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家,一切都要适应。 好在跟来的那些侍女家丁都了解房遗爱的习惯,将平倭侯府内外打点的井井有条。 房遗爱这几日都在努力的照顾家人,三个孩子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越王案也算告一段落,现在大家关注的焦点,都是太子李承乾会如何结案。 生杀大权,已握在李承乾手中! 高阳公主连续多日难以入眠,她这个人是认床的,搬离了房府,反倒有些不自在。 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她在担心李泰! 李泰与众多皇子一样,都是她的兄长,一众人从小长起来,关系不亲不疏。 可知道李泰可能要被太子斩首,高阳的心中,仍有些不忍。 “夫君...” 房遗爱坐在书房中,沿袭自己写日记的习惯,将每日经历都记录下来。 却见到高阳一个人,穿着金纱袍子,头上插着珊瑚紫晶步摇,走入房中。 房遗爱对昨夜三个人同时将他拒之门外的事儿依旧怀恨在心。 “怎么,想求我今夜临房?告诉你们,晚了...” 高阳看了眼自以为是的房遗爱,翻了个白眼道: “你要是想一直住在书房,也没人拦着你,妾身今日来,不是这事儿。” 不是这事儿?!那有什么意思? 很快,房遗爱就发现高阳公主心事重重,将心事都写在脸上,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房遗爱问道:“到底怎么了?” 高阳公主道: “朝中那边,听说父皇病了,太子哥哥暂代朝政,不知夫君可曾听到了什么消息?” 房遗爱摇头,眼睛跟着放光起来: “没听说啊,莫非你有什么小道消息?是不是太子又干什么荒唐事了,来来来,说给本侯听听!” 高阳公主想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 “太子哥哥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做荒唐事,你怎么总是想要看太子哥哥出丑呢?” 房遗爱心说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嘛? “胡说,我身为太子府属官,怎么能看自己的主子出丑呢?咳咳咳,说正事。” “关于越王哥哥的消息,夫君可有打听?” “没有!” 房遗爱直接了当的拒绝。 你们老李家人怎么回事,薅羊毛也没有这么薅的,光照着本侯一个人折腾? “妾身理解夫君的苦衷,你一手将越王哥哥送进大狱,便不想参合后面的事,可是...” 一时之间没忍住,高阳公主哭了出来。 房遗爱感同身受,如果自己的大哥房遗直因为谋逆被斩首,他同样痛切心扉。 一母同胞,断着骨头连着心。 “高阳,你别哭,你也知道,本侯最见不得女人哭,为夫有什么能帮你的?” “妾身想让夫君去太子哥哥面前求情!” 求情!? 给李泰这个狗东西? 想都别想! 本侯为人刚正,不拘小节,顾全大局,自己未曾贪墨过,也不曾对大唐有异心。 现在却让我去对一个谋逆之人求情! 本侯不要面子的吗? “能说的,为夫都已经在太子面前说了,太子如何决定,不是你我二人能干涉的。” “可你也不能看着承志还没到一周岁,就死舅舅啊?” 房遗爱:“......” 这事儿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他那么多舅舅,死一个怕什么?” 高阳见房遗爱软硬不吃,开始撒娇打滚: “父皇也真是的,怎么生病就这么会赶时间?等处理完了越王的事再生病不行吗?”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急症说来就来,不是人能定的。 “是生是死,这都是李泰的命;连长孙皇后都不左右太子的意见,你就不要站出来了,去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儿子又要吃奶了。” 房遗爱舔了舔嘴唇。 “你馋了!?” 高阳气鼓鼓的道: “既然你不愿在太子哥哥面前为越王求情,那跟妾身去牢中探望下越王哥哥,总可以吧?” 房遗爱没拒绝。 但刑部大牢阴森恐怖,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房遗爱不忍自己的娘子吃这份苦。 “你就不要去了,为夫替你去,这就出发。” 高阳的嘴角勾了勾: “你一个人去?李泰哥哥见到你,非撕碎了你,你怎么还敢孤身前去?” 房遗爱摆了摆手: “不怕,诏狱中有狱卒,何况李泰被锁链捆住手脚,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 房遗爱起身,打了两壶好酒,如闲散的江湖侠客,离开平倭侯府,直奔刑部大狱。 刑部典司法。 里面卷宗奇多,每一个经过刑部审查的贼子,都立下了被斩首的证据。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刑部官员都清正廉洁,克己奉公。 几年之前,就出现过花钱换命的事。 刑部的人配合极好,天衣无缝,一般都是他们去查别人,极少有人去查刑部。 李泰坐在刑部大狱的干草上,对着窗户发呆。 他身上雍容华贵的衣衫早已退却,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双目发直。 以前在越王府,睡眠之前除了要沐浴之外,还要有丫鬟暖床。 可是现在,只能和老鼠同床共枕。 诏狱中的狱卒,对李泰很是客气,李泰也收敛了以往的气焰,报以笑意。 此一时彼一时! 李泰的眼泪已经快要哭干了,野心铸就了失败,他这才知道自己不是父皇,不能复刻父皇的套路。 还有房遗爱... 如果清音寺的和尚刺杀房遗爱成功,那现在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呢? 李泰正在发呆,忽听见牢房外的甬道内传来了脚步声,他急忙扭头看去。 却见一个狱卒对他弯腰行礼,轻声道: “殿下,有位故人来看你。” “故人?!” 李泰惊愕万分。 他现在已是十恶不赦之人,朝中众臣都避而远之,却偏偏还有人主动贴过来。 此人不怕惹祸上身,知晓本王处境,却依旧来结交,也是人中豪杰啊。 “让他回去吧,不要因为本王受到牵连。” 李泰已不想再见任何人。 却见房遗爱忽然出现在那狱卒身后,步履轻盈,面带笑意,手里拎着两壶闷倒驴,道: “喝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