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孵了一回小鸡,堪称血本无归,母鸡也撒丫子不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杏娘也实在是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没干什么啊!”英娘有气无力地回忆,“最开始我也是把箩筐放在猪圈的,哪成想猪圈漏雨,把母鸡浇成了落汤鸡,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那些种蛋也全泡了汤。接着把鸡窝挪到杂物房,这下总该好了吧!”
“结果该死的老鼠半夜偷蛋,跟母鸡大打出手,鸡毛飞了半间屋子……没办法,只得又把鸡窝搬到了重新修整过瓦片的猪圈。就这么搬来挪去的换了几次位置,母鸡撂挑子不干了,整天咋呼着翅膀找吃的,孵半天歇半天,最后就这样了……”
还不等英娘说完,杏娘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哈哈!你真是……你太厉害了,别人家难得碰上一件的倒霉事,到你这全齐活了。”
她一边疼的揉肚子,一边笑叉了音:“云嫂子不是交代过,孵小鸡的母鸡不能受到惊吓,它一旦受了惊就不趴窝了。”
英娘一脸无辜:“我是没打扰它啊,惊到它的可不是我,我能怎么办?”
杏娘笑得更厉害了,笑着笑着,看对方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自个,顿感不妙:“呵呵!这就是天意,是吧!老天爷都知道你不缺鸡蛋吃,替你省事了,多好!”
英娘嘴角一弯,露出一口白牙:“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咱俩什么交情,你忍心看我这么凄惨?”
杏娘沉吟不语,看她这个架势,今天不出血是不行了,一只拿不出手,“我家的小鸡给你两只吧!”
“这也太寒碜了,两只太少了,最少五只。”
“不行,你也太狠了,你家几口人,我家多少人,我家的小鸡还不够用呢。”
两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一番,杏娘舍出去三只小鸡,她忍着肉疼自我安慰:“希望剩下的十只里母鸡多一些,一只公鸡就够了,好歹到了年底还有十只鸡呢。”
显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奢望。
刚出壳的小鸡赢得了青叶全部的欢心,嫩黄的小绒毛,摸起来柔软、舒服得好像拽了一朵云,“啾、啾”稚嫩的叫声听得人心软成一滩水。
若不是杏娘强烈反对,青叶恨不得搂了小鸡崽到床上睡。
……
天气越来越热,夹衫换成了单衣,小子们热得脚上穿不住鞋,光着脚丫子满地乱跑,捂了一个冬天的白脸蛋初显黑红。
青叶想抓黄鳝的心越发热切,终于迎来大爆发:“我不管,我就要抓鳝鱼,何竹都去了,凭什么我不能去?”想是委屈的很了,话到尾声带了哭音。
杏娘无言以对,向来对女儿管教甚严的云娘都妥协了,她也没了招,“让你去也可以,不过不能去河边、水沟里找,只能围着水田走。”
青叶忙不迭答应,只要能去抓鳝鱼,这都不是问题。从早晨盼到下晌,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慢了,慢到青叶恨不得扯了太阳从东边拽到西边,再把月亮拖出来挂上。
好容易暮色四起,倦鸟归林,青叶忙催促她娘制作火把。当下走夜路的人若是碰到有月亮的晚上,明亮的月光点亮路人远行的步伐。要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那就做一个简易火把。
杏娘拿出家里的烧火棍,在顶端胡乱缠上家里没用的破烂布条,再奢靡些淋一点菜籽油,“拿着,就在河对岸的田边找,我一喊你就要回来,不许走远了,听见没?”
青叶点头应下,一手举火把,一手拿洗菜用的浅口竹筛,雄赳赳气昂昂踏出家门。后面跟着矮了一头的小尾巴丛青皮,身上斜背着一个小鱼篓,鱼篓是葫芦形状,怕他矮小背不动,丛三老爷特意按照孩童身高编织而成。
两人过了石桥走到河对岸的农田,沿着田埂边缘仔细寻找。田里的秧苗扎稳了根系,一簇簇井然有序竖立着,在夜间的水面显得格外神采奕奕,生机盎然。
抓鳝鱼也是需要技巧的,走路声音不能太大,火把擦过水面,水蜘蛛快速滑过,水底的一切一目了然。运气好的话,鳝鱼的整个身体静悄悄横在水田里,长长的一条黑影,无须费力寻找就能看到。
也有的鳝鱼把身体钻进烂泥巴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黄脑袋探出水面,除非眼力特别好,能准确分辨鳝鱼脑袋和田里的枯黄落叶,否则很难捉到。
更有倒霉的,远远看到一坨盘成一圈一圈的圆形物体,那都不用仔细看,肯定是蛇无异。大踏步走开就是,不要惊扰到它,若是眼疾手快不小心抓起,那也甩手扔掉,有多远扔多远。
逮鸟捉鱼的老手仅凭一根手指就能抓住鳝鱼,伸出右手四指蜷缩中指弯曲,快速插入水面用中指箍住鳝鱼脑袋下面的部位。任凭鳝鱼使出浑身解数摇头摆尾地挣扎,也逃不脱紧紧锁住的手指。
青叶是没有这个能耐,不过山人自有妙计。
她将竹筛轻轻插入水中,即将靠近鳝鱼时连泥巴带鳝鱼一锅端。
舀了鳝鱼就往鱼篓倒,动作慢了可就跳出来了,再想抓住就难了。先不说鳝鱼逃到水田中央不好找,这一路趟过去踩到秧苗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说以她这个小身板,在这种满是污泥的田里走两步就陷进去拔不出腿脚。
索性姐弟俩配合默契,青叶一端起竹筛,青皮就转过鱼篓身子前倾,“姐姐,这里。”
水底的污泥上涌,水面变得浑浊,这块地方不适合寻找了,迈开脚步往前走。姐弟俩绕着田埂转圈,低着头看得太仔细,以至于有火光靠近也没察觉。
“青叶,你们抓了多少?”
