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吓了一跳, 转而回头,娇嗔着抬手推了下来人:“你吓我?”
祁时晏笑,双手从她后背捉住她的双手,自然而然地将上身贴近她, 拥着她入了怀, 同时抬眸, 朝面前的情敌递去锐利的一眼:“怎么?还不死心?还想打我女朋友的主意?”
白易文耸了耸肩,明知故犯的口吻:“对,你知道就好,你把你女朋友看看紧吧。”
说完,对着祁时晏做了个嗤之以鼻的动作, 不等祁时晏的拳头砸过去,抬腿就往后跑两步, 溜走了。
“这混蛋欠揍。”祁时晏朝对方背影举了举拳头,冷哼了声,转头问夏薇, “他刚才和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夏薇笑了笑,岔开话题,问他,“冷不冷?穿这么少。”
祁时晏身上就一件单薄的衬衣,刚才靠上来的时候,她感觉他身上冰凉凉的。
“冷, 冷死了。”祁时晏眸光含笑,张手又去抱她,扯她肩上的羊毛绒披肩。
夏薇身上穿得是一件暗橘色旗袍,纤腿细腰,曲线起伏合宜, 斜襟上的刺绣缀花错落有致,领口和袖口还有一圈洁白柔软的毛绒。
再搭配月白色羊毛绒披肩,和祁时晏送的红宝石项链耳环,这一路走来,早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
“这一身果然比我买的那些好看。”祁时晏品鉴艺术品似的,将女朋友上下打量了遍。
他昨天派人给夏薇送礼服去了,那些都是他托祁时梦从法国巴黎带回来的国际大牌,可现在看来,是被夏薇嫌弃了,夏薇自己另外买了这身旗袍。
“别说我了。”夏薇被他看得脸红,挡开他的视线,从纸袋里拿出毛衣,递给男朋友,几分羞臊说,“你看看我织的毛衣,不知道合不合你的眼。”
毛衣昨天才织好的,当时在家里,夏薇忐忑了很久,一直担心祁时晏看不上。
毕竟他们祁家的人,平时穿得全是高定,连双袜子都带logo,要分左右。
直到今天出门时,夏薇才和沈逸矜互相打气,说好了不管男人们的反应,她们只管送就是了。
“合。”祁时晏笑,看都没看,就接了过去,将毛衣展开,什么也不用说,直接往身上套。
就在宴会厅里,在很多人投过来的目光里。
夏薇被他的举动鼓励到了,帮他整了整衣领,笑着说:“你可真是衣架子。”
毛衣大小正合适,简直是量身定做,面料宽松柔软,到了祁时晏身上,将他散漫的气质又烘出了几分,而且这少见的霁青色,平常人很难驾驭,可祁时晏穿了,更显高贵大气,更有慵懒贵公子的味道了。
“是你织的好。”祁时晏伸展了一下双臂,开了开肩,说,“好暖和,可终于等到有衣服穿了。”
说得自己好穷酸,就等夏薇这件毛衣才能过冬似的。
夏薇笑,突然有了成就感,眸子里亮晶晶的:“我就当你夸我了。”
“夸,必须夸。”祁时晏将人搂怀里抱了抱,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卡,塞到姑娘手里,低着声音说,“今晚给你奖励。”
夏薇低头,看去自己的手心,那是一张房卡。
脸上倏然一热,耳边男人还在交代:“我现在有点忙,你乖乖的,自己去吃饭。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房,我很快去找你。”
末一句,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像吹气儿似的,吹得人耳根一阵一阵发烫。
夏薇低低应了声,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她以为她来参加年会,是要和祁时晏出双入对应酬的,可没想到男人自己有事要做,但是男人的安排和叮嘱又明明全是为了她考虑。
祁时晏松开怀抱,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中间夹着房卡,贴合着两人的体温,像暗流一样悄悄涌动。
夏薇推了推男人,说:“那你快去吧,我一会就先去房间。”
本来只是顺着男人的话说的,可是她说出口的时候,伴着心跳,语气变得又急又乖巧。
祁时晏桃花眼里的笑意更浓了,长腿似乎定在了地上,反而不愿意走了。
“快走啦。”夏薇更难为情了,连连将人往外推。
“亲一下。”祁时晏说着,折了后颈,脸一侧,就吮了姑娘一口,尝到她甜橙味的唇釉,笑着舔了舔唇。
最后才放开手,恋恋不舍地离开。
*
夏薇猜想,祁时晏一定是在为退婚的事奔忙,所以不方便带她。
其实于她,在决定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抛开了那些成见。
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是条高压线,两人只有尽量不去触碰,才有机会走得更远。
不然祁时晏也不会叫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要跟她提起。
现在她明白了,他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瞒她,而是表明他一个态度,不想和她之间横隔一条这样的阻碍。
虽然,有那么点自欺欺人。
而今天这么盛大的年会,听说孟荷还在国外,不一定会来,但孟岳松和马玉莲估计会出席,所以她还是警醒一点的好。
夏薇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孟岳松夫妇,暂时放了心,往餐饮区走去,打算吃了饭就回房。
路过舞池的时候,李燃还在跳舞,舞伴又换了一个,却仍然不是晚晚。
而晚晚背对舞池,百无聊赖地靠在吧台上,看人来人往。
夏薇走过去,拍了拍她,调侃说:“定力很足嘛,这都能忍。”
晚晚自嘲地笑了声:“不能忍怎么办?”
