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沈卿尘也是想不通,既然害怕,便该远远避开才是,为何要来?来倒也罢了,偏还要单独行动,着实令人想不通。
这时,楼下衙役禀报道:“大人,庞将军来了。”
沈卿尘微蹙的眉心还未舒展,却是愈发疑惑。
她先前听闻庞将军极其宠爱这个庶子,只因他是庞将军的宠妾一名相貌绝美的胡姬所生,也正因如此,才纵的庞知晦无法无天,如今得知儿子惨死,他又为何来的这样慢?
方才,他明明也指挥其手下一同灭火的。
庞刈信步迈入大殿,脸上依旧是那副目空一切的表情,待看到二楼地板被烧毁一半,也不多言,纵身跳上二楼,动作极是干脆利落。
待他看到地上尸体,呼吸陡然一滞,怒目圆睁,眼眶紧缩,忽然一声怒吼:“是谁?是谁杀了我儿?”
庞刈身高体壮,虎背熊腰,声音粗狂高昂,这一声怒吼震的整个藏经阁都微微震颤。
沈卿尘心中疑惑,看见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被杀,庞将军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两侧脸颊微微颤抖,嘴唇连带着下巴上蓄着的胡须亦是一同颤动,可也仅此而已,他面上并未瞧出多少悲伤。
“庞将军节哀。”顾西辞向来不善安慰人,语气生硬的象征性安慰一句后,便继续问道,“庞将军此番来小相国寺,是为何缘由?”
闻言,庞刈愈发恼怒,转身瞪视顾西辞:“来相国寺自是为了参加下个月的成道会,怎么?莫非顾大人以为我等有何阴谋?”
顾西辞往前一步,与他对视:“但我听闻,庞将军并非信佛之人,参与佛脚盛会,无论是为何目的,都讲究一个心诚则灵,庞将军既是不信佛,参加了又是无用,更何况,庞将军公务繁忙,岂非浪费时间?”
“大胆庶子,竟敢对本将军如此无礼。”庞刈大怒,迎面一拳击向顾西辞面门。
顾西辞却是不闪不避的岿然不动,庞刈硕大的拳头挟着凌厉的风堪堪停在他鼻尖处,他冷笑一声收拳:“顾大人好胆量。”
“过奖,不过是赌庞将军不会真与晚辈动手。”顾西辞嘴角微微含笑,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无礼,倒是恭敬许多。
这让沈卿尘疑惑,暂时猜不准此二人关系,便决定继续观察。
听庞刈继续说:“顾大人所言不错,我的确从不信佛,但奈何家中夫人深信佛道,又因……”
说到此处,他忽而面露惆怅,面上更是难掩悲伤:“想来顾大人也该听说了,我上个月才出生不过半年的孙儿,也就是晦儿的儿子不幸夭折……这已是他夭折的第三个孩子了,夫人因此缠绵病榻,便令我与晦儿一道来参加成道会,也是听闻小相国寺求子灵验……”
此事顾西辞倒是知晓,庞将军年逳半百,但妻妾众多,生有八个女儿,四个儿子,如今七个女儿都已出嫁,儿子也皆已成婚,唯有最小的女儿尚未及笄。
这般人丁兴旺的家族,庞将军原本该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只可惜,这十年来,将军府始终未能添上一儿半女,他儿子那些妻妾每每怀孕,不是孕期意外滑胎,便是生下来后养不足三岁也会早夭。
如今,就连不信佛的庞将军都来求子了,想来将军府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此事听起来甚是蹊跷。”沈卿尘忽然接话,“想来庞将军也定然查过缘由,只是一直未曾查出。”
“这位是……”庞刈转头看向沈卿尘,自他上了二楼便已注意到她,只是未能找到说话的时机。
“民女姓沈,名卿尘,自幼听闻长安繁华,心向往之。前些时日终得机缘,便与姐妹一道入京。”她也不多说,微微垂眸,态度恭敬。
庞刈刚失爱子,自也没有心力关心一个陌生女子的来历,便也未多问,接着说:“我的确一直未能查出原因,想来该是我杀孽深重,老天以此惩罚我,要令我庞家绝后。”
“庞将军言重了。”
“庞将军言重了。”
沈卿尘与顾西辞竟十分默契度一同开口,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立刻转开视线,顾西辞继续道:“庞将军乃一国将军,身负国命,虽是杀了人,却也是为守护一国百姓,又怎会有报应一说?若这世间真有报应,想来也是该报应在我身上才对。”
顾西辞不欲多言,庞将军自然也看得出来,便说道:“既是如此,依顾大人之见,我府上为何会如此?如今连我儿都死于非命。”
“既然庞将军和令公子是此求子,那此间将军可有发现令公子有何异常之处?”
