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怀春时, 夏薇就幻想过,有一日清晨醒来,身边睡着俊颜的男人,清冽的气息, 起伏的胸腔, 和她亲密得在一个被窝里, 那该是多美好的一个梦啊。
当然这个男人必须是祁时晏。
而现在,她闻到他的气息,不只是清冽,还有独属于他的荷尔蒙体香,他的胸腔也不只是有律动的起伏, 还是温热的,坚实中带着柔软, 让人贪恋的。
更有他高耸的喉结,在窗帘透进的稀薄晨光中,性感到难以复加。
是她梦中的人啊。
夏薇贴近他, 贪婪地闻着他的气息,听他的心跳。
许是被她的小动作撩醒了,祁时晏眯了眯眼,抬手一捞,将人卷进怀里,就压上了。
胸口空气被逼迫, 夏薇喉咙里轻轻发出一声“啊”,男人耳根动了下,又醒了几分。
慵懒的声音响起:“几点了?”
“早呢。”夏薇从他怀抱里挤出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睛,“再睡会。”
“再睡会?”男人哑声笑, “由着你偷偷摸我?”
夏薇:“……”
脸颊两边倏然热烫。
被抓包了。
紧接着,小腹上一道炽热,夏薇下意识往后缩,可颤栗毫无抵抗力。
游弋之处,像有火蔓延,烧断她的神经,所有的思绪也被侵占。
酥酥麻麻中,她软得一塌糊涂。
只剩一张红唇,还能微微翕动,有一声没一声地喘着气儿。
只是很快,气儿也喘不上了。
男人衔住了她的唇,强势的入侵感不留余地,深入被含吮。
夏薇感觉到了,男人的吻技越来越好,再没有以前那样横冲直撞,胡乱啃咬。
而是成了有耐心的猎人,总是勾逗她,挑起她浑身的神经,却又不一次玩死她,会在她快溺毙的时候渡她一口氧气。
从而他们的吻时间越来越久,久到她误以为余生只此一事。
“手好点了吗?”
“啊?”
夏薇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混沌。
薄唇下移,吻过她的脖颈,她看不见他的喉结滚动,只听见他暗哑的声音吹进她耳蜗,像羽毛轻挠。
“借我一只手……”
她听话地交给他,手背上覆上宽大的掌心,带着她往下。
仿若触到高压线,一阵颤栗。
手心和手背,她分不清哪个更炽烈……
只觉得自己脸面滚烫,埋在他胸膛里,听着他激昂的心跳淹没自己……
平静之后,祁时晏拿了纸巾,将她的手擦干净,握在掌心里,对着她指尖低头嘬了嘬。
他眸底又黑又亮,像有无尽柔水似的,重新躺下,拥了姑娘入怀。
夏薇脸上通红,明明弄得是他,却搞不清楚自己羞什么。
室内光线越来越强,家具摆设渐渐显现出它们的样貌。
空气中也似乎多了些什么,在微光中轻轻飘荡。
“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修长手指像水一样滑过她的肌肤,又有沙石般的粗粝,久久留恋不散。
夏薇躲着痒,扭来扭去,却扭不出那一掌的控制。
有点儿难耐,她喉咙里被迫溢出一声一声的笑,低低的。
“你猜。”
说话时,笑声跟着放大,惹来男人更多的坏心眼。
“你猜我猜不猜。”
他喜欢听她的笑,舌尖探进她唇齿里,捕获住那点笑,和着她的甜香,一起吞食入腹。
那次猎手酒吧门前,祁时晏恍然这个姑娘见过,但哪里见过,他一时没想起来。
夏薇的爱慕早被他洞察,可是她说,他是她的愿望。
那是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
“你……不记得我们以前见过了吗?”轮到夏薇发怔了。
其实想想,高中时代两人的交集屈指可数,而且离现在太久远了,都过去八年了,全是她如数家珍,将那些记忆反反复复深刻在脑海里,而那个时候的他,肆意张扬,轻狂不羁,谁在他眼里?谁又停留过他的记忆?
