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玉梅的表情从愉悦到震惊只用了一瞬间。
叶沉恰到好处地让了让，干尸便直接砸到了地上。
“通风口还正常工作吧？”她说着，抽出手套。
别冒出什么有害气体直接给人毒死了。
“正常……但这……”刘玉梅原地蹲下，很快调整好状态，“往好处想，还好只是干尸，不是异化怪物。”
叶沉把两具尸体都翻了面：“有接口，他们做了大脑改造，难道是在测试机械大脑的软件部分？但脑子被拿走了，有暴力拆卸痕迹。”
拆得很干净。
“死了得有三十年，甚至往上，”刘玉梅说着，搓了搓尸体的衣角布料，“这种糙布只见过我奶奶穿，旧时代穷人特供，现在早没了，应该不是陈氏的人。”
叶沉继续检查：“关节形态不正常。”像是被人强行搬过去的一样。
不管是不是被动，此人生前一定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刘玉梅一不小心把干尸小腿掰了下来。
她顿了顿，又给他放了回去，心中默念：“勿怪勿怪。”
尸体上没什么有效信息，叶沉起身，走向后面的测试房。
与第一间不同，这里四面都是纯金属，没有吸光材料，墙体也更薄。
不同的测试房的功能不同吗？她暗想。
“该不会是晨星抓了穷人来做实验吧？”刘玉梅说，“先用普通人做实验，然后差不多了直接自己上。”
“不排除这种可能，晨星能把测试版混入市场中，直接上人体试验算什么。”
岳云饶了一圈回来，表示没有收获。
“走吧，回去看看欧阳那边，差不多我们就直接离开了。”
三人又看了几间机房，每个机房的布局差不多，但是测试房都有所差别。有的带玻璃方便观察，有的比较开阔不限制实验体行动。
“这地方怪可怕的，一整个机房几十台设备，不知道多少人，研究一个测试房里的实验个体，像看猴一样。”刘玉梅排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回到最初的那间机房，欧阳还在盯显示器。
“收获如何？”叶沉不抱希望地问。
“感觉有些精神污染，”欧阳甩了甩头，“编者很崇拜陈永昼，除了正常的发疯记录之外，经常提到这个名字，她就跟这些程序员的信仰一样。”
“个人崇拜吗？现在恐怕也会有人这么崇拜欧阳风。”
“老欧阳算什么，”欧阳不以为然，“他一辈子也就在材料上有点突破。陈永昼的成就是研究出了新的数据模型，实现人类思维代码化的第一人。”
“人类数据化之父，好像听到过有人这么叫他。”刘玉梅想了想说。
“应该是人类数据化之母，”欧阳摇头，“陈永昼是个女人。”
三人讶然。
“这属于冷知识了。”叶沉说。
“她死得早，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欧阳明显想到了别的东西，表情有些懊恼，“老欧阳对陈氏的事了解这么多，我早该想到公司跟陈氏交流密切的。”
叶沉拔下存储盘：“陈氏115年大清洗，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不知道，”欧阳干脆地说，“他们的仇家不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都有可能动手。”
四人一起往外走，叶沉接着说；“但这么彻底的清洗，需要的人力物力可不小。”
话里话外就是怀疑圣火公司这边下的手。
欧阳冤枉：“我们无仇无怨啊。算下来，当时的陈氏都能算欧阳的附庸了，他们给我们打工，我们杀他们，图什么？”
“唉，资本家。”刘玉梅叹气。
“唉，资本家。”叶沉摇头。
“唉，资本家。”岳云跟风。
“……跟你们讲不通，”欧阳忿忿，“而且也不是很彻底吧？要是彻底的话，你现在也没法站在这了……你是主支吧？”
陈氏主支·叶沉摸摸下巴：“确实。”
主支的陈升没逃掉，旁支的陈平是因私怨下手，叶舟救了自己，结果十八年后还是死了。
是巧合吗？
第一次兽潮突兀出现，针对的是叶舟的孤儿院，之后异化怪物又重新沉寂。
叶沉以前没从这个角度思考，现在却突然觉得，圣火、叶舟、兽潮、陈氏……一切似乎都暗中相关。
“你认识叶舟吗？”她不动声色地问，“一个你们公司总部的员工。”
“没听说过，”欧阳即答，“圣火偌大一个公司，正常运转需要很多人，我只对研发部稍微负责，好吧，其实也是挂名，总之不认识。”
走廊尽头又是一面零间隙的金属墙。
“不过我姐姐可能认识。”他说。
在浑然一体的金属墙上摸了半天，终于调出了操作屏。