她身上一件抹胸红裙,右胸前一只夸张的大蝴蝶,振翅欲飞的姿态一点不输舞池里两个翩翩起舞的人,可惜她不会华尔兹。
夏薇还记得在锦市时,晚晚为李燃一个异性电话躲在卫生间里哭,现在却能当面容忍李燃和别的女人跳舞了,这转变不得不刮目相看。
晚晚说:“你不知道,李燃以前的女朋友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的,我已经打破记录了,所以现在随便他和谁搞暧昧,我都无所谓。”
夏薇点头,佩服说:“你要能这么想也不错。”
谁知,晚晚又垮了下脸,换了只肩膀撑在吧台上,说:“不然呢?我可不敢和你比,勾勾手指头就能把祁三少勾走。”
“……”
夏薇感觉听了个笑话,“什么呀?我有那本事?”
“怎么没有?”晚晚眼色里揶揄地笑,“就上次泡温泉回来,在服务区,大家可都看见了,只是当时谁都没好意思说。”
“要我说,当时那感觉太美了。你勾勾手指头,祁三少就去了,你只想要一个气球,可祁三少就把所有的气球都买了给你。呜呜,真的太羡慕人了。”
晚晚说得脸上的笑容都变成了向往。
夏薇:“……”
想起当时自己心里其实是不太痛快的,但听晚晚说完之后,感觉好像也不错。
她笑着说:“如果你想学华尔兹,以后可以找我,我教你。”
晚晚“哇”了一声,当即挽住夏薇的胳膊:“就说你身材这么好肯定是有原因的,教我教我,一定要教我。”
夏薇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晚晚看去舞池,想到一个主意,说:“要不你现在就上去跳吧,你和李燃跳,那我可就放大心了。”
“不行的,我这身旗袍不太合适。”夏薇笑着婉拒了。
“你这身可真漂亮,跟天仙一样。”
“你也很漂亮啊。”
两人互相夸了会,夏薇才笑着走开了。
转身看见沈逸矜发型乱了,捏着衣裙往卫生间去,夏薇偷偷儿笑,跟了上去。
到卫生间,沈逸矜正散了头发,在梳理。
夏薇走进来,侧眸笑着说:“头发乱成这样,沦陷啦?”
沈逸矜脸红了下,嘴硬说:“你才沦陷了。”
夏薇笑,走到她身边,将房卡朝她亮了下,悄声说:“今晚我不回去了。”
沈逸矜口型张成圆圆的“o”,笑着打趣:“你这是要为爱献.身啦?”
夏薇咬唇,笑骂了声。
两人又诨说了几句,沈逸矜头发重新盘好后,笑着先出了卫生间。
夏薇进了一趟隔间,出来洗手时,听见外面舞曲停了,换了支抒情的钢琴曲,有歌手开始献唱。
她今儿心情好,不自觉跟着哼吟了几句,却不料关上水龙头准备离开时,有两个女人走进来,肩并肩堵住了她的路。
一个穿着貂皮短裙,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脖子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项链,手腕上也戴了几条各种式样的手链。
另一个穿着深色的呢裙,很修身的款,却也是将她收不住的小腹和胖腿勾勒得原形毕露。
真巧,是孟荷和马秀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夏薇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想绕开她们,谁知孟荷疯了般,嘴里骂着“婊子”就张开手朝她扑上去,扯住她头发打上了。
夏薇头皮一阵发麻,眼前一圈一圈发黑,什么也顾不上,抬腿就朝对方踢过去。
要说15岁之前,她受马玉莲教诲,别说打架,就是看见打架也是避之若浼的。
可回到夏家,她才知道有一种交流叫打和骂,尤其认识孟荷后,对打架有了更深的体会。
而孟荷打起人来,粗暴野蛮,不择手段,气头上还有那么点儿丧心病狂,和夏启炎一样。
就先前,孟荷亲眼看见夏薇和祁时晏在一起,太亲昵暧昧了,尤其祁时晏离开前,那索吻的样子简直像个惊天大雷炸开了她的心。
当时要不是马秀秀拉住她,她就直接上去了,而此时逮到机会,岂肯放过?
