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普森的眼神骤然一暗。
他看得出来皮尔逊并不是在开玩笑,周围围上来的虫也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笑。
机械化的笑脸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只是他们偶尔望向那具尸体的眼里还带着渴望和贪婪。
一个中等种的诱惑就如此之大了,但是汤普森不会让他们将含·巫分食的,亲手杀了他已经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结果了。
汤普森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已经暴露了,而皮尔逊最终还愿意用他,是因为他下在他身上的药。
皮尔逊不相信任何虫的真心和忠诚,他只相信药剂的作用原理。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汤普森感激他这一盲目自信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也许皮尔逊永远也不会知道,意志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环视周围,一圈又一圈的虫将他围起来,看不到尽头。
他转身面对皮尔逊,他笑着,眼神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谢谢,其实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脏,如果您需要,我并不介意。”
他抬头看着皮尔逊,看着他的眼睛,在含的尸体前缓缓跪坐下来,然后伸手用指甲划破他的衣服,露出上半身的皮肤。
皮尔逊就这样看着,手上还抱着一只猫,他眼里含笑,在看到汤普森划破含的肚皮的时候,在那一滴血流到地上之前,他捂住了猫的眼睛。
“这么残忍的画面,不适合小猫。”
但是适合他们。
汤普森起初用指甲当做刀刃,割破肉块塞进嘴里,后来他的眼睛酸涩,他整个趴在含的尸体上,将脸塞到他的肚子里。
铁锈味扑面而来,泪水滴落在腹腔内,和血水混作一团,他将油脂和血水蹭在脸上,用疯狂的撕咬来掩饰微微颤抖的身躯。
整个场景寂静的可怕,像是一群邪教徒的献祭仪式,所有人都站立不语,围绕着一只雌虫,和他的祭品。
要知道,战场上的一具尸体只剩下森森白骨,是因为多只虫一起分食,而这里只有汤普森一个。
他无法将一只成年的虫囫囵吞下,而皮尔逊也没指望他能吃完,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他这个能力出众的副手对他并没有忠心。
虽然他不要求忠诚,但是也绝对不想见到对方对警署还有留念——即使他一天都未在警署待过。
但是从警署附属学院出来的虫,和军虫也没有什么区别。
皮尔逊站在高台之上,他看着汤普森反胃却又要忍着恶心拼命往嘴里塞的模样,终于大发慈悲让他停止。
“行了,你起来吧。”
汤普森抬起头,草绿色的发丝已经沾上了红色的血,结成一缕一缕的样子,他看着皮尔逊的眼睛:“那我能走了吗?”
皮尔逊道:“请便。”
他的手还捂住小猫的眼睛,不顾它的挣扎,执意不肯让他看这个惨烈的场面。
但是在他安抚完小猫后又看见汤普森要将那具残破的尸体给带走,他的眼神一暗:“这个你不能带走。”
汤普森原本都已经转过身走出去了两米,闻言只能停住脚步:“请原谅我并不习惯和他人分食。”
皮尔逊了然:“怪不得你以前都不参加这样的活动,那下次我就单独给你留一个吧。”
汤普森听到这话瞳孔一缩,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他微笑着转身:“谢谢。”
皮尔逊还是那一副稚童般天真的模样,也许是原本脑子就有些迟钝,他还是很好骗的。
只是有时候,单纯的人看起来更像恶魔。
“你得把它留在这里,你明天可以继续来,我会单独为你准备一个餐桌……唔,放心,我会帮你保存好的,不会让他腐烂。”
汤普森直愣愣的看着他,随后机器点头:“好……”
他将手松开,那具尸体重新跌落在地面上。
他就这样呆滞地离开了这个地下室,重新回到了地面,阳光打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很不堪。
可他早已深陷泥沼,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他只能越陷越深,再以自己的身躯,托起其他的同伴。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他也被胥坛那个蠢货给传染了吧。
就当他是被胥坛那个蠢货传染了吧。
汤普森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以这样一副疑似刚刚杀了虫又吃了虫、浑身是血的模样穿过闹市?
煞笔的皮尔逊,煞笔的反叛军。
他的帽子也没拿上来!
汤普森直接伸手从刘海插进发间,然后仰头望天: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叹了口气,也不管身上的血痕,直接就往闹市里走去,反正警署都没了,日暮川……只是一片看似被放弃的地方。
他这样公然横穿大街小巷,也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惩罚。
他叹了口气,只身钻入丛林中寻找出路。
而此时此刻的边境,晏尘和兰斯洛特正一起望着正中央的两封信发呆。
拉斐尔坐在他俩的对面,再一次告诉他们:“这两封信都是假的。”
晏尘:???
