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银辉穿过墙上不大的窗口,落在室内地上。
室内散发着潮湿,霉腐的气味儿。
岚心抱膝坐在地上,才回过神来,刚才经历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杀人,入狱,坐等天亮审案。
这些都是看似很正常的犯罪流程,当然如果除去主角是她的前提下。
可,这最不寻常之处便是,她尽然出现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古代房子里,而所有人都穿着古装。
如果说那个打她一耳光称之为父亲的人,让她清醒,那么现在被关在这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古代牢房,让她彻底清醒。
她穿越了。
真是太狗血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在这里的名字,身份,一点这具身体的记忆没有,也没人前来解惑。
古时衙门卯时开始办公,刚进来时问了一下,现在按时间来算大约是现代晚上10点,距离天亮审案还有7,8小时。
岚心“啊”了一声,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脸颊,振作精神。
心里开始复盘起来。
醒来时房间里漆黑一片,手中滑腻冰冷的触感让她惊觉不对劲。
还未等她反应,几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破门而入,接着这具身体的爹,还有娘就被喊来了。
正当她爹让人把她关进柴房时,大理寺就来人把她带到牢房。
这一系列操作在她愕然当中,顺利完成,真真是让人拍手叫绝。
这短时间,她只能看清周围环境,案发现场也只看见尸体的穿着,粗布麻衣,面朝下,模样也没看见。
自己手上握着的短柄血刃,没有任何标识。
想着想着,岚心经不住瞌睡,开始小鸡啄米。
“哗啦”在一声铁链的晃荡声中,她被惊醒。
“许岚心,跟我们走。”其中一个狱卒面向牢房里的她喊到。
原来这具身体叫许岚心么,多了一个姓氏。
刚出牢房,阳光照射在身上,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多少热度,带着些许温柔,让人觉得舒适。
古代的空气就是好啊!没有尾气,没有污染,空气中满是清新的味道。
门口站了两个面目表情的哼哈二将,手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
一袭绯色暗纹底圆领襴袍,头戴黑色乌纱帽的俊秀男子坐在正堂,官服上混有金丝绣的云雁图。
是何官职,岚心不得而知。
但见他面俱威严,身俱杀伐气息,眼神冰冷,瞳孔漆黑深遂,让人看不透,看来是个不好相与的。
他端坐在黑色案桌后,桌上惊堂木,文房四宝,令签筒摆放齐整。
“威武”两排衙役敲着杀威棒。
岚心挺着腰背,抬首径直走了进去。
脸上没有任何惧色,也没有因为进门的敲击声显得怯色。
那模样倒像是来逛后花园的。
“嘭”惊堂木一响。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俊秀男子开口问道。
他音色清润纯正,如果忽略声音里带的那一丝冷冽,想来是极好听的。
“许岚心。”
岚心切断欣赏美男的心思,平静的说道。
“来人可是礼部郎中许映山之嫡女许岚心?”那人继续追问道。
“是。”
她怎么知道原身是谁,既然名字对上,那就是吧。
“昨夜戌时三刻在你闺房发生命案,你可认?”
“回禀大人,小女不认。”
是这么回答的吧?算了,不管什么古代礼节了,保住小命要紧。
“大人,这案件,可有原告?若无原告,报案人可在?若皆无,这案件无须审。”
岚心环顾四周,除去衙门的人和她自己,也没见什么其他人。
堂上,抽气声起,堂外,也零星围了些百姓,窃窃私语。
估计没人见过有哪个深闺女子,如此令人乍舌之举。
杀人不说,还铁口铜齿。
“嘭”又是一声惊堂木。
“肃静。”正堂中的大人敲完同时开口道:
“传原告。”
岚心在等期间,哪儿也不看,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堂中间的人。
那什么,俗话说得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她就看看。
古代男子都这么好看得吗?刀斧神刻的俊脸,不怒而威的气质,不知道比现代男子强多少倍?
两人就那么直直对视着,直到哭天呛地的喊冤声传来。
“大人啊,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跪拜完堂上的人后,转头指着岚心就骂:
“你这黑心肠的人,杀了我儿,你要偿命,杀人凶手。”
“嘭”一声惊堂木,吓得她立刻住了嘴。
“堂下何人?有何怨情细细说来!”那人标准式问话,倒和剧里一样。
“大人,民妇牛氏,在礼部郎中许大人府上厨房做事,我要状告礼部郎中许大人嫡女许岚心,她杀了我儿牛大。
我儿牛大自幼便订有婚约,哪知被大小姐看中,硬要强逼我儿欢喜与她。我儿不从,便被她害了呀!
大人,求大人伸冤,替民妇做主啊?”
岚心听了额角直抽筋,什么破烂理由?也敢往她身上栽,真当她是古代女子柔弱可欺不能自理?
“许岚心,你可有话说?”
“回大人,民女想问她几个问题!请准许!”
岚心学电视里执了一个不标准的手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我且问你,你家牛大长相如何?”
那妇人眼珠转了一圈,指着靠近门口的黝黑三大五粗衙役说道:“比之那位大人差不了多少,魁梧伟岸。”
岚心手指正中审案那人问道:“与这位大人相比呢?”
