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哪怕没眼色如陆燕芝也瞧出了高贵妃的不快。


    被礼送出来的时候,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端端的和美人们轻声细语的说着话,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还是宫里的女人都这般喜怒无常?


    身后全程围观的夏露,此刻凝视着陆燕芝脸上看似‘真心实意’的不解, 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还得是夫人。


    难怪春红往日总是一副见怪不怪又淡定的模样。


    她今个算是开了眼界了。


    什么叫四两拨千斤。


    这就是。


    不带半分烟火气的就将满殿的‘刀光剑影’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 甚至还能摆出一副疑惑不已的神色。


    不行,她回去还得和春红好好学习一下, 没得总一惊一乍的给王府丢人。


    此刻,秦王已经在宫门口处等着陆燕芝了。


    看人过来时兴致不高,但身后跟着的夏露毫无异色,在宫里他什么都没问, 神色如常的带着人回了府。


    华清宫内,兰妃满脸笑容的送走了除了柔妃外的所有人。


    等关上了殿门,宫女送上茶水退了出去。


    兰妃再也忍不住放肆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瞧瞧今日高迎曼和丽妃的脸色,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不体面的当众挂相黑脸。”


    先皇后故去后,宫里就属高贵妃的身份最高, 怀康帝赐了她代管六宫的权利,三妃为辅从旁协助。


    大权大握, 高贵妃又是出了名的‘秉直率性’, 谁敢给她不痛快?


    可今日,偏偏她的不痛快是自找的。


    陆燕芝既是恭候府的人,又是秦王府的正妻,圣上钦赐一品诰命。


    有权训诫一品命妇的只有太后和皇后,高贵妃就是想管也管不到人家秦王府的头上。


    越想越开心的兰妃哪里还有半点温婉贤淑的模样,她笑的捂着肚子趴在小案桌上,直呼肚子疼。


    坐在一侧的柔妃无奈伸手给她揉着肚子,:“都这么大的人了, 怎么还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


    “是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兰妃趴在桌上,慢慢捂住了柔妃搭在她腰间的手,随后看向窗外,:“当初我们入宫的时候,也像她这么大吧。”


    “是啊。”柔妃没有抽回手,轻轻的应着,:“那时海棠也在,宫里下的旨,我们一起进的宫。”


    “嘻,那时我们三个傻子端着身份,凑在一起的脑子竟还没我这侄女半个心眼大。”


    说着,兰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高门贵女,窝在这四方方的富贵地里,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一辈子,还赔上了海棠,却不如她年纪轻轻一步登天。”


    “她如今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要那些好名声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她这般豁得出去。”


    不再只是红着眼眶,颗颗晶莹的泪珠依次般动人的掉落。


    兰妃笑着,脸上却湿了一片。


    柔妃取了帕子轻轻擦了擦兰妃的眼泪,:“我们还活着,就是最好了,各人有各人缘法,她争取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就说京中初时的那些流言,你我谁能受得住?”


    “世人说她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可我听到却是她种种堪称惨烈的挣扎,光是听着,就叫人觉得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所谓的手段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最关键的是她有一颗百折不挠的恒心,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韧。”


    “这些话说起来简单,可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更何况,她还生的,生的那般光芒耀眼。”


    柔妃的语气里都是感慨,:“在无数的流言蜚语和恶意揣测、觊觎里好好的活着,就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了。”


    “实不相瞒,今日我瞧见她的时候,却是有一瞬间惊奇的,惊讶于她竟然没被咱们这位圣上充入后宫。”


    “可我见她提起秦王时满脸的笑意,就知这位王爷有多费心了。”


    “如今她还怀着孕,咳咳,以后如不是万不得已,就不必叫她入宫了,圣心难测,没得为一时得意抱憾终生。”


    说完这些,柔妃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兰妃连忙起身给她的茶杯里倒了一杯顺气汤。


    淡淡的苦味蔓延开来,柔妃推了推杯子,这味道她闻了有近十年了,属实不想喝了。


    “你的话我从来都是听得进去的,我就是一时意气。”见状,兰妃轻轻顺着柔妃的后背。


    “说来,这世上哪有容易的活法呢,圣上那般喜爱秦王的大公子,眼下她还大着肚子,不说宫里,秦王府上且还有的斗呢。”


    *


    翊坤宫


    明夕轻轻地揉着高贵妃的太阳穴,:“娘娘,秦王府的人已经出宫去了。”


    高贵妃闻言睁开了眼。


    殿内刚刚被她盛怒下扫落的百子千孙福罐碎片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提还好,如今一提起这位秦王妃,高贵妃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喷涌。


    她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成功被陆燕芝万分真挚的神情和言语恶心到的高贵妃,此刻甚至提都不想提起她。


    只见高贵妃摆了摆手,:“这段时日在本宫面前少提这个女人。”


    明夕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婢明白”。


    “去将福宁请进宫来,”拧着眉的高贵妃语气沉了些,:“这个女人搅风搅雨的起势和福宁脱不了干系。”


    “福宁也是,竟然在一个坑里三番两次的栽倒!”


