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博基尼低吼的轰鸣声炸裂了一条街, 卷起狂风,树木发了疯地摇摆。
夏薇吓得气都不敢喘了,抓紧了侧顶的扶手。
所幸,很快又一个红灯, 前方一溜的车, 祁时晏拍着方向盘咒骂了句, 不得不停了车。
前行的路线变了,月亮掉出了前挡玻璃,不知所踪。
全程一个多小时,两人相对无言,再没说过一句话。
到水中仙酒店门口, 祁时晏熄了火,看去旁边的姑娘, 说:“有些话只能我说,懂吗?”警告的口吻。
他的话被姑娘重复了,明明一字不差, 却差了很多意思,这让他很恼火。
“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识趣里有种委曲求全,他不希望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他勉强得来的。
夏薇转头,眼睛望住他:“我也不是谁逼我就逼得了的。”
她声音轻得像是没份量,堪堪四两,却拨了他的千斤。
祁时晏后背往座椅上一靠, 眉宇里的戾气随着动作突然消散。
他侧眸,看着她。
姑娘眸子里认真,眼尾沾了些许湿意,望住他,像一潭池水要淹没他。
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他随性惯了, 一向都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没有人可以左右他。
可现在是怎么了?
被一个姑娘一句话气,一句话笑。
他倾身,抓过她的手腕,用力捏住:“我说过,别惹我。”
夏薇痛得皱了下眉,扑簌了两下眼睫毛:“那你放手。”
祁时晏却没听,大拇指捏在姑娘脉搏上,感受那儿一片慌乱的跳动后,才由着人抽走了。
他看着她下车,“咚”一声关车门,脚步凌乱,差点撞到人,又莫名其妙地笑了。
有泊车小弟上前,祁时晏下了车,却没让开走,而是身背靠上车,点了支烟。
慢慢缓释情绪。
夜幕下的大街灯火辉煌,尤其酒店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抬头看天,云淡星疏,月亮躲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祁时晏轻哂,吸了口烟,看着烟雾散进夜色里。
后面到了几辆车,一字排开,场面壮观,全是荷塘来了。
李燃在头一辆,一下车就跑过来捶了一下祁时晏的肩:“牛逼,开那么快,我都追不上。”
“想追上我,你可能需要回炉重造。”祁时晏讥笑了声,很快忘掉刚才那茬。
“那还不是你的车好。”李燃几分不服气,“今晚把你的钱赢光,我就换车。”
“那你只能失望了。”祁时晏无情嘲讽,张扬桀骜地笑。
*
夏薇进了酒店,径直去了自助餐厅,报了祁时晏的名字,取了餐盘吃饭。
这是祁时晏给的待遇。
他说他不是谁都哄的。
本来她只是想,得不到他的人,得一句独属于她的情话也就知足了。
可没想过,男人就那么生气了。
她该开心吗?她是不是还可以要更多?
夏薇心里像灌了蜜似的,吃什么都是甜的。
吃到一半,有人送了张房卡来,夏薇接过,谢了声。
那也是祁时晏吩咐的。
不多时,入口处一大群人进来,祁时晏被前簇后拥在中间,脸上荡着笑。
夏薇远远投去一瞥,正巧祁时晏也朝她看来。
夏薇一触即离,像陌生人一样,表情冷淡,低头将最后一点食物吃完,抽张纸巾擦擦唇角,走出餐厅。
祁时晏侧头看她背影,李燃也跟着侧头看,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看。
却见姑娘身姿倩丽,脚步轻盈,丝毫没有多余的反应,转身就进了电梯。
李燃嘴快,问:“怎么了?那不是夏薇吗?”他手在祁时晏面前指了指,“她不会没看见你吧?完了你,哈哈哈,还有女的看不见你。”
祁时晏也觉得奇怪,他都气消了,难不成她还在生气?
坐到餐桌前,祁时晏给夏薇发语音:“怎么了?”
