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年结束一晚的工作,从每个摊主那拿到了今晚的工资。
因着他干活积极,九点钟下晚自习就来这帮忙,一直到干到12点。三个小时二十元,又能顾及大部分的摊子,摊主们都喜欢雇他。
宋恩年一共帮三个夜宵摊子干活,一晚上一共能拿六十块。
小夜市的摊主大多都是巷子的住民,多少知道他家的情况,也乐意雇他。
且天气闷热,大伙下班了没啥事就会出来遛弯,每天的客流量都爆满,也需要人手。
多雇一个人也能多周旋些,算是两全其美的事。
再加上宋恩年这小伙子长得好看,光是看着也养眼。
*
宋恩年收拾好,将书包背起来,回去还得写第二天的作业。
踏上回家的路,巷子深处的小屋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蝉声在纱窗外此起彼伏,月光顺着瓦缝淌进逼仄的小屋内。巷尾飘来栀子与夜来香交织的芬芳,混着小屋内的浓郁的饭菜香味。
宋恩年加快脚步,推开门,“外婆。”
宋奶奶看到他回来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笑着:“阿幺回来了。”
宋奶奶喜气洋洋,“今儿生意好,外婆多称了一斤大棒骨回来,瞧你,最近都瘦了,快坐下来吃饭。”
宋恩年坐下,从兜里掏出刚赚到的六十元递过去,“加上这些,这个月的钱就凑够了,那些人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宋奶奶将钱推回去,佯装板起脸,“这个钱你自个拿着,你的辛苦外婆都看在眼里。”
“再说了,外婆身体还健壮着呢,早点摊子慢慢也好起来了,生活也会好起来的。”
宋恩年动作一顿,还是倔强将钱推了过去,“我也能挣钱,您别太辛苦了。”
空气凝滞下来。
宋奶奶看着桌上的纸币,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阿幺,我看别人都是下课都是一堆作业,你还到处跑着挣钱,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学习...”
“外婆可以的,不要担心外婆,倒是你,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宋恩年点了点头,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调,“嗯。”
外婆知道这孩子打小就倔,心里认定的事,任凭旁人如何劝说都不会动摇分毫。
夹起一大块棒骨肉放到外孙碗里,眼里闪烁些许晶莹,“孩子,这些年受苦了。”
要不是那个畜生,她的阿幺又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想到那个人恶心的嘴脸,宋奶奶就气得颤抖。
“咳咳咳...”
“外婆。”宋恩年慌张放下碗,起身去找药。外婆有心脏病,最近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半点都马虎不得。
宋奶奶靠在椅背上,顺着气,“阿幺,外婆没事。”
宋恩年坚持让宋奶奶吃了药。
宋奶奶招呼宋恩年过去,掌心粗糙的纹路摩挲过校服布料,“外婆还要看你考去北京呢,能有什么事,放心。”脸上挂着笑,“吃饭吧,待会该凉了。”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祖孙两人吃饭的声音。
屋子虽小,但好歹有两个房间和一个不算大的客厅。
吃完饭,宋恩年再三确认宋奶奶没事,这才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内。
各处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空气中弥漫着皂角和阳光的气味。
他拉开台灯,光圈照亮飘在空气中的浮尘。从书包里抽出卷子开始动笔,油墨香混着夜市摊带回来的孜然味,在逼仄的小屋里酿成独特的味道。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很快就写完了一张卷子。
他将卷子夹在书本当中,又看了会书,确保自己的复习进度能跟得上老师讲课的进度,才闭上台灯,躺在床上。
外面蝉鸣声有些聒噪,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那只跛脚奶猫琉璃似的瞳孔。
和某人的眼睛一样,盛着整条银河的清辉。
鬼使神差的,他再一次坐了起来,亮起台灯。抽过一张白净的纸,思虑片刻,开始动笔。
*
余念同学:
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来写这封信,此刻蝉鸣太吵,吵得我不得不找点事做。
今早上的事,请允许我说声感谢。
谢谢你替我解围,不然今天我也该写五百字检讨了。
有些无聊,想和谁说说话,就在这封信上说吧,虽然这封信永远不会寄出。
说起来,自从来到这个小巷,还是第一次有同龄人为我说话,感谢你。同时也想给你提个醒,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再出头了,放高利贷的都不是好人。
外婆总说逞强的人容易胃痛,但我想告诉你,我也不会轻易让人欺负,当时裤袋里正揣着半块板砖,特地捡的。
它本该在今天派上用场,可当你转身跑开时,我突然觉得暴力是这世上最无趣的命题。
人或许不该将生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还是说些别的吧。
今天夜市收摊时王叔多给了我五块钱,让我买本新练习册。核桃巷很温暖,都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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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对了,早上在巷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校牌,原来你是3班的,早读的时候我还看到你去打扫清洁区了。
你看起来好困的样子,是没睡够吗。
听说你们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出了名的严格,上课还是清醒一些好,不然很可能被训。
还有就是,原来每天晚上回家听到的小猫叫声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曾试图寻找过,奈何没找到,直到今晚看见你走过去,那只小猫很亲昵从草丛里出来,看你和它玩了会。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它是一只腿受伤的小猫。
好的是,小猫没有之前那么怕人了。
但我没听到你给它起的名字,好遗憾,下次我再认真听听,希望也能和它互动。
我注意到你的发圈和书包上都印有小雏菊,是因为喜欢雏菊吗,我也觉得很好看,很衬你。
我也看不懂自己写了什么,就是些乱七八糟的。突然庆幸你永远不会看见这些笨拙的字迹。
书于2015年9月8,深夜12:43。
*
落完笔,宋恩年拿起来吹了吹。风掀起蓝格窗帘,露出天边残缺的月,像被咬过一口的糯米糍。
他对着台灯思索了许久,最后珍重放进铁皮糖盒里。
*
黄昏,火烧云将天色连成一片。
余念看完了第一封信,对着铁盒怔忡。
窗外晚风捎来烧烤摊的孜然香,与三年前那个夏夜的气息如出一辙。
原来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在别人眼里竟有完全不一样的解读。要不是这个小铁盒,她或许不会记起那个夏夜。
看着字里行间的内容,思绪不知不觉就被带回了三年前,想到第一次和男孩见面的场景。
“当你转身跑开时,我突然觉得暴力是这世上最无趣的命题。”
她望着信纸上工整的字迹轻笑,原来大名鼎鼎的学霸也曾苦恼过,有过这样的烦恼。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真想回到三年前抱抱他,和他说,以后你会万众瞩目,会很厉害。
余念笑了声,不着急出门了。
天色渐晚,不车流在路上滴滴答答飞驰而过。
她靠在沙发上,拿起小铁盒中的下一封信。展开,依旧是清秀整齐的字迹。
不同的是,这次的信写在一张答题卡的背面。答题纸全是折痕,像是曾被人愤怒揉成一团,而后又被温柔地展平定形。
看了名字,是她自己。又看分数,只有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