“若非说有何异常,倒还真有,自月初起,家中夫人便一直念叨着要来小相国寺参加成道会,让晦儿陪同,他怎么都不肯来,说的多了,他还发脾气,似是对此地颇为抗拒,昨日来时的路上亦是心神不宁,好似有什么心事。”
“那庞将军可知庞公子昨夜是何时离开自己的房间,又是因何缘由到这藏经阁来的?”
庞刈摇头:“我昨夜服了安神汤,睡的沉,并不知晓……来人,可有找到来福?”
门外一名侍卫进门,庞刈问道。
“回将军,尚未找到。”
见顾西辞面露疑惑,庞刈解释道:“来福是晦儿的随从,自小服侍他,今早忽然着火,大家都忙着救火,并未有人在意他,方才我听闻晦儿惨死,想着带他一道过来,却未找到人,若晦儿是被人所害,想来这来福定然也是凶多吉少了。”
“庞将军可曾知晓令公子十年前可曾与人结仇?”沈卿尘接着问道。
“哼!”庞刈一声冷哼,“这庶子性子骄纵,仗着我对他的宠爱嚣张跋扈,欺压百姓,这事也怪我,我因庶务繁忙,对他疏于管教,他母亲又对他宠爱无度,纵的他无法无天,与人结仇也是家常便饭,为此我没少为他善后。”
顿了顿,他继续道:“沈姑娘的意思是,有人寻仇,遂而杀了他?可若是这样,那人又如何得知晦儿会来小相国寺?”
“这便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问题。”说完,顾西辞转身看向沈卿尘,“看此情况还要劳烦沈姑娘验尸。”
“验尸自是没有问题,但请顾大人莫要忘了先前答应我之事。”
“再议。”说完,顾西辞也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跳下楼去,命人前来将尸体抬去禅房。
庞将军转头看向庞知晦的尸体,忽然便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好似极为疲惫一般,这会儿才露出一个父亲失去儿子后,该有的悲伤。
可他方才的话却让沈卿尘对他毫无半点同情之心。
如今自己死了儿子才知心痛,可又曾想过那些被欺辱过的人又该如何?
身居高位久了,是不是当真会忘了百姓之命也是命,便是真有高低贵贱之分,却也不该如此肆意妄为,草菅人命,到了了,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说一句只是疏于管教,且已经善后便可当做从未发生吗?
还是,他以为只要给足了钱财,便可让人忘却失去亲人之痛?
他可还记得,那些百姓也是他拼了性命保护下来的?
她看着庞将军仿若忽然老了十岁的模样,转身向通往三楼的楼梯走去。
二楼为起火点,虽火势猛烈,但幸而发现的早,三楼楼梯烧毁并不严重,只需小心一些倒也可以上楼。
正如她先前所推测的那般,若凶手自二楼楼梯处点火后并未离开,待将那书柜压在庞知晦身上后,再想离开便只有去三楼,凶手能从三楼离开,要么他早已备下梯子等工具,要么会武且轻功不错。
三楼的布局与二楼一样,西面与北面墙上皆是与房顶齐高的书柜,东面开窗,窗下靠右侧一些则是矮书柜,高度不足六尺。
三楼烧毁亦是严重,书柜内所藏经书烧毁大半,余下的也被水浇湿,她弯腰细细的查验地板每一处,并未发现脚印等痕迹,随后又去窗边查看,窗户被烧毁一半,余下的一半被风吹的哐当响。
沈卿尘探身往下看,恰好看到外墙与斜角处的水井,此时还有僧人在井边打水。
窗框被烧的焦黑一片,亦是未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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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任何痕迹。
这番查看并无所获,沈卿尘心中不免失望,但又觉得现场这般干净太过不正常,任何人犯案,无论做的有多干净利落,都会留下痕迹,即便是凶手可以清理过,也一样会留下痕迹,何况清理的痕迹也是痕迹。
她不死心,继续查看。
虽已巳时过半,但今日天阴大雪,三楼光线昏暗,她在西面墙边一烧毁的矮柜中寻到一截被火烧的半融化的蜡烛,好在烛心还在,倒也可勉强一用。
“姑娘,您在吗?”
