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尘一惊,下一刻就见胥坛口吐鲜血,再无声息,他的心脏猛然揪紧。
漆黑的室内,原本床上熟睡着的人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晏尘眼神迷茫:“真吓人啊……”
他看看时间,凌晨两点,这个时候克里斯汀正在睡觉,没有理会他。
晏尘重新躺回床上,睡意全无,如果那是原本世界线中胥坛的结局,那这条世界线对他真是太不友好了,他太草率了。
想到空间纽内的尸体,晏尘只感觉一阵头疼,他是真的不知道胥坛尸体要怎么处理,但是刚刚的幻境似乎又给了他一点提示,但是在下定决心之前,他得去见一趟格雷沙姆。
那就明天吧。
他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趟维什亚将胥坛的尸体秘密火化,装在骨灰坛子里重新放回空间纽。
他必须得先见一趟格雷沙姆,想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兰斯洛特不会回来那么早,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当然得去找点乐子。
就算不找乐子,探查也是找乐子啦。
晏尘翻了个身,伸手将兰斯洛特的枕头拽到怀里抱着蹭了蹭,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他完全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循环中的自己会得到原本世界线里胥坛的记忆,毕竟系统的出现已经够科幻了。
更别提本世界线“网”还纠正了两个角色——库铂·怀特和阿贝·瓦伦。
其他世界线不见得纠正的是这两个,也许某一世界线纠正的角色就是胥坛呢,那那时候的他拿到记忆想来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凌晨两点钟,阿贝和丘奇将游虫的尸体切成碎渣,沿着三百里外的警戒线撒了一路,接着往营地里赶。
此行十分顺利,游虫死得凄惨,但是同时也对其他的游虫起到了十分有效的震撼作用,嗅觉极好的它们趁着夜色连夜出逃。
兰斯洛特注定等不到第二天的战争了。
第二天,晏尘和兰斯洛特擦肩而过,前者的飞行器刚离开军区,后者就带着大军回来了。
当然,谁也不知道晏尘再次偷偷溜走了,他只是在自己卧室里留了一张纸条。
——【亲爱的,我去一趟格雷沙姆家确认一些事情,晚上就会回来的】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用光脑发消息,问就是他觉得这样更加有情调,他甚至在卡片的旁边放了一朵昨天带回来的玫瑰花。
还喷了两下香水。
晏尘坐在飞行器上,开始无意识的回想梦里的事情,他将这些事情一字不落的都分享给了克里斯汀。
看着疯狂打字的克里斯汀,晏尘甚感欣慰,于是加快了语速,又将他当时见到的战场的画面十分详细的描述出来。
【呕——你别说了,好恶心啊!】
晏尘气愤填膺:“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可是你的同胞!”
克里斯汀摆了摆手:【就是因为是同胞,所以我才觉得恶心】
好的,晏尘无话可说。
他看向窗外不断掠过的星海和陨石带,忽然有些感慨,他垂下眼睛,道:“你看,虫族也并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他们最终还是明白过来了,只是明白的太晚了而已。
后面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但是克里斯汀明白,所以他将这句话也打上去了。
晏尘看了一眼,笑道:“你怎么什么都记?”
克里斯汀将码字的手收回来,然后跳到晏尘的脑袋上踩了两下:“要有输入才会有输出嘛!”
晏尘点头附和,然后将他拽下来扔到一边,眼神慵懒随意,伸手挥了挥:“你继续,我睡会儿。”
然后立刻闭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
再次睁开眼睛,飞行器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随意扫了眼窗外,然后就喊克里斯汀准备好下飞行器了。
他来之前并没有和格雷沙姆打好招呼,此刻也算忽然到访,周围的守卫的虫见是他也没有上来阻拦,但是晏尘看到他们却停下了脚步。
他放慢速度,视线从那群守卫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他们胸口的勋章上,他觉得这勋章上的图案有些眼熟。
【克里斯汀,你看看那个勋章,她是不是很眼熟啊?】
克里斯汀打开大屏放大将其定位到那些守卫的勋章上,忽然惊呼出声:【这不是奥**雅的勋章吗!怎么会出现在格雷沙姆这里?】
晏尘面色凝重,看来他这一趟确实是来对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起初没有虫来开门,不过他也不着急。
等他顶着大太阳在门口晒了十分钟后,格雷沙姆姗姗来迟。
他满脸歉意地行了个贵族的礼仪,眼中的懊恼似乎做不得假,语气温和:“真是抱歉了,冕下,刚刚还在休息。”
晏尘也不介意陪他演一演表面的平和,他后退一步行礼:“不,是我忽然造访。”
晏尘话锋一转:“那么卡特阁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格雷沙姆似乎现在才想起来,两人还站在门前谈话呢,他急忙转身让开:“抱歉,请进。”
晏尘微笑点头,先他一步踏入了这个会客厅,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
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随后被将视线放在格雷沙姆身上,对方端来两杯茶放在茶几上,晏尘端起一杯抿了一口,随后就放下。
他打量了这里一圈,感觉和梦里的感觉差不多,这会儿是白天,可给他的感觉和那天夜里是一样的。
晏尘在走神,而格雷沙姆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冕下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询问吗?”
