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外头有人找你。”
“谁啊，”季遇走出门，看到来人时更加疑惑, “你是……？”
“你就是这段时间在附近几个村子卖豆腐和豆腐干的人？”张豪认真问道，他也觉得面前的人过于年轻了些，跟他想象中卖豆腐的人完全不一样。
问完，他没等季遇说话就接着往下说：“我的意思是, 你卖的豆腐干是不是有肉味？”
季遇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应该是我。”
“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张豪笑着说道, “我是隔壁村的，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要预定一些豆腐干。”
“是要办席吗？”季遇想到之前办席要豆腐的事。
“不是，但我要的豆腐干不少, 我明天就要去城里，到时候要把豆腐干带走，怕你来不及做，特意来跟你说一声。”张豪立即说道，期待地看着季遇。
“这样, ”季遇点头，“你是哪个村的？明天什么时候走？要是可以的话, 我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去把豆腐干带过去成吗？”
她早上是固定要做生意的，对方要的豆腐干不少，要是只给他送, 怕是会耽误早上的生意。
别人不知道她生意的情况，她自己却是再清楚不多，个人买的豆腐和豆腐干, 哪怕是之前办席，要的也不是太多，要是为了这单个人的生意，影响到她每天早上的买卖，那显然不太划算。
张豪也觉得下午单独给他送豆腐干更好一些，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可以，我明天下午走，你明天下午给我送来就行，我要……20块钱的豆腐干，这样买是不是也能买5块送1块？”
“对，可以，”季遇简单算了算，很快就给出答案，“一共是1200块豆腐干，确定的话我明天给你送去。”
20块钱的单子，差不多也能达到她每天卖出大半豆腐干的数量了。
“好。”张豪立即点头答应，脸上一直带着笑。
季遇看着他，他也看着季遇。
过了一会儿，张豪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整，递给季遇，并且说清楚豆腐干要送去的地方。
季遇接过钱收好：“我明天早上要过去一趟，到时候能把袋子什么的准备好先给我吗？”
“可以可以，这没问题，那我就先走了。”张豪答应之后，激动地握了握拳，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家，张豪跟刘翠芹说起这事。
母子俩立即拿了纸计算。
张豪这趟拿回来21块钱，花出去20块钱，总共买了1200块豆腐干，但张豪说出去的价格算，人家要的豆腐干总共是1050块，相当于他还有剩下150块豆腐干能卖。
“多少钱来着？”刘翠芹问道。
“豆腐干2分钱一块，”张豪说道，开始在纸上写乘法，“要是全部都能卖出去，总共能挣3块钱。”
“3块？不是说4块吗？”刘翠芹问道。
“我这还有1块呢，”张豪拿出口袋里的1块钱，“刚刚去跟人说的时候，只说了要20块钱豆腐干，这1块钱我已经挣到了。”
“还真是，”刘翠芹接过张豪手里的钱，笑眯了眼，“这么一来一回，就能赚4块钱，真值当，小豪你放心，妈已经给你把袋子洗出来了，洗的干干净净，明天你就装那么一袋子豆腐干去城里头，别的不说，这个豆腐干的味道是真的好，妈都觉得好吃。”
“要不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敢买那么多呢。”张豪跟着说道，他之所以愿意走这一趟，也是因为豆腐干好吃。
这一天晚上，母子俩兴奋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刘翠芹摸着已经干了的袋子，立即收了起来，用绳结绑好，赶去了往常大家一起聚着买豆腐的点。
季遇还是在差不多时间到的，到的时候跟之前一样，等到了好几个村里人。
唯独见刘翠芹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
她对刘翠芹是有印象的，主要在于她往常有些贪小便宜的举动，但因为对方基本没有做出过什么过激的举动，她也没有太在意。
只是今天的刘翠芹看着比往常更加“心事重重”。
等到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刘翠芹才凑上来，小心翼翼往季遇手里塞了绑好的袋子：“小姑娘你拿好啊，这袋子我已经洗干净了，你下午来就成。”
季遇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然后是失笑。
她还想说刘翠芹是怎么了，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昨天那个张豪的妈妈。
