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赵桓暂时也没有头绪。
两封信放在一起,赵桓本想直接送回京城给大理寺,却想起来大理寺的二位大人都不靠谱。
一个疑似和西洋勾结,另一个手上也不干不净。
还有他们新鲜抓着的证据,那一小捧乌粉也找不到处置的方法。
案子刚刚有了一点头绪,又走进了死胡同。
“如果说,这个凶手真的存在的话,他又有什么理由杀掉郑氏呢?”赵桓把信的内容一比对,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许舟行收到的那封就是目的明确的威胁信,但是郑氏收到的那封信里半点没提要让她做什么。
只是赤裸裸的恶意。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问题是,郑氏到底是不是他杀?”顾忱垂下眼,视线落在阴仄小屋里的那点光上。
她感觉不是。
但凡事不可能只讲究一个猜测,实践方能出真知。
“坐好,我试试能不能行。”顾忱手一指,把赵桓指派到床边。
赵桓乖乖照做,他们两个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情况下顾忱往往是有了成形的猜测。
站着,坐着……赵桓像个木偶一样任由顾忱摆布,双眼紧闭,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死者。
顾忱脚步轻捷,从身边一次次掠过的时候带起清凉的风。
他没敢睁眼,任由心中的那点悸动把隐在发里的耳朵染得鲜红。
“不行。”顾忱比划了一圈,发现自己的猜想并不成立。
郑氏身上除了那道割喉的伤口再无其他,干干净净穿戴整齐,遗容比他们这几个从泥里滚了一圈出来的好看不少。
说明在他杀的假设下,要么是出其不意,要么是心甘情愿。
可是从那几个能藏人的地方出来,怎么动手都不会一击得手。
这还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顾忱。换做一般的杀手更不可能成功。
郑氏的死因已明了。
“仵作认为是他杀的原因恐怕是一般人对自己下不了这么狠的手。”半晌,赵桓轻声道,听不出喜怒。
这样自裁太痛了。
“血呢?”顾忱在地上一摸,却只摸到了滑溜溜的几滩水。
“许舟行撒谎了,他知道郑氏怎么死的。”零零散散的线索被穿成一线,赵桓眼前一亮,“是他和许乐乐收了尾。”
莫须有的凶手,郑氏自己动手,许家兄妹善后。
真是个简单又荒唐的案子啊。
中午二人也没用饭,草草地在衙门的小屋里打地铺补了一觉。
他们是被“?”的一声吵醒的。
顾忱一脚蹬开碍事的被子,拉开门窜到长廊上:“怎么了?炸了?”
周围无人应答,都是一脸茫然。她只好把视线投到声源方向。
他们这一觉睡到天都暗了,江州阴雨绵绵,无月无星。
所以远处的那一团光亮就格外明显,随着滚滚的浓烟,爆炸声响起。
“谢府被炸了!”顾忱一语成谶,白岫喘着粗气赶过来,身后的赵桓也是一脸错愕。
“……”
顾忱急切地嘱咐几句:“你的人有死了的吗?你还能派多少人?跟我们来。”
白岫一脸无奈地摇头,他真没人了,几个信得过的都在谢府守着了。爆炸发生得猝不及防,他的人有被热浪掀翻过去的,但出现死亡的概率不大。
“你自己也行。”顾忱不多做解释,赵桓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乌粉,是乌粉。
他们还没送出去的乌粉好好地藏在衙门里,暂时是安全的。
可对面不一定知晓此事啊。
乌粉若是用火点燃,小小的一包就能让整个城市陷入癫狂。
谢家找到的那一包完全足以毁了整个淮瑜城。
只要能抓到是谁纵的火,那这线索就不算断了。
墨尽乘着夜色,冲上空旷的淮瑜街头,无雪紧随其后,两匹马快得像是在街头留下了残影。
昏迷的差役还躺在门槛处,身后的火已经翻滚着想要吞噬两个不速之客。
往日里沉郁的谢家府邸,绽放出了诡异而妖冶的冲天红光。
热。
顾忱的额角拼命流着汗,那灼热的地面也在提示她不要冒进。
她没敢让赵桓进来。
因为下午,她忆起了点幽城之变的细节。
据言,幽城被烧成了大火球似的人间炼狱,哪怕是不知何方高人唤来的水灭了火,也是一派炼狱似的场景。
人被活活烧成焦炭,建筑坍塌成一片废墟。
赵桓不能见这些。
“武烈,找到了。”赵桓强行压下嗓中翻涌的血腥气,压着声音唤着半只脚踏进火场的心上人。
绝不能,让她再进去……
“好嘞。”顾忱一转身就从火场边缘退下来了:“热得要命。”
周围没围着什么路人,这和差役晕在一起,头上还顶着个大包的男人就格外可疑了。
赵桓觉得此人绝非善类,亲自拎着他,白岫从善如流地递上木枷。
左手和右脚一起套上——很邪门的法子,但对付犯人格外好用。
