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赫迈亚一听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他皱着眉将烟扔到地下,用脚碾灭。
“什么叫‘怎么是你’,你认识我?”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觉得有点膈应,虽然他也不是没有在星网上看到他们俩的花边新闻,但是他只觉得这是捏造的。
他现在只是更讨厌这个文森特了而已。
尼赫迈亚并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现在他只是无奈之举,只能说明他愿意为大局牺牲自己而已!
他很快就给自己洗了脑,再次看一下文森特的表情里已经没有了厌恶,而是冷漠,一种事不关己,看物品的冷漠。
文森特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至少他也没有想到晏尘会派尼赫迈亚过来保护他。
不开心吗?
老实说,他其实是有些激动的,只是这一股子激动在看到尼赫迈亚眼中的厌恶和冷漠之后顿时烟消云散。
差点忘了,他们俩现在只能是陌生人的关系。
不,不对,还要加一条——保镖关系、监视与被监视的关系。
他很快就做好了表情管理,面带微笑冷静疏离道:“不,我们不认识。”
尼赫迈亚翻了白眼,下巴昂起,尾勾仿佛要翘上天,文森特在一边看着就觉得他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可爱。
他脸上挂着浅笑:“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你了,莱斯利阁下。”
尼赫迈亚睁开一只眼睛斜睨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莱斯利?”
文森特捂住嘴走上前,伸出手在尼赫迈亚警惕的眼神中扯住他搭在胸前的低马尾末端。
他的眼睛里是如潺潺流水般的温柔和怀念的神色,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尼赫迈亚·莱斯利,玫瑰红枫蛾的变种,你的发色也是独一份了,好看。”
此言一出,尼赫迈亚的尾勾顿时翘得更高了,它甚至在左右摇摆,只是一脸傲娇的主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它,反而还在嘴硬:“反正比你好看,你不用嫉妒。”
文森特轻轻应声,然后松开他的发尾,转身挥退了跟上来的两只虫,他对尼赫迈亚道:“走吧。”
“去哪?”
文森特朝他灿然一笑:“我家。”
尼赫迈亚顿时不说话了,他满脑子都充满着奇怪的话题。
#这么快就邀请我回家了?#
#一点都不矜持,这就是花心大雌虫吗?#
#啧,第一次跟雌虫回家有点紧张!#
#不对不对,你是来做任务的啊啊!#
他满脑子充斥着奇怪的话题,面上也将他的心思暴露的十分明显,至少文森特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摇摇头,主动伸手拽着他的袖子就往前走去,尼赫迈亚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就已经十分诚实且熟练地跟了上去,就好像他已经熟悉了很久。
芙丝莉亚还是一副光污染的样子,太阳高照,城市繁华,尼赫迈亚觉得这里比边境好上了太多,只是他这次回来并不是回家探望,而是要去保护一个讨厌鬼。
他有些不耐烦,但是他是个诚实守信的雄虫,他答应了大公要完美的完成这次任务,他绝对不能食言。
一想到大公的事迹,尼赫迈亚顿时就觉得有动力就起来,没关系,不在战场也可以立功!
嗯!加油!
尼赫迈亚完全忽视了文森特现在正和他手牵手,准确来说是他自己主动牵上了文森特的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肌肉记忆吧,反正大脑说它不清楚……
晏尘正被兰斯洛特拐回了房间,这个噩梦他不讲也得讲,一边看热闹看的正嗨皮的克里斯汀正拿着个小笔记本坐在桌子上。
绿豆大小的小眼睛里写满了:你快说呀,我等着记录呢。
晏尘:“……”
有些时候真的很想给自己毒哑,这是什么很值得说的事情吗?
好吧,还真是的。
毕竟大部分线索都得出自梦境,不说好像还真不行,他现在没有记忆,知道了也推断不出什么东西。
自从他在军区醒来得知自己失忆以后,他就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止人类社会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虫族也是。
他永远也想不到,两个毫无关系甚至不同品种的虫,为什么会是一家虫。
当然也想不到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仇敌,以往会是好朋友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合作关系。
“好了,你讲吧,想讲多久都可以。”
兰斯洛特直接往床上一坐,学着晏尘以前的样子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身后撑起,整一个就是十分慵懒放松的姿势。
晏尘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明明兰斯洛特才像是被审讯的那个!
