常理。
战场中间赫然是李君和苗大嫂,上次两人的战斗没有结束,还未决出胜负。
两人肚子里都憋着一团火,李君记恨苗大嫂把她和苗老大的事情捅出来。害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尤其是让她前夫刘建设也知道了这件事。
苗大嫂只恨上次扇她脸不够用力,让她到处勾搭有家室的男人。
刘科长前后两任老婆,苗大嫂都看不上,要是跟李君相比,她还是觉得韩瑞雪人品还行,别管周围人怎么骂她狐狸精,至少韩瑞雪没有勾引有妇之夫。
李君倒是被人说可怜人品好,那又有什么用,让李君跟他们家当两天邻居,就知道什么叫有苦难言了。
上山的时候,刘磊和刘彤两姐弟也跟着李君一起去了,俩孩子在家属院的玩伴不多,听说自己妈要上山挖宝,顿时就闹着要一起去。
李君和刘老太都不愿意让孩子去坟堆,毕竟阴气重,俩人的劝阻刘磊是听不进去的,他躺在地上打滚也要去。
一来婆媳二人溺爱孙子,二来苗家出发在即,不能耽误了,于是李君给姐弟俩拿了两个小袋子,让刘彤背着个小铁铲,就这样出门了。
被泥土糊上,看不清楚本来的面貌。
但只看神秘兮兮的外形,就觉得这应该是值钱的东西。
李君悄悄看了眼周围人,小声跟儿子说,“快藏起来,别让人看见,是值钱的东西。”
宋观书拍开她捣乱的手,把书抢了回来,“实在想知道,你可以去问她。”
发现发生争端的这两位,也算是大家的老熟人了。
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之前李君跟人打起来的时候,刘彤和刘磊这俩孩子都急着要护着妈妈。
他不怕打架,也擅长打架。
她觉得自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凭什么别人都能够过得那么好,她却始终生活在阳光难以普照的黑暗之中。
于是她选择迂回战术,“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特别有男人味,说实话我早就被你的魅力所折服。”
他不像是挖宝的人,倒像是这群人中的包工头。
眼见两人打起来,都放下手里的铲子,以为能够弥补上个月的遗憾。
陈麻子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他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拿去花吧。”
她果然没看错,这男人果真是个有本事的。
说实话,大家都被陈麻子眼中表现的凶悍震慑住,生怕被打一顿,都没人再敢闹事。
沉默成本太高,他不愿意放弃李君。
“我我我可以跟你走,我想在走之前,再跟孩子相处两天。”她惨然一笑,“离开之后,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话说得陈麻子身心舒畅,就听李君又说,“我在北城家属院有两个仇人,你帮我解决她俩,我就跟你去南边。”
所以这次李君再跟人打架的时候,俩小孩子只是在一旁看着,不像往常那样上前帮忙。
在下一次见到陈麻子时,李君格外地热情,使出了浑身解数,勾得陈麻子欲罢不能。
菊香男人苗老三看见情况不对,赶紧飞奔去山下找人,至于说找谁,那当然是刘科长了。
李君自己想开了,倒省了他不少事儿。
他才埋了枪,就有人去挖宝。
姜菱瘪嘴,“那还是算了吧。”
那次之后,刘老太偷偷嘱咐过两个孙子,“你们妈再跟人打起来的时候,你俩可千万别往前凑,你妈是大人,能够保护好自己。你俩人小,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陈麻子快五十岁的人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没结过婚,也没有过女人。
他在大方与后悔之间来回横跳,最后他送给李君的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姜菱把大姐二姐合伙送她的连衣裙过了遍水,晾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虽然他一共抢劫了三万块,几百块只是其中几十分之一。
看着周围百姓都听他忽悠,他在挖宝的群众中俨然成为了小头目,陈麻子还挺有成就感的。
所有人低着头沉默挖挖挖,只有一个人中年男人扛着铲子没有在挖,视线在挖宝的众人身上扫过。
李君和苗大嫂打得非常激烈,周围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敢上前。
刘彤不放心母亲,让邻居帮忙照顾弟弟,她则远远跟在李君身后上了山。
“才不是!”姜菱强行把他的书抽走,“她平时特别抠门,能不花钱就绝对不花钱,能花别人的钱就绝对不会花自己的钱,她没有升职加薪,她的工资还是不变的,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开始挥金如土了呢?”
这对他来说很麻烦,陈麻子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于是他去市场上买了个新铲子,混进挖宝的人群当中。
在听到李君坚决说不肯跟他一起离开北城时,陈麻子掏出了枪,抵在她的腰上,“现在还不愿意去吗?”
陈麻子把自己当成了小领导,“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周围人拦一拦,别让她们再打了。”
李君不知道这男人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这男人的过往,只从他手里的枪猜测出,这怕不是个亡命之徒。
陈麻子还存了两分理智,一直紧紧把着腰间的枪,就连脱裤子的时候都不敢松手。
陈麻子不敢让心上人知道自己的行当,只说自己是做小买卖赚到了一些钱。
彼此间的距离不远,李君跟苗大嫂距离很近,苗家全家都是老实人,按理说听见这种话也不会到处瞎传。
他眯起眼睛,盯着这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
姜菱跟身边人说,“咱们这是来晚了吗?”
陈麻子不清楚李君看到了多少,他的手悄悄挪向后腰放枪处。
陈麻子是喜欢李君的,大方说,“可以。”
宋观书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炫富输给她,你不甘心?”
可他在李君身上投入了太多,他林林总总给了李君小几百块。
能不能挖到宝藏他不知道,但是挖到枪的概率肯定比挖到金银财宝的可能性更大。
从这天开始,没人再敢来山上挖宝了,也顾不上所谓的泼天富贵,毕竟传言当不得真,还是小命最重要。
白天的时候,李君就知道这男人很有劲儿,她知道不能跟对方硬碰硬。
陈麻子知道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北城久住,北城跟胡城距离太近,陈麻子怕自己会被胡城的警方抓到,他至少得逃去南方才能够安心。
姜菱拽了拽宋观书的袖子,“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奇怪。”
宋观书轻声说道,“上山匆忙,忘记带铲子,回去吧。”
刘科长在离婚之前,就是厂里的名人了。
李君不会料到,她跟陈麻子的互动都落进了一双稚嫩的眼眸中。
她家前一天买肉,李君第二天必定要去买只鸡。
做好这一切,准备下山时,一道突兀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以后这群蠢货把这座坟山挖空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刘科长是个名人,本身是厂里的领导干部,他因桃色新闻和感情生活复杂而被厂里其他工人所熟知。
她工资不高,想要养活一双儿女和婆婆刘老太,光靠工资和前夫刘建设时不时送过来的几块钱贴补明显不够。
她只是想要赚点小钱,不想把命搭进去。
这地方埋着王地主,就意味着这里有可能挖到他随葬的金银珠宝。
那时候李君的名声还没有现在的好,她每天疑神疑鬼怀疑刘科长有外遇,经常到厂里去闹,那时候全厂都在看刘科长家的热闹。
就是姜菱都看得连连咋舌,李君好像是想要跟她比着花钱。
他把枪埋进钢铁厂后的坟山,自然比较关注跟那一片有关的风声。
手枪被他别在腰上,猎枪长早已就放进了装着铲子的布袋中,外人看来也不会怀疑。
“你回来做什么?”
李君的做法,他哪里见过。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不要钱,他拒绝才傻。
他可以误导意图挖宝的重任,让这些人远离于家姑娘的坟头。
就连厂领导都找刘科长谈过话,家属经常来厂里闹,影响实在太差。
钢铁厂人员多,不在同一车间科室又不是邻居,大家认识的可能性不大。
他好不容易搞来的手枪,要是丢了,那还得再抢。
对于他的建议,姜菱没有异议。
俩小孩的正是树立三观的年纪,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承想,这钢铁厂家属院的稀奇事那是一件接一件。
于是,她想到了其他的谋生手段。
李君嗯了一声,“你说什么我都信的,不管日子穷富,能跟你在一起就行。”
刘彤和刘磊都觉得他们奶奶说得没错,上次只是被推了一下,他俩屁股疼了好几天。
事后温存时,李君依偎在陈麻子怀里,“冤家,你可真厉害。”
心里极度不平衡,苗大嫂没忍住嘲讽道,“你家什么时候见过值钱东西啊,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老想着占别人便宜,别人家的东西、别人家的钱,别人家的男人你最稀罕。”
从那天之后,李君就跟陈麻子在暗中有了联系。
人群中突然有人吵了起来,陈麻子才站起来,想要制止这俩女人的行为,结果这俩人直接打了起来。
陈麻子人傻了,北城娘儿们都这么彪悍吗,能动手绝对不吵吵。
其他人正热血沸腾地挖地,听见有争吵的声音,便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你不跟我走,他们也会没有妈,你可以自己选择。”
李君是为了从陈麻子口中哄骗出金银财宝的下落,陈麻子却是动了真心,李君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接近他,跟他说甜言蜜语的女人。
刘彤虽然年纪小,虽然不知道她妈在做什么,却知道不能贸然冲过去,尤其是看见那个男人塞给她妈妈两张大团结,她知道她妈是在赚钱。
李君神情恍然地回了家,先是看见前屋里韩瑞雪跟刘科长打情骂俏,又听见对门传来了姜菱的银铃般的笑声。
然而当陈麻子提出要带她去南方的时候。李君却迟疑了,她在北城有亲人有孩子,她不愿意抛下现在的一切。
陈麻子不可能为了她留在北城,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他手上的人命不少,也不在乎再多上两条。
目光所见,全是听他指挥的人。
陈麻子身材短小,身高不足一米七,却因为穷苦出身,身体十分壮实。小时候经常跟人逞凶斗狠,导致他极其擅长与人肉搏。
手里有钱以后,李君花钱变得大手大脚。
只有陈麻子将苗大嫂和李君分开,他像是拎小鸡仔一样,一手一个拎起来,然后扔在地上。
层层分析,最终得出结论,在距离坟堆比较远的这块山地,更有可能是王姓地主的埋骨之地。
长久的单身时光,让陈麻子以为自己是遇见了真爱。
他厉声道:“别闹了,继续干活。”
“白天你一直忽悠大家伙去另一头挖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人不简单,藏着坏心思,让我发现了吧?”
还能找个机会,趁着夜色,把枪给挖出来。
虽然始终没从对方口中问出金银财宝的下落,至少每次事后男人都十分大方,少则二三十,多则七八十,一天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这可比刘建设的月工资还多。
喧嚣了一整天的坟山顿时安静下来,陈麻子麻利地去到于家姑娘的坟头,现在山里没人,他要把枪挖出来,等到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把枪带出去。
姜菱私下里没忍住问宋观书,“李君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这很不正常。”
李君很会经营可怜的名声,虽然在宋观书和姜菱这对小两口那里总是败北,家属院的其他邻居都觉得她可怜,她因此受到了许多实实在在的便利。
说干就干,陈麻子这人嘴皮子挺利索,从风水的角度,说他听说过老人讲过有关王姓地主的故事角度。
钢铁厂的员工家属们听说了前一阵子李君跟苗大嫂打起来,不少人只听过描述,却没有亲眼见过。
有一瞬间,他想到了这地方闹鬼的传说,素来不信鬼神的陈麻子以为于家姑娘爬出来了。
李君原本想要去派出所报警,把陈麻子给抓起来。
结果就听说,坟山那边埋着宝藏,许多人闻讯赶过去挖宝。
两人就这样在坟头边上,上演了一出活春宫。
他不想杀李君,他更想要跟对方一起过日子。
陈麻子把她搂在怀里,规划未来,“我手里有钱,咱去了南边好好过日子,南边有钱,比咱们这破地方强多了,你想要啥咱买啥。”
李君对此深信不疑。
这对于他这个穷苦出身的人来说,等于在村里的一处大瓦房,被骗的时候他是很大方的,事后回去冷静下来就后悔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一张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庞,是白天的时候被他摔在地上的女人。
陈麻子以为李君想开了,心情不错。
一通忽悠,原本挖了一半的人都换了地方挖。
虽然还对她心存疑虑,却也迅速地沉迷了。
随手一掏就是二十块,这男人可比她前夫大方多了。
她的女儿刘彤正躲在暗处偷看,没下山时,李君将儿女托付给邻居,请他帮忙一起带回去。
李君第二天不光给自己买了新衣裳,她们家上到刘老太,下到俩孩子都换上了新衣裳。
李君一下子瘫软在地,“我的孩子还小,我跟你走了,他们就没有妈了。”
陈麻子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值当她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去说。
众人都被陈麻子给吓坏了,中午没敢下山,直到下午才各自找理由回家。
但苗大嫂跟李君有旧怨,她挖了这许久都没有见到除了土之外的东西,见到死对头都先她一步挖到了东西。
这几年,有不少人偷着做生意赚到了钱。
凶犯陈麻子正混迹在人群当中,他本以为将枪藏到坟山上就安枕无忧了,尤其是这坟头还曾经出过闹鬼的流言。
于是转身下山,刚好这时陈麻子抬起头,刚好看见俩人下山。
被当众羞辱,李君还想卖惨,“嫂子是不是误会什么,我跟苗大哥之间没什么的,你误会我没关系,误会了大哥影响你俩感情就不好了。”
姜菱和宋观书绕了一圈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在
李君是在离婚之后,学会了用嘴巴哄人。
李君最初以为这男人是在开玩笑,直到摸到枪托的冰凉手感,以及男人凶狠的眼神,她才知道不是。
李君见到这人往布袋子里装东西的动作,没看清楚那是什么,联想到这人白天的时候一直组织大家往坟头这边挖。
她顿时醒悟了,这人肯定挖到了好东西。
“你的仇人叫什么,住在哪里,把他们的活动轨迹告诉我?”
