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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图穷匕见[VIP]


    不要自己, 倒想把芷儿留下?好一手去母留女,差点给秦笙气笑了,把芷儿交给阿宴看顾她一万个放心没错, 可问题是她不想走啊!


    她们之间刚历经过生死之“仇”,才解释清楚误会, 关系大落大起,阿宴疏离才是正常的,这个时候该是好好培养信任再谈及其他, 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于是秦笙磨了磨牙,按下不悦, 顺着这个提议抛出问题:“若我留下芷儿, 你给她找个后娘?往后你们苛待芷儿又怎么办?”


    凌宴摇头, “我没有婚配的打算,这点你可以放心。”


    没打算婚配?秦笙心底一喜,她挑了挑眉,故作好奇道,“为何不打算婚配?纵使你原先不是天乾也该知晓信期有多闹人。”


    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说不准哪天就嘎了, 谈恋爱岂不是耽误旁人,更何况……凌宴坦然回道, “我更习惯做一个普通人,恰好腺体出了问题,往后不用担心信期, 也就不必执着婚配了,小凌芷不会有后、后娘, 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会好好照看她长大。”


    洛阳花的功效……秦笙额头青筋一跳, 她现在真的很想回到过去阻止下药的自己!


    那“唯一的孩子”怎么听怎么刺耳,就好像在讽刺自己以后跟别人有很多孩子一样!秦笙有点受伤,她越想越憋气却不好发作,强忍下来。


    哼,这么想要孩子,以后生多多的,偏跟你生!


    可惜洛阳花的解药还没寻到,秦笙闪过一丝心虚,面无表情道,“现在商议此事为时尚早。”


    明显不想再提。


    可凌宴不这样想,她看着秦笙,态度反常地十分坚持,“不论如何我都会留下小凌芷。”


    即便这个提议非常之不要脸,反正她的脸皮已经被秦笙磨没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凌宴将破罐子破摔发挥到极致,秦笙说过不会再伤害她,她就是想知道……秦笙说话究竟算不算话。


    偏在此时坚持,多少有些试探的心思在里面,她甘愿冒这个险,也不想努力许久后再看人翻脸。


    二人保持距离端坐相望,互不相让。


    秦笙脸色铁青,已是憋出内伤来,八字没一撇就开始跟她争孩子!婚书尚未到手先体验了一次和离?


    不提都不行,非要现在说清楚,谁清楚以后如何,阿宴这一根筋的憨劲真真让人火大!她也是有些恼了,再憋不住,“不然你我再生一个,一人一个免得争了!”


    即使她并未打算离开,秦笙也不愿意在口头上放弃女儿,忍无可忍端是一个图穷匕见。


    凌宴:?!


    安心是安心了,就是遭受了另一种暴击……她清楚要孩子的抚养权不会那么简单,可秦笙的解决办法也太……


    凌宴目瞪口呆,秦笙大大方方回瞪,也不服输,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住了。


    “不了不了,我腺体受损应该没那个能力。”凌宴连忙摆手拒绝,磕磕绊绊地岔开话题,“你说得对,此事往后再议,我们还是说说钱吧,对,我该怎么给你分成……”


    看她坦然接受自己不中用了事实,秦笙心里也不好过,只得接过台阶就坡下驴,她叹了口气,语调淡淡,“我只要我挽回的那部分收益,约莫八二,你拿大头。”


    这才没让她们的首次合作商谈不欢而散……


    要求合理,凌宴应了,“卖不出去的东西,譬如蚕蛹,这种又该怎么分?”


    秦笙看明白了,阿宴这是要跟她分得清清楚楚,有点头疼,“那就不分,你说如何便如何。”


    凌宴认真算了算,“这样的话,往后我们就三七吧。”


    这是不想她吃亏呢,跟这个憨货生不起气来,秦笙无奈应下,“但是地里的东西如何处置你要事先同我商议,如此可行?”


    “好。”


    终于谈妥,她们达成初步战略共识,两人相互看看,有些冷凝地相互告别,也让秦笙那些问题随人一起憋到自己屋里。


    她们两个争来争去的芷儿横在炕上,睡得正香,秦笙洗漱完躺在床上仔细思考。


    以阿宴的性子,她断然拒绝婚配,便是绝了作为天乾的后路,而她有恃无恐……秦笙思来想去,两个坚定的人影跃然脑海。


    解决顾景之紊乱的信期,又有办法帮她遮掩身份前去赶考的人正是阿宴,如此一来顾沈二人对她这般看重也就说得通了,三人小队间不仅仅是情谊,更有牢不可破的利益做捆绑,无人能破。


    阿宴身上诸多秘密,还知晓许多自己的事……尤其自己不吃狗油一事,绝不是一般人能察觉出来的。


    哼,没关系,你早晚会说的。


    秦笙很有信心,大被而眠。


    那头凌宴早已在臭脸猫一家的看护下安静睡了,心里的大石落下,她侧卧捏着猫爪,心情非常不错。


    翌日,刚吃过早饭送走孩子,秦笙回家往屋里搬来一堆瓶瓶罐罐,笑意盈盈地道,“怕你无聊带来消遣,切记量力而行,不可弄裂伤口。”


    凌宴定睛一看,都是先前制备颜料的设备,原料是黑红色的小块,秦笙把她带回来的赤铁矿砸好了?


    正好坐牢怪无聊的,她欣然接过,双腿夹住砵体放入原料,右手用棍转圈研磨,身残志坚。


    看不出来是揶揄她的,还挺高兴?


    “这憨货……”秦笙不由嗔怪,躲在门口悄悄看了好一会,然后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拆线后伤口恢复很快,这最后的临门一脚为了防止挣裂,秦笙还是很谨慎地用纱布缠好左臂吊着,凌宴谨遵医嘱,只活动右手及下肢,力量找回七七八八,已是能完成大半的日常任务。


    这就不得不提系统跟她分享的好消息,【先前你提过的增加日常收益的审批申请通过了,现在日常收益达到50积分,支线与人物志收益同样翻倍,新增其他触发式支线任务,奖励可观,只待发掘。】


    也就是说,平均算下来,现在一天就能赚到一百积分,手头富裕多了,属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凌宴感觉伤口都没那么疼了,转变来得太过突然,缘由也很明显,“是因为秦笙态度变了吗?”


    【是的,秦笙放弃杀你,你已成功迈入第二阶段,专注于降低她的黑化值。】


    唯一一个让boss收手的宿主,上面极其重视,差点就当成香饽饽哄了,跟着一起升职加薪的系统美滋滋地回道,【等补全剧情知晓整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后面的剧情应当揭露了秦笙的深仇大恨,想想敌人的体量,估摸或许比萧王、钱家之流更加强大,不过这些难题还是交给以后的自己来烦恼吧,凌宴现在想去大棚和养殖木耳的地方看看。


    出门自然要告知一声,凌宴寻声找人,一抹黄褐在菜园中若隐若现,时间过去好久,如今时令青菜大多长了起来,后院满是绿色,有一部分已经能入锅了,其余的,辣椒涨势甚好,小白花陆续结果,西红柿上小小的青果一串串。


    豆角、丝瓜南瓜各种瓜顺着竹竿往上爬,生机勃勃,以后都是好吃的,终于有新鲜瓜果了,看着就令人心情大好。


    几种青菜的卷须纠缠,有些乱糟糟的,秦笙正站在丛中理清,怕是强迫症发作看得难受了,凌宴露出一个笑来,钻到地里给秦笙搭把手,“我来帮你。”


    秦笙看了她一眼,让出位置。


    凌宴只一只手能动,也解了秦笙好大的难题,遥想先前,她们薅秧苗都要弄各自一脸水、一脚土块,这次她们倒是十分和谐地补上新的竹竿,是瞧着规整多了。


    “我要去山上一趟。”凌宴道明来意。


    “去哪?我跟你一起。”


    “去蚕场和虾塘那看一圈。”自知拒绝不掉,凌宴点头答应了,“你要是不忙的话就来吧。”


    就算很忙,她也不能忙,秦笙洗干净手,利落擦净,“走吧。”


    二人相伴出门,她们直奔屋后并肩而行,一路都没遇见人。


    好久没出来,花草长得很高山里大变模样,十分陌生,凌宴左瞧右看,她的草叉断了,没有别的用,只好掰了根木棍打扫探路,生怕踩空的秦笙也注意到了,对方不动声色地挡在陡峭那边护着自己,心底暖洋洋的。


    “说来,清明那日累得你膝盖受苦,还不曾与你道谢。”


    那次真摔得不轻,现在想想都牙酸,不过她也只是为了活命罢了,凌宴笑笑,“没事就好,不用谢。”


    “还是要谢的。”秦笙认真回以微笑,大巫有些倨傲地送出自己的谢礼,“往后和我出来你就不用担心虫蛇了。”


    那可帮了她大忙了,凌宴大大松了口气,“倒是我该谢你才对。”


    太见外了,秦笙不想跟她谢来谢去,转移了话题,“对了,昨夜李文生夜半偷偷溜回村,正好让村民拿下送到县衙受审去了,只要补上钱款,这场官司要不了他的命,为了凑够银两,李家只能这么多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我是建议趁这个机会把李家的地收到手里,你觉得如何?”


    李文生终于落网,可是今年要闹灾的啊,收那么多地只会血亏,凌宴沉默一瞬,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会看天象吗?就是以后的天气那些什么的。”


    怎么问这个,秦笙自觉古怪,她顿了顿,“自然会些。”


    “你能看多远?”凌宴追问。


    凝思片刻,秦笙很快答道,“一季。”


    这不够啊,凌宴皱眉,小蛇蝎的钱也是钱,不能眼睁睁地看她打水漂了。


    她试图劝说秦笙放弃买地的想法,“如果风调雨顺的话买地也未尝不可,可若是闹灾,把钱花在购置地皮上就得不偿失了,你说呢?”


    秦笙顿时看向凌宴,太奇怪了,哪有人因为怕灾不买地的,如此杞人忧天,望着那张侧脸,她淡淡吐出一句,“看来你好似提前知晓……今年夏季大旱了?”


    夏季大旱?不是她推断的雪灾吗?


    凌宴眼底的惊愕让秦笙捉了个正着,她想买地就是为了赚钱,而这个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赚到的,作为大巫秦笙有这个能力,而阿宴拒绝这次机遇,和她的推测有很大出入。


    不过有一点已经能够确定了,秦笙笑了笑,“你果然有事瞒我。”


    沙沙的踩草声萦绕在耳边,秦笙就在身侧,又“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凌宴心乱如麻。


    她沉默片刻,一反往日瑟缩,沉声反问道,“人人都有秘密,难道我不该瞒你吗?”


    商城的商品可以创造数不清的利益,尤其对秦笙来说简直是最好的复仇利器,身怀至宝,凌宴不可能大咧咧的暴露底牌而不防备。


    看她谨慎的模样,秦笙有点想笑,啧,这个憨货可一点都不憨,聪明的很呢。


    你越想藏,我就越想给你扒光……


    秦笙言笑晏晏,很是大方地道,“你应该保护自己没错,不过没关系,我也有事瞒着你。”


    “比如未来究竟如何,你想知道吗?”


    秦笙一竿饵料,径直抛到凌宴心底。


    作者有话说:


    凌宴:斗不过,认输啦!


    秦笙:现在认输?晚了!


    感情上阿宴处于优势,事业上秦笙更强势。


    想写得好看一点,修来修去……又被迫熬夜。


    修文是三轮车夫除窜稀之外的一生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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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好生卑鄙[VIP]


    秦笙好似什么都知晓, 气定神闲,有那么一个瞬间凌宴感觉自己好似被彻底看穿了,从以灾祸为由阻止对方买地开始, 自己在秦笙那就已经暴露了。


    早晚会暴露,没什么可怕的, 凌宴很快冷静下来,她并不怀疑秦笙的能力,毕竟对方买地绝不是为了拿钱打水漂, 也就是说,夏季大旱属实, 与自己的判断有所出入……不需要犹豫, 她选择相信秦笙。


    既然决定合作, 她们利益一体,这点可以确定无疑。


    但除此之外,秦笙并未透露更多所谓瞒着自己的事,对方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抛下鱼饵。


    属于是钓鱼执法、要套她的话呢。


    她很清楚什么事能说什么不能说,故而凌宴并不介意秦笙套话, 相对应的,而她更在意对方用什么交换。


    “既然你说夏季大旱, 于收成有碍,明知如此又为何买地?”沉思片刻,凌宴笑了笑, 十分冷静地咬住对方抛来的鱼饵,“没人不想提前预支未来, 我也一样,那么你又知道吗?”


    这是要让秦笙先拿出些真东西来。


    好生谨慎的阿宴, 就是要你够聪明够谨慎才能跟我有来有往啊,这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秦笙也笑,十分满意,“我当然知道。”


    凌宴静待后文。


    秦笙拨开草叶,跟上凌宴的步伐,神色淡淡地道。


    “近年来风调雨顺,粮价颇低,不过此地有汾河洈水,水源充足,表面上看一季大旱对收成不会造成太多影响,但试想夏日无雨,后果如何?”


    说了不会有太大影响,还能有什么后果,这个问题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凌宴下意识回道,“会很热?”