    “既然在长乐伯梨园戏宴上已经决意动手,连话风都递到了本宫跟前,那就拿出十二分的劲来做的圆满些。”


    “她倒好,像是生怕这个女人爬的不够高似的抢着给人递杆子。”


    “看看,这烂摊子进了宫,倒连累本宫在宫里还要看着这个女人在这得意万分的耀武扬威!”


    看高贵妃大动肝火的模样,明夕手下的动作更轻了些,:“郡主也是性情中人,又有娘娘您和长公主悉心照拂。”


    “今日秦王妃的手段您也瞧见了,着实叫人开了眼界。”


    说到这的明夕都不免觉得老天太过偏心,如有那般筹谋绝顶的心智,就不该再给她那副容貌。


    既生就那般得天独厚的容貌,就不必与她这般聪慧。


    一个人怎么能事事都占得便宜,独领风骚呢?


    偏偏冒出一个陆氏女。


    恰到好处的可怜,恰逢其实的暴露,猝不及防的上位。


    这几步但凡哪一步走的迟疑一些,她都有很有可能被拖拽着踩入泥中永世不得翻身。


    “有心算无心,连秦王殿下这样的人都栽在陆氏的手上,福宁郡主会吃亏也就不足为奇了。”


    “更何况,郡主做的这些事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霎时,高贵妃锋利的眼风就刺了过去,事情办的不利索,还能算好事?


    被眼神杀的明夕却不慌不忙的道,:“娘娘您想想看,若给陆氏足够的时间筹谋,以她的野心和手段,她的目标会落在何处?”


    闻言,高贵妃沉默了。


    “幸而有郡主步步紧逼,叫陆氏没有足够的时间筹谋,只能退而求其次嫁与了秦王。”


    “否则一旦她入了宫,和兰妃联起手,若是侥天之幸再承恩皇恩身怀龙嗣,才是要翻天的大事。”


    高贵妃闭了闭眼,她深吸了几口气,随后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爽利笑容,:“叫小厨房下午新做些栗子糕,做的甜一些,再配些牛乳茶,福宁最喜欢吃这个了。”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


    *


    如今入了秋,天黑的就快了。


    月朗星稀,清风徐徐。


    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荣正堂的后院内设了摇椅和茶桌。


    陆燕芝一出来就看见了周重邛躺在摇椅上轻轻的摇晃着,一派慵懒惬意的模样。


    她慢慢停住了脚步,转了转眼睛就生出个主意来。


    她踮起了脚,蹑手蹑脚做贼似的从摇椅背后偷袭周重邛。


    “啊呜——”


    如‘饿狼咆哮’在耳边响起,周重邛身子不明显的抖了抖,显然是被吓着了。


    恶作剧得逞的陆燕芝得意的叉着腰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夫人的时机选的真好,倒是真的吓了为夫一跳。”


    周重邛一边吹捧着,一边笑着拉了一把陆燕芝,将人拥在怀里。


    陆燕芝心情愉悦的扭扭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躺靠在周重邛右侧的胸膛前。


    微微一用力,摇椅就轻轻的晃动了起来。


    看陆燕芝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周重邛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像是闲聊般问道,:“今日在宫中怎么聊了那么久?”


    说起这个,陆燕芝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了,只见她直接扑腾着腿扭过身面对着周重邛。


    这举动唬得周重邛连忙虚虚的环住了人。


    “殿下,我跟您说...”


    ......


    陆燕芝惦记这件事惦记一天了,这会儿她一点都没磕绊,得吧得吧的将殿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周重邛听。


    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周重邛听得认真,连顺着她头发的举动都慢了下来。


    但听着,听着,周重邛的神色却古怪了起来。


    跟着他先是轻笑,随后就是压抑不住的大笑起来,笑的陆燕芝跟着他一起抖。


    陆燕芝:...


