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富可敌国,这里边恐怕除了城主就没有能和您比的了……冕下,可千万要放水啊。”
托因比对上基德纳的眼神,打趣似的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晏尘,晏尘只是看着他笑了笑,随即往后一靠,做足了一份慵懒相。
“那可不成,与虎谋皮……自然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口袋里存货的多少。”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的神色皆是一变,尴尬的气氛就这样开始蔓延。
拉斐尔在一边握着小木筒开始摇了,看到桌上逐渐蔓延的尴尬气氛,他咳嗽两声打断:“咳咳,冕下,先拿出你的筹码吧。”
晏尘低头,从自己的筹码盘中随意拨出十个,一个个用双指夹着扔到了桌面上。
他脸上挂着笑:“三个骰子,过九,我压大。先来一千万,小钱试试水。”
“我可没那么多钱,一千万还小钱。”
胥坛脸上的严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戏谑的神情,他数着盘子里为数不多的二十枚筹码,用略微遗憾可惜的语气轻声道:“唉,只有二十枚,玩完了那可就只能下桌了。”
他指尖还盘着一枚筹码,眼睛里却全然不见害怕,有的只是清明。
二十枚筹码,他在暗示自己手上的筹码资料不多,但是却不想下“桌”。
科波菲尔轻笑:“得了,从你那里转从我这里转都一样,你都是第三个。”
胥坛摊手,笑的意味不明:“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做先锋啊。”
科波菲尔将烟碾灭在桌面的烟灰缸里,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他才慢悠悠继续:“我咬上。”
随着他的声音飞出去的是齐齐五枚筹码,他又重新抽出一支烟,没点燃,只是叼在嘴里,他微微向右侧身,头朝着基德纳的方向昂了昂:“咱们得为警长着想着想嘛,他穷,经不起玩儿这么大……”
“好好好……”
基德纳从盘子里拨出三个,放在掌心,起身将它们整整齐齐码到了最中央,和七零八落的那些一起。
“那我也咬一口,给我也分点肉。”
他重新落座,接下来到了胥坛,但是警长显然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他的心也不在这个游戏上。
“冕下觉得,咱们选择的方向对吗?”
他随手抓起一把筹码在手上盘着,晶石制作的筹码碰撞起来声音极为悦耳,他并不着急于下定论,在下决定之前,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多思考思考。
晏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不想给出回应,这里陌生虫有些多,他社恐。
“玩个游戏,大不了就是输掉几个筹码,开心就好。”他对着胥坛笑了笑,如果没人开,就会三轮之后在托因比那里开掉,赌嘛,玩的就是这个“赌”字。
“这么说,冕下自己也不确定咯?”
胥坛对上科波菲尔看好戏的眼神,淡定地说了一句:“开吧。”
“这就开了?”拉斐尔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见到胥坛第一轮就要开,不免觉得有些震惊,他见过的一般都是半吊子和没什么钱的新手会在第一轮开。
胥坛显然不属于这两种,他的背后也有家族,并不是平民出身的警长。
“开。”胥坛将筹码重新放回自己的小盘子里,然后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眼睛没去看那倒扣的竹筒,而是紧紧盯着晏尘。
“我觉得你的方向很正确,所以在我这里验收一下成果。”
拉斐尔将竹筒撤去,十点,大。
“看来我的选择没错。”
胥坛将桌子中央的大盘子里的筹码全部用长杆拨到自己的面前,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晏尘。
胥坛当然知道仅凭上次的会面根本不足以让晏尘打消怀疑和他们合作,所以这次得拿出更大的诚意,这场游戏,并不仅仅是赌局,他们谈论的每一句话,也不仅仅是指这场游戏。
“警长是聪明的。”
晏尘的视线一直和胥坛针锋相对,丝毫不退让。
托因比一看自己连话都没说出来,顿时佯装生气地在胥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奥**雅,你小子好样的,把我嘴都堵了,桌都不让上是吧?”
胥坛没有拿开他的手,而是将另一只手搭在托因比的手上拍了拍:“哪有,上桌肯定是要上桌的,咱们都还在桌上呢。”
“得了,就你好话赖话都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
托因比脸上挂着笑,将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来,晏尘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却没有过多在意。
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好奇坐在自己正对面但是默不作声的基德纳和站在科波菲尔身后四处张望的好奇宝宝埃尔维斯。
趁着小情侣打闹和好基友谈话的间隙,他看着对面的基德纳猝不及防开始询问库铂的情况。
“怀特阁下,敢问库铂最近怎么样?”