陈麻子本以为是前些天跟李君大打出手的苗大嫂,听到她说名字和特征时,却全然不是。
“叫韩瑞雪和姜菱是么,我知道了,你收拾好行李,三天内我会解决掉她们,到时候记得跟我一起离开北城。”
李君计划得很好,利用这个人解决那两个贱人,她再跟派出所举报,如此一石三鸟。
“这俩贱人长得还都不错。”她的语气中带上了浓浓的嫉妒与狠厉,“解决之前想做什么都随你。”
第 26 章 第 26 章
从这一天晚上开始,陈麻子开始为了能有个媳妇而奋斗。
他天不亮蹲在街上盯梢,家属院人来人往,即便出现了新面孔,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通过一天的盯梢,陈麻子准确了解了李君两个仇人的活动时间和活动轨迹。
叫姜菱那个每天准点上下班,不过她每天跟对象一起上下班,要想向她下手,那就得一起杀了她对象。
反正她男人看起来瘦弱斯文,一起杀了也不难。
叫韩瑞雪的那个不上班,也不出门,白天男人孩子上班上学,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方便下手得很。
不过家属院附近就是钢铁厂,怕引来厂里的保卫科,他不能用枪。
不能用枪,用随处可见的工具杀人,这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经过一天的盯梢,陈麻子发现李君的这两个仇人都如她说的那般,都长得非常出色。
一旦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他就开始食髓知味了起来。
杀了她们之前,顺便爽一把,也不是不行。
陈麻子就像是个不起眼的普通路人,在姜菱和宋观书回家之后,观察韩瑞雪家的目光便转投向两人家院子里。
直到看见院子里进了个穿制服的警察,身后还跟了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胡麻子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怀疑,这俩警察是李君找来抓他的。
直到看见两年轻大小伙子进了属于年轻小两口的西厢房,他还是没有完全打消这份怀疑。
谢朗回答道:“他在街上跟人打架,正好让我看见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宋观书身后,“我想你一定是误会我了,我从来没说过你是坏人,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
她想吃麻婆豆腐,买不到牛肉,只买了小块猪肉凑合。
作为财务处的一员,经常要审批采购科采购的原材料单子,她知道厂里用的原材料都是国内目前能用上最好的。
她最讨厌的人当属是住在对面的姜菱,
若是只因为佟婉月的猜测,让局里上下几十号人夜里不回家,跑去巡查,真能找到人还好,找不到呢,大家白忙活一场。
陈向阳嘴上不服,在谢朗还没有骑上车的时候,他率先坐上自行车的后座。
“我今天才发现,你每天做饭非常辛苦。”姜菱继续夸他,“这样优秀的你,谢朗哪里能够跟你相比呢。”
他低声问,“宋哥,街边那个穿着灰白格子的大叔也是你们邻居?”
所以在他被犯人杀害时,成为许多读者的意难平。
是被她忘记了,还是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
躺着酝酿了一会睡意,发现宋观书既没有上炕,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看书,他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隔壁菊香站在门口看热闹,在谢朗离开后,他才敢凑过来,“小姜啊,刚才来的那小伙子是你朋友?”“是啊,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家里得了点好吃的,就给我俩送过来。”
邹主任她也不好办,但她还是劝道,“婉月,我知道你关心工作,但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
姜菱和宋观书将谢朗二人送到大门口,他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过于显眼,不少邻居在偷偷打量着他们。
谢朗扬声说,“以后有谁欺负你们,就去找我!”
这段时间,谢朗的形象一直在她心中重建。
谢朗哼了一声,“他还跑?我让他先跑一百米,他都未必跑得过我。”
穿着制服来找姜菱的警察正是谢朗,他身后跟着的年轻小伙子也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在招待所门前一起见证了丁厂长搞破鞋的陈向阳。
局里领导确实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却犹豫说道,“毕竟没有证据指向他逃往咱们北城,大动干戈,如果这人没在北城,咱们局要被其他兄弟单位嘲笑了。”
佟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狭小的房间,熟悉且老旧的格局,这是很多年前的她家。
李君始终担心警察是来找她的,锅里的菜糊了都没有注意,而是一门心思观察对面。
陈向阳嘟囔道,“我看你是怕输吧。”
姜菱自然不知道,就因为自己日子过得好,就被李君给记恨上了。
“年轻人,就是得像你这样勤奋上进。”
下班前,她被领导叫进了办公室,“我用传真机把侧写传给胡城那边,他们找幸存者确认了,说跟凶手一模一样!胡城那边已经开始对着侧写找人了,相信很快就能将嫌犯捉拿归案。”
陈向阳无辜得很,“我们打起来的时候,那小孩就跑掉了,说起来他可真不讲义气,我明明是为了他才跟人打架。”
局领导隔空点了点她,“你啊你,一肚子鬼心眼。”
她父亲曾经是位非常著名的画家,后来在那十年中,父母双双离世。
但看见警察不是来抓她的,而是直奔对面。
“行。”
隔天上午,佟婉月就收到了夜间巡查的通知。
尤其是听见院子里传来自行车的铃响声,她抻长脖子,看见俩小伙子进来了,其中还有个穿着警服。
这俩人吵吵闹闹离开。
邹主任已经找好了理由,只等领导通过便可。
宋观书不语,只是默默地去洗菜做饭。
谢朗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臭小子,还不老实。”
佟婉月激动地点点头,“我愿意跟大家一起去巡查,这是我跟邹主任要求的。”虽然极有可能遇到危险,但她不放心其他同事。
她换好衣服,到局里上班。
李君每次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往对门的方向看去。
“哥,我真是无辜的。”
陈向阳摆摆手,“我可不是跟人打架,我是见义勇为,那个小流氓欺负小孩子,跟小孩子要保护费,大家都常说,小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祖国花朵惨遭蹂躏呢。”
陈向阳委屈地点点头,“就是啊,看你面相应该是个好人,我愿意跟你回去解释清楚。”
洗完澡躺到炕上,姜菱算了下自己的工资,再过一个月就能攒够去黑市上买收音机的钱了。
姜菱问:“陈向阳你犯了什么事?”
组长叫了声奇怪,还有人愿意主动参加这种活动,哪有正常人愿意大晚上不睡觉到处巡查。
谢朗不是第一次来家里找姜菱和宋观书,只是上一次来的时候,李君刚跟韩瑞雪经历了一场恶战,他们全家都没脸见人,正关门闭户在家休养,她不知道谢朗是姜菱朋友。
他眉飞色舞,就要说出一起围观搞破鞋的事情。
她打断了陈向阳的话,“没错,前几天你帮我们修了自行车。”
姜菱没忍住说了句公道话,“你用外套拴着他,他要是诚心想跑,你会损失一个犯人以及一件外套。”
虽然跟菊香的关系还不错,姜菱却无论怎样就是不接话茬,“能成固然是好事,不过我做不了他的主。”
尽管因为丈夫是谢朗,即便是局里的领导也不敢随意轻视于她,她应该对现状满意的,丈夫身居高位对待她始终如一,儿女听话懂事。
“我管你有辜无辜,跟我走!”
“妈,锅里糊了!”
李君这才回过神来,把锅里的菜铲出来。
佟婉月跟组长沟通,“罪犯穷凶极恶,手上捏着多条人命,咱们同事在巡查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应该是下属给谢朗爸妈送的礼,结果转头被他送了出去。
原书中,陈向阳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却是全书体能天花板。
他能被谢朗误会,除了大家的行为外,他的长相很吃亏。
姜菱:“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谢朗目光如注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麻子脸上,他的眸光锐利,像是能看透内心。
“谢警官,不要小瞧任何人啊。”
谢朗跨上了自行车,后座坐着小山一样的陈向阳。
“我才不笨。”
她不能说这是个小科员的建议,只说“咱们的干警抢在胡城那边之前画出了罪犯侧写,这简直打了那边的脸,万一罪犯逃到咱们北城,咱们赶在对方之前抓到犯人,这不仅是大功一件,胡城的面子里子都要丢没了。”
这人不愧是反派,睡得比她晚,还能起得比她早。
不少人都羡慕她那顺遂的一声,可佟婉月本人并不满意,她本来不应该这样的,她当初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也曾经有一些雄心抱负,也想要匡扶正义。
姜菱穿着清凉的睡衣,从炕上跳下来,凑到他身边。
饭后她有些不大满足地说,“下次煮麻婆豆腐不应该图省事,麻婆豆腐和米饭才是最好的搭档。”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至于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最好的原材料变成了劣质材料,那姜菱就不清楚了。
社会、家庭,还有她自己都认为应该将丈夫和孩子放在第一位,于是她渐渐从一线被调到了后勤岗位上。
宋观书不答,“你先去睡,我很快就忙完了。”
家里的开销几乎全部由宋观书负担,姜菱只偶尔买菜,她每个月的大半工资都能够攒下来。
这一顿饭下来,宋观书这个主厨还没怎么样,姜菱被累得气喘吁吁。
她可不愿意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用在身上,有臭味都是其次,万一用完之后脱发怎么办。
其他人姜菱不清楚,如果是陈向阳的话,他作恶的可能性不大。
“这小伙长得可真俊。”她于是问,“他有对象了没?”
宋观书低低应了一声,“好。”
“是,你不笨。你很聪明,所以你觉得他是好人,我就是坏人。”
一身挺括的制服穿在身上,小伙子看起来别提多帅,姜菱看见以后不自觉眼前一亮,“这套衣服好,穿着可真精神。”
“兜兜转转都是熟人啊。”陈向阳揽住谢朗肩膀,“兄弟,你看咱这都熟人,能不能放我一马?”
自从上次用了有臭味的洗发水,姜菱对日化厂自己生产的洗发水有了心理阴影,她宁可用清水冲洗,也不愿意用洗发水。
回了家以后,姜菱才开口,“感觉,他好像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姜菱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锅热下油,往锅里倒入托人买的红油豆瓣酱,小火炒出红油后,加入肉末辣椒面,加水盖过豆腐,慢慢炖煮,最后加入水淀粉收汁,一盘香喷喷的麻婆豆腐就出锅了。
可是,她原本也是警队重点培养的人才。
买肉的摊位附近有摊贩在卖煎饼,为图省事,买了两块煎饼。
她把曾经跟佟婉月说过的那一套又搬了出来,咱不是找胡城的悍匪,咱是整治治安的过程中,顺便排查一下,有无可疑人员。
“我妹妹是大学生,已经大三了,马上就要毕业,我想着他们年龄差不多,一个警察一个老师,很是般配。”
每一次觉得谢朗讲话在意有所指的时候,都会被他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所掩盖。
把佟婉月劝走以后,邹主任就去了局里领导的办公室。
见到警察离开,李君才放心,这不是来抓她的,只是对面这小两口竟然还有警察朋友,这是她没想到的。
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个坏人了,一米九的高个子,虎背熊腰,眼角还有道疤,不认识的小混混见了都得喊一声大哥。
说完,她格外想念后世的双休制度,明天是周五,但对她来说只是周四。
他生得高大,双手被衣服捆绑住,像一只戴了嘴套的大型犬。
收拾好灶台后,宋观书用香皂使劲搓洗手上的油污,洗完手才去吃饭。
“谢谢领导,这事能不能快一点。”
1983年,这是她参加工作的第二年。
谢朗斩钉截铁道,“不行。”
佟婉月的领导是个干实事的人,她接过画像点头,“我会把这幅侧写让胡城那边确认。”
凶手原本是隔壁胡城人,在胡城杀警抢枪之后,又抢劫了个储蓄所,他逃窜到北城,与受害人发生冲突之后,夜间潜入受害人家,将一家七口全部杀害,而他也在杀人之后外逃。
宋观书把豆腐切块,她就麻溜地把盘子递过去。
看热闹的邻居们彼此议论纷纷,姜菱笑着说道,“各位邻居都挺照顾我俩,你就放心吧。”
过于兴师动众了。
李君就搞不清楚,来的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两城警方联合作案,历时两年,最终将凶手捉拿归案。
姜菱这样的贱人,在家什么家务都不做,懒得要死,宋观书却也不曾说过她半句不是。
邻居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她家磊磊发烧,人家小宋明明已经答应了送磊磊去医院,她却拦着小宋不许去。
谢朗把肩头扛着的箱子放到桌上,“有人前天给我们家送了箱子蛋糕,听说是京市那边的口味。”
第二天清早,姜菱艰难地从炕上爬起来。
更气人的是,这样品行有问题的人,日子竟然能过得还不错,能经常吃肉,跟丈夫的关系也很好。
组长这样跟她说的,“你是女同志,按理说应该让你坐镇后方,只是邹主任特意通知让你也一起去。”
领导邹主任的语气有些激动,“婉月,你立功了。当初挖你来警队,是个正确的选择啊。他们胡城办不了的事儿,叫咱们北城做到了,婉月这件事干得漂亮。”
以后还得靠人家做饭呢。
佟婉月干脆下床跑到镜子边,镜子边上挂着年历。
她的丈夫谢朗一生勘破无数大案要案,达成了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
具体多少年前,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凭什么自己生活在泥潭中,姜菱就能轻而易举地过上好日子。
“婉月,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她晃了晃手里的素描画像,“你放心,这个侧写我会尽快去办,如果胡城那边确认了你的侧写无误,那你可就立了大功,咱们北城警方也跟着你长脸。”
宋观书每次做饭以后,都要把锅灶擦洗干净以后才吃饭。
他既然不说,姜菱也不再多问,反派他有很多秘密,估计这人又想要搞事了吧。
“花言巧语。”
这是怕小两口在陌生地方受到欺负,特意穿了制服给两人撑腰。
为了打消宋观书的疑虑,做晚饭时,姜菱格外殷勤的打下手。
看在她才立了功的份,邹主任考虑了下说,“北城这段时间的夜间治安不太好,我跟局里其他领导商量一下,能不能各个局里合作夜间巡查,重点整治一下治安问题。就前一阵那个钢铁厂鬼魂报仇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什么女鬼报仇啊,我看就是小混混之间夜间械斗,咱北城毕竟是省会,治安问题是大问题。”
“说实话,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她像个小狗腿子,跟在宋观书身边夸夸夸。
只是,她开始怀疑自己厂里生产出来的产品。
“我什么时候觉得你人坏了?”姜菱瞪他,“你不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啊!”