夏薇回他:【?】
祁时晏耐住性子,重新问:“看见我,干嘛装不认识?”
夏薇忍笑:【不是你叫我别惹你的吗?】
祁时晏:“……”
得,他认栽了。
这么听话的姑娘,他该说什么好呢?
祁时晏想了想,提醒道:“10点钟,别忘了。”
“要是睡不着,就去场子找我。”
“要是睡着了,也别睡过头。”
“定个闹钟吧,要不然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一连发数条。
自己听一遍,怕不是疯了,他在啰哩啰嗦什么东西?
手指狂点,一条条全部撤回,丢下手机,去拿吃的。
夏薇一条条听完,又看着一条条被撤回,抱着手机倒在床上,笑得连翻几个滚。
*
夜里9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夏薇起床,简单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出房间去场子。
场子里,今夜比往常热闹,人多了很多。
夏薇有点意外,她一到,身上的目光便如雪花般无数,看得人不太自在。
打个麻将至于吗?
她想的很简单,上回输了三百多万,成了压在她心口的一块巨石,现在有机会赢回来,说什么也要拼一把。
只不过,看大家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感觉超过了对麻将本身的兴趣。
也是,有关筹码排行第一二名的争夺赛,谁都想来见证一下吧。
如果只是男人之间打打也就算了,可这次全由女的替打,凭空给人更多期待,而且她是替祁时晏的人,所以引来这么多关注吧。
夏薇自我解释了一番。
走到吧台边,目光投进人群,找寻祁时晏。
祁时晏正在打台球,一只手扶着杆,一只手端着杯酒,看到夏薇,将球杆丢给旁人,走到跟前,定定看她一眼:“睡过了?”
就他端着酒杯,姿态散漫的样子,还有问话的语气,夏薇忍不住笑出声,要是她身边再有一个男的,怕不是这三个字的画面感都有了。
祁时晏放下酒杯,带她到麻将桌前,那里位置重新摆过,周围留出的空位比以往多,看起来是方便人围观的。
夏薇莫名紧张了下,拉了拉男人的袖子:“今天到底玩多大呀?怎么感觉要赌人性命。”
祁时晏笑,伸手扶过她:“没有多大,也没有人要你的命。”
他按着她纤细的双肩,将她按到座椅上坐下,转身又拉过一张椅子,椅背靠在麻将桌沿,面朝夏薇坐下了。
祁时晏说,今天人多,是因为除了麻将桌上的输赢,场子里另外还设了个局,赌谁能赢。
可惜夏薇垫底,是最不被看好的那个。
因为另外三个都是场子里的常客,也是麻将个中好手,只有夏薇才来打过两次麻将,一夜输三百多万,声名远播。
夏薇自嘲:“是臭名远播吧。”
祁时晏笑了,没有否认:“你就随便打吧,我拿了1000万出来坐庄,如果你输了,我也就是散个财,买个千人笑。这么大的场子,我也不能总是赚着大家的钱,是不?”
夏薇到这时才知道,这场子的幕后老板是祁时晏,不由得叫她小心脏刺激了一下,而且就打个麻将,他们还能这样玩出花来,难怪她一来,大家都盯着她看。
她由衷地感叹:“老板真大方。”转而又有所不满,“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祁时晏靠她近一些,手指在她胳膊上轻轻划了几下。
夏薇身上还是白天的衣服,外衣是烟白色丝质长袖,触感柔软,还有点凉,摸着很舒服。
他捏起一片,在指尖摩挲,说:“我当然希望你赢了,只不过我不希望你有压力。钱嘛,就是这样来来去去的,不要看得太重。赢了,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输了,也不要哭鼻子。”
“我什么时候哭鼻子了?”