楼下传来长夏的声音,沈卿尘连忙应一声,并让她带火折子过来。
不多时,长夏带着火折子上楼,还带了全新的蜡烛,见姑娘正蹲在地上查看地面,忙点燃蜡烛为她照明。
“姑娘可是有什么推测?”
“嗯,我猜想凶手在杀掉庞知晦后,是从三楼逃走的,便想上来找找可曾有痕迹留下。”
“他要如何从三楼逃走?莫不是凶手会武功?”
“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也许他早已想好杀人手法,并提前备了梯子,我只是还未想通,凶手为何要将书柜压在庞知晦身上,他在庞知晦活着时对他百般折磨,既然这般恨他,让他被活活烧死,岂不更痛快,为何要多此一举?”
长夏赞同点头:“若非有什么原因,此番做法的确多此一举。”
“还有,倘若杀死聂铎、卢承之与庞知晦的为同一个凶手,他又为何会相隔十年才又动手?”
“也许因为聂铎和卢承之的失踪让庞知晦有了警觉,凶手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动手。”
“目前唯有此解释了。”沈卿尘自长夏手中接过蜡烛,慢慢往窗边移动,“如今长安四凶已经死了三凶,若那林炀当年也参与了,他定然也是逃不过的,所以找到林炀询问当年究竟发生何事,是破此案的关键,我们必须要比凶手更快找到他。”
“那我们是不是要尽快下山?”
沈卿尘摇头:“我们想的到,顾西辞定然也想的到,这些本就是他分内之事,就由他去做吧。”
说话间,她已移动到窗下书柜边,烛光微微摇晃,沈卿尘忽然发现书柜两侧均有约半尺长的摩擦痕迹,只因被火烧过,地面漆黑,痕迹便被掩盖了,也就是说,有人曾移动过书柜。
“我知道凶手是如何逃走了。”说完,她将蜡烛交给长夏,随即拉起裙摆,跨上书柜。
“姑娘小心。”长夏伸手扶着她侧腰。
沈卿尘将半个身体探出窗外,不多时,她笑着说:“果然如此。”
“师父曾说过,纵使再精密的犯案,也是会留下线索的,我们所遇到的这凶手,心思缜密且极为小心谨慎,但他报仇心切,又对庞知晦恨之入骨,终究是百密一疏。走吧,我们下去。”
待两人回到停放尸体的禅房时,庞知晦的尸体已经与那两具尸骨被放在一处,屋内除了庞刈外,还有户部尚书卢玄桂,想来也是在等查案结果。
见她进门,两人俱是立刻起身,沈卿尘向他们微微屈膝行礼,随后便说道:“我要开始验尸,两位大人要留下吗?”
“哼,我是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便是连死人肉吃过,何曾怕验尸?”
卢玄桂稍一犹豫后也跟着点头,眼神坚定:“我只想知道,杀死我儿子的凶手是谁,为此,任何事我都可以忍。”
沈卿尘便不再多话,自验箱中取出护手戴上,让长夏在边上记录。
“死者庞知晦,身高七尺八,死时年约……”她说着看一眼庞刈,庞刈立刻说,“二十又七。”
“死者庞知晦,身高七尺八,死时年龄二十又七,死因为吸入性窒息死,颅脑后侧偏右有挫伤,头皮苍白凹陷,创口无凝血,周围亦无血肿,可判断为死后被砸。”
她说这话继续检查死者头部,摸到死者太阳穴偏上处柔软有血肿,皱眉道:“太阳穴处有血肿,该是生前被钝器或无角石头之类的器物重击所致,长夏,把剃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