基德纳听到库铂的名字,面容闪过一瞬间的苦涩,又快速被隐下:“库铂……最近还好,多谢冕下关心了。”
“不用多谢,我拿他当我的弟弟,前些日子他还让我帮忙找虫呢,只是我实在是没找到,怕他会伤心过度,他也有好些天没有找我了。”
晏尘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将茶壶递给身边的托因比,对方连忙托起自己的茶杯。
晏尘一边给托因比倒茶一边装作无知无觉道:“听说库铂找虫找得挺凶,但是一直没结果。”
基德纳摸不清晏尘的心思,他只能照实回答:“库铂……年幼无知,我给他关在家里了,十七岁就仗着家族的名头到外面去闹事,长大了那还得了。”
他摇摇头,眼中适当的流露出几分恼怒气愤,但是晏尘可不认为这就是真的。
基德纳恐怕是把库铂的光脑都收起来了,不然他绝对会找人求助,在库铂认识的虫里,晏尘的身份就算不是第一,那也排得上前三,他没理由不向他求助。
“我倒是认为库铂是个可爱的孩子,他和我也很有共同话题。”
晏尘这话倒是没作假,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库铂都绝对不是一个单纯天真的虫崽,他知道的比基德纳想的要多很多。
否则也做不出在曼托玛城就知道偷他的斗篷取样去做鉴定来确认自己的身份了。
基德纳对此表示震惊,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和大公有了什么交情。
托因比倒是看得开:“哎呀怀特,冕下今年也才二十岁,你孩子和他也差不多大了,小孩子玩在一起也很正常。”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从维什亚一溜烟儿带走四五个虫崽的事情,大公才是真正的虫崽之友。
科波菲尔和拉斐尔完全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反正他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大公一派的,没办法,拉斐尔要和兰斯洛特站一块,科波菲尔不可能跟拉斐尔处在对立面的。
如今这个局势也就是要尝试壮大晏尘的势力罢了,失败了没什么损失,成功了就是锦上添花,怎么算都不亏。
“加尼阁下说得对,我和霍奇森的关系也很不错。”
说完晏尘就此闭麦,他们怎么讨论都是他们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不开口,这场局就跟死了一样。
怎么?掌权者个个都是社恐?
没办法,还是得靠他来调动气氛。
“要不再来一局?”
“好啊,上把我都没说话,这把你们别那么早就开了啊。”托因比十分懂得看眼色,他几乎是立马就懂了晏尘的想法,马上就接上话头。
众人没什么意见,拉斐尔刚把竹筒倒扣盖住骰子,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科波菲尔叼着烟起身,眼睛微微眯起:“玩不成咯,人到齐了,好戏就该开场了。”
他起身打开门,是欧文·诺克。
他此刻站在门外,有些气喘吁吁的,但还维持着最基本的绅士礼节。
“抱歉冕下,抱歉,各位阁下。”
他先是走到了之前的那个空位上坐下,将随身携带的那个箱子放到了桌面上。
拉斐尔和埃尔维斯重新入座,八张椅子、八个人,到齐了。
晏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忽然有些感慨。
系统却不是很能明白他在感慨什么:【有什么好感慨的,不就是谈判局嘛】
晏尘默默在心里回他:【放在一个月前,我都没上桌的资格,太感人了,不愧是我,真的天才呜呜呜……】
系统:【……】
玩笑归玩笑,该到了谈判商量事情的时候他可一点都不会敷衍。
他现在非常好奇这群人把他喊来到底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要告诉他。
“欧文现在是议员还是军官?”
晏尘似乎是在无意发问,但是在场之人又有几个是无知的呢?
欧文表情镇定,他只说了一句:“我很好,现在是议员。”
说完他还浅浅笑了一下,用那双沉稳的眼睛看向晏尘,似乎是在安抚对方:“放心。”
晏尘耸了耸肩,便也没去管欧文的事情。
“这位是欧文,军事庭安插在议会的棋子,不过他已经结束了在议会的工作,现在被划分到警署了。”
胥坛主动为众人介绍,他没有起身,而是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朝上指向欧文的方向,反而是欧文立刻站起身,神色如常地为在场之人鞠躬。
拉斐尔右手边的埃尔维斯似乎对这个鞠躬有些惶恐,连忙站起来鞠回去,这一幕惹得在场之人都笑出了声。
“埃尔维斯你紧张什么?”
科波菲尔伸出手朝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后者脸逐渐红起来,和科波菲尔一样的红发碧眼看得晏尘更觉得好笑了。
“没没没……欧文议员,有话快说吧……”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连忙坐下来开始装鹌鹑。
欧文点头:“我带来一个最新的消息,柏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