白岫把自己的马让出来搁着犯人,顾忱赵桓也没骑马,都放着已经昏过去的差役。
“为什么没人觉得奇怪?”家家户户紧闭门,不露出一丝光亮来。
顾忱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好奇地把脑袋转向当地的官白岫。
“明天就是中元节。”白岫出言解释,“就是灯市的日子。”
这样一来就不奇怪了,二人对灯市都是有些印象的。
满河莲灯,满天花火,那叫一个热热闹闹的不夜天。
正巧是灯市的前一天,搞些烟火的试验也不足为奇。
“就说是谢家之前准备的烟火炸了。”慌慌张张,嘴里喊着走水了走水了的街坊四邻拿着桶陆续赶来,沉静的声音忽地响起,赵桓的说辞也显得有几分可信。
“下官明白。”白岫也知道两位王爷并不想惊动什么人,事情能压则压,更何况明天还是个大节日。
“看看这纵火的是何许人也。”回衙门歇了半晌,顾忱身上的滚滚烟味也未曾尽散,以至于对面的男子还以为自己是在火场边躺着。
男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绑了,这个诡异的姿势他可动弹不得,挣扎得脸都憋得通红。
他心一狠,牙狠狠一咬。
……
无事发生。
他咬了个空。
“啊,你在找毒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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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脸上挂着礼貌的浅笑,说出的话可是一点不攒口德,“不好意思,扔了呢,藏得太不走心以至于我都怀疑你是被临时抓来充数的。”
男子眼前一黑。
他不如死火场里算了。
顾忱的语气严肃起来:“郭嘉宝,淮瑜人氏,是戏班子的打杂的,我记得没错吧?”
郭嘉宝用怨毒的目光扫过顾忱的脸。
“呵。”他默认了。
眼前二位明显是有备而来,他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在阿苑房里听到的没错,燕卫果真是来了江州。
该怎么提醒主子,江州不安全了呢。
小房间里谁也不做声,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
白岫清亮的声音遥遥传来:“人我带到了!”
赵桓把门打开:“有劳。”
眼前被绑着的是个长相俊美却略显阴冷的男子。也许是肤色太白,映得他那双不带感情的乌色眸子格外深邃。
郭嘉宝心想坏了,他阴晴不定但手眼通天的主子怎么也进来了呢。
顾忱错愕地一挑眉,赵桓的表情也有惊讶。
还是故人啊。
天涯情的戏本当然不是胡编乱造,那是江湖十六州实打实发生过的风云故事。
眼前的俊美男子,就和当年的魔头长相别无二致。
“桑宜?”顾忱顺口道,对面的男子表情平静地点头应下。
这真是巧了。
桑宜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什么事都是一问就招。
果然,性子和当年的大魔头也是别无二致。
他们早该想到的。
阿苑是当年的侠女,她若已经入了轮回,那死得比她还早的宿敌魔头也该重活了。
一切都顺顺利利,桑宜招得爽快,他们听着却觉得心惊。
他的语调又轻又柔,说得话却是让听者不寒而栗:“我的伙伴嘛,他们可不在江州。人家在湖州种花种得好不滋润呢,我这个戏班的班主都有点心动。”
乌粉不是从西洋那边流进来的。
有人在大宋境内制毒。
二人审问完出了屋子,白岫还在门外候着。
“阿苑姑娘呢?”顾忱想起了那个女孩。
“是她说的桑宜有问题,不过她不肯来,说是和桑宜的情分已经尽了。”白岫见四下无闲杂人等,就说了事实。
赵桓的视线虚虚一望:“她是个好姑娘。”
人在某种情况下很难改变。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该是什么人不是小小的一次轮回就能改变的。
阿苑依旧选择了正道,大义灭掉了于她有恩的魔头桑宜。
这一幕何其相似。
曾经的江湖客阿苑也是凭着自己的力量杀掉了桑宜这个魔头。
四季轮转,百年百年又百年。
顾忱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三百余年前的仲秋,遥遥地望着少女阿苑提刀离开。
明日又是江州最繁华的灯市,她和赵桓的情最初就起于此处。
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江湖十六州之前,王朝的更迭也是如此吧,一切都像个轮回。
三百年时光飞速倒退,一切如初见时那样。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