“小姐胡说什么呢?哪能与大人可比?”
岚心嘲讽的笑出了声:“看来你也知道我没眼瘸,我堂堂礼部郎中之女,放着大人这般人物不追,喜欢你家那头熊,是你脑子进水?还是我脑子不好使?”
那人旁边侍卫憋笑得不行,可那人听到陌生女子表白,依旧保持正经威严的样子。就算一直看着他,他的目光也不会躲闪。
说好的古人不是很含蓄吗?他可真淡定。
“也许小姐你喜好与众不同呢?”那妇人继续掰扯。
岚心气笑了:“你有何凭证?”
那妇女手伸向怀里拿出了一个香囊,和几张纸举过头顶。
“大人这是许小姐送与我儿的定情信物,以及情诗,请大人过目。”
“呈上来。”
那人翻看了一下,举起物证,抬眼看了过来:“许岚心,你可认得此物。”
“回大人不认识,大人,你且问这妇人,他儿可识字,一个下人不识字,我为何多此一举送诗给他?”
“大小姐,你就认了吧!”堂外人群里,一女子声音,打断了她的辩驳。
“何人在此喧哗?”那人敲了惊堂木,外面顿时安静了。
一个府衙跑到他耳边低语,便见他又敲了一下:“把证人带上堂来。”
“大人、奴婢是大小姐贴身侍婢小翠,大小姐每每与那牛大传信,都是婢子送交的。”那丫鬟头也不抬,继续道:
“大人手中信物皆是小姐所赠,婢子可以作证。”
“你可知作伪证的后果?”
“是,奴婢知晓,但大小姐杀人属实,”说完,抬头看了过来,做出无比惊恐样。
“奴婢亦不能包庇,请大人做主!”
岚心心中有一些焦灼,她对这原身身份,喜好一无所知。
那婢子说得情真意切,跟真的似得!
可那又如何,在这陌生世界,保全自己最要紧,就算是黑的,她也得给它变成白的。
“大人,她既说是我贴身侍婢,那么我的贴身之物她皆可获得。
那我怎知,她是不是偷拿我的好东西去私会她的情郎,毕竟私相授受,可是要打死发卖的。
我有理由怀疑,他倆私会被人发现,这丫鬟和她串通起来陷害我,想甩锅,乘机敲诈我一笔。”
岚心双手交握在额前,说实话她不太想动不动就跪,所以学着衙役不伦不类的执礼。
“请大人明断!”
岚心看他不作反应,于是心急提醒他:“大人,不若你打她几板子,看她不老实。”
“嘭”惊堂木再响。
“胡闹,许岚心你若不守堂上规矩,本官不介意先打你十大板子。”
岚心心里吐了下舌,赔了个笑脸。
这男人真狗。
“牛氏,小翠,你二人所说,可属实?若做伪证,本官绝不轻饶!”
说话,“啪”惊堂木一拍,吓得她倆一哆嗦。
“奴婢,奴婢不敢说慌。”
“民妇,不敢说慌,我儿告诉过我,大小姐委身与我儿时,胸口,有,有一朵花瓣胎记。”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然而那妇人却牵出这秘辛。
霎时,堂内堂外,一片哗然,众人皆对她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人骂她,不知检点,浸猪笼什么的。
就连那人也看着她,只是看不出他有何不同,她与他大方对视,一片坦然。
虽不知她身上是不是有这胎记,就算有又如何,她还不信了,她一个现代人还斗不过倆古代妇孺。
威武声,杀威棒敲打地面之声传来,随着他的一声“肃静”外加惊堂木伴奏,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许岚心,你还有何话说?”他依然一脸凌色,接着刚才传话的衙役又来到他耳边嘀咕几句。
“来人,传仵作。”
“回禀大人,死者为利器所杀,伤口与这柄短刃吻合,失血过多而死。”
仵作高举托盘,那曾握在她手里的作案工具,赫然躺在上面,那血液干涸,已成黑红色。
“禀大人,铁匠铺的李铁匠前来作证。”
“传”
“见过大人,小人乃城东铁匠铺掌柜,五日前,我身旁的这位小姐带着跪着的这个丫鬟,来到铺里,定制了一把无任何标记的短刃。”
堂上那人示意属下端着证物让铁匠辨认。
“你可认得此物?”
“回禀大人,正是此刀,大人若要查,可剥开刀柄,镶嵌的那头里面刻了小人姓氏,李字。”
好好好,好一个连环做局,一个晚上就找来如此多证人,连证物都做好了所谓证据。
要说这不是陷害,打死她也不信,到底是何人跟她这个深闺之人有如此大恨?
恨不得弄死她。
“嘭”惊堂木一响。
她转过视线,那人直视着她,神色比之初见面更为冷冽。
若她是原身,非给吓晕了。
“许岚心,现在证据确凿,你认还是不认?”
“不认。”
没来由的罪名,她可不担。
“来人,上刑。”
眼看着上刑人的逼近,岚心才这么近距离看到电视里才出现的夹棍。”
她牙开始酸疼,手指都隐约有了痛感。
“慢着,”岚心上前一礼,开口道:
“大人,请允我检验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