    秦笙轻笑出声,“热是没错,而田里呢?”


    答案明明可以直说,可她就是想卖个关子,引领阿宴自己寻得,多说些话,快些熟络起来。


    顺着秦笙的引导,凌宴自然想到,“不下雨,田里缺水只能靠河水浇灌,然后河水水位降低?”


    再之后就想不到了,而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顶多鱼少了些,好像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啊,一时间凌宴也是有点迷糊了。


    秦笙面露赞赏之色,“你忽略了一点,高温最适合蚊虫繁衍,而水位降低后,干涸的河床为害虫提供了繁殖的温床,加之无雨,会造成何种后果,现在能想到了吗?”


    说着,她伸出手指指向绿叶。


    提醒的已经很明显了,顺着秦笙的指尖,凌宴看到了绿色叶子上趴着的土褐色生物,很常见的,蚂蚱……害虫成灾?这么一捋,她脑子立马转过弯来。


    当时想了那么多可能的灾祸,唯独漏掉了一个,凌宴懊恼又惊诧,“你是说会有蝗灾?!”


    险些破了音。


    “是啊。”秦笙轻笑,认真解释道,“高温无雨河道漫长,一旦飞蝗过境则颗粒无收,其落水后行动受限,水田尚有存余,不过有我在,飞蝗动不得你我田地分毫,这你可以放心,而夏季干旱高热,等冬日必多水大寒,雪水成灾。”


    说到这,她偏头看向凌宴,目光灼灼视线火热,“这就是我想买地的缘由,也是我所知晓、今年的未来,阿宴觉得如何?”


    秦笙道明一切,拿出足足的诚意,将问题抛回给凌宴。


    只不过现下凌宴满心震惊,顾不得她们的共识,她一开始的推断没错,只是少了重要的夏日,结果比她预想的更加触目惊心,两季大灾,粮价如何飙涨、要死多少人,她简直不敢细思,“人力可能处理?”


    凌宴决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抵抗必将到来的天灾?自不量力、且幼稚,但终究是自己看中的人,心地过于善良了。


    秦笙深深看了凌宴一眼,她不在意旁人死活,却不忍戳破阿宴的美好幻想,柔声回道,“挖沟灌水,夜间以火光引蝗蝻入水……亦或扫清河道,交由家禽啄食扑杀,而蝗蝻又何其多,不足一月、蝗蝻即可形成飞蝗,只要起飞迁徙,到时绝非人力能及。”


    她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阿宴,以你一人、乃至你背后,二十余人之力,怎能与天灾抗衡……”


    振聋发聩,凌宴身形一顿,脑子嗡地一声。


    系统正在同她科普,蝗蝻就是蝗虫的幼虫,可以理解成小蚂蚱,七日左右蜕一次皮,五次蜕皮即可成虫,正好一个月左右。


    蝗灾形成后,飞蝗体内会释放一种奇特的化学物质,受其影响,到时鸡、鸭,它们的天敌都拒绝啄食,而靠人类自己“吃”更无法解决蝗灾的问题,首先捕捉效率不够,其次,那时的飞蝗吃了很有可能会中毒,反而如饮鸩止渴,雪上加霜。


    也就是说,蝗灾和烤蚂蚱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蝗虫起飞后遮天蔽日,几乎几天时间就能把田野吃光,整个过程非常之快,这在生产力低下、并无飞机喷洒农药的古代绝对称得上灭顶之灾。


    秦笙说的对,只有在幼虫时期扑杀,抑制大规模聚集才行。


    可河道那般漫长……而且不仅是河道,还有其他的繁殖地,别说现在她手里这些老弱病残了,就算换成身强体健的壮年劳动力都无法解决这么浩大的工程。


    凌宴表情凝重,来到一处缓坡她停下脚步站定,面对已然盖棺定论的秦笙,她仍旧坚持,“虽人力不及,但尤可一试。”


    现在还是春天,事情并未发生,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总有机会。


    阳光透过树影轻轻落在阿宴脸庞,蒙上一层微光,煞是迷人,那种不轻言放弃的尽头更是,让处于树荫下的秦笙不由生出一股向往。


    这张脸温和却坚韧,耐看极了,心肠也好,简直越看越欢喜,秦笙不自觉勾起唇角,她深知对方所想,“你想通过顾景之号召官府出人解决?”


    立马被对方点破,凌宴愣了愣,随即点头,“嗯。”


    秦笙无声叹气,这已经是阿宴能做到的极限了,官府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并无官职、后台的举人如何请得动人,她并不阻止,反而好心提出建议,“你想试就试吧,记得多买些鸡鸭为辅,还要多找些人,现在那帮村民应当会配合你与顾景之行动。”


    那句别抱太大希望的提醒,终是并未出口。


    蝗灾有迹可循、且有理有据,遇见有心的官员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只是受灾范围太大,阿宴究竟能做到哪一步,阻止多少……秦笙看向山间油绿,忽然也很想知道。


    有人帮忙查漏补缺就是不一样,接下来该怎么做,凌宴心里有了数,望着秦笙转身继续前行的背影,她忽然开口问道,“那你呢,依你先前所想,如此浩劫只你我幸免于难,那么明显又如何隐藏行踪?”


    “浓烟可解一时之急,只要引飞蝗快些退去便不会暴露。”察觉到一丝别扭的关切,秦笙眨了眨眼,她早有成算,“所以从现在开始,要由你出面搜集干草和秸秆了。”


    凌宴自然应下,靠浓烟驱散蝗虫成本非常高,稍有不慎还会把自家作物烧个精光,无法普及开来,只能当秦笙将一切归于运气的障眼法。


    碍于背景,秦笙不能出手解决灾祸,而且她也明显没这个打算就是了,凌宴感觉对方好似更愿意乐意见得,并趁机借灾祸发财。


    这让凌宴心里有些微妙的不适,只是人家没偷没抢、也并非由秦笙一手促成,谋财倒也无可指摘就是了,秦笙自有一套行事风格,不需她来规劝,而道德是用来规范自己的,不能拿来绑架别人。


    说服自己不去纠结,凌宴上前一步来到秦笙跟前,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三好女青年遵守协议,干巴巴地将主动权还给秦笙,“轮到你了,你想问什么。”


    秦笙心底偷笑,阿宴属实憨厚,憨厚得想让人放在手心好好把玩。


    站在高处,她们视线平齐,望着眼前之人,秦笙渐渐敛了笑意,正色道,“我想知晓的事情有点多,但我料想如今你惊恐未退,未必愿意与我全盘托出,那么我先从几个简单的小问题开始,我们慢慢来,可以吗?”


    和她预想中的“小蛇蝎”完全不同,很体贴、也很有分寸,很好地照顾到了她的心情,凌宴有点脸热,舔了舔唇,“可以。”


    秦笙歪头,有些天真地开了口,“若是孤魂野鬼,其实很早之前你大可一走了之,但你选择留下,阿宴,你好似很关心我、和芷儿,对吗?”


    小蛇蝎的目光十分清澈,有点匪夷所思,凌宴首次见得,晃了满眼,望着那双眸子中自己的倒影,她认真点头,大方且坦诚地承认了,“是的,你们与我而言很重要。”


    果真如此,说好是简单的小问题,秦笙也不追问缘由,她指尖抬起,虚虚描绘着眼前好看的眉眼,轻声喃语般,“你不会伤害我,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吗?”


    眉毛尖似触非触的感觉有点痒,凌宴微微偏头避开,正巧从秦笙的言语间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脆弱,好似在确认着什么,她抬了抬眼,那颗泪痣更显柔弱温暖,小蛇蝎变成了小白兔,她终是心底一软,任由眼前的手指“胡作非为”,继续点头,“与我而言,我只想活着,我没有伤害你的理由,更不愿意那样做。”


    她顿了顿,又道,“信任的分量太重了,我,我怕是担不起,不过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会背叛你。”


    往事历历在目,你宁愿战战兢兢地同我周旋也不愿伤我分毫,早已将我俘获,而我的心只会向你倾斜,不由自主地想信你啊。


    竟然现在来说自己担不起,好生“卑鄙”的阿宴,秦笙紧紧抿唇,随即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眼中波光流转,“这就好,千万记得你说的话。”


    说完,落荒而逃般,秦笙快速转身留下一个背影,整理自己险些再藏不住的情愫。


    这句话颇有一股威胁的意味,好似会事后算账?凌宴皱了皱眉,后知后觉地,她闻到秦笙身上清新的微甜,顿时发觉方才的气氛有点暧昧,下意识摸了摸脸,热的……


    这可不行啊,心头闪过一丝慌乱,凌宴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大腿,慢吞吞地跟上秦笙。


    接下来的路,凌宴一直与对方保持着距离,弄得秦笙想主动贴上去然后呲牙喝住那憨货不许躲,但想了想,终是算了。


    再给人吓到从山上滚下去就得不偿失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秦笙不住告诫自己,更何况,那几个小问题已经让她知晓得足够多了。


    她跟她说好了,要慢慢来。


    这一次,她们都不会再失言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真的baby~~~


    凌宴:夸还是骂?


    秦笙:嘻,你让我好好把玩一下我就告诉你。


    呜额,接连迟到两天,已无言面对江东父老,给大家劈个叉吧。


    顺带一提,蝗灾不能吃,真的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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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章  阿宴甚好[VIP]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俩人少有谈话,来到蚕场,前两天刚挪来的柞树已是光秃秃一片, 秦笙微微皱眉,“我才让它们过来, 这也太能吃了。”


    迎风坡的树秃了好大一片,从食堂的空荡模样就能看出秦笙有认真饲养,花费心血和大力气的蚕场能保住收成, 凌宴没着没落的心定了下来,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对始作俑者又在尽量弥补的小蛇蝎……她心情有点复杂, 世人常说功过相抵, 但在凌宴这, 秦笙的功实在无法抹除那些过,可她的教养又不允许自己视而不见。


    于是轻轻道了声,“辛苦。”


    有点拧巴。


    秦笙顿时侧目,微微摇头,她承不起她这声辛苦,“该是我做的。”


    凌宴顿了顿, 没再多说,树上的蚕有大拇指那般长短粗细, 颜色翠绿手感肉乎乎,颇为喜人,许久没见十分亲切, 正好腾出手来捡蚕给它们换食堂。


    但看有些树叶打卷团成团,这是已经有蚕开始作茧了, 估摸是最先放的那一批,接下来不出半月, 剩下的蚕就能陆续收获了。


    捡了几只蚕,手上装不下了,现在干活属实不方便,正当凌宴准备把蚕揣在胸口时,秦笙出言阻止,“别费力了,我让它们自己爬去便是。”


    凌宴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她把蚕兜住,一边忙活一边解释说,“养蚕保证食料,就是为了减少它们的活动量,这样才能快些结茧尽快拿到收成啊……你没养过吗?”


    让它们自己爬过去是没问题,但是浪费时间又消耗能量,会推迟结茧期。


    秦笙木然摇头,她娇生惯养长大,少时只学习本领哪里动手养过蚕,好心耽误事,她心底一片尴尬,“原是我孤陋寡闻,那,那我跟你一起搬吧。”


    说着,去取原先犯蠢负气遗留下来的旧筐。


    筐挎在秦笙胸前,两人配合捡蚕,低矮的捡干净了,凌宴挑起木棍,人高腿长的天乾扬起手臂一压,上面够不到的树枝和蚕正好落到秦笙跟前。


    两个人干活就是不一样,秦笙由衷感叹,偷瞄旁边吊着手臂仍勤勉认真的阿宴……心口噗通噗通,她加快手上动作全部收好,然后同对方一道将蚕放到树叶茂盛的树上。


    搬运的工作由秦笙负责,几趟下来很是累人,弄完俩人坐在一旁休息。


    原来都是阿宴自己一个人,以后她要一起跟来才行……秦笙下定决心,看看光秃秃的蚕场她格外好奇,“这种蚕跟桑蚕完全不同,养来是为了吃的?”


    “这是柞蚕,以吃为主、蚕丝次些。”凌宴悉心解释二者之间的区别,拿来刚捡来的蚕茧,剥开外层树叶,露出淡黄的蚕茧给秦笙看,“这丝不比桑蚕柔顺华贵,颜色也不大好看,我寻思卖也未必卖的上价钱,留着自己用,给孩子做些夏天的褂子什么的。”


    芷儿有……秦笙伸手摸了摸蚕茧,壳是硬的,和她认为的蚕茧很不一样,阿宴这人……着实温柔又暖心,过于让人心动了,秦笙不禁有些憋闷,“不必光顾着芷儿,你,也要给自己准备才是。”


    衣裳、鞋子、被子,她和芷儿都有新的,阿宴这憨货,把她们照顾的好好的,自个却忘个干净,看她脚上的草鞋秦笙就心里不舒服。


    不知她心中所想,凌宴对秦笙抛来的问题陷入庞大的计算量中,多少茧壳出一斤丝,一斤丝又能出多少布,蚕茧还没收到手,跟系统打小抄也算不出来,于是含含糊糊地回了句,“要是春蚕够的话就做。”


    不行就等秋蚕。


    光顾着算数,压根没察觉出秦笙的关心。


    秦笙:……


    很好,察觉不出她的,自然也体会不到旁人的,往后就不会被人轻易拐走了去,不愧是二十八还不曾婚配之人,白纸一张,阿宴甚好!秦笙咬牙自我安慰着。


    看出对方对柞蚕颇有了解,秦笙以此为切入点,十分顺利地同凌宴找到话题。


    去往湖边的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来到抵达吊桥,她们一人一边,十分默契地通过晃悠的吊桥来到虾塘,凌宴惊讶地发现虾塘旁多了个小池子,比她挖的消毒池还大些。


    总不会是莽夫闲着没事来这玩泥巴,凌宴惊诧问道,“这,这是你挖的吗?”


