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楠本是一富人家的孩子,生活欢乐,父母也不着急送她出嫁。
直到有一天,有个城乡下困苦人家的孩子,提着布帛等物上门来提亲,这个困苦人家的孩子就是姜芷楠现在的丈夫,名叫甄氓。
甄氓提亲时一脸憨厚,俨然一副忠诚模样,甚至还承诺会好好照顾姜芷楠,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生活变好,要与她白头偕老。
姜芷楠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景,内心有些触动。
姜芷楠与父母商量时,父母以不舍,不愿女儿出嫁,极力反对这桩亲事。
后来,在姜芷楠的软磨硬泡之下,父母十分不情愿地同意了。
是的,嫁过去的一开始,一切都在按照姜芷楠的设想出发。
甄氓认真干活,虽然不如以前富裕,但也算是生活小美满,成亲没多久后,姜芷楠也很快怀了孕。
怀孕期间,甄氓也是尽心尽力照顾,让姜芷楠一度认为能够与甄氓幸福生活下去。
可是一切都在姜芷楠生下这个孩子后改变了,甄氓突然间长期不回家。
当家的不在,做主的就成了甄母,甄母开始频繁的使唤姜芷楠,姜芷楠拖着刚生下孩子的病弱身子,干着家里所有的脏活重活。
起初姜芷楠只当是甄氓工作太忙,家里没人干活,甄母又上了年纪,于是家里的活只能自己干。
后来,她三个月的孩子突然间生了一场大病,当时甄氓也在家,却不愿送孩子去看医,撂下一句:“一个小女孩能不能活下来自有命数,没有闲钱去看个破医。”
后来,孩子病死了。
就在那时,姜芷楠最后的奢望变成了泡沫,她终于醒悟。
听到此处,临文忍不住皱眉问了一句:“那你为何不逃?”
姜芷楠顿了一下,沉默良久,最后吐出一口气,无奈解释道:“哀霜祖您常年不问人世,有所不知,我也想过逃,可是作为女性,我唯一的方法就是回娘家。”
章璃:“那也可以啊,你父母应当是很爱你啊,你受了苦,他们会帮你的。”
“他们......去世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封兰:“失礼了姐姐,我们不是故意提起的。”
姜芷楠摇摇头,勉强扯开嘴角,道:“没事,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封乌:“那姐姐没有其他家人了吗,就像我和我姐姐一样。”
姜芷楠摇摇头,说:“没用的。”
临文:“你这意思就是有兄弟姐妹,为何会没用?”
章璃不知为何地下意识反驳临文道:“你以为谁都心地善良,助人为乐?说不准还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人害己呢。”
此时此刻,章璃脑海开始漂浮起那张挥之不去的纸。
那张在娅展祭坛台下捡到的纸,上面赫然写着“长生计划”几个大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章璃开始往下看,只是越看越让她一身冷汗。
这“长生计划”分明就是杀人计划。
字里行间都是要杀死章璃的决心。
章璃看得出来,这张纸的字墨水很新,很明显是近期写的。
章璃进行简单推理,这大抵是临文的手笔,临文如果要杀章璃,不用等到现在才写这种计划书,更何况两人十年来除了祭祀就没有交集,也不可能有恩怨。
想起那个噩梦,章璃很快就想到封家姐弟那两张重合的脸。
她越来越怀疑这梦不是普通的噩梦了,说不准......是预言梦。
所以此时的话,其实是含沙射影,在针对这个可能存在于祭坛使之中的真凶。
只是临文听得莫名其妙,章璃看到他皱起眉,脸上的黑色咒印都显得更加沉重,于是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重,抬手拍了拍他,说道:“哦,没说你。”
临文在被拍的第一下就转身子躲开章璃接下来的几下,让章璃拍到空气,尴尬了一会儿。
姜芷楠没注意这些,继续说道:“我偷空瞒着甄家写了信给我的几个兄长,希望他们能够向黑暗中的我伸出援手,可是......他们回信告诉我,我会被嫌弃,就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才会被嫌弃。”
话至此处时,姜芷楠又一次开始落泪。
大概是有了前一次的控制,这一次到成了无声的哭泣。
可惜是月亮孤独高挂的夜晚,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就算四人都有想让姜芷楠尽情哭出来的想法,但无法真的这么说。
除了封家姐弟上前在轻轻抚摸姜芷楠的背,章璃和临文都只是静静站在旁边。
过很久很久,姜芷楠终于哭累,再没有眼泪流出来。
章璃不知道这是不是姜芷楠十年来第一次的爆发,才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姜芷楠是否总在每个夜晚偷偷掩声哭泣。
瞧得天色不早,章璃终于准备离开,给姜芷楠嘱咐道:“接下来我们会来帮你,但需要你愿意与我们配合并信任我们,明日我们还会来。”
嘱咐完之后,章璃带着三人离开这里。
随便找了一处客栈后,凭借祭坛使的超高待遇,一分没花便入住客栈。
不安稳的夜过得很漫长,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心思。
第二日,不常早起的四人被楼下的街道吵醒。
特别是章璃和临文,在娅展祭坛,环境都是格外的寂静,只有林间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所以章璃才会在平日里睡得安稳。
街道里的吵闹,都是百姓为了生计而忙碌的声音,很快就把四人从睡梦中拉起来。
章璃在房间整理了一下妆容,又一次画上那个黑色咒印,然后就起身去找临文。
很显然,临文也早就醒了,章璃刚敲一下门,很快就开了,对方一脸阴沉,带着满满的怨气。
“呃......”章璃迟疑地开口,“你没事吧?”