笑笑笑,看你们还能笑到几时。
她都不知道宋观书前一天晚上什么时候上炕睡觉的,她睡着的时候,对方还在忙碌。
麻婆豆腐又麻又辣,为了解辣,姜菱连着吃了两张饼。
可是她呢,她努力了一辈子,别人说起她的时候,只会说一声:“那是谢朗的太太。”
这啥意思,说她蠢笨?
她这样好的人,丈夫跟她离了婚。
原文中的男主单纯形象过于深入人心,都是原文误她。
宋观书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默默把姜菱洗澡要用到的水抬到屋里。
谢朗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缺心眼吧,我是警察,怎么可能跟你这个嫌犯一起比划,传出去警察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佟婉月有些不甘心地退出了领导办公室。
佟婉月捏了捏拳头,既然有上辈子的经历,她就不能再让那可怜的一家七口被杀。
“哎?”原本蔫头耷脑的陈向阳看见姜菱和宋观书像是见到了新大陆,“你不是那个……?”
然而留给她伤春悲秋的时间不多,看到日期时,她想起了上一世发生在北城的一起重大夜间持枪灭门案。
“他们年纪大了,医生说应该少吃甜食。”
邹主任上面还有领导,她得给领导商量。
意料之中,佟婉月倒没有特别兴奋,她把早上时说的要求,又重新提了一遍。
姜菱嘴里叼了块鸡蛋糕,“家后面那条街开了个买早餐的小摊,你每天早上准备早饭也很辛苦,明天早上你歇一歇,咱去买豆浆油条吃吧。”其实是她馋豆浆油条了。
佟婉月接触过网络世界,曾经以为重生穿越只是天方夜谭,将领在自己身上时,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现在天不冷,不需要特意放到锅里加热。
“不是。”
犯罪嫌疑人是否逃到北城,这只是个猜测。
佟婉月已经记不清楚那凶手的真实姓名了,提起笔来却能够将那人的脸给画出来。
宋观书勾唇浅笑,“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你才是。”
但父母带给她的影响,却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的绘画水平比不得父母,却画得一手好侧写。
陈向阳活动了下筋骨,“要不咱出去比划比划?”
他们小两口是双职工,日子过得好,却抠门得要命。她家磊磊那么乖的一个孩子,只是跟她要了一些吃的,她不给就算了,还说难听话。
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暗处可能已经出现了无数只蟑螂。
谢朗哦了一声。
李君心里有鬼,看到警察的第一眼,就以为陈麻子落网了,还把她也给供了出来。
听她提起这个,领导没有立即同意。
与此同时,北城的一座老旧筒子楼中,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孩从床上爬了起来。
“跟你打架的人跑掉了,你怎么说都行,你就算说对方持刀抢劫也没有人能跟你对峙。”谢朗疾言厉色,“你说那个小流氓欺负小孩子,那被欺负的小孩子在哪里,我路过的时候只看到你们两个人在打架。”
姜菱每天都掉很多头发,以前找不到原因,现在她怀疑是洗发水的副作用。宋观书每天铺被子之前要在炕上捡头发,把她无意间掉的头发收集起来,颇为嫌弃地扔进垃圾桶里。
警校的体能训练很严苛,谢朗自认为对付个小流氓绰绰有余。
“应该没有吧。”她模棱两可地说道,“他家里管得很严,婚姻大事应该听家里的安排,具体我也不清楚。”
走近以后,更加疑惑了,桌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这是什么?”
她一点点被温水煮青蛙,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
她希望能够护住那一家七口,也不想同事因此流血牺牲。
可是怎么就变了呢,她结婚以后怀上了孩子,因为要照顾孩子,要照顾谢朗。
“够了够了,我不用洗发水,简单用清水洗一下头发,两盆水足够。”
这人真是太坏了。
对面传来清脆的笑声,李君愤愤地铲了两下锅里的菜。
不能让他误会自己啊,这关乎了两人将来能否和睦相处。
姜菱摆好碗筷以后,不像往常一样坐在桌边等他吃饭,跑到灶台边上,适时递上他所需要的工具。
“我是怕你趁机逃跑。”谢朗做出要打陈向阳的手势,却被他轻易躲开了,他看向姜菱和宋观书。“我带他先回去,你俩有事就来派出所找我,今天工作的单位定了下来,就离日化厂最近的派出所,本来想跟你们说这件事,没想到半路遇见他,让他一打岔,差点给忘了。”
听宋观书说,洗发水会有异味,是因为用了劣质的原材料。
距离灭门案案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急如焚,顾不得迂回,“另外,我还有个想法,北城离胡城很近,嫌犯有没有可能逃窜到咱们北城来呢,如果说他逃到了北城,嫌犯凶狠异常,对北城的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是个巨大的威胁,我提议局里组织人手夜间巡查,尤其是在一些环境比较混乱的地区。”
她需要很努力很努力,她每天白天上班,下班回家要洗衣做饭伺候家里一老两小,家里的日子却过得紧巴巴,吃肉都得算计着来。
鬼魂报仇?这是个陌生的名字,她上辈子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菊香哦了一声,从小一起长大,这关系一听就很铁。
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小警察,多年以后她的丈夫谢朗成为行业中的翘楚,她直到退休还只是个普通的基层工作人员。
虽然谢朗跟女主还没在一起,但谢朗是有官配的,姜菱可不敢乱点鸳鸯谱。
正思索间,放学的刘彤刘磊姐弟回家了。
她找到领导,把画像递给对方,“我这段时间看了胡城关于杀警抢枪以及储蓄所抢劫案的报道,根据报道中幸存者的描述,画出了这张嫌犯的侧写。”
谢朗母亲是人事处处长,他认得丁厂长。
“你忙完了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同理,当她发现厂里生产的洗发水存在质量问题时,可能其他的产品同样存在问题,
各个派出所以及分局都要抽调干警夜间巡查,谢朗作为警队新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自然会落在他的头上。
警局下发罪犯侧写,让警务人员在巡查过程中注意此人。
看到画像,谢朗立刻出现了曾经出现在姜菱家门口的中年男人。
他跟领导打听,这人犯了什么案子,听到说是系列杀人案的凶手。
谢朗心里骂了句脏话。
第 27 章 第 27 章
谢朗赶紧跟领导汇报。
上面下发协查通知时,各个分所领导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没有确切消息指向嫌犯逃窜至北城,都觉得下发的协查罪犯画像有些多余。
只是多年来听命行事的习惯已经深入人心,虽然觉得多余,却没人阳奉阴违。
谢朗到自己师父洪队长的办公室,不顾办公室内还有人,开门见山说道,“画像上的人,我前两天见到过。”
要说洪队长办公室内的客人,也算是大有来头,他是洪队长大学时期的室友。
与洪队长一身本事却仕途不顺相反,他在工作之后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了分局局长。
“有什么事,慢慢说,什么画像啊?”
李局却开口,“是才下发的,胡城系列抢劫案的凶手画像吗?”
老刑警的眼神锐利,像刀子一样,“你说你见过?在哪里见过他?你确定没有看错?”
这时候洪警官也意识到自己徒弟说的是哪件事,“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有朋友家里住在钢铁厂家属院,我前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去了朋友家,出门的时候看见这人在他家附近,我感觉这人有些不对劲,还顺便问了句,是不是家属院的家属或者职工,我朋友他们夫妻都不是钢铁厂的职工,只是租住在那里,他们对钢铁厂的工人不熟悉,跟我说从前没有见过,具体是不是他们也不清楚。”
“你确定没认错?”
越到关键时候,越要稳住,不能因为立功心切,搞出乌龙事件。
李局脸上笑了笑,“又是钢铁厂家属院。”
“是他?”
被夸很厉害的宋观书并没有很高兴,听着这两人默契地齐声夸他,他反而觉得这夸奖有些刺耳。
宋观书颇为不赞成地说道,“那个人有枪。”言外之意是,这些东西都没用。
谢朗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家的时候他妈都不用他干厨房里的活儿。
从姜菱口中得知,这位刘科长家里只有四个人,夫妻二人和两个孩子。
鱼被挂在车把上,因为骑车速度太快,鱼不停地拍打自行车横杆。
白皙如玉的手指在图像的脸上点了点,“那个人的颧骨上有一颗黑痣。”
“那十步之外呢?”宋观书以为她会说刀快,
自谢朗进门,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管是十步之外,还是十步之内,能打败枪的,大概只有加特林了。
透过玻璃的反光,隐约能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块。
回头时,才意识到他们俩的距离很近,近到姜菱能够感受到宋观书清浅的呼吸,正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后颈。
宋观书捂着流血的手臂,“我没事,叫人来。”
总不能拿着把剪刀就跟人火拼,刚才她跟宋观书说的话还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姜菱这个贱人的朋友是公安,这人来家里找姜菱和宋观书,现在就应该是她报警的最好时机。
她想要尽量拖延时间,“那两个贱人都没死,她们还活着,我就不能跟你离开。”
陈麻子是个很能忍痛的人,这时候却痛得难以忍受。
刚才还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和宋观书各准备了个武器,可看到这人手里拿着枪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
两人从窗帘正中的小缝往外看,院子外很明亮,快到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姜菱在过于紧张的情况下,抓住了手边的东西。
“带上你的行李,咱们走。”
“没关系,指导你,不需要耗费太长时间。”
好悬赶在天黑之前出锅。
姜菱心底是觉得很像,是一个人。被谢朗这么一问,她又开始不确定起来,“大概吧。”
谢朗把下午时候领导分析的内容,毫不保留地分享给姜菱和宋观书,让他们能够多了解凶犯。
晚上躺在炕上,姜菱还记着谢朗说过的话,他说晚上别睡得太死。
枪支炸膛时,炸开的零部件四散,宋观书眼疾手快将她压在身下,但是不知道枪体的哪个部位划破他的手臂,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出于直觉,她立刻意识到,这有可能是陈麻子找她的信号。
没过多久,东厢房的门从内打开了,李君只披了件外套,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谢朗摇了摇头,“别提了,杀害警察抢劫储蓄所,简直罪大恶极。”
她第一次感受到,公安干警时刻与危险作伴。
“她要剥蒜,我来教你,很简单,你一定能学会。”
跟宋观书聊到了半夜,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内容,姜菱心里却放松不少。
她正想应该怎样脱身,就听见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她赶紧去扶起宋观书,“你还好吧。”
姜菱回头看向宋观书,想要他用聪明的小脑瓜分析一下。
陈麻子一直没有动手,她不知道对方是胆怯了,还是有别的计划。
夜晚静谧,陈麻子暴力破门的声音不小,却没有惊醒睡梦中的人。
这下谢朗连饭都来不及吃了,他把随便扒拉了两口,嘴巴里塞得很满,“我先回去了,你们注意安全,晚上别睡得太死,锁好门窗,我同事晚上会在附近巡逻,宋哥麻烦你照顾好姜菱……总之,万事小心。”
姜菱听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能感觉到,宋观书好像不太高兴,她哄着人说道,“我来处理鱼,不用你动手。”
李君在谢朗进门后,就密切关注对门的动态。
谢朗是真的很喜欢喝酒,他再要喝的时候,姜菱一巴掌拍下他想要给自己倒酒的手,“别喝了,醉酒误事。”不仅耽误工作,她和宋观书的小命还拴在裤腰带上呢。
姜菱和宋观书守在窗户边,没等到李君回家,反而等到了个陌生男人。
这时候又想起他了,他轻声说道,“看你的态度,我还以为他不仅能给你买肉,还能做饭呢。”
宋观书凉凉地说,“去买肉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夜间是警惕心最低的时候,即便有几声枪响,人在睡梦之中,不会注意到。
她定睛一看。
没错,这是可行的。
“图个心理安慰呗。”不然怎么办呢,枕头下压一杆枪,更有用,那也得她有啊。
谢朗掏出白酒,家里没有喝酒的杯子,就用饭碗替代,他给宋观书和姜菱各倒了一小碗。
这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宋观书看向谢朗,淡笑道,“姜菱不会处理鱼,杀鱼处理鱼鳞,这些你应该会做吧,我要忙着炒菜,可能要麻烦你了。”
谢朗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就是这人,你们进出见到他,一定要小心。”
陈麻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李君心中已经很害怕了,眼神却毫不退缩,她在赌这个男人心里有她。
宋观书沉默一瞬,才说,“那你还?”