    “没,我找帮手了,要认识下吗?”秦笙认真提议说。


    帮手?凌宴眉头一簇,看到池边土地尖锐的抓痕顿时不吭声了,那么大一个爪印……


    让对岸的熊瞎子帮忙挖坑?


    秦笙叉腰监工,指挥熊瞎子哼哧哼哧刨土?想象了下那种的画面,总感觉槽多无口,凌宴默默抖掉鸡皮疙瘩,弱弱拒绝,“不用了吧。”


    秦笙很是贴心地点点头,没再强求,“嗯,那就不让它过来了。”


    之前在熊眼皮子下挖塘还觉刺激,这次拒绝倒真不是凌宴胆小,她向来喜欢毛茸茸,正好秦笙也主动提供便利,若是先前,她必定趁机摸摸老虎屁股、胡子,熊掌、熊耳朵都什么手感。


    体验一下常人无法企及的快乐。


    然而往事在目,牛二的尸体,那滩血腥又凄厉的血腥画面时不时地跳出来吓她一下,凌宴每次记起都恶心又眩晕,好一会才能缓过来,实在太吓人了,而造成一切的是大号毛茸茸,老虎。


    那是野兽,要吃人的,想到这她就提不起抚摸的兴致了,不光如此,现在甚至想到排骨都没了原先那种香喷喷的感觉,肉都不想吃,一直没能走出那种恐惧,凌宴连忙转移注意力,低头查看虾塘和新池子。


    看着她蹲下的身影,秦笙若有所思,阿宴只喜欢猫儿?感觉好似有哪不对……


    比凌宴预想的快些,塘里的虾大半长成,目前有一捺长,可以出货售卖了,而新池子有些水草、浮萍,水很清,并无其他生物,凌宴有点疑惑,抬头看向秦笙,“你挖这个坑做什么?”


    秦笙蹲下,手放到水中,一只虾很快游到她手里,“你看,有些虾子抱籽了,不知你何时醒,就先挖了个塘让它们去池子里甩籽,免得被吃了。”


    虾子一点不挣扎,这技能简直逆天!


    凌宴惊叹不已,她按下激动定睛细看,虾腹中小点密密麻麻,果真抱籽了,等完成繁衍这一步实现养殖闭环,就不用再去商城买虾苗,实现古代本土养殖。


    秦笙此举最大限度保留下虾苗那么第二阶段的养殖可顺势开启,如果情况好的话能够立刻扩大规模,让沈青岚那个莽夫也跟着富裕起来,天大的好事啊。


    凌宴开心且由衷地夸赞对方,“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一错再错,总不能再让你的心血也白费了,秦笙笑意淡淡,放虾子回了水塘,掏出帕子擦干手掌。


    凌宴忽然想起件事,“这虾白水煮加些盐就好,怎没拿来吃?”


    可把小崽馋坏了。


    她又何尝不想,然而冤枉好人,还吃人家辛苦养的虾子?她真没那个脸,秦笙苦笑,“你辛辛苦苦养的虾子我捞来吃掉,你不心疼吗?”


    凌宴沉默一瞬,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来,“若是先前,自然心疼的不得了,不过以后应该不会了,你不必顾忌,家中物件随便吃用。”


    非常大方。


    这种大方基于同合作伙伴分享,秦笙心里清楚,有一才有二,她也不扭捏,爽快接受。


    取来筐篓,秦笙抓来饲料熟练地撒了些下去,安静的虾塘内里微动。


    看着丢在一旁的布袋,凌宴欲言又止,秦笙挑了挑眉,“怎了?”


    凌宴指指饲料袋,放在这也不收回去,“放在那不会被虫吃了吗?”


    秦笙微微昂头,她负手而立笑得张扬,“哪根虫敢吃我的粮食?!”


    人不在都不用担心虫子?这本领也太好用了吧?!神不知鬼不觉,怪不得商城的防虫包那么贵。


    记起过去与小蛇蝎隔着空气斗智斗勇的勇武对抗,凌宴实在没忍住瞥了秦笙一眼,所以那根大蜈蚣也是小蛇蝎搞来的吧!


    那幽怨的目光令秦笙顿时心虚不已,笑意与睥睨天下的气势凝固在脸上,唇角抽出,她心底一慌,解释、安抚的话将将组织好正在嘴边,就听凌宴低声道,“回去吧,希望以后在家里不会看到虫子了。”


    秦笙眼睛一热,“好。”


    有些事她们心知肚明,不必明说,现在的太平不需粉饰。


    捞了些虾,二人一前一后打道回府,路上气氛良好,来到山脚岔路,秦笙叫住凌宴,示意对方看向那灰蒙蒙的二层小楼,“你的小楼建好,应该晾干了,随时能住人。”


    她顿了顿,“我不会过去打扰你,你在那大可安心。”


    她的小基地建好了?凌宴眼前一亮,快步赶去,她的大棚就在附近,得赶紧看看情况,跑出去一半才发觉身后并无脚步声,回身望去,秦笙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这样也好,免得还要她费心怎么支开对方了,凌宴想了想,扬声道,“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说完自己急匆匆的去查看了,留秦笙独自一人唉声叹气悲春伤秋,将薅来的狗尾巴草掐地一截又一截。


    她才不想阿宴跑掉,可又不得不装大度,大话已经放出去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秦笙心烦意乱,总想冲过去,又只能硬生生忍住。


    那头凌宴推开有伪装防护的大棚,空气闷闷的,有溪涧引水,作物长势不错,打开通风即可,隔壁种植木耳的木材基底干巴巴的,需要喷水保湿了,都是很简单的工作交给喷壶就好,做完这些凌宴很快与秦笙回合。


    余光中,秦笙闷着头,情绪好似有点低落,凌宴隐隐猜得到原因,她想了想,在身上一阵摸索,一只手行动不便,使得身形扭来扭去。鲜主富


    见状,秦笙关切叮嘱,“你做什么?小心把伤口弄裂了。”


    总算摸到了,凌宴掏出自己的荷包,里面的钱秦笙一文没动,最近家里大事小情都是秦笙出钱,也不知她赶了多少夜的工。


    摸出两张二十两的银票送到秦笙手里,有些事注定横贯其中,她们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苦不怕,只怕又苦又穷,手头富裕,有钱了应该能快乐一点吧?反正她是这样认为的。


    凌宴抿了抿唇,“你先拿着花,别刺绣了,那东西太累眼了。”


    她的医药费可不便宜,吃了那么多天,之前没提是多少心里还有点怨气,现在都决定合作了,总不能还让小蛇蝎一个人辛苦扛整个家,不合适。


    秦笙嘴巴努动抑制着落泪的冲动,心口又热又酸,避开身子躲过银票,“我有钱。”


    凌宴一本正经,很是讲道理地道,“你哪来的钱,有多少?说清楚我就不给你了。”


    秦笙吸了吸鼻子,“我前阵托沈青岚帮我卖了株野山参……”


    凌宴:……?穷鬼竟是我自己。


    “那你当我没说。”守财奴正要收回她廉价的银票,可不知为何,秦笙忽然变卦一把拿了回去,整齐贴好塞到怀里,“刚才没看清,我没这么小面额的,拿来花正好。”


    凌宴嘴巴扁到一半,秦笙摸出令一张银票,“这个给你。”


    一百两……不愧是你,富婆!鲜驻夫


    凌宴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认真督促,“你可以多采些药,倒时去县里卖个高价。”


    秦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看出来了,阿宴爱钱。


    各自获得了面包和爱情,不是,两个人纷纷开心起来,到家虾放到盆里,体恤伤员,秦笙勤快地舀来清水动手清洗,那双白嫩的手泡在冷水里红的很。


    有点刺眼。


    “哎……”凌宴长长叹了口气,慢吞吞挪到做家务的人跟前,幽幽问了一句,“你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什么?”秦笙一愣。


    凌宴握了握行动自如的右手,似是给自己的嘴馋找到了充足理由,“好,那我们中午就吃酸辣粉吧。”


    秦笙:?


    作者有话说:


    凌宴:富婆、饿饿、饭饭!


    秦笙:姐姐、neinei、喝喝!


    凌宴:你这个人!(╯‵□′)╯︵┻━┻


    又是卡文的一天,气若游丝……


    再给大家劈个叉吧,劈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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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我来帮你[VIP]


    她许久没吃辣了, 还有酸的……秦笙疯狂心动,然而她还没忘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你伤口未愈, 不该食辛辣。”


    大夫试图劝说对方放弃。


    凌宴掐起手指比了个手势,为自己的午饭争取, “就放一点辣尝个味道,再做个油焖大虾,给小凌芷送去些!”


    非常完美。


    那双兴致勃勃的晶亮眼睛同样完美, 秦笙咽了咽口水,面露不忍, “虾也是发物, 与伤口不利。”


    那两样光是听着就好吃的不得了, 她也好想吃阿宴做饭,但可辛辣加发物,真的不行啊!


    秦笙不得不硬下心肠阻拦,然而她低估了对方不想吃病号餐的决心。


    凌宴神色淡淡,盯着秦笙看了一会,忽而一笑, 什么也没说,自己钻进厨房开搞。


    秦笙:……


    伤好大半、可以少吃些, 一只手也不是不能做,无非慢了点,凌宴现在不想吃肉, 而家中如今能拿来解馋的非酸辣粉莫属,粉条还剩一小把, 应该够潦草的吃上一顿。


    准备食材的凌宴从厨房伸出头来,问秦笙, “你吃不吃?”


    芷儿的嘴馋大抵也是随了阿宴,真是败给她了,秦笙咬牙失笑,“吃!”


    凌宴得了话,脑袋嗖地钻回去不见影。


    有手有脚拦也拦不住,重伤那么疼、估摸心里也难受的不行,想吃点东西而已,还是别她的扫兴、自己多注意点就是了,秦笙把虾子收拾干净,擦干双手端进厨房,粉条已经泡在水里,阿宴正在剪辣椒,一只手姿势别别扭扭。


    秦笙上前主动接过,“我来帮你。”


    “那我去揪点菜。”凌宴去了菜园,揪了一把空心菜攥在手里,还有不能少了的香菜!


    香菜涨势好慢,她盯了好久,现在终于能吃了,醒来后就有新鲜青菜吃大概是昏迷唯一的好事,凌宴苦中作乐地想到,菜叶丢进水盆,一只手搓洗干净。


    秦笙站在门口询问,“还要做什么?”


    想想小蛇蝎的厨艺,还是交给她一个简单的,凌宴试探性问道,“你会给虾开背吗?”


    秦笙默了默,满眼疑惑,“我会给人开背,虾要怎么开?”


    凌宴也是一愣,给人开背要怎么开?联想到血腥画面之前,她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秦笙说的是按摩理疗?


    “噗。”凌宴顿时笑出声来,秦笙被她笑得有点毛了,以为阿宴不信她的手艺,急急证明自己,“笑什么?近来你的背都是我开的!”


    “不是不是。”凌宴克制笑意摆了摆手,捞起洗好的菜朝秦笙走去,“你来,我演示给你看。”


    虾泡了盐水不再活蹦乱跳,凌宴抓一只用碗底压在菜板上,示意秦笙按住碗,单手持刀,刀锋没入虾身,顺便将虾线一并挑了出来,“我说的开背是切开后背的意思,不是按摩,只切一半就好,用器物压住免得不熟练割到手,学会了吗?”


    “原来如此。”秦笙眨眨眼,拿起虾子仔细观察,看明白了,“应当会了,我试试。”


    学习能力极强的大巫很快掌握要领,去掉辅助的碗底自己上手,做的有模有样,再不显笨拙。


    动手能力很强,凌宴看了一会心有赞叹。


    秦笙忽然开口问道,“你,你生活的地方与此地言语差异这般大吗?”


    差异看似很大,不过除去工业时代的产物以及网络用语来看,其实还好,凌宴仔细想想,“大多只是叫法不同,那个词我们更多用在厨房里。”


    “哦?”秦笙好奇心十分旺盛,“你原先是厨子吗?”


    凌宴摇头,“我只会些家常菜,水平不够。”


    “在这倒是足够了。”秦笙打趣道,凌宴笑了笑,秦笙亦点到为止不再多探,低头专心给虾开背。


    凌宴则拿来秦笙剪好的干辣椒,再次在南北商行破费的产物,榨辣椒油。


    等自家的辣椒长成就不用再买了,凌宴想着,随着热油泼入,厨房弥漫起一阵香辣之气,二人各自咽下口水。


    “嘶,糖吃得这般快吗?”糖罐里的白糖少了许多,凌宴口中咕哝,难道给小崽吃了?这么多可要坏牙了,正要叮嘱,就见秦笙手上动作一顿,主动承认道明缘由,“熊爱喝糖水,我拿了些请它帮忙,忘记买些补好了。”


    富婆刚给了一百两,整罐糖给她都没问题,在凌宴眼里白糖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她倒不介意,就是……


    凌宴瞳孔地震,“糖水就能请那个大家伙帮忙干活?”