“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设计，好好地做扇门不行吗？”欧阳吐槽说，“什么怪审美。”
刘玉梅：“密码锁，但也可以选用DNA方式解锁。”
叶沉上前，顺利开门。
门后是层高近十米的大厅，整体装修风格与机房和走廊一致——过量的金属，无间隙装配。
虽然可能多少年都没人进来过，金属地板却仍然锃亮反光、纤尘不染，只是因为过于空旷，显得有些诡异。
四人不约而同地没有贸然踏入。
“这是……办公区？办公大厅？”欧阳犹豫着说。
叶沉：“所以我们从厂房的地下，一路走到了办公区。”
“晨星公司的办公区？”刘玉梅挑眉，“三十年前的巨型企业，办公大厅竟然采用的半地下式。”
“这说明我们离出去不远了。”叶沉说。
“如果是连着办公区就说得通了。刚刚的机房应该也是陈氏的人自己清理的。旧设备扔下，新设备搬走，实验痕迹和备份文件都被删得干干净净。”欧阳分析说。
“那他们把东西都搬去哪里了呢？”叶沉说着，瞟了他一眼。
“……”欧阳默默闭嘴。
还能去哪？
必然是在跟圣火合作之后，搬去了圣火公司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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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圣火】这个项目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还是没有思路。”刘玉梅气馁说。
折腾这么久，工厂又跟【圣火】有关的词半个都没见到。唯一能确定的是，陈氏曾经在这里偷偷训练和测试一些东西，而且实验体甚至是陈氏自己人。
“【圣火】不是没有基础直接出现的，”欧阳说，“陈氏研究了很多年，直到104年之后，他们金融链断裂、资源脱节，所以才投奔了我们。这里这种规模，得是陈氏鼎盛时期才支撑得起，所以一定跟【圣火】有关。”
确实是相当大的规模。
吸光材料并不便宜，零接缝的工艺也要花大价钱，不管是教堂密室还是葡萄庄园的小工厂，跟这里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知道得不少嘛，大强。”刘玉梅笑眯眯。
叶沉短暂思考，说：“看测试房间，不像是在设计杀伤武器。这里几乎没有生化实验器材，反而全是计算机，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思路。”
岳云回忆着当时叶沉给出的选项：“人工智能、仿生人、意识永生？”
“从现在这个情况看，似乎只能是软件方面的项目，”叶沉说，“这也恰好是陈氏最擅长的。”
“我压超级人工智能，一把合金刀。”刘玉梅说。
“那我压意识永生，一把合金刀。”欧阳不甘示弱。
岳云没吭声，看向叶沉。
“不一定是二选一，”叶沉说，“我压两种都有，一把合金刀。”
岳云表态：“我跟叶沉压一样的。”
刘玉梅提醒：“小岳，你有刀吗？”
岳云呆住：“啊。”
门口一下子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走吧走吧，出去再说。”叶沉率先走出，脚底踏在金属地板上，响声闷闷的。
绕过了通体金属的圆形招待台，后面就是宽大的旋转楼梯。
走上楼梯，视角一转就是二十米高的大门，跟厂房的那扇有些相似。
“这么简单？”刘玉梅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岳云研究了一下，“这里被从外面锁上了。”
“搬家要锁门，是好习惯。”欧阳插嘴。
“但我们是被锁的，不太妙。”
刘玉梅为了确认大门上锁的情况，拿出一支形状奇怪的开锁工具，对着那道锁孔戳了好一会儿，“防爆的门板，厚度在50公分以上，从里面开门只能用物理锁。”
欧阳有些恼火地拿起一路没用上的手枪，对着锁孔“蹦”“蹦”两枪。
金属表面留下的痕迹微乎其微。
刘玉梅直接放弃了用玫瑰狙发射爆炸弹的想法：“所以我们出不去了？”
终端依然没有信号，哪怕四人与外界只有一门之隔，但对于通信网络来说，这就是天堑。
叶沉短暂思考：“不，有办法。我们只要恢复网络，联系上外界，就能出去。”
医生应该已经配完药剂，就算指望不上他，接到委托往这个方向来的狩猎队也有很多。
“我们回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