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横空。


    在场众人都睁大了眼,“唰”得一下,百步之外,新制的草人被一箭贯穿,轰然倒地。


    马上便有将士来报:“破两层甲!皮甲破,扎甲也破!”


    刘元耳畔响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哪怕是咸阳王宫里最先进的弓箭,也不能在百步之外,射穿这皮甲内的扎甲。现下的臂张弩,仅可破单层皮甲。


    刘邦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眼中满是惊喜。


    樊哙起身,围绕着蹶张弓转了两圈,颇为自得地,又连发几箭。射速十分之快,远超普通弓箭,只是没一会儿他便脱了力,由夏侯婴顶上。


    韩信看向将士们,默默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经过一番“申军法”,这些兵卒连交头接耳都不曾有,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热血沸腾。


    一箭、两箭、三箭……无数箭。


    没有人会厌烦,他们只恨这射速不能再快一些。弩兵们更是盼望着,自己能有亲自试试这弓的机会。


    风过林梢的箭响,仿若最欢快的鼓点,给他们带来了胜利的希望。


    将士中马上有人站了起来,大喊着“此天之意,汉王必胜”。此人正是刘邦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兄弟,卢绾。


    在他的号召下,军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这份激动与欢快,迅速蔓延到在场的所有人。


    他倒是机灵又忠心,马上便替刘邦笼络人心。


    刘邦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刘元已经站到了高处——一个小土坡上。


    刘元踢开了脚下的石头,俯视下方:“诸位将士,我名刘元,汉王之女。天下苦暴秦久矣,诸位揭竿而起,为的不过是活下来。彭城战败,项羽穷追不舍,我等抱头鼠窜,稍有不慎便要掉脑袋。”


    听见这话,原本高涨的士气,开始有些回落。卢绾正想上前制止刘元,却被刘邦拦住,示意他继续听。


    “他项羽是贵族出身,有最好的战马、最精的武器。”


    “我们有什么?!”


    是啊,我们有什么呢?刘邦不是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他偏偏觉得自己能行。


    他红了眼眶,听见自己的女儿说道:“我们手里有刀!农户屠夫的刀,也能杀人,一样能割下欺辱我们之人的头颅!”


    听到这里,许多兵卒已经握紧了拳头。


    刘元一脸悲愤:“我们还能退吗?我们能退到哪里!若是我们退了,我们的亲人又该如何?”


    黑压压的人群中立时便有人回应——


    断了一条胳膊的弩兵说:“不能退!”


    拿锄头当拐杖的步兵说:“我们不退!”


    无数个人说:“不能退!”


    刘元环顾四周:“好儿郎们,如今有了大将军,有了马蹄铁,有了这样的弓箭,你们敢不敢,与贼寇一战?”


    将士们的回答震天响:“敢!!!”


    接着,便是刘邦激情讲话,刘元自觉退下。


    今天她这行为已经足够出格与“僭越”了,自然要给她这阿翁一些时间,让他去笼络军心。


    她刚一下“高台”,便被几个叔父团团围住。


    “元,你这脑袋是怎么长得?”这是樊哙。


    “元,你这话说得太好了!”这是夏侯婴。


    “元,你这马蹄铁可帮了我大忙。”这是刚来不久的灌婴。


    ……


    陈平便站在圈外看着她,笑容一如既往温和,只是多了几分真挚。后来更是成功挤了进去,樊哙暗搓搓挤了他一下,但态度却比从前好上不少。


    韩信冷眼看着这一切,身上的气压也越发低。他一向善于观察,这一切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刘邦结束了他的动员大会。在收获了一波又一波声望与吹捧之后,他终于舍得离开那个小土坡。


    他敞着怀,头发散乱,大笑着跑向刘元,一边与兄弟们炫耀:“元是上天派来助我的!我一定能打败项羽小儿!”


    他蹲下来,给了刘元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笑着哭出声来。刘元倒是没推开他,任由他抱了会儿。


    “这司械都尉一事……”刘邦主动挑起话头,看向韩信。


    韩信点了点头,这是同意的意思,他原本也没想着拒绝,是他这弟子太急躁了些。


    得到了韩信的点头,刘邦郑重道:“元,你又一次立下大功,乃翁现在就封你为司械都尉!”


    他身边的诸位兄弟更是没意见,刘元的本事他们看在眼里。


    刘邦挑挑眉,得意地看向刘元。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刘元摇了摇头:“阿翁,这是上回的价钱。”


    “怎么,你嫌这官低了?”刘邦没想到她会拒绝,但脸上依旧挂着笑。


    “不错!昔日我做出马蹄铁,一个都尉是够的;可现在我做出了这蹶张弓,阿翁还想用一个都尉打发我?”