    神话故事来到身边,要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秦笙愣了一瞬,世间万物臣服,何其威风,但万物有灵,作为大巫不可不知节制、召用无度,故而祖上规定,使唤动物干活需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可以是食物、也可用医术帮动物消除病痛,母亲曾耳提面命要她牢记于心……她忘了一时,不想再忘一世。


    面对阿宴的疑问,秦笙犹豫片刻,回道,“是这样没错。”


    匪夷所思的能力,凌宴惊叹非常,倒是酬劳方面,“红糖不可以吗?为何用白糖,价格差好多啊……”


    真真爱钱,这点也要计较,秦笙噎了噎,“当时着急化开忘记了,甜的就好,红糖也可。”


    凌宴眼前一亮,忽而有了想法,“我想请它帮忙干些活可以嘛?就在湖边,不远走,给酬劳。”


    她十分兴奋,单手抱罐子,模样有点愣,秦笙莞尔一笑,“行,但要有节制。”


    “互惠互利,我若越界你提醒我。”太神奇了,凌宴开心应下,新招来的劳工虽不会说话,但她也不会苛待人家就是了,心里很有数,聊到这,自然而然想到那只大老虎。


    兴奋暂时抑制住了灵魂深处的战栗,凌宴声音低沉下来,小心问道,“你拿什么叫来老虎的啊?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秦笙舒了口气,“我答应给它找个伴,它就来了。”


    凌宴:?什么玩意?这也行?


    酸辣粉和凌宴的行动不便让二人各自身怀秘密的年轻人迅速找到话题,她们边聊边做饭,不多时,袅袅炊烟升起,厨房传出诱人的滋啦滋啦声。


    凌家静谧和谐,放在先前这是她们从未设想过的画面。


    两个一模一样的干饭大碗,碗中红油点点,粉条与绿叶交织,加些黄豌豆点缀,卖相甚好,外加一盘油亮可人的橘红大虾,两个人围在餐桌旁大快朵颐,好似久旱逢甘露,寡淡了许久,这餐让二人分外满足。


    有点辣,就是这个味道,吃下身子暖洋洋的十分舒坦,还有那个菜沫,味道很重,增色不好,秦笙不动声色地吸了吸气,擦去唇边汤汁,夹了只虾送到口中,酥脆咸香,有着虾肉独有的鲜甜,堪称享受。


    她真心建议道,“不考虑开间食肆吗?凭你的手艺能赚许多钱。”


    凌宴大口吸粉,闻言放下大碗,若说原先不开饭店是因着不能离开秦笙和孩子,那么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她同样没这个打算,想了想,先是道明悦来与丰食,汪掌柜背后之人与钱家的价格战风波一并讲给秦笙,“你看那地头蛇行事如此霸道,一般人惹不起啊,还是做点小本买卖,别引人关注了。”


    破财事小,最可怕的是人家有权有势,自己势单力薄,被弄残弄死都没处说理,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凌宴觉得小虾米还是不要跟着掺合为好。


    秦笙张了张嘴:你不用怕,我可以保护你!


    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略作思忖,她压下心意默默咽了回去,自己也需得隐藏行踪,若是暴露出来……境遇只会比钱家愈发危险。


    阿宴的顾虑是很有道理,也就是说……从此往后,自己可以独享阿宴的手艺?太好了,她本来也不愿与旁人分享她!手艺也不行。


    秦笙心头狂喜,按下占有的满足与激动,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你想搭上萧王?”


    “嗯,在这躲不开钱家,我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只能找别人啦,可惜还不确定汪掌柜是谁的手下。”


    是个有骨气的,不愧是她看中的人,秦笙唇角微扬,“你没找错,她就是萧王的人,只不过……”


    哇,秦笙居然知道?凌宴满眼放光正要高兴,“不过什么?”


    “不过萧王产业遍布,汪掌柜只是个小管事,通过她靠近萧王还需时间。”秦笙仔细回想先前查阿宴与季鸣弦之间瓜葛传来的消息,这个汪掌柜是重点盘查人物,她监视了许久才排除掉嫌疑,“给我些时日,我查查看萧王身边有没有更容易接近的人物。”


    秦笙的查法,大抵说的是鸟儿,真神不知鬼不觉……且极其高效。


    如此天赋异禀,只要秦笙有心,全天下任何消息情报都逃不开她的耳朵,有那么一个瞬间,凌宴也是明了对方为何惨遭巨变,需得隐藏身份行事。


    太逆天了,这样的人谁不想拉拢?


    费时费力搜寻秦笙下落的人绝不可能为了什么小打小闹,也就是说,保守估计,他们的目标是冲击皇权……推测到这一步,凌宴难免心慌,她们两个一样,皆是卷入皇权内斗中来了。


    两个倒霉蛋。


    她喝了口清热茶,定了定神,劝说道,“那萧王身边定是不少高手,你以隐藏行踪为准,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出马了。”


    “既然决定合作,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趁机表明心意,秦笙笑得十分开心,“不必挂念,鸟儿很小心的,就算它们不小心……”显竹富


    “也很容易查到你头上啊!”凌宴焦急打断秦笙的话,神情凝重地叮嘱道,“我不清楚谁在找你,但你不要忘了,方钰把你的情况上报给衙门了,虽说她答应我抹去,可有心之人只要稍加探查,你我就逃不开了,有汪掌柜足够了,还是小心为上。”


    我们……字眼美妙,一根绳上的蚂蚱,阿宴的关心说来就来,就是跟她想得不大一样,无甚情爱成分,秦笙不免惋惜,如今局面甚好,唯一的不妙的就是小捕快的好心好意成了麻烦事,让人啼笑皆非。


    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阿宴太谨慎了,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或许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了些,秦笙心有戚戚,她可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我先在外围稍加探查,若是无事再深入内里,循序渐进,如此可行?阿宴,莫要因噎废食,办法总是有的,别太担心了。”


    对方心意已决,凌宴再劝不能败下阵来,“好吧。”


    “说说看你的小本买卖?”不想好不容易热络的氛围冷掉,秦笙自然而然接过话头,另起话题继续交流起来,“跟顾景之卖话本、找王平盘火炕还有别的什么,我看到你捏的泥灰了,都是你们那里的产物吗?”


    凌宴淡淡解释道,“嗯,泥灰是种笔……”


    直到俩人吃好午饭,一起前往顾家的路上仍在密切交流、增进了解,为以后谋划,全程围观的系统甚是欣慰,感觉隐隐看到了这个任务完美落下帷幕的曙光!


    作者有话说:


    凌宴:给我开背?我当时真的裂开,物理意义上的。


    秦笙笑:哈哈哈哈哈,手动合上,我下面给你吃~!!!


    惰性!惰性!自我鞭挞!劈叉!劈叉!劈叉!劈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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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  话本事业[VIP]


    凌宴伤后由秦笙负责掌勺, 小崽上学自然没有午饭带了,最近一直在顾家吃,看到娘和母亲一起来给自己送好吃的, 小凌芷当场乐成一朵小花,凑到她们中间, 小手牵起两个大人摇摇晃晃,开心的不像话。


    二人身形修长,容貌皆为上乘, 阿宴吊着手臂比前阵好上太多,阿笙略显疲色, 好在精神不错, 中间既是与她们颇为相似的孩子, 她们一起悉心教导、仔细养育,一家人衣着朴素,却十分放松,和谐美满得令人艳羡。


    十分养眼的一家三口,婆婆乐意见得,眼角的纹路慈祥和蔼, 笑呵呵招呼二人,关切问候。


    秦笙跟婆婆与顾景之打了招呼, 态度不算热络,倒也不失礼,看出阿宴与顾景之有话要说, 自觉避开,“我去看芷儿吃饭。”


    “阿笙跟我来。”婆婆很是热情地引路, 秦笙带上食盒牵着小手随婆婆去了厨房。


    “你们吃了吗?给我带的什么呀?”小脑袋瓜凑到食盒旁,鼻尖耸动仔细闻味。


    秦笙唇角勾笑, 一把搂过小凌芷的小脑袋瓜向前走,“安心吧,你母亲做的。”


    “好哦!我要吃多多!”母亲终于不痛,能做饭了,小凌芷原地蹦高高,“吃多多!”


    她一步三回头,在秦笙的带领下蹦蹦跶跶地去吃饭了。


    小孩子的开心就是这么简单,也有点好笑,


    视线从母女俩身上收回,面前正是她的军师,日子和原来一样,却有些微妙的不同,凌宴笑了笑,“景之姐近来可好?”


    顾景之也笑,打量凌宴身前挂的手臂,“我自然无虞,倒是你,瞧着气色不错,伤可好全了?”


    “快了,就是她不放心非要我缠这个。”其实好得差不多了,秦笙怕她不仔细会扯裂伤口,凌宴扭了扭被固定的左臂,心里也有点别扭,岔开话题,“我听说你话本快写完了?”


    闲聊时秦笙有说过,秀才很会利用时间,守夜那些天写了好多,后来秀才来家探望,同为故事的读者,她们还有过交流,主要围绕着话本,如何能写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就是不清楚成果如何,秀才和小蛇蝎能探讨出什么……凌宴还真有点好奇。


    必然是阿笙说的,如此一来衬得她倒像个孤家寡人,顾景之心头闪过一丝微妙,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我说与你听?”


    邀请凌宴进屋细说。


    凌宴自然从谏如流,“好。”


    同为坤泽,她对秦笙有着天然的好感,在确定对方不会对阿宴不利后,虽戒心未完全褪去,缺不耽误平日闲聊,有阿笙和青岚帮忙润色,药物、轻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视觉上更直观的感受,为话本趣味性和悬疑感增添不少,顾景之很满意如今的版本。


    第一卷便是最简单的集市捉贼案,背景为虚构的朝代,字数不多,很快就讲完了,她合上册子,语气略有些忐忑,“阿宴觉得如何?”


    “我觉得非常精彩!”很棒的改编,浅显易懂而不失文人格调,不显粗估,在她给出的骨架基础上丰满了血肉,焕发了不一样的生机,凌宴正要鼓掌,发现只一只手能动,她虚空抓了抓,尴尬大笑挠头,“后面还有吗?我还没听够。”


    “有的。”顾景之继续讲述,她目前写完四卷,三卷成稿,第四卷还在完善修改中。


    听完,凌宴完完全全放下心来,三卷厚度足够,“我觉得前三卷已经可以成书售卖了,后面的故事可分成上中下三册,或是分部多出几本,到时合作的书肆一定会来催稿!”


    守财奴已经看到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往荷包里钻了!


    和读书不一样,写话本是顾景之未涉足的领域,能够获得成功,她也很激动,向来淡漠的人脸颊微红,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眉宇间带了些许愁绪,“青岚帮我接头三家书肆,他们看过样书只愿出一两,唯有一家小书肆愿意出一两半。”


    和她预想中的酬劳大不一样,许是看青岚无甚墨水,对面开出的条件具是十分苛刻,偏自己举人的身份不好出面,顾景之赶稿之余亦有些头疼。


    简单来说就是一两银子把她们的版权买去,作者本人不可私自抄写售卖,霸道且离谱。


    就一锤子买卖,费心费力只赚一两哪里能行!


    真够能压榨的,凌宴很不满意,轻轻哼了声,“书肆可能寄卖?”


    寄存在书肆托其售卖。


    “自是可以,予几分利便可。”寄卖话本跟她抄书给予店家的利钱差不多,顾景之算了算,“十文起底,随书价走。”


    凌宴点点头,事情也比她想的复杂不少,这古代,普通人想翻身赚大钱真不容易,无奈之余她陷入沉思。


    没钱没权,书肆不是一般人能开起来的,穷乡僻壤就这点不好,局限性太强了,认真想过,凌宴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还是寄卖吧,过几日我准备去县里,寄卖在那边价格更高些。”


    怎么忽然跑到县城了,顾景之有点猝不及防,“那青岚……?”


    凌宴眨眼,“她负责去那边收钱啊……这样就不会不好意思拿工钱了吧,一旬去趟县城,不会耽误她正常打猎。”


    说来莽夫那人也是实诚的要命,她觉得跑腿顺路而已,几次推脱不要钱,后来说了好久勉强应下,还是觉得她们过于照拂,自己一个大老粗跟书本没关系,于是搭关系跑动总是花上一百二十分的力气,极其卖力,估摸也是自尊使然。


    现在出力多了,应当就不会有这种自卑心理了,凌宴是这么觉得的,“时间上没那么严格,我去劝她,她应当乐意的。”


    两全其美。


    就是路上苦了些,顾景之点头,问询道,“你何时去县城?我可得抓紧时间抄书了。”


    凌宴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笑,“不用抄!”


    不抄怎么卖书?像是看调皮的妹妹,顾景之无奈轻笑,揶揄控诉,“伤好就来消遣我?”