“目标要么是保卫科的枪,要么是财务科的工资款。”
姜菱应了一声,跑出去接鱼。
谢朗离开前,李局特意沉声嘱咐,“尽量留活口,但更要保护好自己和群众的生命安全。”
他把碗里的酒一口干了,才说,“其实今天是有事找你们。”
五分钟后铃声响起,谢朗也能听到电话内容,“钢铁厂上周四发了工资。”
李君当然不能跟他走了,真跟着他一块私奔,死在哪里都没人清楚。
姜菱和谢朗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那人脸上的黑痣应当不是特别明显,就连模拟画像上,也只是轻轻一点。
她不仅出了屋子,还打开了大门。
宋观书的声音有些低沉,“不清楚,只是他想动手,大概率会选择夜晚。”
“你处理不干净。”
在下车时,他不经意地回头张望了一下,没有在附近看到嫌疑人。
她正准备躺进被窝里,听到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她的神经迅速紧绷,她立刻弹跳起来。
“你们认识他?”谢朗连忙问,他以为这嫌疑人在钢铁厂家属院落脚,姜菱和宋观书都知道这人,如果这样就好办了。
洪队说:“他叫谢朗。”
“枪又准又快。”
她手里拎着鱼,献宝一般跑回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谢朗这个人外来人所不知道的消息,他正色说,“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等会儿我会跟领导反映。”
他刚进门,就被说不清什么东西泼在了脸上,这玩意灼烧他的皮肤,火辣辣的感觉刺痛着。
然而,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局拿起桌面电话打了出去,“去查一下,钢铁厂几号发工资?”
宋观书他也坐了起来,“听到了。”
姜菱: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并非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他又问,“你也觉得画像上的嫌犯,跟那个男人有九成相似对不对?”
手心传来一股热浪,猎枪的零部件炸开,有几个部位被气浪崩到了他的身上,深深的扎了进去,才受过伤的面部,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疼痛超过了生理极限,他蜷缩在地上打滚。
他跟姜菱说,“吃饭的时候要专心。”
他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白酒,“今晚一起喝点。”
晚饭有鱼有肉很是丰盛,姜菱却说,“算了,不吃了。”
谢朗的酒量很差,只喝几杯就醉,容易醉还喜欢喝,堪称人菜瘾大的典范。
“为了钱好办,还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为了枪,那就迫在眉睫了。”
姜菱举起椅子,把地上的人砸得失去了意识,这才松开手。
这时候,姜菱的大脑已经装载不了太多内容了。
有了谢朗的加入,这一顿饭做得做得格外艰难。
但是宋观书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谢朗没把话说得太死,“我可能做得不太好。”
谢朗不解:“宋哥不是忙着做饭。”
尽管跟谢朗关系算不得亲密,在他走后,姜菱却有些吃不下饭了。
宋观书没有给她指导谢朗的机会,他“你把蒜剥了,炖鱼的时候要用。”
“今天怎么又想起我们了?”
宋观书冷眼瞧着,不过是停个自行车,有必要搞得那么兴师动众吗。
这举动实在是奇怪。
正在这时,宋观书从放在炕梢的小盒子里,翻出了个小东西。
姜菱摸黑翻到了剪刀和水果刀,分别塞到她和宋观书的褥子之下。
姜菱一本正经说道,“十步之内,枪快。”
陈麻子从不认为杀个人有什么难的,直到破开两扇门以后,迎接他的不是炕上睡得像死猪的夫妻俩。
他端起枪,朝着奇怪液体来源的方向射击,刚扣动扳机,就感觉到与往日不同的生涩感。
而苗家的人口众多,兄弟四个,除了老四尚未娶妻外,其余三个都结婚生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多口子人,从稳妥角度来讲,刘科长会是更好的下手对象。
距离陈麻子的三天之期越来越近,她害怕陈麻子没有按照她的计划来,反而想要强硬地把她带走。
宋观书没有错过姜菱眼中流露出的怀疑神色,他素来不喜欢解释,这次却破天荒说道,“是硫酸。”
姜菱盘腿坐起来,“你说,那人会在咱们家属院动手吗?我觉得,他踩点应该需要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这么迅速,最好在公安部署好一切之后,他再动手,被抓了个正着。”
他是担心李君把他卖给警察,正好演了一出请君入瓮。
姜菱回到厨房,跟宋观书商量,“今晚再加个红烧鱼?”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菱也很好奇,宋观书这个反派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掏出什么东西来。
陈麻子还不清楚警方的行动和部署,但谢朗出入姜菱家,给了他一个警醒,这是个公安经常出入的地方,他曾经被公安看到了脸,这个地方他不能久待了。
倒不是说害怕公安,他这种悍匪,如果有敬畏之心,就不会做出杀警夺枪的事儿。
“既然宋哥说了,那也能够确定,那个人就是嫌犯。”谢朗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等会我回所里跟领导汇报这一情况。”
“你听到了吗?”
看书时惊险刺激的情节,落进现实中,她有些替朋友担心。
这张熟悉的脸,两人傍晚的时候,还在谢朗拿来的画像上看过。
惊醒时,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要说记忆力,宋观书是他们这里面最好的,他还记得这几次见面时,那人穿了什么样的衣服鞋子。
陈麻子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想不到,你还是个心善的人。”
谢朗应了一声就要出去,李局摆摆手叫他回来,“真是个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我们会在你离开之后开会制定计划配合你,你从钢铁厂记得所里跟大家商讨对策。”
不知道陈麻子有没有在暗中监视她,如果她去派出所报警,对方有可能会知道。
宋观书:“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请讲。”
或许她可以等陈麻子杀韩瑞雪的时候,高声喊邻居出来。
李局摆摆手,让他过来,“你叫什么?”
姜菱聊天时不忘吃鱼,“要是说起抢枪,我们家前面住着的是钢铁厂保卫科的科长,我们家西边的邻居也是保卫科的,这人在我们家附近出现过,有没有可能把他们俩当作目标呢。”
谢朗当然有印象了,“对,我就是凭着那一次,认出他的。”
晚上跟宋观书闲聊的时候,姜菱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人今天晚上动手,更没有想到,他会直奔她们家。
公安夜间时,秘密在钢铁厂附近巡逻,在听见有人喊着火,他们迅速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宋观书抿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李君心里有苦难言,她只得打开大门,就在门口看见那张对她来说犹如噩梦的面孔。
“宋观书,你说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应该报警。
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吗?
她试探地问了句,“宋观书,你睡着了吗?”
谢朗没忍住感叹,“宋哥,你太牛了,怪不得你能一次就考上大学。”
“嫌犯两次作案,一次为了枪,另一次为了钱。他抢枪的最终目标,也是为了能抢钱。他出现在钢铁厂家属院,要么是暂住在附近,要么钢铁厂有他的目标。”
书中,不管是原主还是宋观书,都没有遇见这件事啊。
与谢朗有关,他不太想回答。
“小谢,你有朋友在家属院,你从前也去过你去那边不会引人怀疑,你打着看望朋友的名号去钢铁厂跑一趟,看看嫌犯是否还在附近逗留,也要最终确认是不是画像上的人,注意不要惊动嫌犯。”
正在默默备菜的宋观书听到谢朗声音时,眉头微微皱起,这人怎么又来了。
她不懂,这是被她蝴蝶出来的嫌疑人,还是原文中没有提到过的这个人。
他已经说不清,到底哪个部位更痛。
姜菱回忆原著,没有找到相似的情节。
前几天还出现在他们家的附近。
这不就是后世的呲水枪吗,她小时候也玩过这个。
谢朗应了声,“知道了,我挑热闹的街,绝对不图方便走小路。”
姜菱和宋观书都想起了,他曾经在坟山参与过挖宝,像是个小头目。
他准备赶紧离开北城,至于说替李君除掉死敌,这对他来说是顺手的事,但他还是不想为了外人惹麻烦。
买的时候还是活鱼,等到了姜菱家时,鱼快要被自己给拍死了。
他大声喊道,“宋哥、姜菱,我今天路过市场,看见鱼特别新鲜,今晚吃鱼吧!”
谢朗没有像以前那样,骑着自行车直接进院,他在门口下车,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
这张画像,是谢朗从所里偷出来的。
半晌没得到回复,还以为这人已经睡着了,结果听到了一声,“还没。”
依从内心来看,李君并不想出去见陈麻子。她又害怕自己不出去,这人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她的两个孩子都在家里,她不敢赌。
“可别小瞧我。”
晚上的时候,路上没有行人经过,逃窜十分便利。
虽然案件不是发生在北城,毕竟同属一个系统,又是重大杀人案,作案细节他们在内部文件上看到过。
姜菱说,“在家属院见过他两次,最近的那次就在家门口,你有印象吗,你还问了我那是不是钢铁厂的职工或者家属。”
在他进院子之前,李君叫住人,“等会儿,你不要杀其他人,只杀那两个贱人就成。”
姜菱被说得有点害怕,她和宋观书一个反派另一个是炮灰,都属于没有主角光环的那类人,想要活命不仅不能给主角添乱,平时也得保护好自己。
炸膛的动静不小,许多人在梦中被惊醒,还以为是厂子那边的动静,都没有当回事,听到喊着火了的响声,出于自身安危的考虑,迅速从房间内跑了出来。
姜菱哦了一声,坐在灶坑前的小板凳上扒蒜。
说着他拿出手里的枪,就要往院子里进。
李君做了个梦,梦中陈麻子硬要把她带走,她逃脱无果,最终被打晕带上了南下的火车。
“你说,她这是干什么?”
只是姜菱问了他,他不情愿地说道,“如果画像没错,就是这个人。”
谢朗看了眼院子里还有外人在,有些话不好开口,他只打哈哈道,“想吃宋哥做的菜了。”
“前几天在钢铁厂家属院,发现了一个疑似是系列抢劫杀人犯的嫌疑人,警方不清楚这人为啥会出现在钢铁厂附近,这人非常危险,你们一定要小心。”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宋观书的手臂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这盒子一直放在那里,姜菱好奇,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
李君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她在思索脱身之策,这是她家,孩子还在家里,为了孩子的安危,她不能惹怒这人。
虽然这是男主,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但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姜菱叮嘱道,“你在路上要小心,毕竟如果那人想要抢枪,你也在他的目标范围内,你在路上一个人,他下手反而更方便。”
至此,谢朗心中的天平倾向于嫌犯想要抢枪,把保卫科当成目标。
陈麻子暴躁地抓了下头发,“真是麻烦。”
谢朗快把个自行车蹬成了风火轮,为了掩盖目的,他还不忘跑去供销社买了条鱼。
他手里拎着条半死的鱼,“快过来搭把手,把鱼接过去。”
姜菱严重怀疑,他是想要把坏人给萌死。
“有没有人啊!着火了!”
至于说陈麻子,他在谢朗上门之后,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正思索间,就听宋观书问,“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然而姜菱没听见他这带着酸味的话,姜菱把鱼扔进空盆里,就跑了出去。
公安夜间时,秘密在钢铁厂附近巡逻,在听见有人喊着火,他们迅速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我来教……”
姜菱忙跟着点头,“那可不,宋观书他很厉害的。”
她看了眼宋观书躺着的方向,关了灯以后房间一片漆黑,看不清这人睡着了没。
宋观书没有被影响到,照常吃饭。只看她这食不下咽的模样,很是碍眼。
佟婉月听说嫌犯曾在钢铁厂家属院出没后,自愿加入夜间巡逻小队。
因着就在附近巡逻的缘故,公安干警们比钢铁厂保卫科先一步抵达现场。
跟其他同事一起循着声音找过去,看清楚有人受伤,公安们赶紧跑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而佟婉月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看清楚受伤人是宋观书时,神色一凝。
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有多少是他的手笔呢?