“哦,那就别叫我哄。”
夏薇:“……”
咬了咬唇,男人的话直白坦率,说得好像他哄过她多少次似的。
不过嘛,这样说话的确哄得人很开心。
一抬头,长沙发那里坐着几个女人,蓬蓬裙也在其中,夏薇心里顿时不爽。
她低头对祁时晏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要我赢了麻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的心情要绝对好才行。”
想她上次要不是有韩烟那句话作祟,她也不至于输那么惨,所以至今她对韩烟都没什么好感。
只是除了那句话,韩烟对她并没有过分的言词和举动,何况韩烟还是会所明面上的老板,和祁时晏的关系非比寻常。
她识大体,倒也不用锱铢必较。
不过那个蓬蓬裙吐口水的事太恶心了,韩烟包庇,她倒想看看祁时晏的态度。
祁时晏还在玩弄她的衣料,对她的话表示出一点兴趣,笑着问:“那你的心情要怎样才能绝对好呢?”
夏薇低声问:“那个蓬蓬裙是谁?”
“什么蓬蓬裙?”
她只好用眼神指给男人看,祁时晏投过去两眼,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夏薇不信,“不认识今天金秋宴你请她?”
祁时晏笑,坦白道:“金秋宴的名单是李燃和韩烟弄的,这个人我是见过几次,但叫什么,我真不知道,不算熟。”
夏薇鼻子里冷哼,小情绪隐隐发作。
祁时晏另只手搭上扶手,凑近了看她,莫名觉得可爱:“她怎么你了?”
“她使得我心情很不好。”
夏薇想,吐口水这种事,也就女孩子看得比较重,讲给男人听,有点小题大作,也有点搬弄是非,而且自己和祁时晏还算不上男女朋友,和他说这些感觉也不太好,就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她这样挣扎的小表情在男人看来多有趣,祁时晏抬手捋了下她额前散落的一缕碎发,想起两人那个被打扰的吻,的确值得生气。
他以为她气得是那个,于是说:“我去叫她走。”
夏薇不解气:“当时韩烟也是这么说的,可我现在不是又看见她了?”
祁时晏笑:“那行,我保证她以后再进不来水中仙,行不?”
“真的吗?”
“你看我像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夏薇这才笑了,抬眼看去祁时晏,祁时晏也看着她。
男人抬起手,用食指的指背贴到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细腻,冰凉,头顶暖色的灯光打在姑娘脸上,泛着温柔的光。
浮华场里见多了男女之事,倒将他养得浮其表,冷其内。
美的事物或者女色,他都能报以欣赏,可是要再进一步,他却总是很难提起兴趣。
何况接近他的女人哪一个不抱着金钱物欲的目的?
倒是面前这个傻傻的,怪有趣。
叫她打麻将就真的只知道打麻将,连他是老板都不知道,还得他亲口说。
这一天心情起起落落,受她影响巨大,但怎么都不会让他后悔选了她做他的王牌。
“除了这一个,还有谁使得你心情不好吗?”祁时晏笑着问。
夏薇双手撑了撑桌沿,还真在脑海里搜刮了一番,才说:“暂时没有了,等我想到了再说。”
祁时晏屈了食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下,弹得夏薇“哎呀”一声,摸了下头,他便笑,莫名取悦。
两人就这么隔着两张椅子的扶手,凑在麻将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周遭一切都似乎与他们没有关系,完全的旁若无人。
忽然,头顶有声音传下。
“请问。”李燃搂着晚晚走近,在一米开外,“两位打麻将吗?”
戏谑又打扰的语气。
祁时晏抬头,像是这才想起正事,回了个字:“打。”
立刻,麻将桌前热闹起来,大家这才好意思上前。
另外两位牌友也带着女伴来了,都是今天金秋宴上一起吃过饭的。
大家彼此招呼了一下,围上麻将桌,看牌的人也陆陆续续围了上来。
李燃从麻将牌里摸出“东南西北”四个风,合在桌上胡搅了一下,四个男人一人摸一张,定位置。
祁时晏摸了个“东”,正是夏薇现在坐的位置,夏薇便继续坐着了。
其他人调整了下,各自坐上。
筹码盒也有人一一送了过来,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祁时晏扫了扫台面,问夏薇:“要我在这里给你看牌吗?”