    宛如智商突然遭到碾压,这种感觉真叫人不爽。


    陆燕芝磨了磨牙,‘恶狠狠’又凶巴巴地道,:“殿下觉得哪里好笑?不妨讲出来叫我一起笑一笑。”


    “咳咳,咳咳咳。”


    看着陆燕芝耷拉着脸故作凶恶的模样,周重邛勉强忍住笑,他伸手捏捏了陆燕芝的脸,二话不说先道歉,:“是为夫错了,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行了,陆燕芝也瞧明白了,今天的事确实和她想的轻松愉快不同,一句话里面肯定拐弯抹角的藏着十八个弯呢。


    关键是,这弯她要能听懂啊。


    真要论起脑子好使的程度来,在这个时代土生土长,在宫内读书然后又在外头统管大军的周重邛可比她强多了。


    现成的‘狗头军师’不用白不用。


    陆燕芝眨巴着眼,她环着周重邛的脖子,柔软的身子蹭了蹭人,想要借用他这颗好使的脑子帮她分析分析。


    像是扑簌簌从枝头垂下的花枝打在身上,周重邛眸色渐深。


    跟着他就听见陆燕芝放轻了声音,软软的一把嗓子说话都像是在撒娇,她轻声细语的嘟囔着,:“殿下,我做错了吗?”


    王公公想的对,没人经得住陆燕芝趴在怀里软语相求,周重邛克制着手下的力气才没有捏疼人。


    他的夫人就像蚌壳内的那汪软肉,柔润丰莹颤巍巍的能一戳就是一个小坑。


    不仅如此,外头还有无数人虎视眈眈的手握利刃,恨不得倾身上前,刀刀都刺穿她。


    夫人下意识的给自己罩了个蚌壳,但那蚌壳只有一个虚影,一戳就破,并不坚固。


    “言多必失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我能控制自己少说话,一句话不说都行,可是她们说着说着就会等我接话...”


    陆燕芝说着沮丧了起来,智商真是硬伤,她这方面没得洗,:“所有人都看着我,我不能不接话,但又怕说错话惹得旁人耻笑。”


    他的夫人从前经历的恶意太多,遇事的第一反应便是自我怀疑。


    周重邛已经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他注视着陆燕芝,轻轻捧着她的脸,说道,:“夫人说的,做的都没有错。”


    “没有错?!”


    “是。”


    周重邛点点头后轻轻地顺着陆燕芝的背,他不紧不慢又万分肯定到近乎傲慢的说道,:“夫人如今是秦王妃。”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便是。”


    “如今是他们需要将夫人的每句话都放在心头翻来覆去的琢磨。”


    “夫人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高兴就不理会,不必看人脸色。”


    陆燕芝注视着周重邛此刻明明透着傲慢却该死的叫人心跳加快的俊美脸庞,喃喃自语道,:“还好殿下没有养女儿。”


    “噢?”


    察觉道陆燕芝不同寻常眼神的周重邛顺势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问道,:“夫人何出此言?”


    陆燕芝捂着自己不争气的耳朵,:“殿下会将她宠坏的。”


    “不一样的。”


    周重邛笑着低着头亲昵的用鼻尖轻轻蹭着陆燕芝的鼻尖,:“孩子是孩子的,夫人的是夫人的。”


    “他|她有的,夫人得有,她没有的,夫人也可以有。”


    陆燕芝的脸蛋红的快要炸开了。


    她将脸埋在周重邛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略微沾了些她甜香的松雪香气,闷闷的转移话题,:“我是个俗人,殿下说的方法爽快是爽快,可我不想叫人在背后说我是没头脑,指着屋里的其他人说不高兴。”


    “凑齐一个没头脑和一屋子的不高兴,叫大家看笑话。”


    救命,老天爷是用什么凑起来的这么一个活宝贝?


    周重邛光是听陆燕芝说话,就憋笑憋得伤口都隐隐作痛。


    看陆燕芝沉痛郁闷的抬起了头,他迅速收敛了笑意,抬头看着天空,装模作样的思考。


    “有了。”


    陆燕芝期待的看着周重邛。


    而他确实在认认真真的出着主意,:“夫人遇见不好接话或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高深莫测的笑一笑。”


    “甚至看情况,笑的时候再接着上一句话反问过去。”


    闻言,陆燕芝的眼睛亮了,她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又满怀期待的抬头问道,:“殿下试过吗?有效果吗?”


    周重邛万分诚恳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试过,但这么做,能很大可能保证不存在没头脑,只有一屋子的不高兴。”


    看陆燕芝耷拉着眉眼,扁着嘴的模样,周重邛再也忍不住仰着头的笑了起来,他甚至一边咳嗽一边笑着。


    眼见今晚躺椅待“燕”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直接起身抱着人起身往内室走去。


    “天色晚了,夫人,我们去歇息吧,去内室,本王给夫人赔罪。”


    ***


    次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陆燕芝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春红的声音,:“夫人,您该起身了,一会儿王爷和公子就该回来和您一起用膳了。”


    陆燕芝猛地睁开了眼,她嫁做人妇本该是晨昏定省,侍奉公婆。


    但因着秦王的关系,被请安的人可就变成她了!!!