    被刘元这般拒绝,刘邦脸色变都没变,他豪爽极了:“元想做什么,阿翁就封你做什么!”


    这丫头总不能要做汉王吧!


    “那你把这大王给我做!”刘元狡黠地笑了起来,“阿翁可是答应了的。”


    刘邦连忙摆手:“不成不成,你换一个,除了这个都行!”


    “那我要一队骑兵!”刘元抛出了她的真实目的,“我要自己练兵。”


    “好!”刘邦一口答应了下来,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倒是让刘元准备的许多话术都没用上,“给你一队骑兵,再封你为司械都尉,如此可好?”


    刘元点了点头:“多谢阿翁,这蹶张弓到底还是粗陋了些,我还些不成熟的小想法,比如——”


    “做个连弩出来。”


    粗陋???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的人齐刷刷看向刘元,这样的神器还粗陋?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呀,元!


    可当他们听到连弩之时,眼中又迸发出更大的光彩:“连弩!”


    “元,你还会做连弩?”刘邦又一次攥着她的胳膊,只不过这次轻了些力气,“此言当真?”


    这记仇的丫头,不会又说什么戏言吧。


    “怎么,你们不会吗?”刘元淡定地拍了拍刘邦的胳膊,“连弩罢了。我去下邑寻舅父,他那里应当有足够的材料”


    我们该会吗?樊哙挠了挠头,看向夏侯婴,夏侯婴冲他摇了摇头。


    刘元口中这位舅父便是吕泽,吕雉的兄长。


    他此时正驻守在下邑,在原本的历史中,刘邦仅率十余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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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离彭城,与吕泽会合,可如今有刘元的先知,情况却有了不同。


    荥阳有丘陵和山地,而下邑属于平原地区,更不利于隐匿,或许会被项羽的人捉住。


    但她若是去寻吕泽,定能想办法说服他,出兵救吕雉。吕泽的部队是有相当的独立性的,并不完全依附于刘邦,更类似于合作关系。


    “不行,此举过于危险,”刘邦当即拒绝了,“乃翁不同意!”


    “好了,阿翁,这话你来说太没有说服力了,”刘元摆摆手,“我定会为大汉做出连弩的!”


    若不是看见刘邦脸上的笑容和期待,刘元还真信了他是关心自己。


    一个能六次把她推下车的“好阿翁”,如此由衷地关心她,完全是因为蹶张弓的面子大。


    而她此去,做连弩只是其一,想办法救出吕雉,才是她的终极目的。


    *


    深夜。


    “哇啊啊啊啊阿姐你别走,”刘盈哭闹着要与刘元一起,“你也不要盈了吗?”


    “你还记得阿母吗?”刘元摸了摸刘盈的脑袋。


    刘盈先是一愣,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看他这副模样,刘元的心隐隐作痛,他怕是不怎么记得吕雉了。


    “我们在这里尚且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刘元眼中闪着泪光,“阿母在楚营只怕连糠咽菜都没得吃。”


    刘盈停止哭闹,但仍旧一副懵懂的样子,他上前拽住了刘元的衣角。刘元狠了狠心,将他抱起来,送到了夏侯婴的营帐里。


    并非是她不想让刘盈与刘邦培养感情,她实在是信不过刘邦。


    夏侯婴答应得极为爽快:“便是女公子不说,我也是要做得。”


    回去的路上黑漆漆的,她却并不害怕,感受到了难得的心安。


    月光下,前方站着一男子,正在练剑。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1]


    他是将军,更是侠客。刘元停下了脚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见她来,那人收剑入鞘:“做了司械都尉,怎么又要走?别拿你那做连弩的借口糊弄我。”


    刘元没想着能糊弄他,一个擅长大兵团作战的将军,甚至,连这司械都尉,都是他设的官。


    韩信看向自己这个弟子,他还未曾教导过的、第一个弟子。


    他本想关心,说出口的话却是:“若被那西楚霸王捉了去,没人救得了你。”


    “放心,真被他项籍捉去,我一头便撞死在他刀下,定不会说出老师您来。”刘元牙尖嘴利,不让分毫。


    韩信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不再说话,却怒气冲冲地交给她一把剑。


    这时刘元才看清,此剑不是他素来用的那把,而是要小巧轻盈许多。


    剑鞘倒不是木头,而是铁的。


    她将剑拔出来,险些伤了手。


    韩信皱了皱眉:“你还不会用剑,拿着防身便是,莫要逞强斗殴。”


    刘元笑着点头:“好,等我回来,老师可要教我。”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韩信听见一声叹息:


    “老师,有些事,哪怕豁出命、流干血,也未必做得成。即便如此,你还会去做吗?”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