第 28 章 第 28 章
谢朗不在夜间巡查的队伍中,在派出所的时候,他不小心给外人看了嫌疑人画像的事情秃噜了出去,然后被指违反保密规定,被领导要求在所里写检查。
哪怕他跟领导申请了,能不能延后再交检查,先让他参与案子,等结案以后再上交检查。
领导不给通过申请,谢朗没办法,在同事们在各地巡查的时候,他咬着笔头,坐在办公桌前艰难地写着检查。
灯亮了半晚上,信纸上就只有个标题:检讨
他的心早就跟着同事们一起飞到了钢铁厂,谢朗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公安将宋观书和姜菱围住,“着火?哪里着火了?”
姜菱从谢朗口中听说过,有公安干警夜间在周围进行巡查,看这些人腰间都别着真家伙,她指着屋子里,声音中带着颤抖,完全是被吓到的模样,“刚才有个人,手里拿着枪,闯入了我们家。”
几人心中一震,出现在钢铁厂家属院,手里还拿着枪,是胡城系列案的嫌疑人无误了。
从听到的传闻中,可以知道,这人凶悍异常,几人顿时带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佟婉月作为女同志,被留下来照顾姜菱和伤员。
跟着她一起被留下的,还有位老同志。
其余十几人端着枪,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
看见屋子里的地上躺着个人,几位公安仍不敢放松警惕,慢慢试探,直到看清楚已经面目全非的男人,几人沉默了。
“枪口向上!枪口向上!”
这人腰间别着枪,老公安迅速上前将他腰间的家伙卸下来,即便人已经昏迷,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拿出手铐,把他铐了起来。
哪怕后面过了很多年,佟婉月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曾经在我们家门口见过陈麻子,今晚他来过家里让我们小心一点,说是这个人很凶狠。”
大半夜被吵醒,没有一个人有怨言,这可是个大好事。
但实际上,姜菱和谢朗是同学,两人同岁,佟婉月比谢朗还小一岁,她的年纪也比姜菱要小。
“麻烦各位配合我们工作,无关人员请尽快撤离,不要影响我们办案。”
他冲着两人歉意一笑,“换衣服当然没问题,还请你们两位换衣服的时候,不要破坏现场。”
她吸着鼻子,眼眶发红,“看见他昏倒之后,我就没有再打他了。”
这个人,是凶手?
医生忙着给宋观书伤口消毒上药,转头又被抬进来了个面目全非的人。
“可以,正好陈麻子也得去医院,咱们一起去。”
别人不知道,姜菱是知道的,在各位邻居们撤离之后,她指着衣衫同样单薄的李君说,“李君大姐,请问为什么你要睡觉睡到一半,打开了院门,在你打开院门之后,那个持枪的恶徒就进了我们家。”
佟婉月一拍脑门,想起了前辈叮嘱她的事情。
宋观书不喜欢医院这地方,很脏,人来人往,还很吵。
到底是姜菱还是宋观书,是谁这么厉害。
她那时候跟谢朗走得很近,听到过很多次他夸宋观书聪明的话,遇见过他几次,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那公安耸肩,“不信你就去看呗。”
这两个受害者没有理由撒谎的。
当经历过更多的事情,再想起这个姑娘的时候,心中便只剩下了惋惜。
本来大家还没有说一定要留下来,听到公安说发生了案子,瞌睡虫瞬间消失,都不想回去睡觉了。
对她和孩子有威胁的人死了,比死的是姜菱还让她高兴。
再见到宋观书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她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这件事。
听到是保卫科的,佟婉月倒是没有把人赶走。
“我爱人做实验剩下了一些,没舍得扔,一直留在家里,没想到这次用到了。”
医生吓了一跳,赶紧让护士取工具处理。
同行公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婉月,你太紧张了,放轻松。”
其中一个公安离开了病房,让同伴回去将人带回局里。
对他的第一印象,甚至比谢朗的第一印象要好。
钢铁厂的职工医院没有破伤风疫苗,需要去市人民医院去打。
医生护士在睡梦中被叫醒,见到进来个男同志,生得斯文俊秀,手臂胳膊上的衣服露出一点点猩红的血迹。
“两位同志,可能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他们都想知道,嫌疑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不是犯人,怕他们俩串供,问话是分开进行的。
宋观书的视线落在姜菱发红的眼眶上。
女主的手可真温暖,姜菱笑眯了眼。
佟婉月不解,“为什么是半支?”
至于说会觉得对嫌犯下手太狠?抱歉,他们并不会这么想。
佟婉月这边也提供了她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案,“先在我们局招待所住两天怎么样,我们会尽快勘验现场,让二位回家里住。”
姜菱瞪了眼这位走神的大夫,“麻烦你上药的时候,稍微小心一点。”
佟婉月对姜菱这话持有怀疑态度,但她不认为是姜菱撒谎,她觉得是宋观书骗了姜菱。
佟婉月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我们都在。”
多么善解人意的话,无端让人生出好感。
临走前,宋观书的视线落在了姜菱身上不属于她的外套上,“抱歉,请稍等一下,我们这样去医院不合适,能否让我们去换件衣服。”
老公安见过不少惨烈的现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嫌犯这么惨,脸上已经面目全非了,身上像是筛子。
佟婉月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姜菱对于她非常好奇,一路上问了佟婉月很多问题,有些问题逗得她哈哈大笑。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夫知道是自己的错,认错的态度很好。
按理说,他没有真正参与任何犯罪,即便被戳穿真面目,他也只是妨碍办案。
哦对对对,“要赶快去医院。”姜菱问,“同志你们开警车了吗,他胳膊要尽快处理。”
佟婉月清楚宋观书的真面目,才会如此怀疑他,审问他的两位公安在得知他大学所学专业后,便没有怀疑他话中的真假。
佟婉月: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枪里面塞的是子弹,不是炸弹,怎么会炸呢。
刘科长和苗老三把邻居们都轰了出去,自己却留了下来,“我们是厂保卫科的,有什么需要厂里保卫科配合的吗?”
看着邻居们都到了,他才敢出门。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姜菱没有被杀,可她听到了枪声。
姜菱回到宋观书所在的病房,问他的想法,“你想在医院多住两天,还是打完破伤风疫苗后回家休养?”
从看到画像,再到姜菱半夜紧张的睡不着,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对门的李君走了出去。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应该怎么办,就看到一大群人气势汹汹跑进自家院子。
正因如此,后来在知道他的真面目时,佟婉月会非常震惊。
一个在所有人心中都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摇身一变成为所有人心中冷心冷情的疯子。
昨晚医生说过,他只要按时来医院换药就行,住在医院哪哪都不方便,还是回家住着更舒服。
年轻时候听说这个消息,心中满是义愤。
读不懂的人,佟婉月一律按照疯子处理。
“抱歉,你们现在还不能回家,你们家是案件发生的现场,我们需要对案发现场进行勘察,大概三五天的时间。你们如果回家休养,我们的同志会打扰到二位,而且案发现场需要维持现状,你们回去,势必会打乱现场。”
走在街上寻找,是谁家着火了,看见孙老头家的大门开着,以为是他们家着火了。
佟婉月心中冷哼,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她要看好姜菱,可不能让她被宋观书带入歧途。
宋观书就不一样了,有啥说啥十分坦诚,他是个配合警方办案的好同志。
李君一直在外面猫着,她听见了一声枪响,以为是陈麻子得手了,正想着陈麻子去杀韩瑞雪的时候,她应该怎样逃掉,就听到了姜菱喊着火的声音。
姜菱正沉浸在表演当中,都没有注意到佟婉月说了句后世流行的话。
佟婉月这么多年看过不少穷凶极恶且杀人如麻的歹徒,与那些人相比,宋观书的双手干干净净,却给她留下了最深的印象。
“两位同志,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请你们如实回答。”
按理说,有群众受伤,佟婉月应该迅速带着人去医院。
这人从不作案,但他享受将办案人员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这时,冒着生命危险去屋子里逮捕嫌犯的公安把死狗一般的凶手给拎了出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
各位邻居们拿着盆来家里救火,这可让她逮到机会,她趁机混进大部队,所幸天黑视野差,大家刚睡醒迷迷瞪瞪,也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混进来了个她。
他吓得捂住了小孙女的嘴巴,让她不要发出声音。
姜菱身上一暖,感觉到带着香味的衣服,盖到了她的肩头。
看外表和行事风格,佟婉月觉得姜菱一团孩子气,像是个小妹妹,她便觉得姜菱的年纪比她小。
这次出来执行特殊任务,怕警车会惊动陈麻子,于是就没有开警车,大家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如果这就是宋观书自尽的目的,那他赢了。
姜菱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物,春天的夜晚还有些凉。
这话实在不像一个警察说的,一同审问的公安多看了佟婉月两眼。
她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这么早就遇见了宋观书。
佟婉月没忍住摸了摸姜菱的头,“真乖。”
“同志是这样的,我们有朋友在你们系统内工作。”
正出神时,听见宋观书轻轻地吸气声,想起这人胳膊上还有伤,这是因为她才受的伤,“怎么样,很疼吗,去医院吧,那人的枪肯定很脏,上面说不定还有铁锈,得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她偏过头不看,明明没有看到伤口,受伤的也不是她,她却“疼”得龇牙咧嘴。
宋观书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我没事,大夫也不是故意的。”
尤其是她的女儿成年之后,作为母亲,她想只是没有正确的引导,所以她才会走上那样的一条路。
两人结束问话时,天已经亮了。
李君没想到姜菱会知道是她把门给打开了,她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
本来姜菱没有怀疑李君跟歹徒认识,刚才脑子里一直想着脱身之策,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姜菱特别单纯,她不知道枕边人是个怎样的疯子。
如果死的是他,那倒也不错。
不是姜菱,还能是谁?
佟婉月原本温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锐利,她刚才进到院子的时候还在疑惑,这家为什么晚上的时候既不关门也不锁门,现下终于找到了原因。
按照姜菱的想法,最好还是回家住。
时间过去了三十多年,佟婉月只是隐约记得,印象中有一个谢朗曾经喜欢过女孩,后来却走上了歧途。
“不知道他们开没开警车,如果开车出来,还能快点。”
这对他们每一个公安都是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还有——姜菱。
宋观书胳膊受伤,不能骑自行车,他被安排在一个老公安后座上。
不能隐瞒,因为肯定是瞒不住的。
其实,他没必要换衣服,这人哪怕是睡觉的时候,都穿得严严实实。
谢朗从没有想过要杀他,但他却主动迎上了那颗子弹。
她想起后世经常听过的一句话,说道,“宁进法院,不进医院,你做得很对。”
佟婉月只好妥协,“换衣服也行,但要在我们同事的陪同之下。”
姜菱和宋观书在警察到来之前,关于令陈麻子最初受伤的东西,两人之间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对话。
只是李君搞不懂,陈麻子他手里可是有枪的,他怎么会死呢。
这真的值吗?
同时,他们还得感谢这俩小年轻呢。
只是宋观书如此不重视自己的生命。
他只是失去了一条命,却给谢朗带来了一生的噩梦,
给宋观书绑上绷带后,医生让护士也来帮忙,“快来人,来了个大活儿。”
跟宋观书这个疯子做夫妻,她一定很可怜,佟婉月看着一阵心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姜菱身上。
同为女同志,载着姜菱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佟婉月的头上。
虽说选择了这一行,就选择了跟危险作伴,能活着谁想死呢。
佟婉月对宋观书的防备很重,下意识觉得这人想趁机做什么事情,干脆地说道,“不行。”
在心理层面,谢朗误杀了视作兄长的人,即便这个人不是个好人,但他没有害死过人,没有坏到要用命来抵的程度,他经常能梦到这个人。
听见姜菱有些愧疚地说,“我看见枪,太害怕了,怕他拿枪杀我们,就拎起板凳打了他两下。”
相比于外头那两个只是手臂受伤的群众,他们一时之间摸不准,到底谁是犯人,谁是凶手。
佟婉月微笑地看她,觉得她真是可爱。
“抱歉我们的年轻警察第一次遇见大案,有些反应过度了。”
合着是有人把院门给打开了。
他带上了假笑,在说到夫妻俩字时,他加重了咬字,“我们夫妻二人住在医院,不太方便。”
公安们都穿着便衣,他还以为是进劫匪了,解放前没少听说这件事,虽然这些年没听过,但万一呢。
宋观书就坐在老公安的后座上,默默听着身后传来的笑声。
此刻,各级领导都收到了从医院打来的报喜电话。
这件事,给谢朗带来了很严重的阴影,那是一颗从他的配枪中射出去的子弹,而宋观书也并非恶贯满盈的危险分子,按照规定,给予了他降级处分。
佟婉月安慰她,“你做得没错,遇见歹徒千万不能手软。”
姜菱怕有些内容涉及谢朗的保密协议,没敢全说。
佟婉月眼底泛出笑意,她就说姜菱原本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肯定是被宋观书给带坏了。
“他的枪不知道为什么炸开,我爱人在保护我的时候还受伤了。”
姜菱还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就是女主佟婉月,她只觉得这个女警的眼神很温柔,像妈妈似的。
刘科长作为邻居之中的主心骨,询问道,“哪里着火?你们又是谁?”