    “非也非也。”凌宴摇头晃脑故作神秘,拿来册子捻起一页,日光透过纸张,上一页的字迹映入眼帘,“景之姐你会写反字吗?”


    读了这么多年书,顾景之自然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不禁觉得阿宴有些异想天开了,“反字自是不难,你可是想印书?那雕版费时费力,成本难以计数,即便我等三人之力仍是不行啊。”


    “那把雕版拆成小字块,再按书中内容拼好印制呢?”凌宴笑得狡黠,送上后世积累的智慧震撼。


    活字印刷术!


    “这……”听似可行,如此说来,顾景之看到其中巨大价值,眼眸骤然发光,“那岂不是什么书都能印了?!”


    这不仅仅关乎自己的话本,更关乎全天下的读书人,书本何其贵重,一旦小字块拼接之法得以施行,那士族垄断的书本即可遍地开花,人人都能轻而易举地买到印制品,包括坤泽,得圣人教诲、习君子之道。


    懂礼仪、知公义!从此摆脱愚昧,会有越来越多的坤泽有机会读书,向往宅邸高墙之外的人生,与她一道反抗这世道的不公!那将是怎样的一个盛世!


    唯年幼时初生牛犊不怕虎才敢莽撞设想的幻梦竟有实现的可能?巨大震惊之下,顾景之脚步不稳后退一步,险些失态。


    却顾不得仪态,她脑子转的极快,决心将其付诸于实践,急忙讲述自己的看法,“铜制雕版不易分割,对,木块该是更容易些,阿宴……”


    凌宴摆摆手,温言引导激动的秀才避开岔路,“时间紧了些,木雕费时,我们不用木头。”


    “那用什么?”顾景之的疑惑脱口而出,颇为急切。


    木块刻字对她来说不难,但时间成本太高,还要考虑后期养护防止干裂、发霉,太过麻烦,凌宴早有打算,她信誓旦旦地道,“黏土烧制成陶!”


    如此只要用泥,贴上反字,再剜去底面,陶块上就成字了!


    胸腔一阵暖流,顾景之感觉心口、手脚都是热的,长久体弱的坤泽经不起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了去。


    好在她及时扶住桌边,缓缓坐下,片刻,她平静下来,“哪里可挖黏土?我与你一起!”


    她姿态稍显柔弱,但讲话铿锵有力,可见其决心,顾景之势要参与这辞旧换新的浪潮。


    看着弱不禁风的金贵举人,凌宴哪敢让她亲自参与那么累人的活,“我手下有好多人呢,最近没事做都闲在家,让他们去就行,等挖回黏土还要捶打,我到时叫你可行?”


    退而求其次。


    顾景之长长舒了口气,笑意开怀,“好!”


    话本之事即将完美敲定,秀才作为作者总要有个对外的称谓,凌宴建议道,“印书之事不必担心,倒是你该想想要用什么笔名了。”


    笔名……她早有预想,顾景之淡淡吐出两个字,“寒月。”


    冬天的月亮?凌宴不知文人的学问,乐呵呵地夸奖道,“挺好听的。”


    顾景之但笑不语,和印书这等大事比起来,李文生的官司就显得平平无奇多了,她稍微同凌宴讲了讲事情的经过。


    说是有人通风报信,李文生这才外面耗了许久,可兜里的钱都花光了他不得不回,就让人拿下压到县城衙门,目前不清楚会怎么盘,估计官差很快下来,不过王婶又在卖地了,这次又放出三块连成片的田。


    先前那两块还没找到买主,总之顾景之有些心动,和沈青岚商量许久,俩人还在犹豫观望。


    想到秦笙说的蝗灾,凌宴想了想,提出建议,“旱田浇灌下来太累了,一般人吃不消,要买还是买水田,能轻松些。”


    到时候用浓烟驱赶,可以搭上小蛇蝎的顺风车,反正不交税粮,损失不会很大。


    顾景之往心里去了,“你说得对,我再考量一二。”


    正事闲事都说得差不多了,最后顾景之问了一个问题,“你和阿笙,可还好?”


    她很少这么直接,也很少这般鞭辟入里、且反复。


    醒来时暗示过一次,现在她大好再来明示,可见真怕自己出事。


    凌宴并不嫌烦,她只觉得在陌生的世界有人真心待自己,异常的暖心,她笑了笑,让对方大可放心,“我们很好。”


    顾景之沉默一瞬,“你们往后如何相处,继续做妻妻?”


    哎呦我的景之姐,你别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凌宴连忙摇头,“一个名头而已,互惠互利罢了。”


    事不过三,顾景之不再问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嗯。”


    聊了很久,那头小崽也吃完了,揉着肚子在院里踱步活动,跟在自己家似得,一点不见外。


    顾思敏就喜欢她这副小模样,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看给自己秦笙拔去银针的更是,“这些天我身子爽利多了,阿笙医术当真了得。”


    秦笙皱眉,做了个噤声手势,再次叮嘱,“不可对外人提及!”


    “是是是,你是兽医,不给人看病,我记得的。”身体好了心情也跟着好,顾思敏与小辈也能说笑到一起。


    收好银针揣到怀里,秦笙昂了昂头,“嗯,好好养着吧,过几日再来看你。”


    各自处理完事物,凌宴和秦笙碰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时无言,和小崽玩耍一会,她们结伴回家。


    路上她一直想问,问秦笙为何会给顾伯母看病,可不知为何就是问不出口。


    正纠结之时,就听幽幽的说话声自耳边传来,“你俩聊得还挺开心?”


    秦笙挑眉,神色颇有几分质问之意,一股子酸味也跟着弥漫开。


    刚才做酸辣粉把醋倒身上了?凌宴低头闻自个衣衫。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这个憨货,我真的是,直接给你扒光算了!


    凌宴大字躺:那你下手轻一点哦。


    感觉停在那不合适,多写了点(这已经能当迟到的理由了)劈叉x5,(昨天评论区有个预言家,先给她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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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章  我才也是[VIP]


    发现自己绷带内侧的痕迹, 溅了醋,是有点酸,凌宴低头扣弄污渍, 嘀咕回道,“当然开心啊。”


    没看到斜眼的秦笙。


    真想一口咬上去, 秦笙差点没忍住,她磨磨牙尖,装作无意地道, “聊什么了那么开心?”


    虽说阿宴和顾景之并无亲密举动,但对方终是坤泽, 且知书达理相貌绝佳, 又是阿宴一直以来最坚定的伙伴, 再看自己……差别巨大,提及就头皮发麻,即便对方无意与自己争抢,可秦笙就是很难不产生危机感。


    然而凌宴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话本在她的小本生意范畴内,可以讲的, 于是便和秦笙大方分享方才所聊之事,末了不忘吐槽, “那些个书肆真黑心。”


    莫说商贾、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这般唯利是图,这也是秦笙更喜欢动物、而不喜欢与人相处的原因之一,阿宴敢于越过小镇, 去更远的地方谋得财路已经比很多人有魄力了。


    那些奇思妙想全是为了钱,同顾景之也半点情爱无关, 秦笙舒心一二,默默希望跟前这个二十八岁亦不曾婚配的孤魂野鬼只为自己开窍。


    她附和道, “镇上就那几家书肆,读书人也不多,你去县城的决定是对的。”


    凌宴“嗯”了声,示意秦笙顺路去田里看看,一家人的口粮,还是亲眼见到才能安心,秦笙自然应允,俩人一起在午后的乡间小路漫步。


    这么一打岔,凌宴只好把疑问藏在心底。


    走在路上,难免遇见村民,不论先前如何,现在无一例外,都与她们点头打招呼,态度十分友善。


    而对秦笙态度也不再轻慢,感叹她现在不傻了,一句“真好”“有福了”之类的吉祥话云云,语气怜惜。


    很难想象在这之前有不少人还觊觎秦笙的美色,害她瞪了一路眼睛痛的要命,连带小崽也一脸凶相。


    凌宴并不适应人们突如其来的热情,她神情僵硬地应付村民,渐渐的,心底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她知道村民态度转变的原因,因为表面上自己先前不惧猛虎站出来保护村子,但凡有一丝良知的人都不会亵渎“英雄”的家眷,这才是人们的共识,村民不过是把秦笙当自己的附属品。


    人们做错了吗?很难说,对愚昧的村民来说能有这样的转变已是不易,只是秦笙作为个人的闪光点被忽视,只作为她附庸的存在……无关对错,无非是历朝历代低位者都逃不开的怪圈罢了,现代女性也面临这种困境。


    正因清楚这点凌宴才觉可悲,也更能理解当时秀才心灰意冷的心情,看向余光中的秦笙,与自己闲聊时的热络不同,秦笙只安静看着,不说话、也不回应,好似早早习惯这样的处境。


    以小蛇蝎的能力,怕是相当不屑一顾吧,凌宴心想着。


    事实如此,秦笙半点不在乎外人对她的看法。


    遇见村民走走停停,拐过大柳树的弯来到西边地界,再瞧不见来往的人们,二人清静下来。


    金黄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田里水波粼粼,武大一瘸一拐地在地头忙活,见她们前来,拄着根破烂拐杖挪腾,大声招呼一声,“你们快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田间立起几道身影,看到凌宴和秦笙,顿时带笑,从垄沟撤出朝二人跑来,“阿宴姐你好啦?阿笙姐!”


    原是几家的少年人在地里弯腰劳作,大腿高的玉米淹没了他们矮小的身影。


    看少男少女朝自己奔来,凌宴不由纳闷,自己没雇她们种地啊……她下意识看向秦笙。


    “我看你好似在抗虫害的作物,就叫他们过来捉,地里插了草杆标记,很容易看到。”秦笙淡淡解释说,“一个孩子一天给五文,能贴补家用,他们也尽心尽力,做的不错。”


    凌宴一时沉默,富婆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得,什么都清楚,想到对方的侦查能力,她心里已是有了数。


    阿宴那么聪明,与其让她猜到不如自己点明,这一步必须要走,秦笙现在也很坦然,她偏头问道,“可是心里不舒服了?”


    被人监视的感觉着实不大好,凌宴点头承认了,“是有些。”


    思忖片刻,秦笙又问,“倘若我说我不再监视你,你会信我吗?”


    鸟儿数量颇多,除非天天躲在屋子里,不然身边总会有鸟儿的身影,不论秦笙承诺与否自己总会怀疑,凌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会。”


    她们之间的信任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我猜也是。”秦笙同样无奈地笑道,随手薅了根狗尾巴草,轻轻撸动茸茸的毛穗望着天边,她想时时刻刻知晓阿宴的位置,始终无法做出放弃监视对方的承诺。


    她可以骗她,但她不愿如此。


    疯跑而来的少年们让这场触及到核心的谈话戛然而止,凌宴神情与往常无异,同众人温言交流,武大走在末尾最后赶来。


    大家寒暄一会,凌宴问武大儿子武峙的去向,对方答说武峙在白家盖房,她顿时看向秦笙。


    秦笙笑而不语,凌宴惊讶之余竟有一丝莫名释然,与众人继续交谈。陷祝复


    不同于村民,武大和少年们心都向着凌宴,自然说到牛二与狐朋狗友作恶的后续,让她解解气。


    “牛家说是村里绑得牛二,还想找麻烦让大家伙赔钱。”说起这个武大满脸皱纹,每条都写着嫌弃,“自己不学好放人田的水,呵,老天开眼,我在那睡觉那老虎不吃我,专门吃他俩,就是报应还让人赔钱,真不知哪来的脸。”


    老天开眼……准确来说是小蛇蝎的私刑吧,凌宴舔了舔嘴唇,“之后呢?”


    说到这,武大呲牙嘎嘎乐,“闹了几天没人管,去县衙告状让人家轰出来,灰溜溜地回村了呗,一堆臭狗屎,就不该搭理他们。”


    几个少年也跟着乐,纷纷附和,“就是。”


    野兽吃人,又不是死在议事堂,牛二偷偷跑出去被老虎吃了,只能自认倒霉。


    地头刚死过人,他们一点都不怕居然敢来帮忙,凌宴斟酌着道,“你们都不害怕吗?”


    众人摇头,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女不以为意,“这有啥好怕的,我爷说那匈奴人更可恶咧,人被他们开膛破肚挑在弯刀尖上,骑马跑过肠子到处都是,还有挑婴孩的,都不是人!”


    一高个的少年接过话头,“是啊,我还见一个泡在河里,涨的老大身上都是蛆。”


    众人跃跃欲试还要跟她分享死相惨烈的尸体以证明自己不怕,尤其武大,年岁大见识多,他的见闻有多猛烈可想而知。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厉害,倒显得她这个现代人没见识了,真怕他们硬要表演,凌宴压下胃里翻腾的劲,赶忙摆手制止,“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胆子大都是好样的!不提那些事了嗷。”


    别说了,再说要做噩梦了。


    河里的死尸,想到不好的经历,秦笙抿着唇,眼神幽冷下来,身旁的阿宴不愿多谈,她好似明了对方的怪异所在,这些天一直没要肉吃,估摸是当时的惨烈场面被吓到了。


    这又该怎么哄?秦笙也是犯了老大难,不住头疼。


    那边少年们得了凌宴的夸奖,听了话不再表现,转而嘻嘻哈哈地给她们看腰间布袋里捉到的虫子,有着少年人特有的表现欲,武大也说起田里的境况以及他和张家轮流换班的打算,可见都很认真,凌宴自是欢喜,认真鼓励大家好好做事。


    说了一会便打道回府,她压根没往河边走,更加印证了秦笙的猜测。


    有误会要快些消除,免得再生芥蒂,秦笙一直这样认为,她不是拖沓的性子便直接问了,“牛二死相吓到你了?”