临文低头,眼睛像是没有睡醒,半开半合,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有什么事,没有你,我也不会在此时被吵醒。”
尴尬的感觉直接冲上章璃的心头,章璃知道他的话外音,这不就是说她导致的祭祀失败,然后让临文被迫一起来采取补救措施。
“......我去找封乌,给他检查一下妆容,”章璃无奈转移话题,“你也去找封兰,他们才刚学一次,恐怕不太行。”
不等临文回答,章璃转身就去找封乌。
在封乌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稚嫩的声音警惕地响起:“是何人?怎么擅闯祭坛使的房间?”
章璃解释道:“我是赤意祖,你开门吧,我帮你检查妆容。”
很快门开了,章璃低头看去,展露出一个脸上黑得七八歪扭的小男孩。
章璃:......
其实她想过会搞砸,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砸,再怎么说,浓月也教过他了才对。
算了,她认了,毕竟是个男孩,不会做妆造还是很正常的。
过廊上人多眼杂,章璃只好抬手将封乌推进去,利落地关上门。
一个人一旦成为祭坛使,那边是除了自己的师父和搭档,谁都不能看到没有妆造的祭坛使,这也是一个传下来的规矩,没有人敢违背,谁也不敢承担违背的后果。
章璃觉得自己搞砸了失败,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她也害怕承担后果。
让封乌坐在梳妆台之后,章璃找了块帕子,一顿往封乌的脸上乱搓。
“啊呀,”封乌抬手要阻止章璃,“啊啊师父!你这帕子没沾水!”
章璃停下来,盯着封乌被擦得发红的脸,疑惑道:“哦,忘了,抱歉。”
封乌生无可恋,他的脸差点就毁了,外人都夸他长得帅的!
折腾一番,章璃终于能开始给封乌画黑色咒印,也是担起了师父的职责:“你好好看着,我不能帮你化每次的妆造。”
封乌轻声应下。
章璃又开始说起重要的事情:“你也是祭坛使了,你会和我一样有个属于祭坛使的专属称号,这是流传下来的古籍里有的,每一代的称号都在上面。”
顿了一下,章璃才继续说道:“你的称号是:自空祖。”
章璃在古籍上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称号很不好听。
在这十年来,不祭祀的时候,章璃就喜欢浓月到城乡下弄些书来,章璃不爱去看藏书室的书,太多灰尘了。
在其中一本书里,章璃看到了一句诗: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于是这个“自空祖”,总给章璃一种悲哀的独自芬芳的感觉。
但章璃现在更害怕的是,这个自空,不会是在暗示着她自己的死亡吧,莫不是自己死了,只留下自己这个可怜徒弟。
章璃悄悄关注封乌的神情,试图看出一点破绽,这个封乌,会不会是那个人呢?
可是,封乌在听到这个称号之后,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为了掩饰自己的试探的眼神,章璃一脸正经地看着封乌,认真说道:“除了你的搭档和我,谁都不能喊你的名字,谁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你在外,只有一个称号,这是尊称,也是你在外的身份。”
章璃继续补充道:“估计今天城乡的公告栏就会公布你们的画像和信息。”
封乌:“嗯,知道了师父。”
终于画完之后,章璃到门外等封乌穿上服饰,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临文和完美画好妆造的封兰站在那里,笔直笔直地。
章璃:“你们......这是在干嘛?”
临文不回答,就像是被用针线缝上了嘴巴一样,视线不在章璃脸上。
于是封兰只好代替回答:“赤意祖,是师父说等你们,所以在这。”
“你们不化妆造?”
“啊?我自己化了呀。”
章璃:......原来是封兰学了一次就会化,根本不需要帮忙,真是省心啊为什么自己的徒弟就学不会呢?明明都是一对姐弟。
章璃忽地想起什么事情,转头问临文:“你有和她说称号的事情吗?”
封兰率先答道:“师父说过啦,宿莽祖。”
章璃:“......你师父是不小心哑巴了吗?”
封兰似是天真无邪地微笑道:“哦没有,师父和我说他嗓子痛,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