姜菱不敢看这个,刚才包扎的时候,是硬着头皮上。
宋观书淡笑道,“抱歉,我的胳膊有点疼,我们能尽快去医院吗?”
“怎么了?很疼吗?”
还以为,要过上很长时间才能跟佟婉月见面,没想到竟然这么早。
医生上药的手一顿,重重摁在了宋观书的伤口上,他重重吸了口气,引得不敢看伤口的姜菱闻声回头。
公安干警都是非常的善解人意,对待嫌犯时,尚且要顾及嫌犯人权,更何况这两人是配合调查的普通群众。
家里狼藉一片,地上有一摊血迹,枪支炸膛的时候,碎片崩得到处都是。
问话的公安神色一凛,他们急着去医院,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上这人一起,现在看来这个李君是同伙的可能性很大。
半夜两点多钟,医院急诊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已经找地方睡觉了。
诸位邻居们听见响动起身,在自家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火苗,出于热心肠,端着装着水的盆子出来了。
不光立了功,还打了麻城的脸,你们没有抓到的凶手,被我们抓到了。
为了方便保存,硫酸被稀释,陈麻子没有露出骨头,只是脸上和身上有不同程度地被浸蚀。
宋观书低头看了眼被姜菱简单包扎过的手臂,时间紧急,裹在伤口外的是她计划明天穿的上衣,碎花的衣服上浸染出一点点血迹,“还行。”
她认识宋观书,不仅认识,而且十分熟悉。
“谢谢你啊,同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佟婉月掏出自己的证件,“公安办案,辛苦大家出来一趟,这里没有着火,诸位可以回家了。”
为首的公安冲着佟婉月点头,“缴获一支51式手枪,跟胡城案被抢的枪是同一类型,带回去确认编号以及弹道检测。另外,还缴获了半支猎枪。”
“你胳膊还好吗。”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夜没睡,倒也没觉得困。
他很聪明,聪明到先公安机关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他故意给办案人员设置障碍。
所幸,钢铁厂是大厂,附近就有职工医院。
老民警呵斥她,“婉月!”他们又不是犯人,犯不着的。
姜菱出来的匆忙,忘记了佟婉月的外套,宋观书没有忘记,他深吸两口气,举起她的外套,递到外面,“这位警官,这是你的衣服,谢谢你把外套借给我爱人。”
他对待这病人不像普通病人那么尊重。
想起这两人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美人灯模样,李君觉得不可能是他俩其中的任何人。
“可以的,配合警官办案,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房东老孙头爷孙早就醒了,老孙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透过窗户看见自家院子里进了一群人,这些人气势汹汹人高马大,手里还拿着家伙事。
她只是气愤这人打开大门举动,说的时候才意识到,鬼子八成是李君给引来的。
“没关系的,可以理解。”宋观书揽着姜菱回去。
晚上来急诊看病的人不多,更何况是凌晨这个时间。
听到这名字,姜菱差点愣住,这不是女主吗?
这嫌犯手上握着人命,公安进行抓捕的时候,一定会进行誓死抵抗,甚至因为被抓住了只有死路一条,可能会抱着多带走两个公安就赚了的心态。
上辈子在宋观书暴露本性之前,他甚至一直都是谢朗口中的邻家好大哥。
当然,也有很大原因,公安们别在腰间的铁家伙带来的震慑作用。
“我叫佟婉月,你叫我婉月姐,或者佟公安都可以。”
她在外面草垛里趴着,始终没等到回家的机会。
“其余部分炸成渣了。”
她哭了?
佟婉月想,姜菱口中的这个朋友应该是谢朗。
因着有人吩咐说,“别让人死了就成,他需要活着接受人民的审判。”
在院子中,没有见过陈麻子惨状的几人眸光一滞。
不清楚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李君心头莫名出现不好的预感,陈麻子一直没有出来,难道那声枪响,死的人是他?
“婉月姐。”姜菱大方叫道。
佟婉月眉头越皱越深,上辈子宋观书受了致命伤还能发癫,像个没事人似的。
同时,佟婉月心中庆幸,多亏宋观书别有用心在家里存了硫酸,要不然面对持枪的凶徒陈麻子,还不知道他们要怎样面对呢。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露出尖尖的下巴,像营养不良似的。
这不过是道小伤口,就能疼成这个样子?
姜菱出来的匆忙,来不及扎辫子,只把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很是青春。
“只是,我爱人他受伤了,可能需要先去医院包扎上药,还要打破伤风的针。”
姜菱有话想问宋观书,因着外头有人的缘故,怕被听见了,只能赶快换衣服。
他俩不是犯人,所以只是找了间空病房,进行问话。
佟婉月咬牙切齿道,“怪我们没做好工作,让两位受惊了。”
跟领导申请之后,佟婉月就拿着局里盖过公章的介绍信,把两人送进了招待所。
进去以后,姜菱才发现,这好像不太方便。
招待所虽然装修得很好,但是这床比不得炕上宽敞,炕上能轻轻松松睡下两个人。
这个床,睡两个人,会很挤。
第 29 章 第 29 章
这招待所的规格很高,三餐都由服务员送上门来。
两人吃完中饭后,姜菱有点困了,昨晚一整天没有睡觉,现在难免会困。
姜菱打了个哈欠,看向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报纸的某人。
招待所没有他惯看的专业书,却提供每日的北城日报,他进来之后已经看了很久报纸。
姜菱没忍住赞了一声,哪怕穿着朴素,这人身上的贵气却是压都压不住的。
坐在装饰考究的招待所的漆皮沙发上,就像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姜菱问他,“你身上受了伤,要睡一会儿午觉吗?”
宋观书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说,“你睡吧,我不困。”
听见这话,姜菱满意地霸占了唯一的床,“那我先睡一会儿,等会儿换你去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金乌西坠,床边的座钟显示四点半。
宋观书不在房间内,姜菱还以为他在卫生间,许久没有听到动静,她喊了一声,“宋观书——”
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姜菱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房间内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就连角落都没有放过,没有看到宋观书的人影。
她刚刚睡醒,人还不太清醒,没有看到沙发的报纸上有一张写了字的白纸。
所以他缩着身子,向着床边推了推。
就谢朗在派出所里听说到的内容,大家都非常感激宋观书和姜菱,他们俩把匪徒解决了,公安干警赶到只需要做些收尾工作。这样的受害人简直百年难遇。
服务员敲门送来早饭,姜菱把早饭放到宋观书面前,“先吃饭,吃完饭去医院。”
“所以千万不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不擅长的事业当中。”
没有碰到水就好,姜菱下巴点了点床,示意他先上床,“我还要再擦擦头发。”
姜菱打了个哈欠,“还是算了吧,我明天上班的时候给你请个假,你先休养两天,再说回厂里上班的事儿。”
貌似,如果两人一起上床,会有点奇怪。
“走啊上楼,等什么呢?”
姜菱:“说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们晚上不会那么警觉,说不定我俩现在已经凉凉了。”
谢朗还有许多话想说,只是服务员敲门送来了晚饭。
这是内部招待所,不对外开放,不是有钱就能够住进来,姜菱和宋观书是因为特殊情况才能够住进来。
谢朗理直气壮,“没写完,我现在觉得我不仅没有错,反而立功了,我回去以后就要跟领导说说。”
抓到悍匪陈麻子,系统内从上到下参与此案的都能够立功,最关键的是没有人员伤亡,这是最值得吹嘘的地方。
两人在漆皮沙发旁的小桌子上吃完了晚饭。
“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她飞速从人家被窝里撤离,跑到床头穿衣服,“念你是初犯,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哈。”
他拿起正静静躺在报纸上的纸条,“怪我,应该放在更加醒目的位置。”
姜菱跑前跑后挂号排队,让宋观书去座椅处休息。
“看看人家老婆,再看看你,能不能学着点!”
“医生说好生修养就成。”
穿来小半年的时间,姜菱终于感受到了淋浴洗澡的快乐,她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洗完换宋观书进去洗澡。
宋观书瞪她,姜菱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您继续。”
像姜菱这种有正当理由的请假,只要在事后补上假条就行了。
姜菱自以为认错态度良好,然而宋观书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就起身洗漱,没有搭理她。
她赶忙说,“不用的,也不能给你们添麻烦,等警方结束我们家的勘验,我俩就立刻搬回去。这里虽好,然而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狗窝。”
宋观书不甚在意说道,“重新包扎一下就好,用不着去医院。”
原来这个大嘴巴早就自己透露了,昨晚佟婉月问话的时候,她还有意帮忙隐瞒来着。
而她这睡梦中不动脑的行为,也将会在清醒之后,给她带来长久的尴尬。
想起这人的胳膊上有伤,她的话戛然而止,“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碰水,你洗澡的时候没有碰到水吧?”
虽然她是女人,宋观书是男人,按照常理来说似乎是她吃亏。
这个醉醺醺的男人也就是个窝里横,看宋观书和姜菱都穿着干干净净,衣服上没有打补丁,讲起话来斯斯文文,不像是他能欺负的软柿子,最终只将气发到了自己媳妇身上。
姜菱眼尖,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红。
她像是老佛爷身边的大太监,主动上前要搀扶他。
宋观书洗澡的速度就很快,姜菱才抱着被子进屋,他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姜菱是害他一晚上没有睡好觉的罪魁祸首,她理应跟他道歉。
姜菱也说了,“他进入院子里的时候,外面的月亮很大,我和宋观书趴在窗户上看到了他的脸,跟那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姜菱正扶着宋观书坐下,在她的对比之下,似乎那个小媳妇有些没用,她呆呆地站在丈夫身边。
宋观书有些头疼,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尴尬。
他愤愤地锤了下沙发扶手,“我作为跟领导申请了去钢铁厂夜间巡逻的人员,领导不许我去。”
谢朗放心点点头。
当初搬进他家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住在招待所里也是这样。
然而有些人她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感觉到热源离开,她蹬鼻子上脸更加过分,刚才还只是一条腿伸了进来,现在变成两条腿。
宋观书尝试把她多余的部位送回去,一伸手触到了冰凉滑腻的皮肤,睡梦中的某人并没有自觉被碰到,感觉到他手掌的热度,蹭了蹭他的手。
姜菱身上懒洋洋,打不起什么精神,就瘫在床头看他收拾,“其实,晚上我们也要盖的,没有必要收拾。”
谢朗本来还在写检讨的,听说抓到陈麻子,还听说了凶险的过程,立刻来到招待所探望两人。
宋观书不自然地抽回右手,“不疼。”
“你俩在这招待所住个十天半月都没事,我回去跟领导说,应该给你们在招待所住到养好伤。”
她没有恼,易地而处,如果她是宋观书,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她肯定比宋观书更加生气。
姜菱在心里唾弃了自己无数次睡相差,一开口便指责对方道,“你就算再喜欢我,也不能趁我睡着占便宜啊。”
却苦了宋观书,不能再向后退,也不能将她的腿送回去。
然而某人没有意识到,她只知道哪里暖和,化身八爪鱼,牢牢地缠在他身上,把他当成了个大型的暖宝宝。
宋观书是被怀里的凉意被惊醒了,低下头才看到被子里多了个人。
宋观书平静回答,“小伤。”
宋观书举起缠着绷带的手给她看,“没有。”
急诊就在一楼,宋观书和姜菱用不着上楼。
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跟他待在同一张床上,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她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宋观书,征求反馈,“对不对?”
宋观书指尖发抖,迅速撤回了手。
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伸手使劲点着跟他一起排队的媳妇,把小媳妇推得连连后退。
姜菱怀着愧疚的心情,在宋观书去洗漱的时候,把两床被子都给叠好了。
宋观书的手臂上还包着绷带,谢朗关切问道,“听说宋哥受伤了,伤口还好吧?”
只是这时是一整晚,最冷的时候,自己被子里的温度快要散去,睡熟的人只有寻找热源的本能。
宋观书的头发也没有干,他现在上床也不会睡觉,只是他没说啥,默默地上了床。
他从洗漱间出来,姜菱挂上了讨好的笑容,“你手臂有伤,被子我已经叠好了,你去沙发上歇着,早饭送来以后不用等我,你先吃就行。”
姜菱跟着点点头,“确实多亏了你,你是抓到嫌犯必不可少的一环。”
她伸手把床边的台灯关上,缩进被窝里睡觉。
她可是看过很多刑侦类的影视作品,各种名捕、名侦探、神探
姜菱和宋观书夫妻,是第一个从陈麻子枪下逃脱的人,不仅活了下来,还让陈麻子生不如死。
“明天别忘了喊我起床上班,我把你的病历带上,跟厂里请个假。”命真的好苦,上了六天班终于遇到了周末,结果好好的假期,就全都浪费在陈麻子身上。
大夫还以为宋观书的伤口感染,很担心,立马问他哪里不舒服。
“你们吃饭吧,我要回去了。”
“他对我也好啊,爱都是相互的。”她冲着这位开口指责媳妇的男同志笑得温柔,说话内容却十分不留情面,“有时候不能光羡慕别人,也得想想自己配不配。你对自己媳妇好,遇到事了你媳妇肯定对你好,所以没事还是要反省反省自己。”
可是她手上拿了很多的东西,拿着病历本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男人中气十足两手空空,看不出哪里生病。
只有两人份的晚饭,他赖着不走就太没眼力见了,也影响人家吃饭。
向着热源进军
没有去钢铁厂职工医院,而是选择了昨天打破伤风疫苗的人民医院。
宋观书和姜菱把他送到了房间门口。
北城人民医院是全省最好的医院之一,大包小包远道而来看病的病人不少,即便是周一,这种情况依旧没有改善。
这又会是谁?