    “嗯,是很吓人。”要裹紧小被子才不会做噩梦的程度,凌宴下意识裹了裹衣衫,缩缩脖子。


    “我虽命虎儿多有折磨,但那也是在生前,野兽如何猎食并不在我控制范畴,我也没想控制。”秦笙大大方方道明心中的恼恨,间对方神色还好,顿了顿,“你这般害怕,先前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按理来说,除非出身金贵不见俗世残酷,一般人应当不至于如此畏惧,毕竟这草菅人命的世道,死人着实微不足道,乃至烹杀都不足为奇,秦笙见了太多,不由好奇对方的出身。


    “算是吧。”她能理解秦笙如此行事的原因,凌宴长叹了口气,秦笙不遮掩、很坦诚,她愿意跟她说说内心真实所想,“我们那个地方很安全,极少听老虎吃人,更别说见到了。”


    很安全?这天下哪有安全的地方?秦笙疑惑眨了眨眼,心说阿宴这不问世事的大小姐厨艺竟如此精湛,颇为古怪,她咬了咬唇,“世道如此这边不比你原先,你要试着习惯些了。”


    在保护与直面间,秦笙硬下心肠选择了后者,希望阿宴能尽快适应,毕竟,往后大灾大难不少,死人更是不少。


    秦笙说得其实没错,与超市粉饰了畜牧宰杀的血腥一样,现代文明掩盖了许多残忍的画面,而古代不会,但看少年人都不怕,她反倒吓得要死,凌宴属实自惭形秽,认真自省,“你说得对。”


    路过家门,她继续朝白家走去,与开门的秦笙报备,“我去找人挖黏土,一会回来。”


    “去吧。”秦笙很是自然地开门进院,没跟上去。


    远远望去,白家由碎石垒起的院墙已是焕然一新,推倒重做,换了土墙,实用性和美观性比原先好了不知一星半点,里面更是,张娴的那间砖房砌好了,几个人正踩在梯子上张罗上瓦,尘土飞扬热热闹闹。


    材料人工,都是秦笙花的真金白银……一文钱都没赊账。


    而众人对秦笙的态度亦十分热络,这也让凌宴的心情更是复杂,交代完事情定好工钱,她慢吞吞地往家磨蹭。


    近来种种,她对秦笙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大概从小蛇蝎变成了蛇蝎心肠的小富婆。


    对方如此天赋异禀,却能放下身段认真做事,已是难能可贵,还不畏辛苦心细如尘,在自己倒下之后,她想做的、她要做的、她准备做的,方方面面全都照顾到了,乃至她的朋友们都多有照拂。


    真的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可提到好感,就不得不提她们之间的种种要命的误会,怨秦笙吧……可人家有仇报仇又没错,不能用现代的观念衡量古人的仇怨,但不怨秦笙吧,又感觉自己像个圣母冤大头,她的命不是命是烂菜叶,自己又何其无辜,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一笑而过,她没有那种格局。


    理性与感性打架,搞的凌宴在该不该对秦笙有好感之间卡住,自我鞭笞,翻来覆去是怎么想都难受。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情感也不是,对秦笙的态度一直在灰色地带徘徊,她纠结了好几天,最终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系统。


    都是这小子搞的鬼!


    理顺整个任务链条,越理越遭心,凌宴忍了又忍,忽而一肚子火窜上来,质问系统,“让她的仇人去感化她?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这个任务的制定本身就有问题!”


    但凡用另外一个身份,她都不会这么难受。


    是有问题啊,没人说没有问题,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宿主都被关底大boss杀个片甲不留、至今无人完成呢。


    秦笙的恨意太过浓烈,浓烈到超标,可家族惨遭血洗、秦笙出逃的结局无法改变,而自那之后,与她有关的所有人物,除了死掉就是与她的仇怨有关。


    比起全族覆灭的血海深仇,好似虐待、球禁等不堪入目之事还能有一丝生机……属实矬子里拔大个,虽然不多,但这也已经是能找到的唯一能够改变结局的节点。


    早一些,秦笙直接杀了人就跑,晚一些,秦笙先跑再回来杀人,只能挑她最虚弱的时候安排宿主接入任务。


    被阿宴好一通埋怨,系统表示它也很无辜。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好像说过,可能会对景之心动。


    凌宴:?谁不喜欢美女,你不喜欢吗?


    秦笙:走,一起出门看美女!


    两个人都在成长。


    但是遭了,三轮车夫怠惰成性,劈叉x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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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决不食言[VIP]


    面对兴师问罪的宿主, 系统噎了噎,【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是不难, 怎么会找你这种已死之人来做任务。】


    一句话给凌宴干沉默了。


    没人能起死回生,从未有过。


    它选的宿主将任务推进到前所未有的阶段, 极其优秀,系统不想这么尖锐伤了她的心,机械性的语调忽而萌发一股语重心长, 【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不论如何困难, 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样、放弃自己, 阿宴, 逆天改命从来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消除她的怨气,最好的方式就是真诚,它顿了顿,【整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又凶险,因你不清楚剧情, 我必须遵循协议不能全然告知。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时间、地点、人物都是经过无数次模拟推演, 才得出唯一能成功的节点,无可挑剔。】


    这番言辞也算得上推心置腹了。


    仔细想想,其实作为既得利益者, 既然选择交易,她就没有置喙任务、指控系统的立场, 不然岂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


    这样不好, 凌宴忽而内疚,“我不该发脾气,抱歉……”


    【人之常情,你不必抱歉。】这股气早晚要发,阿宴真的是个很好的宿主、也是个很好的人,也只有这样干净纯洁的灵魂才能打动秦笙,幸好她没给牛二套麻袋,系统不由庆幸。


    而阿宴会这般“失控”,估计在怜惜秦笙与自己中挣扎,而有些事早已注定,她必定是受委屈的那个,这就是她活着的代价。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阶段,秦笙不会杀“妻”苟住小命,系统才不舍得她一直憋憋屈屈,升职加薪,统也硬气了些!【我知你心里委屈,早已提交补偿申请,可能要得太多了,目前还在争取,希望补偿到位时你心里能好过些。】


    说到补偿,方才还蔫巴巴的凌宴顿时眼前一亮,当真好受许多,“补偿什么能选吗?”


    打折卡什么的在收入提上来后不够看了,她想要通犀地龙丸那种级别的,然后就被系统泼了一脸冷水,【我还不确定,选了很多适合你的,要看上面怎么裁决。】


    也就是说,补偿总会有用,凌宴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和秦笙……”


    她还是不知该把对方放在什么位置。


    绝大多数时候阿宴都不爱较真,而这次难得较真,痛苦的只会是她自己,系统回道,【顺其自然,别想太多。】


    顺其自然……


    迷茫地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秦笙正在清扫小驴的粪便,见她进来,秦笙兴奋招手,“跟我来。”


    凌宴愣了愣,跟在对方身后来到鸡窝,秦笙打开栅栏门,引凌宴进去。


    一只母鸡蹲在角落,秦笙上前拔开它腹下羽毛,露出几颗棕褐色斑点的蛋,“你看。”


    “鹌鹑蛋?你从哪得来的。”惊喜拨开茫然的迷雾,凌宴蹲下围观,其中一个已是破壳,灰黑身影蜷缩在羽翼下取暖。


    “你上次宴客时那些人送的礼,有七个,估摸从河边捡的。”那天事情太多,她也是后来收拾的时候才发现,秦笙笑了笑,“拜托母鸡帮忙孵下,没想到真孵出来了。”


    也就是说她们有鹌鹑吃了?各种菜谱在脑海中飘过,凌宴咽了咽口水,“这东西油炸可好吃了!”


    满脑子都是吃,阿宴真的是……秦笙气音哼笑,“镇里有斗鹌鹑的,你没见过吗?”


    斗场的摊位围了好多人,她从来不往上凑,倒是原主见过,鸡、狗、鹌鹑等等种类繁多,场面很是难看,凌宴眉头紧蹙,“你打算卖给斗场?”


    秦笙挑了挑眉,有些无奈地道,“售卖就免不了被送到那。”


    雄性动物的习性,逃不开好斗二字,被人利用争得两败俱伤,秦笙看不过去,却也没办法改变。


    自是卖给斗场价格更高,但终究是太功利、也太残忍了,凌宴面露不忍,“赚钱的法子有很多,我们余钱足够,没必要如此。”


    别人她管不了,但赚那个钱她自己良心过不去。


    她就喜欢阿宴这幅软心肠,秦笙放下羽绒拍了拍手,笑意盈盈地道,“等我去河边瞧瞧再摸些蛋回来,这些鹌鹑养大了,母的留下继续养,给你留下些吃掉,剩下的卖钱,等数量起来,卖蛋也是好法子,如此你觉得可行?”


    刚好与阿宴的小本买卖相配。


    “我觉得很好。”天上飞禽鸽子鹌鹑,地上兔子狗肉,自古以来就有食用的传统,不愁卖不出去,百科上说鹌鹑繁殖很快,一个多月就能下蛋,而且鹌鹑会飞并不好抓,养殖不多,利润自然不低,这么安排最好了,凌宴不住点头,“那我得专门搭个窝棚。”


    敲定事项,二人离开鸡窝,找合适的位置。


    “要保暖,鹌鹑怕寒怕光又怕吵。”要想养好得精心伺候才行,不过数量一多叫起来很是吵人,秦笙环顾四周,家里地方不小,她选了离房间最远的后门拐角处,“你觉得那里怎样。”


    “行,等我伤好就弄。”


    秦笙指指立着的大木板,“用那个就好。”


    凌宴立马拒绝,“不行不行,那个要给孩子做东西的,木板有很多,我再做就是。”


    约莫这就是解开那两个玩具的礼物了,秦笙眨了眨眼,“可是要给芷儿做书桌?”


    凌宴一噎,怎么被猜到了,“你别告诉她啊!”


    “放心,我不会说的。”秦笙在木料堆里看了又看,没看出另一个礼物的雏形,唇角弧度持续飞扬。


    阿宴好会教孩子,在她身边芷儿一定能平安幸福长大,不知会变成怎样一个姑娘,而自己和阿宴……除了复仇,这是秦笙第一次对未来抱有幻想,且是美好的。


    轮廓分明的侧脸,秦笙淡淡笑着,锐利变得温软而不失张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质,仍旧蛊惑人心,很是好看。


    凌宴定定看了好一会,主动开口,“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秦笙顿时侧目,难掩喜色,“你说。”


    不怕你没要求,只怕你畏惧于我,一直逆来顺受与我离心离德。


    三言两句,凌宴说清诉求,其实很简单,有些事无法阻止,也无法不怀疑,但必须有底线。


    她向秦笙要求隐私,而不是讨要。


    哎……秦笙无声叹气,那些小心思她更想光明正大来做,光是想起就脸颊微热,她清了清嗓子,十分严肃地承诺道,“我不屑如此,你大可安心。”


    “第二点,不可滥杀。”凌宴很是平静的道,“希望你对人能像动物那样,小惩大诫张弛有度。”


    而非赶尽杀绝。


    秦笙眼神暗了暗,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扬声反问,“包括牛二之流?”


    那口气她怎么咽的下!


    凌宴摇头,“我绝不反对你报仇,但有时人活着会比死掉更痛苦,有很多种方法。”


    死前那般折磨,人性都扭曲了,不黑化才怪,报仇归报仇,凌宴希望秦笙不会被仇恨影响以至于失去人性,“你想让他痛苦一世,还是痛苦一时安稳长眠?”


    其实都不好,但小蛇蝎黑成那样,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让她慢慢释然了。


    自然痛苦越久越能让人满意,阿宴不是烂好心,秦笙脸色好看不少,舔了舔牙尖,很快松口,“事先声明,有些人我绝对要杀,但有的人我可以依你,还有什么?”


    “最后的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告诉你。”这所谓的约法三章全看秦笙自觉,凌宴心里有数,望着对方,她诚恳道,“愿你说到做到。”


    秦笙紧绷的脸庞骤而放松,认真笃定地答应下来,“我决不食言。”


    就在秦笙以为阿宴会说些贴心话,诸如监督、相互共勉云云,方便她拉近距离的时候,只见对方伸伸懒腰,“那好,你去河边摸鹌鹑蛋吧,我有点累了,要小睡一会。”


    秦笙:……用完就扔?真有你的!


