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支衣衫褴褛、却奇迹般生还的埃及军队,带着在绿洲灌满的水囊和一身传奇故事,蹒跚着抵达边境要塞城市??雅卢时,整个城市沸腾了。
“是苏哈!拉神在上,他们还活着!”
“看他们的样子!从死亡螺旋沙丘走出来的!”
“他们说……是被月光之神指引!还听到了圣歌!”
城里唯一一座破败不堪的“月神孔苏”神庙,瞬间被狂热的民众和士兵挤满。
祭司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仅存的半截孔苏雕像,一个鸟头人身的古老形象磕头如捣蒜。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向祭司和民众描述着:
那银发如月华的神姿!
那起死回生的神迹!
那迷雾中指引方向的神秘光点!
那洗涤心灵的圣洁歌声!
苏哈的“银舟归月”证言更是被添上了无数神话色彩!
神庙的香火前所未有的旺盛。
然而,当老祭司颤抖着询问士兵们,那位“月神”是否就是他们所供奉的“孔苏”时,士兵们却面面相觑。
他们只知道那是“月神”,具体名讳,那位崇高的存在并未宣之于口。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
很快,一支来自底比斯的商队带来了更震撼的“佐证”:他们在回程途中,亲眼目睹了那片被士兵们称为“神赐之泉”的绿洲!
清澈的泉水从沙地中汩汩涌出,滋养着周围一小片顽强的绿意。商队首领信誓旦旦:“那绝对是神迹!那片区域我们走过无数次,以前只有黄沙!”
“神赐之泉”和“战场复活”两个传说相互印证,“月神再临”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尼罗河沿岸的各大城市,自然也飞到了底比斯的神庙大祭司们耳中。
“荒谬!”大祭司哈克木听着下属祭司汇报的消息立刻就大喝出声:“一帮愚民!什么神明?埃及唯一的神明只有继承了拉神血液的黄金家族,伟大的法老血脉!”
一众高阶祭司们听到这些话都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他们光溜溜平时都高高昂起的头颅此时不由得都滴下来,以示对法老的崇敬。
但也有不少地位崇高的高阶祭司都清楚,大祭司哈克木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因为埋伏在沙漠里的马匪就是哈克木用一袋宝石收买来的!
按照王女妮菲蒂的命令,在沙漠里将她法老弟弟提穆尔的军队统统干掉。此举既可削弱提穆尔的军权,又能借"军队覆灭"之名抨击其对努比亚的强硬政策;
为此大祭司甚至安排了人手给军队指挥官的地图做了手脚,让他们的回路只能前往必死无疑的死亡漩涡,可都这样了还给他们生还了!
赔了一袋宝石事还没办成的大祭司哈克木难免会大动肝火。可这件事他还要尽快写信汇报给王女殿下,让她尽快做好后续计划的准备。
这封信和苏哈一样,都是乘坐着快马沿着尼罗河而下直奔白城孟菲斯的皇宫。
一个走的是左边,一个是右边,两条急驰的骑影在尼罗河岸并行却永不相交。
不同的是,苏哈是直接去找了法老提穆尔,而大祭司哈木克的信是直接奔向了皇宫内的神庙,找的就是当今法老提穆尔的亲姐姐,王女妮菲蒂。
这位王女现在靠在自己的黄金床上,一旁的侍女点燃了和黄金等价的**,而另一边跪地拖着盘子的侍从们,正在轮番的捧着沙枣,果密,蜂蜜等制作的点心上前。
妮菲蒂都没有点头,看到了自己的信使从门口进来之后,立刻就挥手让这巨大房间里的所有仆从,甚至包括送信的信使,只留下身边站着的一名金发的侍女长接过了信桶。
侍女长从信使手里拿过了一卷莎草纸桶,撕开了火漆往自己纤长的手里一倒,打开之后只是一张空白的莎草纸。莎草纸只是在油灯上过了3边,清晰的埃及文字就出现了。
妮菲蒂只是看了一遍,慵懒的表情依旧在她精致美丽的脸庞停留,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只是高傲的仰起头,然后想了一会儿,之后随着她带着黄金手链的手落下,命令也从她的朱唇中吐露出来。
“找到那些被抓的马匪,还有联系这些马匪的人——让他永远闭嘴。”
“通知哈克木:神庙必须宣布‘月神’为邪魔,违信者以渎神罪处决。”
“尼罗河庆典提前举行。我要在庆典上,让‘神迹’变成叛军的葬礼。”
侍女长颔首领命,妮菲蒂指尖划过莎草纸边缘轻语:“至于我那弟弟提穆尔……他既信月光能救命,便让他溺死在月光里吧。”
小法老提穆尔此时确实是被月光所笼罩。
苏哈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详细的述说着从战场到回来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说的甚至是事无巨细。
在第一次提到月神的时候,小法老提穆尔就离开了他的黄金王座,而是看着纱幔之外悬挂在尼罗河水之上的月光。
“马匪还活着么?”提穆尔的声音虽然还有点孩童的音质,但是语气平静的完全不像是个12岁的孩子。
“活着。”苏哈想了想道:“在将军的家里,每日将军亲自给他送水和饭食。”
提穆尔得到了回答并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回头,然后看向了苏哈:“你说那位月神给你示警了?说了什么?”
