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并无太多惊愕。 陛下的旨意终于到了。 “是张力士。” 房遗爱呢喃一声,欲要起身前去接旨,却被房玄龄结结实实的按在了椅子上。 “爹,你干什么?” “好生休息,爹去帮你接旨。” 房玄龄嘿嘿笑着,心疼起儿子。 这个张公公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遗爱腿部有伤,就不能进了院子再宣旨? 非要在大门口嚷嚷,生怕别人听不见。 房玄龄拔腿就走,却被房遗爱叫住。 “爹,等张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当给些赏钱,不宜太多,也不宜太少,就给十贯吧。” “十贯?!” 房玄龄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替陛下传旨,乃是内常侍的本分,凭什么给他钱? 而且房玄龄的手头也不富裕... 房遗爱轻声问道: “有难处?” 房玄龄点点头: “儿啊,你也知道,咱家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你娘手中,爹的俸禄,也被你娘死死攥着,这十贯可不是个小数目,爹实在有点拿不出来...” “你去找小绿拿,就说是本驸马让的。” “好嘞!” “别拿太多,人家都坑爹,你怎么坑亲儿子呢?” 房遗爱抱怨。 可自家老爹根本听不进去,堂堂一国宰相,对钱是如此的憧憬渴望。 等在小绿那拿了钱,房玄龄这才得意洋洋的走出房府。 张宇已经等得快要不耐烦,正要派人进去催促,陛下的旨意,怎能怠慢? 可他也是谨慎的人。 知道这里是丞相府,房相和驸马都是陛下器重之人,便压下火气,继续等候。 一盏茶的功夫,房玄龄终于出来了。 他跟着自己儿子学了太多偷奸耍滑的本事。 “张力士,久等了,老夫刚才上了个茅厕,这才出来的晚了,小小心意,张力士不要客气。” 说着,房玄龄从怀里掏出了一贯钱。 实际上他从小绿手里要来了五十贯,也没按照房遗爱的吩咐给张宇十贯。 “房相,这可使不得。” 张宇连忙推脱,圣旨还没宣读,怎么能收赏钱? 更何况这里是宰相府,房相与陛下推心置腹,收谁的钱也不能收房相的钱。 房玄龄则有些发怒! “张公公,你不收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嫌弃这一贯钱太少,这可是老夫辛辛苦苦从我儿手里搜刮来的,来之不易,你定要珍惜这赏钱!” 他大有一副你不收下,老夫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既如此,那老奴便收下了。” 张宇无奈,只好手下。 他脸色难看,左顾右盼,却见除了房玄龄,房府之内竟无一人出来。 “房相,驸马呢?” “哦,忘了跟你说,我儿伤势未愈,故老夫代我儿来领陛下恩旨,张公公,宣旨吧。” 房玄龄跪在地上。 张宇连忙上去搀扶,脸色难看的说到: “这...老奴不能宣旨,陛下说了,这旨意一定要当着驸马的面才能宣读。” 特么不早说! 房玄龄心情大恶,非要等老夫跪下才说这些话,合适吗? 罢了,没必要跟阉人一般见识。 “既如此,那张公公随老夫入府吧,你说你来时直接入府不就完了吗...” 张宇一时无语。 没有特殊情况,宣旨都是在府外,这规矩又不是他一个宦官能定的。 驸马受伤,破例进入房府也不是不行。 跟在房遗爱身后,张宇迈着碎步走了进去,如履薄冰,如入龙潭虎穴。 等到了书房,终于见到房遗爱。 “呀...” 张宇笑容满面的对着房遗爱深鞠一躬,道: “驸马有伤在身,可不必全礼接旨,老奴这就宣读圣旨,请驸马做好准备。” 接圣旨还需要准备? 房遗爱想了想,站起来躬身,却没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驸马房遗爱明日出长安,钦此!” 再抬头的时候,张宇已经将圣旨卷了起来。 “完了?!” 房遗爱有些吃惊。 圣旨只有一句话,未免太过于玩笑,逗我玩吗? 张宇眼神复杂,语气却是坚定的说道: “圣旨上是这么写的,对了,陛下还有口谕吩咐。” “那你倒是快说啊。” 张宇笑吟吟的对着房遗爱作揖行了个礼: “驸马,陛下说,既然要离开长安,不妨去晋阳看看,晋阳乃龙兴之地,陛下时常挂牵,至于住所,陛下已派人为驸马安排好了,入了晋阳城,自有人迎接驸马。” 晋阳...那可是当年陛下和太上皇起兵的地方。 陛下为何要让自己去晋阳呢? 房遗爱想不明白。 晋阳近些年吏治清明,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历代官员都十分注重民生。 这样一个地方,官员克己奉公,百姓安居乐业,自己若去,倒是显的格格不入。 “陛下可说明原因?” 张宇摇头: “陛下只说让驸马去,别的什么都没说,还叮嘱,驸马在晋阳行事,不必禀告陛下,若要回长安,陛下会下诏的。” 房遗爱还是不能理解。 “咳咳...” 房玄龄咳嗽,随即慢悠悠的说道: “儿啊,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自然要听陛下的吩咐,陛下让去哪便去哪,多想无益。” 房遗爱点头,将张宇手中的圣旨接过来。 “张公公辛苦,对了,本驸马近些日子没去东宫,太子殿下可还安好?” “太子殿下被驸马殴打之后,一直卧倒在床,背部已经生疮流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康复,但驸马放心,奴未从太子口中听见一句责怪驸马之言,有些事,解释清楚就好了,等太子痊愈,奴便派人来通知驸马。” “那就有劳张公公!” 房遗爱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示意张宇不必继续在房府浪费时间,可以离开。 张宇扭身离去,走到门口,又返回,难以启齿的说道: “奴婢感谢驸马赐钱一贯,这钱奴不贪墨,都会分给下面的小太监,让他们记得驸马的好。” 说完之后,再无停留,径直离开了。 书房之内,再次剩下了父子二人。 房玄龄尴尬的半死。 房遗爱快哭了: “爹,你出去迎张力士的时候,小绿跟我说你从她那拿了五十贯,我让你赏钱十贯,你就给了人家一贯钱?” 房遗爱心说,还是自己的亲爹挣钱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