两个打一个,夏薇腹背受敌,头上精心做得发型全被扯散,还有一簇簇头发被她们扯得掉下来,身上挨了好几拳,旗袍的衣领也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痛的是右边耳环被孟荷拽住,耳洞眼被扯破了,鲜血和她的眼泪一瞬间全都流了下来。
卫生间进出的人惊恐大叫,引来很多人围观,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止,更没一个人去帮帮夏薇。
夏薇身心俱痛,头发被孟荷揪住,抬不了头,马秀秀还在旁边对她拳打脚踢,夏薇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模糊晃动的视线里看见很多人影和高跟鞋,心里忽然万念俱灰。
她鼓足一口气,几近用了将死的心,一把抓住孟荷,脑袋朝她冲过去,像一头疯牛一样,将对方重重地撞到墙上。
也就此时,几乎失聪的耳朵听见一声“夏薇”,是沈逸矜来了。
夏薇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又有了生的希望,只是眼泪比之前流得更多。
而沈逸矜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帮手。
沈逸矜其实也不是打架的人,但她机智,又救人心切,从围观的清洁工那里拿到一瓶洁厕灵,用之做了武器,对着马秀秀就是一阵狂喷。
另一个帮手是嘉和公司以前的合伙人周茜,她性格比较刚烈,直接拿起一个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就朝孟荷的脑袋套上去了。
顿时垃圾,脏纸,卫生巾纷纷从孟荷的脑袋四周掉落,那个脏可想而知,四周人群集体发出呕吐之声。
几个女人,一场混战,局势很快被扭转。
孟荷脱掉垃圾桶,恶心地连声尖叫,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捂着脸跌跌撞撞,抓紧马秀秀。
可马秀秀怂了,她不怕夏薇,但怕沈逸矜。她认识沈逸矜,知道她背后有大佬,上次因为沈逸矜背了个A货包包,她嘲笑了几句,当天就被领导开除了。
她怎敢再得罪沈逸矜?
孟荷两人气势大落,可孟荷还不肯罢休,和马秀秀抱一块,嘴上骂骂咧咧,什么脏话都骂,特别难听。
沈逸矜只觉得不堪入耳,却还不了口,周茜这方面比她强多了,只是她怀有身孕,行动不变,刚才打架没能施展身手,这会打口仗,正好给她一个发挥的舞台。
周茜将沈逸矜和夏薇一起拉到自己身后,双手叉在腰上,气势冲天,一个抵二,将对面两人骂得狗血淋头。
夏薇眼泪糊了一脸,妆都花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直到此时才缓过劲来。
捋了一把乱发,理了理身上的旗袍,再纸巾擦掉耳垂上的血。
沈逸矜帮她把摔掉的高跟鞋、手机、披肩和房卡全都找了回来。
夏薇站起身,整理好自己,挺直了脊背。
重新穿上高跟鞋,步履缓缓地走到孟荷面前,地面上一阵铮铮的声响。
她抬手一挥,一记响亮得“啪”,气势凌厉,脆生生地打在对方脸上。
“你敢打我?”孟荷懵了一瞬,睁大了愤怒的眼睛瞪着夏薇。
夏薇冷笑,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得就是你。”
多少年了,每次打架受欺负的都是她,这两巴掌终于叫她心头解了恨。
孟荷气急败坏,又发了疯,撕破了嗓门,大叫着朝夏薇张牙舞爪地扑上去。
夏薇往旁边一让,孟荷直线扑向周茜,沈逸矜一想周茜有身孕,急忙推开她,而她自己眼看躲不开了,咬了咬牙,准备挨打,忽然脚上一轻,腰上一股热量将她抱离了是非之地。
是她背后坚固的靠山祁渊来了。
同时另外有人挡到了前面,一只长臂扼住孟荷,将她往地上猛力一推,厉声喝了一句。
这一位是祁时晏。
夏薇听见他的声音,心没来由地慌了一下,两人隔着人群,视线于空中相触。
好像空洞茫然,什么情绪都没有,却又好像天崩地裂,世界俱灭。
而就这时,事情还不够乱的,又连着几声“小荷”,“薇薇”的叫唤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是孟岳松和马玉莲,他们也来了。
而他们身后,涌过来看热闹的人群源源不断,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李燃,晚晚,韩烟,好像还有许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