    这憨货真真让人生气,秦笙抓起筐篓气哼哼的出门,大门关好,脚步声愤愤离去。


    凌宴幽幽松了口气,明的暗的,她们都有聊过,秦笙的退让并不是过去错杀的补偿,从李文生及铁矿的要命漩涡中保全自己才是,现在能这么快答应她,肯定有愧疚的心思在里面。


    能感觉的出来,其实秦笙本性不算坏,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或许连遭剧变过于惨烈,性格扭曲了,其实到现在,她也没什么信心能感化对方。


    毕竟她不是真命天A。


    规定好底线,秦笙不再冲击她的三观,这样应当就不会纠结、能顺其自然了,接下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和原来一样没差太多,攒够家底供秦笙和真命天A复仇,只要秦笙不死掉就行,凌宴心想着,慢悠悠踱步回房歇息。


    鹌鹑蛋的意外之喜让凌宴和小凌芷每天早上又有了新的观察项目,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鹌鹑逐渐破壳而出,开始的七个蛋可能冷到了,只孵化出三只,秦笙后来捡的十来个全都孵化出来。


    凌宴也终于告别纱布,彻底解放双手。


    秦笙耳提面命不让干体力活,看得非常之紧,不过对方不是只说不做的人,有秦笙帮忙,锯木板不成问题,反正不用像书桌那样考虑平整,只要不漏缝隙即可。


    几天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家中最大的变化是在她们的努力下后院多了个木板钉成的大箱,里面洒满保温的木屑,鹌鹑在里面叽叽喳喳,撒些磨碎的玉米小麦,饲料十分轻松地解决了,只要注意温度和卫生就能养起来了!


    生产队又填新人,可喜可贺。


    家中时常有外人来访,多是许久没见凌宴的老客户,买鱼来的,让人意外的是张屠户有托人捎口信,问她最近怎么没见人,凌宴一一回复缘由,在人们敬佩的眼神中与对方告别。


    村民也来了不少,那个当时死咬她不放的郑潜带一群人前来赔礼道歉,在诸家长辈的见证下,礼凌宴没收,“心意领了,不过以往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没脸收大家的东西,若是可以,希望能功过相抵,过往的不愉快都忘了。”


    没让大家下不来台,很多人松了口气,包括郑潜,对凌宴大有改观,且赞不绝口。


    口碑就这么从地痞流氓成了通情达理的回头浪子,连带着沈青岚也变成脾气古怪,但行事仗义的好人。


    村里的背锅位,一道摘了个干净。


    人群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但有一件事凌宴没松口,就是对秦笙动手动脚的人都给轰出去了,有一个算一个,这种事村民也都不会说什么就是了。


    村里牛家消停了,保长派来的人搜山许久也没见虎影,只能打道回府,河对岸的人家有家也不敢回,窝在议事堂的茅屋下。


    李文生的官司开审定了罪罚,主要还是赔钱,不然就抄家流放,王婶顶不住压力,又是卖地又是降价,秀才和莽夫凑钱合伙买了块水田,其他的水田被秦笙全部拿下,出手相当之快,等凌宴懵完,地契已经过户到她名下了。


    两块地一百多亩,秦笙花那么多钱眼也不眨,凌宴惊了,“那株野山参你卖了多少钱?”


    “十年份的山参一两最少能卖九十两银子。”她托沈青岚去了县城,低于九十不卖,秦笙笑得开心,“那山参有八两八钱之重。”


    792两……怪不得出手那么阔绰,凌宴发出贫穷的声音,“你还有钱花吗?”


    秦笙咯咯笑,“有的。”


    富婆就是富婆,凌宴自叹不如。


    倒是她的左手,后续复健按摩少不了,小蛇蝎亲自动手给她通开粘连的筋肉,凌宴疼得呲牙咧嘴还要自身作则告诫小崽,“不要受伤,不然你就会像我一样,嘶……”


    这憨货也不喊疼,却处处是疼,更让人心疼,可她也没用力啊!秦笙颇为无奈,只能下手轻些,然后揉捏就渐渐变了味道……


    好似娇嗔的轻抚。


    当着芷儿的面,秦笙多少有些不自在,帮腔规劝,“不活动也会这般,要时常走动才是。”


    “哦。”小凌芷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大早上起来娘就和母亲黏在一块,还一起说自己……她又没受伤、也没不活动,上学太久不在家,她们竟然这样!好过分哇!


    小崽不开心了,她别过脸跑到小驴的食槽边抓起干草凑到小驴嘴边,嘀嘀咕咕,“多吃些多吃些。”


    小驴很是配合地嚼啊嚼。


    好像这样就听不见双亲将矛头对准自己。


    孩子大了,有小脾气了。


    像极了阿宴不高兴时惯爱用后背对着自己,秦笙看向凌宴,俩人面面相觑,眼中颇为新奇,具是憋笑未语。


    凌宴叫来小崽,一把抱在腿上,“晚上想吃什么?”


    这招百试百灵,小凌芷哪还有不高兴,摸摸小嘴大声道,“我想吃肉!”


    秦笙试图建议女儿要些别的,“我们吃虾好不好?”肉血糊糊的,阿宴怕是还没缓过来,想再给她些时间。


    “吃好几天了。”小凌芷扁扁嘴巴,看到娘跟她使眼色,立马改口,“行的,吃虾吧!”


    小孩子做什么选择,当然两样都要,凌宴笑了笑,rua了把长有发茬的小脑袋,“等会我去镇上买肉,你下学就有的吃了。”


    在小凌芷的欢呼声中,一家人出发送她去顾家念书,而后在秦笙的坚持下,两人先是上山网鱼,然后一起赶车去了镇上。


    看着阿宴如今脚下的鞋子,与她和芷儿一样的系带款式,颜色也如出一辙,秦笙心里总算舒服些了。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没有作话,人为什么会卡文呢。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痴呆.jpg)


    第208章  呲牙傻乐[VIP]


    大概唯一不好的就是在阿宴身边, 秦笙不能美美出门,着实为一件憾事。


    二人不是第一次一起外出,但是是头一回出远门, 不比村里,镇上鱼龙混杂, 从湖边带回鱼虾的路上,她们一直在商量秦笙以什么身份出去。


    按当世的理念,坤泽是不被容许出门的, 想也简单,雨露期信香让天乾发狂, 极易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更别说什么地痞流氓调戏了, 而一旦出事,皆由坤泽本人后果自负,施暴者的天乾得不到惩罚,反倒讥讽受害的坤泽为何不在家相夫教子,坤泽处境地位可想而知。


    渐渐的,为了“保护”坤泽的“人身安全”以及维护社会稳定, 故而就有不许其抛头露面、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是以自分化后, 坤泽看似保护被变相保护,实则被困在家中“豢养”。


    要说厚颜无耻之徒比职业颠大勺的厨子还能甩锅,那股陈腔滥调, 凌宴和秦笙态度十分一致,都当耳旁风不说, 还要一起吐槽,嗤之以鼻。


    而作为新时代的三好女青年, 凌宴自是懒得理鬼扯一样的糟粕,以秦笙的能力,她并不担心雨露期,她只担心那张扣人心弦的容颜,欺男霸女一词的来由,她再清楚不过。


    凌宴十分担心秦笙惊为天人的容貌得了什么纨绔子弟的眼,以强权掳走,到时难免惊吓,那家全家死光事小,小蛇蝎黑化加深事大,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说的。


    她一句低调行事免去麻烦,秦笙只好依言乔装——细腻黏土薄薄糊上,一脸蜡黄眼睛耷拉,瞧着就没精神,姿态与其他贫苦萎靡的村民无异,极其成功的扮丑,压根不像同一个人。


    姿态更瞧不出平时半分,真·演什么像什么,不愧是能完美复刻傻子的小蛇蝎,凌宴看了好一会,二人以同村人身份结伴出门。


    不能美美的站在阿宴身边,秦笙心里不大舒服就是了。


    路上无人倒是不必遮掩,轻松自在,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说有笑。


    主要是凌宴看秦笙的模样就有些憋不住乐,看她笑,秦笙见她笑得开心同样开怀咧嘴,她脸上蜡黄的伪装笑起来具是傻气和微微的僵硬,凌宴更是乐不可支,二人笑意循环往复。


    一路呲牙傻乐,秦笙亦是如此,与先前的痴傻完全不同,现在更多的是朝气。


    快乐的时光持续到镇口,秦笙低下头来,凌宴也努力敛了笑意,先去张屠户那定肉。


    “嘿呦,看看谁来了,不畏猛虎的大英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张屠户热情地同凌宴挥手,引得不少人围观,脸皮薄薄一层的凌宴在秦笙的日常“鞭挞”下,没原先那么窘迫了,自谦寒暄。


    秦笙默默看着,见那人视线避开摊位已是心中了然,等他们说完,扯了扯凌宴衣袖,告知要买两扇排骨,外加诸多棒骨。


    找来乌鸦,她知晓了牛二什么死相,还是别让阿宴挑了,就这么刻意避开了脊骨。


    凌宴眉头一跳,天气变暖,买这么多不好储存,低声询问,“要不少买些,下次出来再买也一样的。”


    又不是不能出门了,她试图阻止小富婆铺张。


    秦笙看了她一眼,压低嗓音回答道,“那么多人帮忙,你伤好了不招待怕是说不过去吧。”


    凌宴一愣,她是有这个打算,可多人的饭菜做起来累死人了,她没打算现在做啊……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秦笙自告奋勇,“到时我帮你弄。”


    再给肉都弄糊了?凌宴五官微皱,小蛇蝎厨艺有所精湛,这么说太打击人积极性了,只好应了下来。


    人多也有简单的做法,连带板油、瘦肉一并选了许多,付完定钱她们一起朝镇南走去。


    五月临近,街上好不热闹,二人无心逛街,牵着驴车在枣糕铺子店面前停下,与上次不同,这回伙计很是热情地迎她们进门,顺势把驴车牵到后院安置妥当。


    凌宴拎着鱼篓上楼,不忘回头叮嘱,“这黑,小心脚下。”


    被人时刻记挂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便阿宴那憨货并无情爱成分,也足够秦笙扫去心头扮丑的阴霾,她勾勾唇角,安静跟在对方身后上楼。


    汪掌柜身边还是那个低眉顺眼的侍从,并无护卫身影,多了个厨子,上次见过,凌宴也不在意这些,倒是汪掌柜对她身边的秦笙颇为感兴趣,明明早早告知对方伤才好全要带秦笙过来帮手,还问!


    她们也算熟人了,被打了趣,凌宴嘴巴张张,秦笙傻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当人家的面那个称呼她还真说不出口!


    见她面红耳赤的纯情模样,秦笙轻笑,她心情大好,主动上前见礼寒暄,“见过汪掌柜,我是她媳妇,不放心阿宴伤口来给她打下手。”


    “你二人感情甚笃,真教人艳羡啊。”一句话的功夫就护上了?汪掌柜笑意浓郁,想到先前打探来的消息,她心头闪过一丝微妙,当下却顾不得二人关系如此诡异的转变,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东西都准备好了,交给你们妻妻。”


    包厢里的待客圆桌撤了,取而代之的是长方桌,上面工具食材、各类调味一应俱全,整齐排成一行,还有长方形的烤炉,已是点好只待她来,完全按凌宴要求的准备好了,规整的环境令秦某人十分舒适。


    “稍等片刻。”凌宴定了定神,说好的事情鸽了对方那么长时间,她心里过意不去,抓紧时间动手。


    按照她们事先说好的流程,秦笙取出鱼来放到案板上,一棒子下去,咔嚓,鱼昏死过去,她手脚十分麻利的开膛清洗,“我先杀鱼,你去准备菜。”


    “好。”凌宴立马行动起来。


    二人分工明确,很快劈成两半的鱼串到铁签上,在炉火上小火烤熟,秦笙捏着小刷子在一旁,很是认真地观察鱼肉情况,时不时补上薄薄一层油,声响滋啦,窗子开着,随着微风,烤鱼的香气四溢飘动。


    双线操作,旁边的悦来的厨子一双眼都记不过来了。


    瞧着只是烤鱼而已,无甚稀奇,哪里新颖了?汪掌柜看向凌宴,对方炸过葱姜,又将黄豆酱、豆豉等几种调味混合倒入油锅,有模有样不假,用油也不少,这让她不得不盘算成本。


    等辣椒粉洒在烤鱼上,一股又香又呛的味道弥漫开来,秦笙口鼻间遮着一条亮绿的帕子,还是忍不住偏头咳嗽,“你来看看,还有多久能好。”


    凌宴依言过去,用签子拨了拨,声响哗啦,烤鱼离火交给侍从,顺便讨要了些水,“你去窗边喘喘气,我来看着。”


    烧烤烟熏火燎甚是遭罪,秦笙乖乖过去窗边,抿水大口呼吸。


    六两多重的鲫鱼一半满是辣椒粉,红通通的送到自己跟前,汪掌柜心口一梗,凌宴抹布抹了把手,淡笑解释,“我们交易的那个还没做好,这是附赠的菜谱,尝尝看?”


    附赠的,汪掌柜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选了没有辣椒的那边,筷子刚扎透鱼肉她就觉出了不一样,入口登时印证了她的猜测,咔嚓咔嚓的酥脆感在齿间回荡,干香酥脆,全是鱼肉的香味,甚至不必担心骨刺,腥气全无甚是可口!


    她试了试有辣椒的那一侧,一样的鱼肉不一样的感觉,舌头火辣辣,汪掌柜口舌不住生津却欲罢不能,等将东西交给厨子品尝,只剩小半个鱼尾,“你看滋味如何。”


    厨子默了默,入口后顿时神情一凛,他吃的是鱼尾感觉更明显,“甚是不错!”