他喜欢打麻将,却从来没有给人看牌的习惯,不过今天特殊,他倒愿意为夏薇开这个先例。
可夏薇一点不领情,朝他挥挥手:“你在我会有压力,你离我越远越好。”
祁时晏嗤了声,拍了拍她的椅背,走开。
*
麻将开始了。
夏薇发现筹码盒里多了很多筹码,相信都是祁时晏这段时间“挣”回来的,莫名地安心。
觉得男人再浪,也是说话算话,他说他会挣回来,就真的挣回来了。
还会觉得自己无论输成什么样,背后都有他,尤其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由她随便输,就当是借她的手给大家送人情。
1000万啊,这气魄。
夏薇昂了昂下巴,脊梁骨拔高了些,手里麻利地理牌,理完了,还没打,摸来一张牌,将牌一倒。
“天胡。”
惊叹声四起,伴着笑骂,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夏薇却只将脑袋往后别,从人群缝隙中找到祁时晏,与他遥遥相看一眼,看见他桃花眼里的笑,她回他一个笑。
他许她散尽千金,她却想为他造琼楼玉宇,登峰造极。
“你是我的王牌。”
——她要这句话不是玩笑,要做他真正的王牌。
打到第三把的时候,她看见蓬蓬裙被送出了门,站在门口朝她看,脸上似乎有怨恨,韩烟挡在了面前。
再看一眼祁时晏,在台球桌上打台球,一个人打一桌,一群女的在旁边围着叫好,打得那叫一个快活。
夏薇摸牌的手又卯上了劲。
麻将定了局数,凌晨两点的时候,上半局结束。
二输二赢。
赢的人是夏薇和晚晚,另外两位输大了。
夏薇赢得最多,但因为李燃开局就是第一,晚晚虽然赢得比她少一些,总体上两人却筹码不相上下,难分胜负。
这下,打牌的人还没怎么,看牌的炸了锅,预测结局讨论得热火朝天。
夏薇成了万众瞩目,她的名字被人无数次提起,大家都对她刮目相看,也有上来和她说话的,她报之微笑,有点疲累地看去祁时晏。
祁时晏手里握着瓶山泉水,拧了瓶盖递到她面前:“要不要回房去休息?”
夏薇接过,喝了口,摇摇头:“回房间我怕我顶不住会睡过去,就在这找个地方让我躺会吧。”
她到底不是这圈子里的人,这么熬夜吃不消。
祁时晏点头,去僻静角落选了张沙发,给夏薇当人肉靠背,让她靠着自己放松一下。
“真佩服你们,整夜整夜的精神饱满。”夏薇脱了鞋子,把腿一起放上沙发,挨着男人闭上了眼。
舞台那儿,霓虹灯转了起来,高亢的音乐震天响,很多人跳进去疯狂扭动,李燃和晚晚也进去了。
祁时晏低头问:“嫌不嫌吵?我叫他们小声点。”
夏薇摇头,脑袋往他臂弯里别了别:“没事。”
两秒之后,便陷入了睡眠。
祁时晏轻哂,稍稍调整了坐姿,将人抱进怀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他料到她会认真,才在打麻将之前和她说那么多话,可没叫她更认真了。
真是傻死了。
祁时晏不自觉地将人搂了搂紧。
怀里的姑娘外衣敞着怀,没有纽扣,他将之左右两边交叠搭在她身前,只手覆上她的手,拢在自己掌心里。
20分钟后,韩烟轻着脚步走近,低声说:“到点了。”
祁时晏看了眼怀里的人,回说:“再等10分钟。”
韩烟点点头,走开。
没一会,夏薇醒了过来,双眼迷蒙,她翻身跪坐在祁时晏面前,醒了醒神,不经意间,黑色短T里一道深邃的沟壑,赛雪,锋利,正对祁时晏。
上面还垂着几缕蓬松柔软的散发,平白添了几分妩媚。
祁时晏喉结微痒,桃花眼往上挪,抬起双手抚上姑娘的脸,将她脸上凌乱的头发往两边分了分,挂到耳后。
说:“有没有想要的奖励?”
