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无尽的黑暗,眼睛无法适应的黑暗。脚下粗粝宛若峭壁,干渴与疲乏慢慢涌来,已经不知道是心在抗拒还是身体快要无法承受。
但日月落只是向着歌声传来的地方走去,甚至从未想过前方是否并不存在终点。左右是无法视物,她闭上了眼睛。黑暗如水。
此次依旧是见不到下一个锚点。到了定时,她再次感到心中一空,随即猛地醒来。依旧是空荡的自习室,只有她一个人伏在桌面上。她坐起身子,习惯性地擦去梦中流下的泪水。
但她不打算直接回到宿舍。她来到了练习室。练习室的宽幅更广,整座建筑像是悬浮于空中的一颗小行星。不仅有她之前来过的对练场地,此外还有针对各项能力的练习。
日月落选择了一项针对身体反应力的练习。戴上全息镜片,她顿觉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四周光影暧昧不明,昏黄的影子在地上影影晃晃,像是蛰伏着的敌人。就在日月落的念头这样转过之时,果然有一道混沌的影子从地底弹射而起,向着她的面门而来。
她旋身而过,那虚影甚至碰不到她的衣摆。右手多出了长矛似的锐物,她瞄准那浮在空中的虚影,用力投掷,正中靶心。黑影消散,当光矛还处于下落之势时,又有几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朝她袭来。
但太慢了,相比那些苏醒的亡灵来说,这些假想敌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唯一的困难只在她并没有有效的攻击手段,因此大量的精力都花在了躲避上。然而她很快意识到光矛击敌的时间是有冷却延滞的。在她攻击了几十道虚影之后,四周的光影也更加的蒙昧危险,那惨淡的黄阳已然不见,幢幢鬼影围在四周,阴冷窥伺。
她一个人无法击退这么多敌物。
但日月落的反应却越来越快,她几乎是擦着空隙而过,引得那群敌物都绕着她转。她向上高高跃去,抓住那光之利刃,随即猛地转弯,身后的未知黑影都紧紧靠在一起,像打不破的厚实障碍。
于是她手执利刃,毫不犹豫地刺入。由于这些黑影敌人依旧是系统模拟的数据,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受阻感,那群乌压压的敌人如潮水般退散了。
但下一刻,其余蛰伏的敌人也铺天盖地而来。日月落感到了刻骨的冰冷,下一刻,所有模拟的环境全都消失,她的眼前只有泛着冷色的镜片,以及一色清冷的训练室。
从训练结果来看,她算是失败了。尽管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曾经通过这样苛刻的考验。
她摘下全息镜片,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原来早已被黏湿。她的双腿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但这样的身体表现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
她真的有在慢慢好起来。
这样的想法让她开心。她的手指伸进衣侧的口袋里,摸到了三支冰凉凉的恢复剂,于是她拿出了一支,是那支粉嫩嫩的,像是湖泊反射的晚霞色。
她叼着恢复剂站起来。果然像沃尔芙丝所说的那样,像是各种各样的甜甜的果子都融合在了这样一支小小的试剂里,却不显得过于甜腻。看来如果他们想要创新的话,他们完全是做得到的。
日月落在走回宿舍的路上,还在想自己的身体感受有什么不同。达希尔说是能缓解饥饿之感,确实,但大概十分钟之后她才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又或者,既然是恢复剂,那显然,除了当应急食物之外,还可以加入其他的功能。
她对此也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身体锻炼,作战练习,日常课程,以及去药草基地试配药水……接下来的几天,日月落都过得相当的充实。
军区的芯片也有了进展。由于想要进入那神秘的黑色领域,必须先进入无意识的放松状态——也就是入睡,所以她在白日的练习之余,在夜晚也能同步进行这一项工作。
于是在她又一次叩开那黑色的花朵之时,她所见的视域终于发生了改变。
【平安,平安。】
【在无声的思念里,我唯愿你平安。】
当短小的歌谣再次落到最后一个音节上时,日月落停下了脚步。将她推出这里的那个声音这次没有再说话,而她直觉自己已经到了这一途旅程的尽头。
那引导她来此的声音如此接近,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在这低缓而哀伤的歌谣中心。
心脏忽然一阵悸痛,日月落差点痛呼出声,她下意识攥紧自己的胸口,但那疼痛却一阵又一阵地袭来,像是有把刀子在她的身上肆意地旋转。她站立不住,跌倒在地,身下粗粝的石块给了她疼痛的压迫,远远不及从心口传来的剧痛。
日月落痛得蜷缩在地,她抱着自己,剧烈地颤抖着。栖鸦谷的歌谣也不再响起,她沉在一片黑暗与死寂之中。在绝对的死静之中,只有她躺在那里,无助而痛苦,她听到了自己大汗淋漓的喘息声,她听到了自己声音中的痛楚。
怎么会这样……她咬紧嘴唇。难道她拿到的芯片是一个陷阱,让她在苦苦的跋涉之后,跟随着诡计的歌谣而来,然后将她彻底扼死在这漆黑的领域之内?