夏薇哀嚎了一声,说不清楚心灵还是身体,哪个被伤到了。
祁时晏笑,收回手,狠狠吮了一口,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其实他有些印象的,不过他是个不愿思考的人,不管过去怎么样,只要姑娘喜欢的人是他就好了。
*
经过一夜好眠,夏薇身上的伤好了很多,只是左手肘和右腿还不太能使力。
左手关系不大,少用它便好,可右腿伤得是脚踝和膝盖,走路有些费劲,一踮一踮地,深浅不一,像瘸子。
起床后,两人下楼,祁时晏不让她走,径直将她抄起,抱了下去。
今天是在别墅最后一天,一部分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吃饭后就离开,也有一部分人呆在温泉池里,享受最后的温暖,还有人到哪都是聚一起玩牌,百赌不厌。
整个一楼非常得热闹就是了。
祁时晏将夏薇抱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个女人笑着让了座,等夏薇脚落了地,坐定后,几人又争着问候,关心她的伤势。
夏薇客气地敷衍了几句,她要没记错,这几人之前都是附和在许颖身边的。
什么圈子都不缺虚情假意和墙头草。
而夏薇知道,这些人想攀附的也并非是她或者许颖,真正的主是祁时晏。
在祁时晏要走开时,夏薇拽住他的手,朝他撒娇地眨了眨眼,说:“我想喝水。”
旁边有人立即起身,殷勤说:“我去给你倒。”
夏薇拦了下,只对祁时晏说:“你给我倒吧。”
一双琉璃眸子潋滟水光,亮晶晶的。
祁时晏看了她几秒,勾勾唇,抬手揉了下她头发,配合着回:“行,惯不死你。”
转身往茶水柜的方向走去。
“啊,我第一次看见祁三少这么温柔的一面。”
“就是就是,我也是第一次。”
几人羡慕又崇拜,目光纷纷追着那道散漫的背影。
夏薇心里暗爽,想说要的就是这效果。
可是总有人不让她省心。
茶水柜上摆了好几种茶叶、咖啡和饮品,祁时晏饶有兴趣得一件一件挑选。
有人朝他走去,一瘸一拐地。
是许颖。
祁时晏转头,瞥了眼:“怎么了?”
许颖脸色有些苍白憔悴,脑袋稍微往餐厅方向一歪,说:“昨晚喝多了,台阶那摔了一跤。”
餐厅连通客厅是个错层的格局,有三层台阶,而且是大理石铺地,那里摔一跤,可想而知有多痛。
可祁时晏很不厚道地笑了声:“活该。”
“诶,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许颖走近两步,抬手将自己垂到脸面的头发撩过脑顶,貌似有点烦躁,动作做起来却又很撩。
祁时晏扫她一眼,没再说话,从茶水柜里拿出一盒牛奶。
“谢谢。”许颖伸了手过去。
可祁时晏将牛奶在掌心里抛了抛,没给她,唇角一抹冷笑:“你少来。”
说完,便转身往夏薇走去,边走边撕了吸管,扎进牛奶里,到跟前,自己先吸了一口,才递给夏薇。
夏薇目光怔怔地看他,双手捧了去接,好像接的不是牛奶,而是一份很贵重很贵重的礼物。
要说她为什么故意使唤他倒水,其实就是为了在人面前秀一把虚荣心。
可没想到许颖会插一脚,客厅沙发的角度,夏薇和几个女人都看见了茶水柜前的情形。
只不过,那里的两个人背对她们,她们只看见许颖的搔首弄姿和祁时晏侧面的笑,交谈一句也听不见。
而许颖伸手要牛奶的动作,像特写的镜头一样,在几人寻求八卦刺激的眼神里纤毫毕现。
没人知道祁时晏怎么拒绝得许颖,但谁都看见他转身将牛奶给了夏薇,还自己先吸了一口再给。
又宠溺又亲密。
啊啊啊。
沙发上的几个女人,谁都没说话,但大家都似乎听见了彼此的尖叫声。
夏薇心里更是跌宕起伏,想秀的虚荣心变成了秀恩爱,还有谁招架得住?
*
午饭是自助餐,祁时晏将夏薇抱到餐桌前,拉开一张椅子,放她坐下,又亲自去取了两份食物,拿来和夏薇坐一起吃。
他们坐得是大圆桌,很快一桌人坐满了。
夏薇看见许颖在斜对面,和祁时晏中间隔了四个人,心里终于长吁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许颖主动叫了声夏薇的名字。
夏薇诧异抬头。
许颖端起酒杯,笑了下,说:“敬敬你吧。”
夏薇没应,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祁时晏也停下筷子,看过去,同桌吃饭的人更是都放慢了速度,看起了好戏,甚至另外一张长方桌上也有人看过来。
只见许颖将酒杯举高,表现很大方的样子,说:“虽然我不是有意的,但使得你摔那么大一跤,多少都有我的责任。”
“我向你道个歉。”说到这,许颖抿了下唇,表示诚意,“不好意思了。”酒杯朝向夏薇,“来,我敬你一杯,希望你不要和我计较了。”
夏薇:“……”
这是道歉吗?
姿态这么高高在上?
本来没想怪罪,这下有了种被人强塞一颗糖的感觉,而那颗糖里面的夹心竟然是一只苍蝇。
夏薇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压低眉,侧眸问身边的男人:“她在说什么?我摔那一下,和她有关系?”
