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名和未辞对视一眼,并肩走入幽深地道中,场景似曾相识。苍名低声说:“这里不是先前的地宫。”
未辞轻轻拉着她的胳膊,点头道:“不错,我们现在尚未进入深山,这不是山里那座地宫。”
地道是一段螺旋式下坡路,越走越陡,两人用手扶着洞壁才勉强不至于滑下去。绕过一道峰回路转的大弯,只见前方阴影中赫然站着一个提灯笼的人。
有了先前的历练,苍名看了一眼便说:“画的。”
果然,地道尽头又是一面石壁,上面画着一个颜色艳丽的门童,也是一副宽扁身形,手里提着一盏红色灯笼。壁上有一根血红色蜡烛嵌在画着灯笼的位置,烛焰一明一暗地抖动着。
“看这手法,一定又是天心沭和老鬼莲的杰作了。”苍名不满地打量着门童,“他们把铜铎山当成什么地方了?怎敢像老鼠一样到处打洞?”
未辞低低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不知音律仙看了是什么表情,真是有趣极了。”
苍名刚要摇头,就看那墙上画的门童眼珠转动,嘴一开一合说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快快请进。”说着,墙壁豁然洞开,又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地道,只是这次变成了上坡路。
就这样上上下下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经过了四五个门童,终于踏入一间石厅。厅内布设着案台,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多宝阁上陈列着古玩和书籍,如果不是四面墙上红烛鬼魅,这应该是一间装潢讲究的书房。
山洞里昏暗不见天日,石厅南面墙上还特意画了一扇窗户,窗中给涂抹得春江水暖,杨柳青青。
窗户两侧,纱帘自空中高高垂挂下来,像漂浮在水里一样缓缓摆动着,偶然一角掀开,露出帘后墙上的一角袍子下摆。
苍名本以为又是画在墙上的书童,却忽然觉得不对:“当心!”话音未落,未辞已伸手将她拉到身后。
只见帘后伸出一只枯瘦的白手,慢慢拨开轻纱。一个人款款走了出来,懒洋洋地抖了抖袖子,抱怨道:“这里是私人宅院,你们从哪里来的?本官正在窗前观景,真是扰人清闲。”
苍名面露费解之色,上下扫视这在山洞里观景的怪人。这怪人身穿一身官服,戴着乌纱帽,面目十分模糊,五官虽然完整,却一盘散沙,说什么也不能让人记住。
未辞冷冷地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苍名暗中握住剑柄,威严质问道:“阁下是谁?在何处为官?为什么躲在山洞里,莫非是被谁抓进来的?”
那人用袖子掩面笑道:“我呀,其实是……阴间的鬼官呀!”嗖地一声,两道袖子甩来,直冲两人门面。呲啦两声,一道袖子被苍名出剑劈碎,一道袖子被未辞挥手震断。
而那面目模糊的鬼官,却已不见了。
苍名和未辞异口同声道:“墙后。”两人会心一笑,一个使剑,一个用掌,齐齐出招。一声巨响,南墙被打得四分五裂,烟尘乱舞,石头哗哗落下。
未辞替苍名挥开眼前尘土,未见暗器出动,两人跨进断墙之后。这次是一间茶室,四面高耸的屏风挡住光秃秃的四壁,室中空无一人。
苍名侧过头,未辞便俯下身来听她说话。她在他耳边悄声说:“方才那人是老鬼莲,用袖子打架的招数一模一样,不会有错的。”
习武之人以身法辨认对方身份,比认脸还要准。未辞恩了一声,淡淡地说:“他没死。这废物修了个行宫,离地宫没多远,到底是有多喜欢这地方。”
苍名也觉得两座宫殿未免离得太近,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未辞温和地说:“将军,下一步要怎么做,听你的。”
“他不敢正面应战,那么我们索性就,”苍名挑起一边眉毛,“搜。”
唰地一下,四面屏风原地坍塌,支离破碎。苍名缓缓收剑,未辞徐徐收掌,原来是二人同时出手,剑气和掌风将屏风震得分崩离析。
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从西侧屏风残骸里探出头来。苍名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原来是隔音屏风,跟息园三坊中那一架类似,只是这里的四架更为华丽高大。
眼前这人身上穿的不是官服,但那张脸却难说是不是方才那自称鬼官的,总之也是五官寡淡散漫,毫无可取之处。
不等他再甩袖子,苍名一剑直指他的喉咙,未辞大手一挥,变出绳索将他捆起来扔到墙角。洞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帮手,也没有幕后真凶的影子,只让人疑心有诈。
苍名喝斥道:“老鬼莲,你的易容术拙劣得很。”她心说,无律的易容术起码是变成整洁端正的路人脸,可老鬼莲这变得竟一张比一张丑。
趴在地上的鬼官,心知自己打不过这两人的合体,便文雅地解释道:“你们认错了人,我是鬼官,不是什么莲啊花的。”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怯生生、凉森森的声音,悄然低语道:“他就是老鬼莲。”
苍名后背一冷,猛地回身看去。东墙根下缩着的一团影子,扶着墙站起来,慢慢从屏风后面爬了出来。
“游霄!”苍名惊喜地喊了出来,立刻跑上去扶着他。游霄灰头土脸,喉咙嘶哑,一副抬不起头的样子:“道长大人,说出来好丢人啊,我半路上,被这老家伙给抓回来啦。”
“哎呀,我应该想办法随船护送你们的。”苍名顿时内疚不已,“坛子里的鬼呢?”