“不会的……”尽管痛到冷汗连连,她还是吐出了几个虚弱的气音,她放开了自己,用力捧住自己的右脸。那朵红艳艳的玫瑰在灼灼地发着烫。
她认识那歌谣,那哀伤而眷恋的小曲,那是旅者行俚。她不信这样的一首歌谣最终是为了将她引入死亡的陷阱——
毕竟,想要杀死她,还需要这么大费周折吗?
“日月落,日月落……”
她又听见那哀伤而低沉的声音了,也是每次将她推出梦境——又或者是另一层现实的那个声音。只是在痛到几乎失去意识之时,这声音也显得如此的遥远而混沌。
“离开,离开之后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不要再到这里来。”
她一点也不想这样颤抖、这样蜷缩,可痛苦已经掌控了她的身体。她对于自己的身体反应无能为力。但她的意识还是自己的。
她以为自己在怒吼,但实际上她的声音只是如破碎的词句般虚弱苍白。
“我不是为了不痛苦而活着的。”
如果她想要不痛苦,她可以直接选择死亡。这样她也不会在梦境里一再被带着血腥气和焦臭味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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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所折磨,像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从熟悉的栖鸦谷被甩到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她如果想,早选择去死了。
“可怜,可怜,可怜……唉……”
那声音又在回响了。日月落却彻底听不清了。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活活痛死了。
然而就在她快要昏过去之前,心脏的痛苦忽然消失不见,硌着她的石砾也消失不见。所有裹挟着她的痛楚都在瞬间消失了。
日月落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眼睛。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忽而感受到了柔和的白光,这对于一个走在黑暗里的人算得上是刺目。
痛楚消失了。但她还是躺在原地,没有动弹。她在等待力气的恢复。
她闻到了花香,闻到了来自植物的清新和泥土的腥味。她忽然又感到恐惧,这恐惧又像是狂喜的震栗,她希望睁开眼睛,她能够回到栖鸦谷,可她又害怕真的看到了栖鸦谷。
尽管当下的所有感触都如此的真实,她却依然记得,这里不是现实。在她心脏的深处,在她灵魂不愿坦诚的地方,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栖鸦谷是如何灭亡的。
她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有谁拨开草叶,向着她跑过来。然后来者似乎凑近了她的脸,而后她感到有湿润而柔软的东西在轻触自己的脸颊。
“汪!”
日月落睁开了眼睛,她向一侧看去。是一只黑色的狗,毛色纯黑,没有一丝杂毛。它的鼻头湿漉漉的,它摇着尾巴看着她。
她怔怔地坐起身。四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却又让她觉得陌生而无法理解。
不是栖鸦谷,也不是泗淮星。她在一个绿色的世界里。身下是长而柔顺的草叶,绿草细密如毯,遮住了肥沃而带着腥气的黑色土壤。四周的植物多到她根本无法猜测具体的数量,却都生长合度,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
日月落困惑地站起身,那只黑色的狗蹭着她的腿,赤裸的肌肤感受到它毛发的柔软,痒痒的,像是躺在有微风的草地上。她意识到自己不着丝缕,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似的,她从这样一个生机盎然的地方醒来。
她低下身子,摸了摸那只黑狗的脑袋。黑狗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和美。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欢欣,她拨开身侧的高大植物,不远处有一道澄澈的闪光,是一口不竭的湖泊。她向着那湖泊而去。
日月落在湖边跪下,她探身,借着湖水去看自己的样子。
黑色长发如瀑,脸色白皙如雪。眼睛深紫,像是秘藏的宝石。她甚至能看到这张脸是如何的柔细而光滑。
日月落的身子再次颤抖了起来。她看到了自己的右脸,白皙而完整,没有那狰狞的血色红玫。
她为什么会从黑域里又来到这样一个地方?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仅如此……
日月落闭上眼睛,发出哀叹似的声音。她伸出手,向着那潋滟湖泊,念出了召唤鱼儿的咒词。
于是尾尾游鱼应召而来,跃出湖面。
干净的色彩在同样干净的阳光下折射着多彩的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