夏薇眨了眨眼,转动了一下琉璃眸子,人彻底醒透了,爬着坐起身,边手指做梳梳头发,边双脚蹬进鞋子里,忙里偷闲地回了句:“等我打完了,我要狠狠宰你一顿。”
“有点志气行吗?”祁时晏笑,跟上她,往麻将桌走去。
下半局开始,几位舞池里回来的人越夜越兴奋,李燃亲自调了鸡尾酒,送给大家品尝。
祁时晏端着酒杯,陪在了夏薇身边,可夏薇仍然不要他:“你去玩你的,别看我。”
“得。”众目睽睽之下,祁时晏瞧着自己被打发走。
不过刚转身,夏薇又叫住了他,拉住他胳膊,将他拉低了腰,凑到耳边说:“你跟那些女的离远点,我看着烦。”
下半局太关键了,再不仗势欺人,没机会了。
祁时晏直起腰,笑出声,吩咐旁边的侍应生:“倒杯柠檬水过来,多加几片柠檬。”
侍应生应声去办,很快浮着几片柠檬的柠檬水送到夏薇手边。
夏薇疑惑:“……???”
祁时晏拉了拉她的长卷发,低头,恶劣的语气说:“酸不死你。”
夏薇:“……!!!”
放下话,祁时晏便走了,不只是离开麻将桌,还离开了场子。
他回酒店顶层,自己房间去了。
冲了个凉水澡,随意挑了件睡衣穿,拿上烟盒去露台泳池边,抽烟。
漫无边际的夜,城市在脚下,被不知疲倦的灯火分割成丛林的形状,刻意,又不刻意。
那夜,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独处,只觉得就那么静静地一个人呆着,看头顶月亮和他捉迷藏,一会出来,一会又消失,期待与探究不停重演,还挺有趣的。
凌晨五点,东方出现第一道曙光,韩烟打来电话,喜悦的声音,说夏薇赢了,总共赢了五百多万,全场轰动。
祁时晏扬声笑,这通电话莫名喜感,好像他在产房外,等候夫人临盆三天三夜,终于接到母子平安的消息。
他换身衣服,下楼去场子,想着无论夏薇要什么他都给,甚至他自己也有些期待,毕竟她眼里有那么多对他的渴望。
到了场子里,一眼看见夏薇,她正忙着和人喝香槟,祁时晏走过去,夏薇拉过他,笑着说:“老板来晚了,罚酒罚酒。”
随后,祁时晏被人群淹没,因为他才是最大的赢家,1000万做庄准备散财的,结果翻了个翻,回了他口袋。
李燃抱着晚晚假哭了几声,嚷嚷着下次找机会一定要报仇雪恨,他们拉住夏薇,要灌她酒,却被祁时晏夺去了酒杯,替她喝。
闹了一个多小时,祁时晏答应改天摆宴,大家才散。
他搂着夏薇离开,电梯里,低声问她想要什么。
夏薇脑袋靠在他身上,困倦地闭着眼说:“睡觉,我只想要睡觉。”
祁时晏牵过她的手,头顶光线柔和,铜镜般的电梯壁里两人挨在一起的身影像依偎的恋人。
他张开手臂,将姑娘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声应了个字:“好。”
可是到了房门口,夏薇刷了房卡,进门时,放开了男人的手,对他摇摇手,说:“拜拜。”
祁时晏勾勾唇,眸底晦暗。
两秒后,才往后退一步,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夏薇嗯了声,门在她身后沉闷地合上,磁锁发出一道紧闭的声音。
男人哑然,转身离开。
*
这一觉,夏薇一直睡到了下午近黄昏。
昨天夜里打麻将的时候,江悦给她发了航班信息,她惦记着今晚要和他一起上飞机。
起床,冲了个澡,将自己拾掇一下,准备离开。
看到阳台上的温泉池,夏薇想自己酒店住三回了,一次都没泡上,太浪费了,可是眼下时间不够,只能再寄希望于下次了。
下楼到前台,退房卡,出了酒店。
大街上,已经华灯初上,车河浩浩荡荡,绵绵不绝,组成这座城市最鲜活的风景。
夏薇踏上出租车,加入了进去。
先回出租屋,简单收拾了几身衣服,装进了行李箱,再往机场和江悦的团队会合,一共八个人,四男四女,一起上飞机,飞锦市。
收到祁时晏的语音微信时,夏薇刚好在锦市落地,正和同伴们在行李处等行李。
祁时晏问她睡得好不好,起床了给他回消息,夏薇不禁笑出声,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他。
谁能想到她跑这么快?
