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与顾长青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对撞的瞬间。
之后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言一出，元始天尊那本就难看至极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双目之中怒火再次升腾，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广成子，厉声呵斥道。
“愚儿！蠢货！”
“若非为师在最后关头察觉不对，亲自出手将你从那鬼门关前捞了回来！”
“此刻的你，早已随着那太乙、清虚一同，魂归封神榜，去那榜上当个有名无实的所谓神仙了！”
“你竟然还有脸问出此话？！”
元始天尊夹杂着无尽怒火的呵斥，如同九天神雷般，一字一句，狠狠劈在广成子的心头之上！
“轰！”
广成子只觉得脑海中一片轰鸣，之前因为重伤而有些模糊的记忆。
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西岐战场……那柄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青色长剑……
顾长青那张年轻的面容……
还有……还有清虚师弟！
广成子身体猛地一颤，双目骤然圆睁！
他想起来了！
清虚师弟……
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因为自己对顾长青实力的严重误判，才会在自己眼前……
身陨道消！
魂上封神榜！
“清虚师弟……”
广成子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与脸上的血污混杂在一起，更显狼狈不堪。
他清晰地认知到，自己不仅仅是在西岐战场遭遇了前所未有，甚至是奇耻大辱般的惨败。
更是亲手将一位同门师弟，送上了那冰冷无情的封神榜！
这等罪责，何其之重！
“弟子……弟子罪该万死！”
“弟子有负师尊教诲！弟子……愧对清虚师弟！”
脑中清明，广成子再也支撑不住。
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发出闷响。
他不敢抬头，只是伏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叩首。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请罪！
然而，在无尽的惶恐与自责之中。
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毒蛇般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不吐不快。
那个顾长青……
那个将他打成重伤，一手造成阐教如此重大损失的截教弟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按照之前从师弟们那里得来的情报，以及他自己推演的结果。
那顾长青分明只是截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外门弟子！
甚至严格来说，连第几代弟子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记名弟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般的存在。
手中却拥有两柄极品先天法宝！
更可怕的是，此人竟然能做到肉身与元神同修。
且两者的精深程度，丝毫不弱于他这位苦修无数元会的十二金仙首徒！ 这……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广成子深吸一口气，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在叩首的间隙，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师尊……弟子……弟子有一事不明……”
“那个……那个重创弟子的截教弟子顾长青……”
“他……他究竟是何等来历？”
“为何……为何与弟子先前所知，有如此天壤之别？”
他这话问得极为巧妙，既像是在真心求教，又像是在隐晦地为自己的惨败寻找些许借口。
毕竟，如果敌人强大到超乎想象，那他败了，似乎也情有可原。
然而，元始天尊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他这点小心思？
“哼！”
广成子的话刚刚落下，元始天尊的怒气仿佛火上浇油一般，瞬间再次暴涨！
他眼中神光爆射，几乎要将虚空都给撕裂！
“顾长青？！”
元始天尊的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烦躁。
“为师也曾推演过此獠跟脚，其命数平平无奇，的确只是一个普通截教弟子！”
“上次为师与通天那厮动手，也曾逼问过他！”
“通天亦明确表示，从未亲自教导过那顾长青任何神通！”
“吾两教如今虽是死敌，但以通天那厮的性子，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对为师撒谎！”
元始天尊越说越是火大，猛地一拍身下的云床，整个玉虚宫都为之震颤！
“最关键的是！”
元始天尊死死盯着广成子，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那顾长青手中有极品先天灵宝，难道你就没有吗？！”
“为师赐你的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双剑，哪一件不是顶级法宝？”
“你的法宝甚至比他还要多！”
“那顾长青有些诡异手段，难道你修行如此漫长的岁月，更有为师亲自指点。”
“就真的比不过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
“你……你让为师如何不怒！”
元始天尊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广成子耳边炸响。
广成子浑身剧烈一颤，原本还抱有些许侥幸的心理。
在元始天尊这番话语之下，彻底烟消云散。
他明白了。
师尊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他刚才那番话，听起来像是在询问顾长青的跟脚，实际上确实是动了些歪心思。
他知道，自己师尊既然能出手救下自己，那么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定然都被师尊看在眼里。
因为他的失误判断，导致清虚师弟陨落，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算他是阐教十二金仙首席，深受师尊器重，也难逃重罚。
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地想要将一部分责任推到顾长青的身上。
可现在看来，师尊的目光锐利如炬，早已洞悉了他的想法，并且毫不留情地将其戳破！
想到这里，广成子心中最后的侥幸也化为乌有，只剩下无尽的羞愧与惶恐。
他将头埋得更低，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身体因为痛苦而不住地颤抖。
看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有任何辩驳的广成子。
元始天尊心中的怒气虽然依旧翻腾不休。
但终究还是强行压下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