提到这事儿苏哈的头埋得更低了,他甚至咽了口唾沫,然后颤抖着声音回答:“没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水囊上不知道被什么雕刻了一副画。”
提穆尔穿着白色的亚麻衣服,头戴着披散着微卷的黑发,只是那一只蓝色一只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少年的清澈,只有深沉的情绪,缓慢地踱步走回了王座。
苏哈看他回归王座,立刻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水囊双手捧着递交了上去。
提穆尔看着那只有手掌心大小的画面,实在是想不出来怎么在水囊这么精细的表面,雕刻出这么栩栩如生的画面。
泛滥的尼罗河水淹没了街道,房屋,甚至是岸边的椰枣树,甚至……
“泛滥的尼罗河水甚至都淹没了太阳……”提穆尔的手指摩挲着这水囊,感觉奇妙。
苏哈说水囊他贴身带着,又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办法,能够在这么一块皮革上雕刻出这么精细的一幅画呢?
【当然是用激光雕刻。】
孔苏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新手舱里看着资料,面对系统的解释,他是真的有点佩服。
“厉害啊,这么精细的事儿都给你想到了。”孔苏在赞叹之后,他的欣喜就悄然退去了:“不过你觉得他们会听咱们的,把尼罗河庆典停止吗?”
【不会。】
系统回答的可谓是斩钉截铁,这倒是让孔苏急了起来。
“不会?我们都跟他们这么明摆着说了啊,他们还想要有庆典,这是上赶着找死么?”
【因为他们不信。而且,我在那对士兵里好几个人身上都放了摄像头,现在底比斯的神庙已经在对外宣布你是邪神了。】
孔苏听到这个小时明显一愣,他惊愕至于张口就想问什么,系统率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信仰能量从刚刚的60%已经跌倒了50%】
“动我信仰如动我财路。”孔苏无语之际还带着愤怒,想了想道:“他们还要继续举办尼罗河泛滥的庆典?”
【是的,法老提穆尔和王女妮菲蒂都要参加。】
“行!种子已播下,风暴将至。”孔苏眼中光芒闪烁,“妮菲蒂、提穆尔是吧?底比斯的老顽固们…准备好迎接月光了吗?!”
庆典这一天,欧佩特神庙的外围是真的人山人海。
大概是因为这是时隔30年的再次重启的庆典,所以上下埃及都有不少人前来观礼,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商人。
欧佩特神庙前面的笔直的道路前面汇集了好多商贩,从蜂蜜到香料,从衣物到面包的,应有尽有。
为了庆典的正常举行神庙甚至不得不借来了皇家卫兵,让他们道路两边每隔10步就驻守一人,这才压制住了越发拥挤的平民,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而神庙内部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是灯火通明,昨天一早就找来神官和侍从们来装扮神像,光是和黄金等重的香料都已经熏了一天一夜。
然后又是低阶的神官们的打扫和撒圣水,除了最高神官妮菲蒂公主外,所有的神官包括大祭司哈木克都在研究那已经失传的祭奠仪式。
另外十几个有资历的祭司都在那里端着才做出来的亚麻衣服,染了最漂亮,最贵的紫色,然后为神像一一穿上神袍,带上黄金首饰,一边还要赞美神明,高唱赞歌。
最年迈的高阶祭司们一边查看着典籍,一边就开始了召唤的仪式。
说是召唤仪式,其实现在他们也是连蒙带猜。毕竟现在这些仪式只是记录,但是很多地方还是模糊不清。
模糊不清的地方高阶祭司们也没办法确定,因为莎草纸上书写的是祭司文字,现早已经在之前神庙备受打压的事后,差不多失传了。
现在他们无论是祷告还是祈求神灵降临的舞蹈,谁都不敢说是对的,都是先跳着再看看。
而主持这一次的妮菲蒂没有任何的指示,心里还在想着法老提穆尔不在这里,到了神庙之后居然嚷嚷着要看尼罗河去了神庙的顶层。
直到祈祷的舞蹈停下,充满原始气息的鼓声和歌声结束之后,妮菲蒂立刻就感觉有点不对劲,随后她抬起头看向了神像上面,先是怀疑,后等她看清楚后突然花容失色!
“那是什么!”
黄金船上的孔苏内心慌得一批,表面却还得维持着月光般清冷高华的神之姿态。俯视着下方被他一语戳破隐秘而僵立当场的王女妮菲蒂,以及瘫软在地、信仰濒临崩溃的大祭司哈木克。
“卫兵!” 妮菲蒂清冷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神庙近乎凝固的寂静!
她没有尖叫,没有慌乱,甚至在经历了“内心隐秘被窥探”的短暂僵硬后,迅速挺直了背脊,如同一株在风暴中昂首的纸莎草。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越过挡在身前的侍卫肩膀,死死锁住黄金船上的青年,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审视和决绝的命令。
殿外早已待命的法老卫兵闻令而动,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甲胄的摩擦声瞬间打破了神庙的肃穆!精锐的卫兵如潮水般涌入宽阔的神庙内庭。
然而,就在卫兵们踏入神庙的刹那——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