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乔死死扣住身后假山,心中后怕。
倘若她没及早意识到不对劲,那么此刻遭到李钦亵玩的一定是她。在东宫宴会上,当着满城权贵的面,丢尽脸面,被人唾骂败坏门楣。
除了嫁给李钦,没有活路。
“是……晋阳郡王在,她追过去,我们不敢……”
“那又如何,裴承聿正眼都不带瞧她,你们怕什么?”他自说自话,恶狠狠往地上啐一口。
趁他松神,女子挣开他,往前跑出几步。
可随后又是一声惨叫,她被他一把拽回来。
在李钦的谩骂中,姚雪乔听见皮肉撞在石头上的沉闷声,心倏然停顿一下,大气都不敢出。
“呦,你还有几分烈性。”
李钦轻挑一笑:“青竹,好名字。姚雪乔那死鬼姐姐名字里也有个竹,可惜她比你还烈,太不识好歹,差点咬掉我一块肉,死活不给碰。”
“那样国色天香的美人,我连味儿都没闻着,真是红颜薄命呐……”
姚雪乔攥紧手心,指甲深深嵌进肉中,浑身僵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她脑中一片轰然,耳边嗡鸣作响,青竹的一声声惨叫凄厉刺耳,催促着她,等她拿起手边的石块,往李钦的后脑勺砸下去时,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她瞬间明白秋意撕咬李钦时的力气从何而来,砸他的力道一下重过一下,直到鼻尖都染上温热的血。
月光照在她手上,鲜红血痕从指尖蔓延至掌心,好似生根发芽,肆意生长的藤。
“他……他快死了。”
青竹蜷缩在地上,额头的血流入眼睛,她撑着力气说完这句话,晕过去。
姚雪乔握住石块,双手无力地垂下,待晚风拂过,她指尖发凉,方才惊醒对李钦做了什么。
园中人群熙攘,灯笼的亮光很快透过假山,照在李钦血肉模糊的脑袋上。
此处与园中假山相隔,要绕过园子从正门进入,园中唯一能到达的路径只有藏着玉镯的那处台阶。
方才她记不太清来路,踩着另一端的台阶下来,如今再想原路出去定然会被旁人看见。
李钦是城阳侯独子,李家与太子不会善罢甘休放过伤害他的人。
不远处的房内,豆大的灯火摇摇晃晃,软榻前悬着的垂幔像游走的风。
姚雪乔手指发抖,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她走进去,垂幔擦过她的脸,冰凉柔软。
她举起烛台,点燃垂幔,随后将烛台扔到榻上。
烈火攀附而上,映着她分外冷静的脸,以摧枯拉朽的气势侵占整间屋子。
“走水了!”
守门的仆役嗅到浓烟,回首望去烈火照亮天幕,一时顾不上李钦的叮嘱,打开落在院门上的锁一窝蜂挤进去。
李钦在这事上花样很多,多半是姑娘家挣扎之下碰到蜡烛,点燃了床帐。
趁着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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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仆役都忙于救火,姚雪乔在此刻才害怕起来,紧张兮兮混迹在人群中跑出去。
她不知去路,但绝不能停下。
很快仆役发现躺在院中一动不动的李钦,也有人记起混乱之中一抹窈窕的身影,根本不是院中伺候的侍女。
“快,别放走她!”
他们举着灯笼,沿着小径追赶。
七拐八拐跑出院子,竟来到东宫角落处的湖边。
这里视野开阔,只有低矮的灌木,无处可藏,姚雪乔只得缓缓停下。
茫然月色下湖畔停着乌篷船,绿荷菡萏簇拥其后,沉浸在如水月华之中,恍若仙境。
她认出守在船边的男子,正是裴承聿身边的连峰,也顾不上许多忌讳。
“船上的人是表哥?”她跑过去,眼睛看着那艘足以供她躲避一阵的乌篷船。
若裴承聿也在,更万无一失,人人敬畏他,绝不敢搜他的船。
连峰又想搬出那套说辞,裴承聿不承认她这位表妹,请她以后别把这个称呼挂在嘴边。
可没等他开口,姚雪乔已经淌进水里走向小船,上船前想到什么,弯下腰囫囵洗干净手,抓住船缘爬上去。
乌篷船晃悠一阵,湖面碎金跳跃,很快又归于平静。
船顶悬着的灯晃动不休,照在裴承聿的冷峻如玉面庞上,明明灭灭。
他眸光深沉看着骤然闯入,湿透半边身子的姚雪乔,似在等她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