    若是因着她赖床,叫男主心生芥蒂,认为她存心刁难才要糟呢。


    看陆燕芝手忙脚乱的的扑腾着坐起,夏露忙上前扶住了人,安慰着她,:“来的及,还来得及,夫人不要着急。”


    “王爷特意吩咐了说他会和公子一同晨练,待结束后才会和公子一同回来。”


    陆燕芝松了口气,他们晨练完还要洗漱,没将她堵在被窝里就行了。


    梳洗罢,陆燕芝去前堂的时候,丫鬟正在摆饭。


    春红扶着陆燕芝坐下后,正巧周重邛和周记淮从外间走了进来。


    陆燕芝正要起身,周重邛摆了摆手,叫她坐着。


    随后就见周记淮上前走了过来。


    桌子下,陆燕芝的脚不自在的相互踩了踩。


    她曾经在背后无数次的偷偷给男女主扎小人,嘴上也絮絮叨叨,骂骂咧咧的没什么好话。


    但当着男女主的面,她又和个老鼠一样灰溜溜的像是能钻地洞,能躲就躲,能避则避。


    如今这是避无可避的地了。


    今日的周记淮穿着一声青色的长衫,他似乎格外偏爱这个颜色。


    但确实是好看,如青竹林立,修身挺拔。


    周记淮自然的拱了拱手,:“见过母亲。”


    嘶——


    这短短的几个字听得陆燕芝脑子空白了一刻,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愣神的功夫,周记淮还没起身。


    堂内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屏气凝神的悄悄关注着这场新王妃给大公子的下马威。


    这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陆燕芝的后背,呼噜着她的毛。


    陆燕芝捏紧了手,搅散的脑子重新聚在一起后的第一句话马上就是,:“大...大郎快起身。”


    “是,多谢母亲。”


    “坐下吧,夫人这段时日有些精神不济。”周重邛替陆燕芝圆了圆。


    陆燕芝连连点头,场面一时松和了些。


    “母亲可是哪里有不适?前些日子儿子遣人去寻了些野山参,补身效果最好,父亲那的想必也用完了,等一会儿儿子就给您送过来。”


    “你有心了。”


    陆燕芝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忍着头皮发麻,头发倒竖的尴尬,努力融入这毫无异样,不觉得半点不适的父子两之间。


    世家的公子一个个都满身宁折不弯的傲气,更不用说众星拱月的周记淮了,只怕他的傲气都渗入骨子里。


    学昂首挺胸易,要俯身弯腰难。


    但男主不愧是要干大事的人,当真是一条能屈能伸的好汉。


    这般场景,陆燕芝是能躲则躲,能跑则跑,但人家是迎难而上,神情自若。


    周记淮倒是没有陆燕芝想象的那般难堪,因为他的身旁有个更局促的陆燕芝。


    今日她穿着一身丁香色的长裙,周身的空气都像是泛着朦胧的香气,她的眼睛已经痊愈,那条绸带已经取了。


    她刚刚看着他的眼神都紧张局促的带着磕绊,明亮又温柔的眸子带着瑟缩。


    此刻,她谨慎的端坐着,眼神规规矩矩的固定在一个地方,远没有在父亲身侧那般放肆,却别有一番生动。


    正想着,一块茯苓糕落在了碗中。


    周记淮抬眼看去,是周重邛淡淡笑着收回公筷的模样,:“今日的茯苓不错,淮儿尝尝。”


    周记淮的同样笑着点头,:“是,多谢父亲。”


    陆燕芝悄悄的旁观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冷不丁手边多了一碗汤,:“喝些汤暖暖身子。”


    “呕——”


    陆燕芝捂着嘴直接起身跑出了屋子。


    她尴尬紧张时本来胃口就不好,这碗‘恰到好处’的香气扑鼻的鸡汤,叫陆燕芝成功记起了她眼睛瞎着的那段时间为了补眼睛吃的那些东西了。


    周重邛在陆燕芝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


    “父亲快去看看吧,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儿子就是。”


    周重邛他冲着周记淮点了点头后就出了屋,奔着陆燕芝的方向去了。


    屋内静的针落可闻,有不少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周记淮身上,新夫人接二连三的下马威不说,秦王殿下偏颇的态度也实在明显。


    周记淮却很平静的吃着碗中的茯苓糕。


    今日的茯苓糕做的不好,有些苦。


    但他面无异色的一口口吃完了。


    “这几日往我的小书房送点心时,就送这道茯苓糕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