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升空气愈发稀薄起来。
忽的，辛岁目光陡然一滞。
此时此刻，女巫早已经站在木屋外围的平台上，一动不动。
恍若一座雕塑。
“把我放到平台上。”辛岁在心里叮嘱着飞龙。
得到指令的飞龙即刻往平台处飞去，将辛岁安全地放到平台上后，收回翅膀，安静地立在她身边。
“您好，尊敬的女巫大人。”辛岁恭敬地朝女巫弯了弯腰，声音平静。
女巫没有吭声，只是缓缓抬起她如死水般的眼睛，看了眼辛岁，微不可闻地点了下头，转身走进木屋。
辛岁会意，随着她的步伐进去。
屋内的大致色调跟这棵参天大树一样，以黑色和紫色为主。
一眼就能看见的，是最中间悬浮在桌子上方的水晶球，此刻水晶球的画面里，赫然是遵守自己指令停在平台上的飞龙。
辛岁心下了然。
水晶球可以说是整间屋子里唯二在发光的物件，只是着光亮大可忽略不计，屋内昏暗十分。
桌子的正后方是一整面的药剂，各种颜色，各种大小都有，甚至有些还在微微闪光。
靠右侧摆放的是一只三足大釜，炉中橙红色的液体被炉底的淡蓝色火焰烧的正在咕咕冒泡。
凭借着幽暗的光亮，辛岁看见左侧桌子上杂乱地摆放着各种书籍，其中还有三本正打开着，魔法墨水以及羽毛笔正放在书页上。
“看完了吗？”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辛岁微微一颤，迅速转过头回神。
“妙丝带你来的，你应该知道，有得有失，想要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你就必须要付出什么。”女巫再次开口，随后佝偻着身体缓缓走到水晶球前坐下，拿起一侧的卡牌，不断地翻看。
辛岁定了定心神，在女巫对面坐下：“当然。”
“我要的东西，你真的能给我吗？”女巫斗篷下褶皱着的脸看不清神色，“你愿意给我吗？”
闻言辛岁忽然心神不宁：“我有的东西，我一定兑现诺言。”
“你现在还没有，”她说，“在你的未来。”
“千分之一的通关机会，亲爱的玩家辛岁。”女巫的语调突然出现起伏，带着些许不屑的调笑，“你承受不了杰尔乐先生的怒火。”
见辛岁紧紧盯着自己，女巫扯开自己的嘴角，诡异的笑了，她嘴巴开合。
辛岁瞬间脸色煞白，不仅仅是因为那句“玩家辛岁”，更是因为那没被说出声音的内容。
极速跳动的心脏让她嘴唇止不住的颤抖，脑海中涌现出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恐怖猜想。
“不必害怕。”女巫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辛岁骤变的情绪一般，语气平平地开口，“一切，都是它告诉我的。”
“它知道一切。”女巫伸手温柔的抚了抚面前的水晶球，霎时间水晶球闪出奇异的色彩，“它还知道，你别无选择。”
辛岁在桌下握紧了拳头，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美希尔最喜欢红色。”女巫突然回答，“你会回来找我的。”
“只有它可以帮助你，我亲爱的玩家。”
“哦对了，你身上的隐身药剂，可以送一瓶给我吗？最近缺少迷香草，没办法制作隐身药剂。”女巫突然抬头，用她那混浊又平静的眼睛盯着辛岁，提出要求。
辛岁深吸几口气，一言不发地从纹身里拿出两瓶隐身药剂放到桌上，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木屋。
“下去。”她这么对着飞龙说。
直到双脚落地，辛岁依旧没有从恍惚、不可置信的状态里出来。
女巫真的只是副本里的NPC这么简单吗？
绝对不会的，辛岁回答自己的问题。
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跳再度起飞，猜疑、不解、恐惧……
各种各样的情绪杂糅着轮番攻击她的内心。
在九分塔外面那股疲惫之感再次袭来。
“当——当当——”是沉闷的钟声。
时间到了。
辛岁强迫着自己清理掉脑海中的惧色，让飞龙带着自己往杰尔乐的家中飞去。
“贝乐小姐，你迟到了。”杰尔乐脸上闪着不悦，斥责了辛岁一句。
辛岁打量着眼前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兔子先生，绅士的外表下，居然……
“贝乐小姐，我很不满。”看见辛岁对着自己发愣，杰尔乐不满的情绪更加高涨。
“红色的格纹款式，杰尔乐先生。”辛岁没有解释，而是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知杰尔乐，“美希尔小姐会喜欢的。”
“真的吗？”闻言杰尔乐神色一转，一脸激动就要带着辛岁往树洞里去。
红色格纹款式的礼服，杰尔乐一共有两款。
一款的红更加艳丽，透着朝气。
而另一种红色更深、更沉。
“鲜血盛宴”，这是辛岁看见这件礼服想到的。
“就选这件吧，杰尔乐先生。”辛岁伸手拿下第二套礼服，递给杰尔乐。
“我相信你，人类王国的造型设计师贝乐小姐。”
杰尔乐接过礼服，走到一旁的房间里换上。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贝乐小姐。酬劳我会交给你的师傅，他会替我转交给你。”杰尔乐满意地站在一块巨大的水晶石前照了照，毛绒绒的前肢将礼服整理得更加板正。
“多谢杰尔乐先生。”
辛岁目送着他朝着美希尔的蘑菇屋走去。
她没有接收邀请，无法一起参加，这是杰尔乐说的。
现在的她能做的，就是找个地方，等待结果。
辛岁在一处花丛边上坐下，脑海里不断出现的，确是当时在女巫那儿的水晶球里看到的画面：
发怒的杰尔乐狂躁起来，整只兔子不断地胀大、变高。
原本毛绒绒的兔毛变成一根一根尖锐的毛刺，粉嫩的兔耳朵变得鲜红；
眼球突起，血丝从眼前四周向眼珠子处延伸，扭曲，可怕；
眼眶因为眼前的异变裂开，红色的鲜血、黄色的涎水从裂缝中流出，顺着脸庞滴下；
泛着黑的牙齿又尖又细……
他一把拎起迷雾草原的其他生灵，将它们狠狠地摔在地上，暴怒着疯狂地踩塔、碾压，直至变成一摊血水。
首当其冲的，就是曾经帮助过自己多次的妙丝。
辛岁颤抖着双手环抱住自己，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胳膊里。
她说：“你忘了吗？这都是你经历过的，辛岁。”
辛岁浑身颤抖起来，喉咙干涩哭不出声音，泪水确是止不住地流。
这是她第二次给杰尔乐挑选礼服。
第一次她选择了蘑菇屋内出现最多的粉色，但是错了，美希尔不喜欢，杰尔乐因此暴怒。
发怒的杰尔乐，远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抵挡的。
在最后关头她使用“仅回溯时钟”回溯一切，避免了自己的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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