青叶直起身子抬头:“周邻,我们走了三块水田,抓到了五条。”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
“嗯,不错!”周邻忍俊不禁,笑着开口,“在水田能抓这么多鳝鱼,很厉害,不过最好是去水沟里水草多的地方找,那里鳝鱼多。”
看青叶噘嘴巴一脸郁闷,两个小豆丁往那一站还没门栓高,念头一转明白过来,“不过你们两个小的还是沿着田埂找吧,水沟里水深,就是看见了也抓不着。朱家的几个小子快把这片的水沟翻了个底朝天,你们去了也没用。”
“你呢?抓了几条?”青叶举着火把上前,低头往他的鱼篓看去,只见黑压压挤了半篓。鱼篓里东西很杂,鳝鱼混杂在一起,几个青绿色的大田螺,还看见肥胖泥鳅钻进钻出的身影……
青叶羡慕地流口水:“你可真厉害,抓了这么多,我要是能抓这么多鳝鱼,我娘就不会不让我出来了。”
田野里寂静无声,甚至能听见稻禾的叶子被微风撩动细微的簌簌声,不知名的虫子唧唧响个不停,更添了几分恬静。
周邻略一沉吟:“我有一个抓鳝鱼的好法子,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法子?”姐弟俩异口同声迫不及待开口。
“你注意一下,要是哪几天连着一直下雨,后面突然放晴暴晒了一天,那这天晚上的鳝鱼就会特别多,是抓鳝鱼的最好时机。”
下雨、晴天,青叶记下重点,跟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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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的法子,我记下了。”此时杏娘的呼喊声从河对岸传来,姐弟俩告别,“我娘喊我们回家,先走了。”
“慢点走,别踩到水田里去了。”
“知道!”
杏娘看着鱼篓里的五条黑影,颇有些嫌弃,“就抓了这么几条啊,炒一盘还不够我们全家一人分一条的。”
抖擞着两个小家伙换下的衣裳,更加不高兴,“看看,不要你们去吧,非要去。衣裤上都是泥点子,搓都搓不干净,还要拿棒槌使劲敲,敢情干活的不是你们是吧?吃你一条鳝鱼,使唤我锤半天。”
青叶自知理亏不吭声,她明明很注意不弄脏衣物,可身上到处都是溅落的烂泥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等着瞧好了,我一定要抓到很多鳝鱼。”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从这天起,青叶就日盼夜也盼的希望下雨,只有下雨才有天晴嘛。她娘也是如此,下一场雨好点黄豆。
就在母女俩的期盼当中,雨没有下下来,气温却骤然转了个弯,急转直下,一夜冷风呼啸,冷得把箱子里的薄被子又拖出来盖上。
杏娘还是半夜发现不对劲的,自男人离家,她就把大儿子也抱过来,娘三一张床上睡。睡得迷迷糊糊中感到冷,她蜷缩起身体,又似乎听到若有似无的粗重喘息,她猛然惊醒一把坐起。
黑暗里只听到杏娘大口喘气,她调匀了呼吸仔细聆听,睡在旁边的老二似乎发出含糊不明的呓语,摸索着把手伸过去,额头一片滚烫。
杏娘急忙爬下床点亮油灯,青皮缩在床中间瑟瑟发抖,满脸通红,嘴皮子烫的起了皮。
她匆忙穿好衣裳,打开房门朝东厢房跑去,“砰砰砰”一通捶门。
“谁呀?”
“娘,老二发烧了,麻烦您起来烧一锅开水。”
听到窸窸窣窣的起床穿衣声,杏娘转身跑回房,桌上只有冷掉的茶水,这时候也顾不得了,抱着青皮半坐起身喂水:“乖宝儿不怕,娘在这呢,乖,嘴巴张开喝一点水,喝了就不难受了。”
撬开青皮紧抿的嘴巴喂进半盏水,陈氏系着盘扣走进来,“谁发烧了?大半夜的怎么发烧了?”跟在后头的丛三老爷不便进房,转身去灶房烧水。
看见杏娘在喂水,脚跟一转又走了出去,片刻后拎着一块湿布巾进来就要往青皮额头贴,让杏娘给拦住了。
“娘,老二还小,要用温水敷。”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瞎讲究。”陈氏没好气的埋怨,“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大半夜的发起烧来?你到底是怎么看孩子的?”
没有照顾好孩子,青皮半夜发烧了自个都不知道,杏娘本就理亏,被骂了也只得忍气吞声。
“娘,你来搓老二的手,我来搓脚,搓热了就好多了。”杏娘放平大儿子,抬起一只脚使劲揉搓。
陈氏抓了大孙子的一只手揉捏,搓了还没两下又开口数落:“老二本来跟我们睡得好好的,你偏要抱过来,抱来了又照顾不好,你说说,你这不是瞎折腾是什么?”
杏娘一口气憋得胸口疼,实在没忍住开口道:“娘,您去看看爹是不是把水烧好了,水开了给我端一盆兑好的温水过来。”
陈氏看她一眼,杏娘低头避开她的目光,陈氏冷哼一声甩手走了出去。
搓着大儿子冰凉的脚丫子,杏娘轻声呢喃:“没事的,别怕,娘在这呢,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落,泪珠自通红的眼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