果然,祁时晏回了一个大大的黑人惊叹号。
太意外了,简直难以置信。
祁时晏发来了视频通话。
夏薇接通那刻,祁时晏还不太能接受,说:“你拿手机转一圈给我看看。”
夏薇笑,感觉自己在捉弄这件事上终于赢了一回。
她依言举着手机,将自己和机场四周景物全部框进摄像头,连江悦和同伴都框了进去,明明白白地展示给男人看。
只是没想到,祁时晏看完,显然不悦:“这事怎么没和我说?”
他说,“我今晚订了餐厅,准备请你吃饭的,你就这样放我鸽子?”
夏薇愣了下,看男人表情不像是演的,她再笑不出来了。
只是,他俩之间的关系已经熟到需要互相报备去向了吗?
夏薇压低眉,几分委屈:“那,你也没和我说。”
“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我以为你还在睡觉。”
男人手机握在他的下颌之下,夏薇视频里只看到他锋利的侧脸线条,和眸底灯光照射出的一片阴翳,有点儿沉。
“那怎么办?我现在也不可能回去。”夏薇心里也有些难过了,如果有的选,她当然首选和祁时晏共进晚餐。
她寻找补救的办法:“你先欠着,等我回去找你。”
祁时晏却抛出四个字:“过期作废。”
“不管,我没吃到,你就一直欠了我的。”行李出来了,有同伴喊夏薇,夏薇语气匆忙,“而且你只请我吃一顿是不够的,我要吃十顿,吃穷你。”
祁时晏这才笑了:“十顿就想吃穷我?”
“哦,我说错了,不是十顿,是十吨,你好好记着。”夏薇改口。
“十吨?你是猪吗?猪也吃不到十吨。”祁时晏语气冷峭,又说,“发个定位给我。”
说说笑笑,刚掉落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了。
夏薇边提行李,边问:“干嘛?”
祁时晏说:“我给你送十吨烂白菜去,喂猪。”
这下,夏薇笑了:“好,你一定要送来,十吨哦,少一斤我都不收的。”
两人小学鸡似的斗了会嘴,挂了视频,夏薇给祁时晏发了自己的定位。
*
两天后,夏薇在展会上正忙着,祁时晏给她发消息,又请求了一次定位,夏薇笑着给了。
一个多小时后,通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现一行人,个个风流纨绔,派头十足,为首的年轻男人戴着墨镜,手握手机,尤其散漫不羁。
夏薇站在路边发传单,身上穿着一套动漫cospy的狐狸装。
认出人,心里又惊又慌,惊得是,祁时晏真的来了,慌得是自己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眼下只能祈求男人没有认出她,而她自己脚步悄悄往后挪,挪进展位,往货架边上躲。
可祁时晏早就锁定了她,直线距离一步一步逼近。
到跟前,夏薇后背抵在货架角落,无处可逃,男人闲闲站她面前,手机插进裤兜,偏了头,唇角一丝妖冶的弧度。
“躲什么?穿这么好看,不想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