他一想到现在的家庭地位,瞬间泄气,乖乖地将椅子挪到了床边,但是他却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贴着兰斯洛特坐到了床上。
他嘴巴一瘪做出一份泫然欲泣的模样,然后靠在兰斯洛特的肩膀上,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做梦梦见你死了,然后又梦见我死了,呜呜,我不想和你分开……”
克里斯汀在一边听着想笑,你这个“呜呜”未免也太刻意了吧,真的有虫会相信吗?
“好了不难过,做梦嘛。”兰斯洛特神情柔和,还伸手将他抱住拍了拍。
克里斯汀:“……”
都是瞎子。
“嗯……哼,不是做梦,是真的事情,是上个循环发生的事情。”
他哼哼唧唧地蹭着,带点刻意的哼唧和夹着嗓子委委屈屈地诉说,克里斯汀听到最后都差点没忍住,哪个雄虫会像他这样子?
脸都丢没了。
但是他也不敢直接明着说,毕竟这个家伙背后是有靠山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最后被追着骂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半夜被强制开机,他有起床气。
机器强制开机,不叫起床气的话开机气也行。
反正不能大半夜给他强制唤醒,他会疯的。
克里斯汀就这样忍着“不适”听晏尘一边撒娇求抱抱一边委委屈屈地讲述他在梦里有多难受,多疼,然后又亲亲抱抱、拖拖拉拉的讲完了整个故事。
他需要洗洗眼睛。
他还需要看看其他的雄虫,果然外来的就是不一样,还是本土雄虫更加符合他的审美。
呜呜。
在晏尘终于结束了他的讲述之后克里斯汀就直接回到了系统空间,因为根据他的经验来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了。
强行参与只会被关进小黑屋罢了,他还没有那么向往小黑屋。
事实证明,克里斯汀十分有先见之明,在他进空间的下一秒,那俩就再次亲上了。
“没关系的,不难过了,梦里是因为我们两个分开了,下次我跟你一起不就好了?”
晏尘眨巴着大眼睛,眼角还挂着强行挤出来的几滴泪水:“真的吗?”
兰斯洛特装作看不见他背后摇到飞起还试图挂他腰上的尾勾,他伸手拍了拍晏尘的脑袋,在他脸上亲一口:“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是小骗子。”
晏尘有被内涵到,他“哼”了一声,微微侧过身去:“我也不是骗子。”
“好好好,你不是。”
兰斯洛特有心想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他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你说你在战场见过格雷沙姆和瑞狄斯?”
晏尘原本还是睁着眼睛,一副生气了要哄的模样,这会儿突然就变得正常起来,准确来说是变得正经了起来。
他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神变得十分清澈,刚刚鬼迷日眼的模样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连兰斯洛特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晏尘道:“准确来说是死了的格雷沙姆和活着的瑞狄斯,格雷沙姆穿着有卡特家族标志的军装,貌似是后勤。”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皱了皱眉,眼睛瞟向左下角,大脑放空,仔细思索梦里的细节。
他现在大脑里只有一句话——【彻底绝望意味着自由,你的灵魂会被重置】
这是上一个循环的他留给自己的警告,但是他实际上对这句话也是一知半解。
兰斯洛特也想不明白,他继续问:“那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胸前的扣子被晏尘解开,但是他却并没有在意,而是装作不经意扭了两下脖子,露出颈侧的红痕。
晏尘藏在长发中的耳尖渐渐染上红晕,他眼睛盯着那块红痕一眨不眨,磕磕巴巴地说道:“嗯……碰到了上个循环的自己,不告诉我一句话……”
他伸手贴近那块红痕,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沉重,内心却在不断唾弃自己:呸,变态!
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停,他凑上前呼吸洒在兰斯洛特的颈侧,灼热的气息烫得他向一边闪躲。
“他说了什么?”
兰斯洛特说着向旁边扭了一下身子,却被晏尘眼疾手快的抓住。
晏尘贴在他的脖子上,声音有些沙哑,他说:“他告诉我‘彻底的绝望意味着自由,你的灵魂会被重置’……然后我就自杀了,我就醒了。”
兰斯洛特心头一紧,那一定很疼,他没有拒绝晏尘的拥吻,而是轻微蹙眉,手附上他的后脑,一下一下顺着发丝的方向抚摸。
他闭着眼睛安抚道:“你想到了什么?”
晏尘的回应有些模糊不清,他其实正在专心致志的和军装的扣子奋斗。
“唔……他想教会我绝望,让我体验痛苦,不死的话我醒不过来,但是……”
他原本埋首于兰斯洛特的肩颈,此刻忽然抬起头来,他的眼尾发红,分不清是激动还是难过。
“我想见到你,就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