这么小心翼翼的，恐怕是怕被人知道在做这桩事吧。
季遇想着，笑着收了袋子，挂在扁担上放好，跟刘翠芹点头示意，表示下午一定会准时过来后，才离开这里。
走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了大概的想法。
恐怕昨天那个张豪带豆腐干去城里，也在当中挣了点钱，如果单纯只是帮忙带，以刘翠芹的性子，一定会让别人知道她儿子的好心。
可正式因为有钱赚，刘翠芹才会变得小心翼翼，免得被别人发现这桩能赚钱的生意。
她不在乎张豪赚多少钱。
至少对目前的她来说，她的生意主要就只是在周边的几个村子做，没办法往远了走，所以每天卖的豆腐和豆腐干数量也基本固定下来。
张豪要走这一趟买卖的生意，总得从她手里要豆腐干，不管他出去怎么卖，作为源头的季遇总还是赚了钱的。
有人帮着开源，她自然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多多益善。
这一个人能帮她多进一个20块钱的单子，来五个人，就有100块了，要真能把这桩生意做大，那她以后想买什么都能有钱。
带着这样的想法，后面继续卖豆腐和豆腐干的时候，心情也是高高兴兴的。
下午时分，她装好张豪需要的豆腐干，挑着担子送到村里，直接送进了张豪家里。
而在中午时分，张豪也在家里又吃了炒香干，味道跟他记忆中一样好，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做这桩买卖的生意能赚钱的想法。
傍晚，刘翠芹帮着张豪一起将一整袋子豆腐干送到了车站。
装豆腐干的袋子有两层，一层是外侧的编织袋，另一层就是里头的塑料膜，许多人家都拿这样的袋子装吃的，张豪带着这一袋子豆腐干去城里，也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车子到地方，张豪的工友一早就等着，见他直接拎了一袋子下车，立即上前帮忙。
“说着不多，看着倒是不少，这打结打好了吗？可以的话放在车子后头。”工友说着，跟张豪一起把装满豆腐干的袋子放在自行车后座。
车站离工地不是很远，两人也没有骑车，而是推着自行车往工地里走。
到工地的时候，正赶上大家要吃晚饭的点。
大家见张豪吹的那么好的豆腐干送来了，不管有没有买的，都凑上来看热闹。
张豪则跟身旁关系好的工友一起，把豆腐干一一分发下去。
本身买豆腐干的都是他们熟悉的人，且要的基本都是个整数，两人很容易就按照记忆里的顺序分了分。
分到最后，还剩下底下一层豆腐干。
“怎么还有这么多啊？是不是没分完？”
“对啊，怎么还有这么多？”
张豪脸不红心不跳，直接说道：“你们不信我，这豆腐干真的好吃，我怕你们吃了还想要，我这里没有，就多买一些来。”
“那万一不行吗？你买这么多？”
“不行我自己吃呗，”张豪淡定道，“我不是跟你们说了，豆腐干好吃，我自己也喜欢吃，就这么点豆腐干，我自己就能吃的干干净净。”
“还有我呢，”身旁的工友搭话，“我也喜欢，你们就放心吧，我吃过张豪带来的豆腐干，就这么点豆腐干，你们真不用怕卖不完，我保证到时候不够吃的肯定是你们。”
“真这么好？”
“是啊，你们俩不会吹吧？等等，你们不会是挣钱了吧？”
张豪拍了拍袋子：“2分钱1块豆腐干，我能挣什么钱？顶多就是要的多，人家能多送我几块豆腐干而已，我这么大老远给你们带过来呢。”
“倒也是，这价格本来就不贵。”
“那给我也来2毛的。”
“给我1毛的尝尝鲜。”
“我也要1毛。”
周围的工友们瞧着热闹，纷纷从口袋里掏钱。
但总体来说，要的人也不是很多。
张豪也不在意，等到工友们散开后，就拎着袋子回了他住的宿舍里。
宿舍是四人住的，除了跟他关系特别好的工友之外，另外两人跟他关系也不错，这次也支持了他，各买了几毛钱的豆腐干。
张豪进了宿舍就打开了特意带来的饭盒：“你们尝尝，这是我妈亲手做的炒香干，味道是真好，你们吃了就知道我没骗你们了。”
“那我要先尝尝。”跟张豪关系好的工友先开口。
剩下两人也伸了筷子。
一会儿之后，两人开始掏口袋：“再给我来2毛的。”
“2毛，我也要2毛的。”
一个多小时后，张豪住的宿舍外有人来敲门。
“张豪，豆腐干给我2毛。”
“没有了。”
“什么？怎么可能？”
“真没有了，你来之前都来了好几拨人了，”张豪拿出来时装豆腐干的袋子，“你瞧，里头装着的豆腐干，卖的干干净净，我本来想自己留点呢，都没能留下来。”
“怎么卖这么快啊？我觉得我已经来的挺快了！”
“那没办法，我说了真好吃，是你们不信我。”张豪说道，虽然因为没给自己留下一点而觉得有些难受，但打从心底来说，他赚了钱这事更让他高兴。
“信信信，我这不是一尝到就信了么，还是怪我来晚了。”门口的工友叹了一声。
这时，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真没有了啊？”
“没有了。”
“这么快？！”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