“这老家伙变成个大官的模样,拦住我们的船,说要审讯我们,我就真的停船了,真是糊涂。”游霄义愤填膺地控诉道,“接着他就把我给捉了回来,把老头和坛子留在那里了。我看,他是不安好心呢!”
苍名了然于胸,歉然道:“真对不住,他大概是要抓你做人质,是我连累了你。”
“没有的事。”游霄一个劲摇手,“要不是道长大人你,我早就被绣花鞋做成那种东西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一旁的未辞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揽过苍名的腰,把头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将军,我吃醋。”
耳边被热气呵得直发痒。在那只温热大手的覆盖下,酥麻的感觉从腰间扩散出去,传遍全身。苍名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间,才拍了拍他的头说:“难怪妖王动不动就在洞里闪现,我还以为是我看花了眼。”
“怎么会花眼。”未辞不依不饶地低声讨伐道,“除了我,还有谁是如此身形飘逸、面目俊朗、剑眉星目的吗?”
游霄眼巴巴地看着这两人,苍名双颊飞红,悄悄在未辞腰间捏了一把。未辞闷闷地哼了一声,终于放开了苍名,脸上看起来倒是十分愉悦得意。
“道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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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们真是一对璧人!”游霄双手交握,又激动又不安地说,“我们快走吧,这里越来越冷了……”
不论洞中四壁,还是案几茶具,都悄无声息地蒙上一层白霜。茶室中的空气忽然冰冷刺骨。
未辞用身体温暖着苍名,懒洋洋地说:“有人来了。”
苍名一剑挑过躺在一旁的隔音屏风,三人躲在屏风后,游霄冻得瑟瑟发抖。屏风里面能观望外面的动静,外面却一时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远远地,有细微的说话声从地道那边传来。
“大王,留神脚下。”这是副将判木的声音。
“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快快请进。”这是壁画门童的声音。
“什么蠢东西,怎能叫贵客,这是咱家大王!”副将似乎在呵斥门童,又对什么人解释道,“大王,这些壁画还会进一步修正完善,将来不光能认人,还要有密令才能放人通行。”
终于,有个凌厉而冰冷的女声问道:“修了几重了?”
是天心沭的声音。
副将大声答道:“回大王,这里的地宫修了十重,深山里的地宫修了二十重,将来还准备将两处地宫贯通,让大王足不出户,便能恣意穿梭于铜铎山底!”
静了一下,天心沭似乎忍住了骂他的冲动,音调不带起伏地说:“你先行到西南修筑宫殿,功劳不小,赏黄金千两,侍从五个。若有随你来出苦力的士兵,赏白银千两,珠宝两件。”
“是!大王!谢!大王!”副将山呼万岁,“大王英明,大王必将称霸三界——啊!”
这一声崩溃的嘶吼几乎近在耳边。副将引带着天心沭行至茶室,发现墙壁被人炸开,砖头飞了满地。
苍名透过屏风缝隙望去,副将伸手化出长矛,怒不可赦地吼道:“谁人造次!”
一双鲜红色绣花鞋缓步走进茶室。天心沭法力复原,雪雕身躯重新变得高大强势,白色眼珠环视一圈,冷笑道:“西边被捆着的那个,不就是么?”
副将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有个人窝窝囊囊地蜷缩在墙角,立刻上去将他拎起来:“你是谁!”
鬼官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答话。
天心沭的雪白眼睛死死盯着他:“谁派你来抢铜铎山的?”
屏风这头,苍名心生疑惑,拿不准天心沭是否真的伙同老鬼莲狼狈为奸。她向未辞看了一眼,未辞也刚好看过来,向她歪了歪头表示不懂。
天心沭似乎真的不认识眼前的亲爹了。即便老鬼莲用了易容术,父女之间也应该彼此心领神会,苍名心想若是未辞变换容貌,她八成还是会认出来的。
“我,是西南当地的庶民,采山时误入此地。”鬼官似乎也不想认这女儿,还装作不熟的样子。
“拿去卖掉。”天心沭一甩下摆,坐在太师椅上,随手拿起玉石茶盏。
这时只听门童又远远报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屏风外的三人一愣,屏风里的三人也一愣。
不多时,一个女子带着一位瘦弱少年快步冲了进来,那女子手中还拿着个圆圆的物件,苍名一眼看出那是天心沭的识怪罗盘。
啪地一下,玉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天心沭站起来,失声喊道:“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