她声音不高,表情无辜,上身微微压向桌沿,看起来像是只和祁时晏在说话,可因为一桌人全都尖着耳朵,所以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被大家听去了。
有人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期待的一出针尖对麦芒的大戏,被夏薇一句话演变成了太极推倒泰山,意外出彩。
就,许颖盛气凌人的道歉,是先预设了夏薇是个小心眼,一直在和她计较,可夏薇却看起来懵懂无知,不只是没小心眼,还根本不知内情。
管谁的演技更精湛,直叫这场对决太精彩。
祁时晏偏头,回看女朋友,眸光里噙了一丝笑,越过一桌不嫌热闹的人,瞥向许颖,说:“行了你。”
语气不咸不淡,却压迫感十足。
许颖脸色僵硬了几秒,又很快调整好,端着酒杯的手慢慢放低。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飘忽不定,还有人跟不上节奏,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白易文扫视一圈,带头举起杯,敲了敲桌子说:“来,大家一起走一个吧。”
有人附和,热络地纷纷举杯,打着哈哈和稀泥,这事就这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只不过夏薇并没有多开心。
她能感觉到祁时晏的态度,并非是真心偏袒她,而只是想要息事宁人,不让饭桌成为争长论短的地方,当然也是不想让大家看他们的笑话。
而白易文不愧是他的兄弟,不动声色就帮他糊弄过去了。
*
回程的路上,夏薇因为这事,还是有几分闷闷不乐。
白易文没再和他们同车,坐了韩烟的车走了。
司机开车,她和祁时晏两人坐在后座上,车里暖气不高,男人没穿外套,上身就一件单衣。
他懒散地倚着一只肩斜靠在椅背上,只手穿过姑娘的后腰,另只手玩弄她的衣摆,抱着她取暖。
而薄唇一直流连在她耳边。
夏薇的耳型很漂亮,耳廓分明,小巧,白皙,像贝壳一样。
尤其耳垂,冰凉,柔软,稍一□□就红,那红蔓延开来,像漫山开满了杜鹃似的。
祁时晏就喜欢那点红,撩拨它在自己的掌控下渐渐变幻颜色。
而那耳垂上还有个洞眼,夏薇平时不戴耳钉,只用一根细小的茶叶梗穿在里面。
“下次带你去买耳钉。”
男人舌尖抵着那一点硬茬,吮着似有可无的茶香,声气拂耳。
夏薇低低应了声,躲着那片酥痒,不停地推拒,却将人越推越近,越吻得凶。
“那手链怎么没戴?不喜欢吗?”
祁时晏捉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她的腕骨。
姑娘的手也好看,腕也好看,哪哪都好看。
“喜欢的,只是没舍得戴,怕戴出门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丢了就再买。”
女人不都是喜欢穿金戴银的吗?
可他身边这位明明有一副好皮囊,却总是一身朴实,全身上下什么首饰都没有,倒叫他想给她更多。
夏薇感觉他心情不错,憋在心里的话,在他眉眼展笑的时候,问出了口:“那个,许颖,你能和我说说吗?”
“她有什么好说的。”祁时晏不以为意。
“……”夏薇抬眼,睫毛颤了颤,几分委屈,“没什么好说,你跟她关系那么好?”
祁时晏扬声笑:“有多好?”
抬手捏住姑娘的鼻尖,上面一点冰凉,他多捏了几下,“不过是认识时间长一点,利益关系多一点。”
别人看着眼花缭乱的关系,被他一句话撇得干干净净。
夏薇:“……”
不太可信,“只是这样?”
“不然呢?”祁时晏看着姑娘愣神的表情,不由地笑她,两只手捏起她脸蛋,往两边扯了扯,“给你改名吧,叫夏醋精。”
“说说你在醋缸里泡了多久,怎么就泡出这么个能吃醋的人精来?”
“嗯?”
祁时晏起了玩心,双手在她脸上又搓又揉,仿佛要将她搓出原形,看看她的醋精模样。
夏薇打了他几下,打不过,便也抬手去捏他的脸。
男人的皮肤可没她的细腻,削薄的冷白皮摸上去凉凉的,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胶原蛋白,骨相饱满,而轮廓分明,日光从侧边照进来,晕染他半张脸,深眉宽额下,眸光或深或浅,俊逸,轻佻,又玩世不恭。
“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喜欢你?”
夏薇看着他的眼,想从那里找出零星半点的认真。
可是男人的桃花眼有很多种迷人的样子,深情,暧昧,又或者浪荡,温柔,唯独没有认真。
“那喜欢我的人太多太多了。”祁时晏笑出了声,肆意的,毫无拘束,“我还能管到别人的心里去?”
“……”夏薇有点气,“你可以拒绝啊。”
“我为什么要拒绝?”祁时晏仍旧笑,笑得张扬,“别人喜欢我,那不正是我的魅力所在吗?你不是也很喜欢我的吗?”
夏薇:“……”
大脑宕机了一瞬。
是了,这就是祁时晏啊。
从自己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开始,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度自我,又张狂的人啊。
“好了,别傻了。”男人搂过她,摁在怀里亲了亲,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度。”
他只手抚在她下巴上,将之抬起,迫使夏薇和他对视。
低沉的声音,带着威压感:“你是我女朋友,我会给你很多权利,但是绝没有一条可以管到我的自由,记住了吗?”
汽车进入了隧道,黑暗袭来,两边一盏盏的大头灯流离而过,打在男人深邃的眸光里,像一道道流星,稍纵即逝。
也像冷寂的烟火,抓不住一分璀璨。
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