格雷沙姆用余光去看晏尘放在桌面上的茶杯,片刻后又收回视线,在自己的衣服上转了两圈才抬头看晏尘。
晏尘点头又摇头,他笑道:“算不得询问,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卡特阁下为我解惑。”
格雷沙姆没说话,而是将茶杯放下,双手交叠于腿上,看着晏尘:“我不知冕下有什么还能请教我?”
他眉眼弯弯,毫不排斥:“但说无妨。”
晏尘闻言,面色冷峻:“我只来问一句,在阁下心中,警长是个什么样的虫?”
格雷沙姆的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明显地握紧,指尖发白,他的面色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初,快到晏尘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还没等晏尘做出反应,便只听格雷沙姆冷哼一声,语气生硬:“呵,蠢货一个罢了,把自己玩的死不见尸。”
晏尘看着他眉头紧蹙的模样,只觉得怪异:语气生硬但话语间却只有怪罪,表情冷漠但眼底的伤心做不得假。
他抿着唇微笑摇头:“我知道了,阁下,您似乎很讨厌警长。”
谈话间,他端起茶盏,刻意地躲避格雷沙姆的目光,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他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进门时也有香气,但是极淡,现在这会儿倒是浓郁了很多,他面色有些不虞,但碍于现在在做客也没多说些什么。
他低着头,自然错过了格雷沙姆眼底的笑意和探究。
格雷沙姆嘴角含笑,唤了他一声:“克里斯汀阁下,我确实很讨厌他,他总是喜欢追逐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我说,一辈子就那么长,好好活着不好吗?”
晏尘眼皮子一跳,这不符合格雷沙姆的“人设”啊,他为了生病的事情几乎走火入魔,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难道被胥坛的逝世刺激到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刚想开口安慰格雷沙姆,眼神忽然瞥见格雷沙姆的腰带上正系着一个眼熟的牌子。
那枚银白色的牌子,正是梦里胥坛交给格雷沙姆的那枚。
梦里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如今倒是看清楚了那牌子上浅浅刻着奥**雅家族的标志。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明白了胥坛为什么非要在战争前来见格雷沙姆,他连忙开口:“这是不是胥坛交给你的?”
格雷沙姆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是那枚牌子,他了然,神色不悲不喜似笑非笑道:“冕下,奥**雅家族的令牌,自然是他给我的。”
晏尘道:“他想保护你,所以把奥**雅交给你,他怕你死。”
他喘气声加重,似乎是因为惊讶,这种终于揭开真相的震惊和忽然升起的不安终于让他有些慌乱,他的心跳有些不对劲。
格雷沙姆没出声反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一尊塑像。
晏尘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他之前确实想错了,格雷沙姆并不是这一年安安分分的,只是利益没有侵犯到他的头上,而他也没有和反叛军同流合污。
所以胥坛想救他,格雷沙姆深陷议会之中,恐怕当初的胥坛就已经猜到了他会成为反叛军的第一个目标,所以第一时间将信物交给了格雷沙姆,但是却没来得及求救。
“对。”
格雷沙姆没有否认,他坐在沙发山,静静地看着晏尘,观察着他的神色。
只见晏尘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凭空变出一个坛子,将他双手端着放到了茶几上。
他的眼眶通红:“既如此,胥坛的骨灰就交给你了。”
格雷沙姆神色大变,他几乎是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疑惑不解却又震惊地看着晏尘:“你哪里找来的!”
“警署门口,阁下不也派虫去了?”晏尘捂住心口,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他继续道,“是完整的,我去芙丝莉亚找到了他的四肢,他是完整的。”
晏尘脑子还在飞速旋转,想要和他解释更多,格雷沙姆却直接起身,他走到晏尘身后作为装饰的小桌子边,那里只在墙上挂了一幅画像,只是现在却多了一炷香。
格雷沙姆将那柱香取下,缓缓走到茶几旁边,单手拿着香的柄,另一只手揽着袖子将香插入了自己的茶杯中。
他将那熄灭的香从茶杯中拿起,递给晏尘,他不再伪装,而是真心实意地向他道了声谢。
晏尘有些懵懵地接过那柱香,然后就听到格雷沙姆的话锋一转,他道:“其实我今天知道你要来,所以布置好了一切就等你来了。”
梅开二度,他发现自己聪明绝顶的脑袋瓜有些追不上格雷沙姆的思维了,他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眼:“不是,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格雷沙姆浅笑:“兰斯洛特去了前线,你在军区闭门不出,只会是去了别的地方,你的线索有限,只能来找我。”
晏尘一梗,随后就听格雷沙姆浅笑。
“我给你下毒了,但是只下了一半,自求多福吧。”
晏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