兰斯洛特:???
搞了半天,救和不救都是假的,科波菲尔根本没有寄信来!
“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晏尘是真的很好奇,倒也没有这么牛啊?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不是他的口吻了?虽然说他也能猜到第一封信不是,但是第二封那个遣词造句,不像吗?
拉斐尔拿起笔,笔尖点着那两封信,神情十分淡漠,他眼神中略带不屑和嘲讽,讥笑道:“这个破水平,也来模仿科波菲尔写信。”
他指着第二封信道:“第一个我懒得说了,你们应该都看出来了,第二封这个语气不对劲,那个家伙只会用命令式的语气。”
晏尘:???
虽然不明白,但是仔细一想好像确实,那个家伙就连求合作的时候都是一副别人欠他二万八的样子。
“再说了……”
拉斐尔将笔收起来,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纹路,话语间听不出悲喜:“他既然选择把我送到边境,大概就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既然决定赴死,他是不会向我们发任何信号的。”
最了解科波菲尔的无疑就是拉斐尔了,毕竟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也算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
晏尘和兰斯洛特听了这句话心情也莫名沉重。
克里斯汀偷偷告诉晏尘:【没关系,人物卡还亮着,他就还活着】
晏尘默默回了他一个【好】,而后安慰拉斐尔:“没事,他暂时不会有事的,就算反叛军夺取了议会,只要他议长的身份还在,他就不会死。”
“反叛军需要他做戏,即使控制他的账号,也控制不了他这个虫,科波菲尔活着的价值远远大过死,皮尔逊会做出合理的衡量。”
拉斐尔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点头,只是,他现在有些后悔,或许他应该在离开之前去见科波菲尔一面,至少告诉他,他对他的真实感情。
不然对方总以为他在被强迫。
他叹了口气,用幽幽的眼神望向兰斯洛特:“兰斯,或许我应该再去养个孩子了。”
兰斯洛特的面容顿时变得扭曲,他想也没想就果断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不行。”
拉斐尔:“哎呀,你干嘛这么冷漠?我觉得我养孩子挺好的呀,又不缺钱。”
兰斯洛特满脸无语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养的第一个孩子,科波菲尔·塞西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狗,见人就咬还自大狂。”
拉斐尔也觉得这孩子确实养歪了,他连忙找补:“这不是还有你吗?”
兰斯洛特继续木着一张脸看他,他伸出食指指着自己:“你觉得我正常吗?”
拉斐尔皱眉:“哪里不正常了?”
兰斯洛特道:“我要是正常,就不会被其他虫在背后说了那么多年。”
拉斐尔一想到这个就来气,她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站起来大喊:“这不是你的错,这只能说他们有病!”
兰斯洛特看着他:“其实我觉得当年强行从军中退出的我,也是脑子有点问题。”
“我应该直接把游虫赶尽杀绝再退役。”
拉斐尔:“……”
晏尘拍了拍兰斯洛特的肩膀,接着就开始安慰拉斐尔了:“之前你住在维什亚的时候,那群虫崽不都是你在照顾吗?挺好的,等回头战争结束了,还可以收养一些……”
兰斯洛特冷笑:“养出来一个到处杀虫搞破坏的309和虞·化?还是脑子里只有复仇的达勒?”
晏尘:“……”这个喷不了,这个真的喷不了。
拉斐尔也不说话了,大概他真的没有什么养孩子的天分吧。
原来用心浇灌才会长出健康的孩子,用钱浇灌只会长出变态的孩子。
拉斐尔只有钱……呜呜。
他需要静静,于是他把这两个打击他自信心的家伙赶出了他的房间。
晏尘和兰斯洛特站在门口对视一眼,晏尘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生气了吧?都怪你。
兰斯洛特只扫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晏尘只能赶紧追上去。
他在兰斯洛特的耳边不停叨叨:“两封信都是假的,我更愿意相信是皮尔逊想搞破坏。”
兰斯洛特瞥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格雷沙姆是来防止他搞破坏的?”
晏尘挠头:“其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兰斯洛特道:“好吧,只要不上当就行了,具体是谁寄的信根本没有关系。”
“说的也是。”
他俩叹了口气,直奔自己的宿舍。
远在芙丝莉亚的尼赫迈亚也和文森特一起成功到达了文森特的家里。
只是刚到家的尼赫迈亚就开始闹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