说到这里,他没忍住夸了一句,“你俩真挺厉害的。”
哪怕对方说不要紧,姜菱却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去医院。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倒打一耙,宋观书没有太意外。
招待所的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宋观书洗澡的时候,下楼管前台又要了床被子。
都怪她睡相不好。
夜里睡得很舒服,姜菱想要伸懒腰,看到眼前的白皙胸膛,她心里叫了一声不好,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清明的眸子。
招待所的服务员,还是来找两人的公安。
宋观书点头说,“是。”
宋观书态度平淡地点点头,“还好,没什么大事。”
在某一瞬间,睡梦中的姜菱意识到不对劲,这被窝里怎么那么暖和。
他主动提起告辞,“我还得回去写检讨,先回去了,宋哥你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有什么要求就跟服务员提,千万别不好意思,你们俩帮了公安大忙,大家都得感谢你们。”
急诊这位大夫连着两天上班,昨天就是他给宋观书打了破伤风的疫苗。
一整晚的时间,都被他用来平复心情,几乎是一种默许放任的心态,他不再管被窝里的不速之客。
这男人斗嘴比不过,就想叫宋观书这个丈夫管好媳妇,“同志,你管管自己媳妇,一个女人说话这么难听。”
单说卫生间能洗澡,这就领先同时代的大多数宾馆。
乱糟糟的医院大厅瞬间安静下来,病人们的视线在姜菱宋观书和那对两口子身上来回徘徊。
谢朗把这话给默默记下,等回去的时候,要复述给他领导听,让他看看咱们群众的觉悟有多高,他好意思不多给点奖励补偿吗?
宋观书打开门,就看到盘腿坐在床上,头发乱七八糟,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姜菱。
宋观书这人真不错,一点都不扫兴,姜菱很高兴,没忍住捏了捏他没受伤的那只好手,以表示自己心情很好。
他虽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可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宋观书边叠被子边说,“问了些昨晚的细节,又问了平常跟李君的相处。”
她说话懒洋洋的,像是在撒娇,“是不是他找错人了,想去找李君,结果找到了咱家。”
她伸手抓住了宋观书还想要往后藏的右手,缠着伤口的绷带上渗出了些许血迹,光是看着就够让人心惊肉跳。
“嫌犯人醒了吗?能够确认这人就是胡城系列犯的凶手吗,我记得他的脸好像看不太原貌。”姜菱有很多问题想要搞清楚。“要是涉及保密协议,不方便说就算了。”
她的态度十分强硬,“不行,必须去,刚好去医院复查,去完医院,我再去厂里上班,带着病历去技术科给你请个假,你这几天都不要上班了,厂里又不是缺了你就不转,你先在家好好歇着。”
屋里唯一能坐下的地方被谢朗所占,他于是坐在了床边。
“是伤口裂开了,还是伤口渗血?”
说起这个,姜菱就来了精神,她问,“你说,为什么李君把门打开以后,这人直奔咱家。”
宋观书受伤是为了护着她,伤势加重更是因为她。
她身上只有薄薄的春衫,宋观书能够清楚感知到她身体的柔软。
这可把其他排队看病的男同志给羡慕坏了,人家媳妇不仅长得好看,还疼男人,这是哪儿找的好媳妇啊。
当然,这也不能怪姜菱,她本身体温偏低,这段时间睡在热炕头,每天晚上被窝里都是热的。
宋观书无语凝噎,浅茶色的眸子眨了眨,他说,“还好,你当初没有选择报考公安大学。”
然而这时候想到已经晚了,他已经盖过了这床被子,再还给姜菱就不太妥当。
姜菱的脚很凉,就搭在他的大腿上。
而且昨天才看诊过的病人,他当然不会忘记。
谢朗听同事提起陈麻子的现状,用一个惨字不足以形容病床上的他。
他的第一反应是后退,可是再退,他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姜菱她,似乎从来没有睡眠方面的苦恼,她不管换到哪个环境,都能够轻易地睡着。
姜菱滑跪道歉的速度很快,她迅速鞠躬道歉,“对不起,都怪我睡品不好,念在我是初犯,能不能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会约束好自己,绝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才从内打开房间的门,就听到了一声热情且熟悉的声音,“宋哥姜菱,你们俩没事吧!”
谁是占便宜的那一方,姜菱作为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姜菱搓了搓脸,“没关系的,你现在回来就成。”
“怎么又来了,伤口哪里不舒服?”
“关于昨晚的事情,他们还有事询问,就把我叫了出来。”宋观书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我给你写了纸条,交代行踪。”
“我听同事说了,说是陈麻子昨晚去了你们家,这简直太凶险了,还好你们运气好。”
这人上来就指责自己媳妇,想也不是个多疼媳妇的男人,在怼起这种人时,姜菱格外地不手软。
姜菱以手作梳,梳了两下头发,才冲着宋观书点点头,示意他开门。
厂里产品销售遇到难题,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厂里的工人的生产积极性自然不高,迟到早退无故旷工都是家常便饭。
谢朗进门看了一圈,不方便在人家两口子的床上坐着,那就只有沙发能坐。
“这位同志,你一定是来医院挂号看精神科,这么快就忘记了刚才我爱人说过,我很爱她,那我便不可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对她恶语相加。”
这时候,姜菱抱着枕头和被子上床了。
她又问,“叫你过去,又问了什么,昨天的问话还不够详细吗?”
且不说宋观书那张脸,就他那长年裹得严严实实的身材,姜菱现在还记得那紧实的手感。
谢朗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他嗓门大,引得走廊里的服务员连连回头。
宋观书只得压下想说的话。
两人正说笑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呼吸声所感染,宋观书渐渐有了睡意,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腿上一凉,有什么东西,伸到了他的被子里。
姜菱却并不想在招待所继续住,住一两晚对她来说都很为难,还让她在这里住十天半月,这简直要了她的命。
没错,昨晚是她占了宋观书的便宜。
跟好朋友倒是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他说,“因为我把嫌疑人画像带给你们看,回去跟领导开会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领导说我违反保密守则,罚我写检讨,不写完不许参与这次的缉捕活动。”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即便已经超过三十六个小时没有闭眼,他很难睡着。
房间内太安静了,只有床边座钟嘀嗒嘀嗒的声音,还有姜菱平稳的呼吸声。
陡然睡在柔暖的床上,她反而不习惯,床不会自动发热,她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宋观书将被子盖在身上,给还没上床的姜菱留了一半的位置。
就是他们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在面对这等凶徒时,都不敢说能够全身而退,他们两个人却只是胳膊被轻微擦伤。
“不用请假,我还能去上班。”
姜菱她……她竟然……
哦,不对,她是害怕他的。
姜菱眯着眼睛,问他,“你去哪儿了,我起来没有看见你。”
大夫还记得这对小两口,两口子都生得极为出众。
“我很聪明的!”
他进门后,顺手开了灯,房间内亮堂了起来。
宋观书把被她睡乱的被子叠起来,将床恢复至两人早晨进门时的样子。
谢朗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还是你们运气好,即便你俩当时不在清醒状态,那陈麻子的枪中途炸了膛,你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宋观书把受伤的手臂放在医生的办公桌上,“只是伤口裂开,我感觉没事,她不放心,一定要来医院检查。”
在这张床上,除了他,只有姜菱。
天将亮的时候,他勉强能够
姜菱于是问他,“那你的检讨写完了吗?”
待在温暖之地的身体部位告诉大脑这里很暖和,于是
“我不是腿受伤。”宋观书躲过了笑容格外殷勤的人。
他说,“你看清楚,我睡在自己的位置上,是你半夜钻进了我被窝里。”
姜菱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你盖那个,我盖这个。”
没想到会被他当面撞破抱着被子回来,姜菱笑了笑,掩饰不自然,“我睡觉不老实,怕影响到你,就下楼跟服务员要了床被子。”
只是她这撇清关系的态度,让他心里更加不爽了。
他躺下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这床被子姜菱下午午睡的时候盖过了,被子和枕头上全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匆匆跑去洗漱,得赶紧洗漱吃早饭然后去医院。
也不知道要说他们是运气好,还是实力强大。
这样就更奇怪了,她心里明明害怕他,却能够毫无防备地跟他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甚至是同一张床上。
案子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又不涉及特殊身份的人,没有需要保密的地方,谢朗捡他听说到的内容说,“陈麻子还没有醒,尽管他现在的脸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那支51式手枪上的编号做不得假,就是胡城被抢枪的枪支编号。就算他不是陈麻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晚上打着枪跑进你们家里,他是想干嘛?”
始作俑者睡得正熟,并且因为腿脚迅速暖和了起来,而感觉到舒适。
宋观书后悔没有把被子换给姜菱,越是静谧的环境,越能够感觉到被姜菱的气味环绕。
医生夸了句姜菱,“你爱人这样是对的,小心行事才对,宁可往医院多跑两趟,也不能因为无知,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医生小心打开渗着血迹的绷带,没忍住感叹了一声,“呦,这怎么搞的,你的伤比昨天还要严重。”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
宋观书说的不是假话,只不过是被姜菱给压到了。
大夫看了眼宋观书眼下的青黑,心下了然,“不能仗着年轻身体好,就胡作非为,毕竟受伤了,还是要节制一点。”
第 30 章 第 30 章
姜菱只恨自己懂得太多,一下子听出了大夫的言外之意。
只是这种事情不好解释,解释容易越描越黑。
于是两人低着头被大夫批评了十多分钟,为了让宋观书能够长长记性,在给他上药的时候没有特别小心。
宋观书很能忍痛,姜菱在一旁观看,小脸皱成包子,她没忍住开口道,“大夫,您稍微轻一点。”
“你倒是心疼男人。”大夫轻哼一声,“昨晚胡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他身上还有伤?”
这怎么还没完了,姜菱尴尬的抠手指,她抬头想去看宋观书的反应。
刚好与他的视线相对,大概胳膊上的伤口有点疼,宋观书的脸颊微微泛红。
出了医院,姜菱把宋观书送回招待所,她还要去上班。
同事还是第一次遇见她迟到,她跟老唐把周六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表示她不是无故旷工。
这可把办公室的同事们给吓了一跳,谁也没听说过身边有人发生这种事。
平常婆媳吵架这样的家庭伦理话题都能引得大家竞相讨论,更何况是这种掏出真刀真枪的刑事案件。
这些案子普通老百姓平常都接触不到,还是身边人经历过的。
大家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姜菱。
姜菱跟大家道了声抱歉,“我还得去技术科给宋观书请假,有什么事等我回来的。”
“对对对,你赶紧去技术科请假。”
宋观书有洁癖,受不了看到这种场景,自打踏进家门,脸上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因为做了一些幅度比较大的动作,洁白的绷带上渗出了许多的血迹。
抢过宋观书手上的抹布,推他去一旁坐着,“我来就行,你歇着。”
常年衣服覆盖下,他的皮肤很白,不是病态的白,是健康的粉白。
哪有什么命好,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姜菱被技术科的同志放还给财务科已经是中午时分。
同事都要在相处过程中担心,他会不会一言不合泼硫酸,影响他的正常社交。
大家把视线看向了副科长李铁军,他老婆娘家人在钢铁厂上班,李铁军在宋观书入职之后,听说他要租房子,给他介绍了钢铁厂的房源。
姜菱推他去坐下,宋观书稳稳的站在原处。
宋观书就不是个听话的人,家里只他一人,他做事不像姜菱在家时那般束手束脚。
唐科长怕姜菱心里不平衡,解释道,“毕竟小宋受伤了,给假名正言顺。”
宋观书在同事心中形象非常好。
姜菱有意在同事面前替宋观书美言,着重描述了在炸膛时候,他英雄救美的壮举。
宋观书胳膊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不能做大动作,姜菱一个人将房间打扫干净,这时候她才知道宋观书收拾屋子的不容易。
在随着众人一起挤上公交车的时候,姜菱心里还在想,现在只是发不出奖金,估计再过上几个月,厂里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信息匮乏的年代,大家的好奇心都很重。
这不是什么大事,每天如此还挺影响心情的,像是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不咬人但膈应人。
这些邻居也不是在说李君和姜菱一定要偏向某个人,只是说跟李君朝夕相处,感觉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刚才接过鸡蛋的时候,姜菱大致掂量了一下鸡蛋的重量,递给他一张面额为五块的纸币,“钱要是不够您就直接跟我说。”
姜菱:自作多情了不是。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相比于还算好说话的刘建设,刘老太是个顶顶刻薄的老太太,记恨姜菱和宋观书把她儿媳妇送进了局子,她每天泼脏水的时候都要往西厢房门口倒。
于是姜菱就从跟宋观书聊天到半夜开始讲起,技术处的干事们却不相信两口子会聊天聊到半夜,肯定干了别的事儿,小年轻不好意思说。
他们听说了一些,但总觉得自己听到的内容不够全面,想来当事人这里打听一下。
姜菱还以为对方不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干活,就说,“平时你没少做家务,现在你受伤了,就让我来干吧。”
姜菱心里呵呵,枪支炸膛到底是老天保佑,还是因为宋观书一些小操作,这还是个未知数。
上班到一半,姜菱拿着她和宋观书的假条回了招待所。
姜菱防备心重,怕房间里有窃听器,没敢跟宋观书说这个。
宋观书正赤裸着上半身,他没想到姜菱会回来的这么早,他动作麻利的将染血的衣服和绷带都藏了起来。
有着好印象打底,与李君相识的众人一开始不相信她是包藏祸心,还都帮着李君说话。
她一副惶恐的摸样,“我俩姐姐不在身边,我是真的把李君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哪里惹她不开心了吗?”
姜菱来到技术科,找到技术科的科长,把宋观书的病例,还有周六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
但是如果不开口,他就要家宅不宁了。
考虑到宋观书这几天流了不少血,姜菱路上还去买了一斤红糖。
姜菱瞪大眼睛,“什么,难道说李君姐半夜打开大门,是真的想要把坏人引到我们家里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坏人自有天收,你跟小宋都是好孩子,遇到危险也有老天保佑你。”
“我不用红糖。”
听完这个惊险刺激的故事,技术科的干事们吓得拍拍胸膛。
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大家在心里已经确定了就是这个邻居勾结凶手。
“脏。”家里的桌椅板凳还不知道被多少外人碰过。
听姜菱这么说,没人反对,纷纷表示赞同道,“对,就看公安的结果了。”
从听见玻璃声音,再到她看见邻居打开大门走出去,紧接着门外进来了一个拿着枪的男人。
姜菱不动声色跟宋观书交换了个眼神,刘科长上门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能不能给李君出个谅解书,她是被人给骗了,不是有意想要害你们。”
他上午出去了一趟,直到姜菱下班前才赶回家。
他是要面子的人,求人办事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带了一箱子鸡蛋。
就知道了,她一定是被技术科的那群人绊住了脚步。
在姜菱期待的目光之下,宋观书不得已将红糖水给喝掉。
刘建设大胆提出他的要求,“那你能不能给李君写一封谅解书?”
“也许就正好赶上了。”
厂里账上剩下的钱不多,如果厂里生产的产品再销售不出去,就真的发不出工资了。
不过还是有稍微懂一些法律的人,就比如说前院的刘科长。
“病例带了没,多请几天假,叫小宋养好身体再来上班。”
姜菱还记得大夫的叮嘱,不能让他干重活。
姜菱点头,“跟公安说过了,他们会调查她。”
“是不是巧合啊!”
这两天刑侦人员前来勘察现场,小屋子进进出出许多人,家里被这些人翻的乱七八糟。
还想要道德绑架她,真有意思,她跟李君之间压根没有所谓的姐妹情深好吗,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李铁军这时候正在心里细细琢磨,宋观书家对面住的是谁。
刚把衣服脱下,姜菱推门而入,随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充满活力的声音,“我回来啦!”
他在保卫科工作,懂得一些当时的法律。
接过这一箱子鸡蛋,姜菱从兜里掏钱,“谢谢刘大哥的好意,我们也不能占你便宜,按照市价跟你买。”
刘科长是来求人办事的,怎么能收他的钱,他要推辞,姜菱却严肃说道,“刘大哥要养老婆孩子,你赚钱不容易,你要是不要钱,这鸡蛋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们都别打岔了,让姜菱继续说。”
邻居们跟李君相处时间长,虽然她在跟刘科长离婚之前,有一些举动不合适,离婚之后的她却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人。
“听说小宋受伤了,我们老家的人前段时间送来了土鸡蛋,都是山里散养的鸡下的蛋,很有营养。”刘科长笑着说道,“小姜,你每天早上给小宋煎个鸡蛋,有助于伤口恢复。”
留宋观书在家里养伤,上班前姜菱还特意叮嘱她,不要做太大的动作,不能为难自己的病体,有事就等她回家来干。
姜菱拿起假条,笑着冲他点点头,“谢谢科长。”
然而在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两人又都变成了滑不留手的泥鳅。
“对对对,小姜你继续说。”
跟宋观书素来不合的王强不屑的撇撇嘴,只是受个伤而已,叫宋观书媳妇说的像是获奖感言。宋观书招人烦,他媳妇跟他一样。
对于说服两人谅解李君,刘科长有了信心。
毕竟只是钢铁厂的女婿,对厂里的人事关系不熟,不知道是哪家人这么坏。
在前妻李君被带走调查却迟迟,警方已经结束了姜菱夫妻家这一现场的采证工作,人家俩小两口都回家了,李君没有被放回来,他心里就知道坏了。
认命地先把椅子擦了一遍,“您请上坐。”
宋观书面无表情地拆下染血的绷带,紧紧缠上干净洁白的纱布,伤口似乎有些撕裂,正在向外渗出血珠。
宋观书在回家之后才注意到,他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被姜菱看到又是麻烦。
就李君被带走调查的这几天,他稍微跑过来照顾一下祖孙三个,他媳妇韩瑞雪的怨言很重,如果将来需要长久地照顾,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姜菱单纯的眨眨眼,“我这心里没有怪过李君姐。”
公交车上人挤人,看着车窗外缓慢后退的道路,姜菱心想,她也得给自己想想出路了,万一厂子倒闭,她怎么办。
姜菱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其是事关李君的部分,她说的特别详细。
被姜菱给教育了一番,刘建设一脸愧疚的离开了他们家。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认为自己的觉悟还不如个年轻的女同志。
宋观书看到红糖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这一时期的老百姓朴素,还想不到这一点。
大家讨论了一番,听说技术科那边给了宋观书半月的病假,唐科长也不甘示弱,给姜菱放了三天的假,让她回家压压惊。
他是行动派,找出抹布就要打扫卫生。
姜菱苦笑,“抱歉,谅解书我们不能签,就当是为了孩子。”
家里很乱,陈麻子的猎枪炸膛,到处都是枪支碎片,地上有陈麻子的血,炕上有宋观书的血。
换好绷带后,他去衣柜取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在面对公安干警的时候,姜菱和宋观书都没有隐瞒硫酸,毕竟陈麻子经历了什么,警察简单调查便能够知道,他们隐瞒反而会引起警方怀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姜菱一直没有找到跟宋观书探讨这件事的机会,哪怕是在招待所内,房间里只有俩人。
心里把那群人给骂了无数遍。
哪怕被省略的只是细枝末节,大家也想听。
姜菱跟技术科科长请假的时候,都是捡着重点内容说的,省略了许多不重要的细节。
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刘家祖孙三人也不会记住她的好,肯定会在背后编排她,免不了一番颠倒黑白,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亲自来消除大家心里的疑惑,谁也别想往她和宋观书头上泼脏水。
姜菱才上了小半天的班,就提前下班了,连着几个月没有津贴奖金,工人们的工作积极性很低。
姜菱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全听公安的,公安说是巧合我就相信是巧合。”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又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也得让这些人知道,李君最终宣判结果跟她没关系,那都是由司法系统依照证据来的。
“亏我这些天还一直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一定是误会,李君姐没有想要害我的心,原来都是假的吗。我刚跟宋观书结婚搬过来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彼此照应,原来这都是假的吗?”
他还想呢,回去得问问自己媳妇,到底是谁。
还有人记得那个半夜开门的邻居,“虽然坏人被抓了起来,你们的邻居很奇怪,一定要让公安仔细查一查,说不定就是她把坏人引进来的。”
这就开始道德绑架了。
姜菱十分懂事的说道,“都是技术科教得好,还要感谢各位领导对他的栽培。”
技术科的科长听说之后,没有吝啬,“先给他批七天病假,一周后根据小宋身体的具体情况再说。”
不是说他对前妻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而是前妻进监狱之后,没有人能够照顾刘磊刘彤还有刘老太,那是他老娘儿子,他自然而然得照顾。
大家都提前下班,姜菱也跟着一起下班。
同事们不喜欢听这种话,领导却很喜欢听别人奉承自己,尤其是奉承自己的人长得很漂亮,一瞬间虚荣心爆棚。
姜菱捏着半月假条回到财务科时,其他人脖子快要伸出二里地。
“就是,为什么半夜打开大门,这很奇怪。”
“可是我从小听父母长辈说,犯了错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惩罚不是目的,最终目的是不会再犯。我是可以轻易地原谅她,可是刘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的两个孩子会觉得触犯法律无足轻重。蹲笆篱子对犯人是惩戒,会对周围人起到警示作用,在他们想要触发法律的时候,想想犯法的后果是什么,就不敢再这么干了。如果你在孩子还小的时候,给他们输出这样一种错误的价值观,那孩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摸样,我不敢想象。”
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之下,姜菱不得已将才说过一遍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李君都想要搞死她和宋观书了,她还要心疼李君的孩子没人照顾,那又不是她的崽,跟她有个毛线的关系。
虽说早就知道姜菱宋观书这对年轻人没有出事,却着实为这俩人捏了一把汗。
宋观书去广城开会的时候,姜菱就是做公交车上下班,她对公交线路已经很熟悉了。
取纱布的时候,不小心把血蹭到了衣服上,就在前襟最明显的位置,姜菱回来能够一眼看到。
姜菱不由分说的用热水给他冲泡了一碗红糖水,“你需要。”
为了日后家庭和睦考虑,刘科长厚着脸皮来找宋观书和姜菱小两口求情。
众人纷纷说道,“你这邻居有问题。”
在招待所住了两天,公安第三天告知他俩可以回家去了。
他的伤口本来就不浅,二次撕裂之后,伤口拉扯的更加严重了。
他硬着头皮说道,“这事是李君做的不地道,你们俩的感情好,你能不能原谅她,她是一个有着俩孩子的母亲,她去蹲笆篱子,刘磊和刘彤这俩孩子就没有了妈妈,你忍心看着俩孩子失去母亲无人照顾吗?”
邻居同事又不会知道陈麻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姜菱就只说这人在扣动扳机的时候突然炸膛,炸开的零部件崩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和宋观书才能躲过一劫。
“关键时刻护住媳妇,小宋真是不错。”
科长刚给宋观书批了一周的假,大手一挥又加了七天,“科里没事,让小宋养好身体再回来上班,他年纪还小,千万不能留下病根。”
两人才回家不长时间,姜菱只把炕擦了一遍,就有邻居跑过来,打着关心宋观书身体的幌子,实际上是来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眨眼,姜菱的三天受惊假期结束,她得回去上班了。
自姜菱离开,财务科众人便等着她回来详细说说,结果等啊等啊等啊,就是不见姜菱身影。
大家都不知道李君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建设几次开口想要打断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虽然,他的确很危险。
李君被带走调查有三天的时间,一直没有被送回来,这结果就已经能够透露出一些问题了。
线条结实紧绷,没有多余赘肉。
看人家女同志难受的神情,刘建设都不好意思说请她原谅的话,李君她真不是个东西啊。
“说你们运气好吧,你们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小概率事件,还有这种坏邻居。可要说你们运气不好,叫你们碰见了枪支炸膛,这更是很少见的事情。”
姜菱转身瞬间,却被技术科的其他干事围住了,“小宋对象,你再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科长没办法,只好收下了钱。同时在心底又觉得这小两口不占不贪,人品上没话说。
可面对这些会跟宋观书朝夕相处的同事,姜菱自然不能说宋观书在家里放了硫酸,没得让人怀疑宋观书这人的危险程度。
姜菱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年轻美好的肉体身上,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有了第一天晚上的教训之后,在之后同床共枕的两个晚上,姜菱睡姿特别规矩板正,没有任何出格之举。
她心里怀疑,陈麻子手里的枪,曾经被埋在后面的于家姑娘坟头上,被他们遇见,然后宋观书进行了小小的改动,所以最后炸膛了。
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略显暧昧的笑容,姜菱说的正起劲,都没有发现大家脸上的笑容不对劲。
最令姜菱意外的是,宋观书看着很瘦,身上竟然有一层肌肉。
不是夸张的虬结块状,是长期历经困难,锻炼出来的实用型肌肉。
姜菱的视线有如实质,宋观书强作镇定,从容不迫的穿衣服,就像没这个人。
直到被姜菱一声,“粉粉的。”
宋观书再也绷不住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