    缺点不是没有,成本高了些,但可忽略不计。


    尝过这附赠的菜谱,主仆二人不由对交易的重头戏报以期待。


    凌宴守着炉子,等那条大鱼外表焦脆,拔取签子扑在早准备好的豆芽菜叶千张之上,再倒入调好的酱汁炖煮,不多时,酱香扑鼻分外诱人。


    鱼肉与素菜具是咸香,尝过后饥饿感犹生,汪掌柜甚至想来上一碗家乡的米饭,口味重亦不失鲜香,不愁北地食客不爱,而阿宴说可配以方型烤盘至于餐桌之上,供众人热热闹闹地用餐,汪掌柜顿时明了其新奇所在,亦敏锐断定,眼前盘中之物可作任意一家食肆的招牌菜!


    也并没有她想的那般费油,这二百两,还是自己赚大了,汪掌柜摇头失笑,问身旁厨子,“可学会了?”


    “学会了。”厨子重重点头,“只敲定酱汁的配方即可。”


    “去吧。”汪掌柜十分满意地挥了挥手。


    跟厨子交接完毕,做好收尾工作,凌宴揣好二百两银票,外加汪掌柜附送的地契美滋滋地跟秦笙离开枣糕铺子。


    牵着小驴,凌宴脚步轻快,见秦笙没跟上来回头去寻,就见对方脚步拖沓,好似没了精气神,一点不像演的伪装,她紧张问道,“怎的了?”


    忙活一上午,香气飘飘一餐好饭一口没吃到嘴里,秦笙又饿又馋,肚子阵阵咕咕叫声替她对阿宴提出严正控诉。


    “我饿了……”秦笙一阵幽怨。


    光顾着忙了她还真没注意时间,这么一说她也觉腹中空空如也,凌宴一拍脑门,有点懊恼,“还要等会才能回去,我们去食肆用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你做的饭啊,旁的入不了她的眼,秦笙心里嘀咕,可她们在外面事从权宜不该挑三拣四,就应了,“我不爱吃狗肉,别的都行,这镇上你熟,你来选吧。”


    小蛇蝎竟然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了,凌宴侧目看了看秦笙,俩人大眼瞪小眼。


    瞪了半天,凌宴也没想到镇上有什么好吃的,只好骑驴找马、边逛边吃。


    结果能吃的东西还真不多,要么瞧着不干净、要么系统告诉她不干净,凌宴和秦笙都下不去嘴,遇见一家路边摊的面馆生意红火瞧着还不错,俩人兴致勃勃刚往那头走,忽听喷嚏震天响,一大汉“阿嚏”一声,有什么东西急急朝锅灶飞去。


    食客熙熙攘攘,好似除了她俩无人发现,要说这就是路边摊的缺点,不能细想、更不能细看。


    凌宴:……


    秦笙手臂搭着凌宴肩膀,弯腰捂嘴干呕,“我不饿了,快些买东西,买完尽快回去!”


    从今往后我只吃你做的饭!


    凌宴木然点头,“嗯,你说得对。”


    俩人开始特种兵式购物,各掏腰包买各自需要的物资,再搬到驴车上。


    路过卖盐的铺子,想到大肆采购的肉食,感觉家里盐可能不大够用了,凌宴决定买些,见旁边是卖肉干的,闻着味道还挺香,她们两个在这挨饿真说不过去,她正要走进去买些东西颠颠就被秦笙拉了回去,对方一脸菜色只急急叮嘱二字,“别去!”


    然后赶忙拉走凌宴,跑到街边干呕。


    要不是知晓前情提要,凌宴真要怀疑小蛇蝎有了小小蛇蝎……她也很疑惑,“肉干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呕……”那些画面怎么都压不下去,秦笙恶心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无法,看她这么难受,凌宴只得跟盐铺讨要些水来给她喝,好一会才压下去。


    秦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嘶哑语气无奈,“你知道肉干是什么肉做的吗?”


    凌宴摇头,“总不会是猫肉老鼠肉之类的吧。”抓着多费劲啊,不值当。


    那倒还好了,起码是新鲜的肉,秦笙抹净唇边水渍,一脸看稚童的沧桑,低声解释道,“马尸格外受世面欢迎,专门有贩子收取,便是臭了,埋到烂泥地里过夜,肉质鲜亮如常,再辅以大量香料烘制烤干,脱胎换骨可与獐鹿肉匹敌,常人难辨,而那种店旁边的铺子多售卖盐、豉等香料供起遮味,所以才不要你买。”


    看秦笙一板一眼煞有其事,凌宴自是身心无疑,也惊掉了下巴。


    啊?古代也有造假的?


    作者有话说:


    秦笙斜眼:什么小小蛇蝎?


    凌宴指向秃头小崽:是她!


    小崽:???白帮你们了!!!


    虽然成了劈叉界的舞蹈家,但字数上来了(试图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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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9章  出手相助[VIP]


    凌宴听说过以次充好, 还真不知道古代有这样把臭肉再加工售卖的,又不是现代香料不花钱,古怪又新奇, 她十分好奇,“真吃不出来吗?”


    “尝不出来, 说了啊,常人只觉与獐鹿肉一般味美,端是我味觉灵敏才能觉出不对。”记起口中弥漫的那股死尸般的臭味, 秦笙青筋直跳又是想吐。


    凌宴咋舌,“你吃过呀?”


    “嗯。”秦笙不大情愿地承认了糗事, 她刚逃出来那时不知世事险恶吃了许多亏, 不想再聊自己, 她岔开话题叮嘱,“郡城里反倒少有这般,那黑心贩子惯爱骗没见识的乡下人,切记莫要上当。”


    凌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现代城乡结合部也有许多一眼假“山寨”产品,大城市反是从未听说过, 看来不论古今都逃不开一个“利”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假货, 她心情有点复杂。


    小蛇蝎一本正经地告诫,看起来颇有见识,而且她还有点洁癖在身上, 怪不得恶心成这样,看看那不远处肉干的铺子, 凌宴有点纳闷,“你说卖臭肉把人吃坏了, 官府不管吗?”


    “谁有证据证明是吃肉干吃坏的?”秦笙轻嗤冷笑,“他们推诿耍赖,要出大事早就逃了。”


    根本抓不到人。


    “可真缺德。”这些黑心贩子跟好人差个节气,凌宴五官蜷缩不住摇头,“那隔壁的盐能买吗?”


    秦笙想了想,“能是能,不过那家是私盐,只价格便宜,官盐更可靠些。”


    系统也解释了两者之间的不同,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在哪都一样,瞠目结舌的食品安全问题也是给凌宴弄得心有余悸,“那我们还是买官盐吧。”


    还了水碗,二人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往官盐铺子。


    兜兜转转,车子停在药铺,正是秀才曾经上工的那家,东家和善、掌柜也是个好人,秦笙去那买药,很是令人放心,为了快些回去,她们分头行动,凌宴出去采购,时不时搬东西放回来,半天了对方还没出来,她进去找人,好家伙,小蛇蝎钻人家库房里收药去了。


    秦笙赚的钱,怎么花都与她无关,可小驴怀了崽,先前那般瘦弱,凌宴担心它干重活会流产,买太多的话,再加上那些肉怕是不大行,凌宴急忙进去提醒。


    谁道秦笙看上人家的药柜了,很是财大气粗得想一并收走,凌宴眼前一黑赶忙拦下,“这东西太大,小驴拉不动了啊。”


    “药材看着多,其实都是干货,柜子的话,我再买一头驴回去?”这又不难解决,秦笙不以为意地解释道,“要么让人送回去也行。”


    凌宴:……


    刚夸她有见识,算是白夸了,像个地主家的傻闺女。


    “药柜当真不卖。”掌柜的赔笑拒绝。


    凌宴松了口气,好在人家药铺不卖,不然不知要怎样才能说服她,秦笙颇为遗憾,又看上了人家的搓丸板,搓药丸用的。


    掌柜的更是哭笑不得,吃饭的家伙让人买去,他们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您去木匠铺定个便是,何必买我们的旧物件。”


    定做要时间,新的用着不顺手啊,秦笙皱眉长叹,不好强人所难,只得放弃了。


    凌宴看她失落,张了张嘴,没吭声。


    药材采购告一段落,那边掌柜的拨弄算盘算钱,一百多两,秦笙眼也不眨就往外掏钱,零售和批发可不是一个价钱,给凌宴急够呛,守财奴上前一步挡在小蛇蝎身前,跟人砍价。


    秦笙顿时愣住,她买东西从来就没跟人讲过价,跟前的背影有些抠搜的模样,和其他凡夫俗子无甚区别,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却让她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真实,为生活奔波、劳碌的真实。


    她身处高位翻云覆雨,前世端是一个波浪壮阔,可仔细想想,自己这般已是超脱了生活,忘记日子本该有的模样——平淡。


    年少时在双亲羽翼下,那样的日子最为平淡,却是她最喜欢的,想到这,秦笙不禁有些恍惚。


    掌柜扶须大笑,言明已是比堂前降价许多,不过还是很友善地给她们抹去零头。


    这家药铺果然亲民实诚,凌宴见好就收,道谢让出位置由富婆掏钱,钱货两讫。


    凌宴笑着对秦笙道,“省下来的钱可以买些别的。”


    秦笙看了她一会,微笑应下,“好。”


    二人一起将药包搬到车上,正搬着,掌柜笑眯眯地问凌宴,“看你有几分面熟,可是景之、顾举人小友?”


    凌宴点点头,“我是。”


    掌柜笑笑道明,现在不光鱼价高还买不到,想跟她些鱼用于做寿,要得比较急可自行登门去取。


    还以为找秀才,原来是找自己的,凌宴自然爽快应下,给对方的价格也很友善,互惠互利,双方都很开心,算是交了个朋友,寒暄过后与秦笙一道离开药铺。


    等从张屠户那取回肉,车上塞得满满当当,凌宴心疼小驴在后面帮忙推车,秦笙不放心似得,牵驴走在前面总要时不时回身看上一看。


    路过木匠铺,就是先前没给她好脸色的那家,凌宴叫住秦笙,“你要是不着急用的话我给你打一个柜子,还有那个搓药丸的板子也能做。”


    又舍不得花钱了吗?秦笙回身看去,蜡黄的脸庞笑意满满,“不急,我等你。”


    反正都是新的,她更想要阿宴给她做。


    “好。”


    将将离开镇子,镇口处一人坐在地上低头小声嘟囔,有气无力的,什么都听不清。


    要不是弯腰推车,凌宴还真听不到,但见对方是个女人,蓬头垢面,只衣裳完整瞧着比衣不蔽体的乞丐好些,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困了还是快晕了,不知在这嘟囔什么。


    这么个大活人,还是女人,终是不忍,凌宴摸出两个铜板丢在她跟前手边,也没叫秦笙停车,默默离开了。


    铜板落地的声音惊扰了女人,她登时抬头,攥着铜板找寻来源,看到那撅着的背影,爬起追了上去。


    饿了两天,她踉踉跄跄,出了镇子在一处缓坡上才追上驴车,“你且等等!我不是要饭的!”


    秦笙不明所以,挑眉看向凌宴,心中警惕,二十八都不曾婚配的人,应该不至于同乞丐惹上风流债吧?


    看清那女天乾的长相,女人有些激动地指向镇子口的树林,“唉,居然是你,你还记得我吗,就在那,我荷包丢了……”


    凌宴一愣,当然想起来了,她以为是仙人跳被绑去挖煤,记得先前这女人是穿身紫衣服,荷包丢了十分矫揉造作,现在直接成了乞丐?莫不是分赃不均,她有些戒备地看了看四周,一边尴尬同秦笙小声解释,“我刚看她可怜就丢了两个铜板,之前遇见过一次,嗯。”


    看她含糊其辞,秦笙仔细思索只想到有天阿宴买肉回来,以为遇见仙人跳吓得不轻,还叮嘱人家沈青岚镇口有人设局,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怕。


    “让你帮我,找结果你跑得可快!”一溜烟就没影了,她破天荒地装了柔弱竟然让人避之不及,现在想想女人还是恨得咬牙,“想起没?”


    “噗……”那就是了,秦笙噗地笑出声来,是阿宴能干出来的事,一改酸涩之意,她大大方方上前交涉,“这位姑娘?”


    女人幽幽打断,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赶忙自报家门,“我复姓公孙,名照,烈日当照的照。”


    这名不常见,姓更是渊源颇深,秦笙并不在意,被打断了她也不生气,继续道,“嗯,公孙姑娘,我妻妻二人着急回家,无闲叙旧,有事但说无妨。”


    说好身份是同村,你咋忽然就妻妻二人了……


    凌宴不好揭穿,硬着头皮答道,“嗯,我想起来了,你给你钱你追我干啥。”


    往事不堪回首,本来已经很丢脸了,没想到竟然全被抖落出来,还能更丢脸些……


    “我不是要饭的,你给我钱我得给你看相!”公孙照坚持道。


    那么虚弱,还能追上来坚守本分,倒是让人挺有好感,可看相……


    凌秦二人相互看看,秦笙摇头,她对卜算一事无感,不愿再掺合。


    凌宴也不大信,没办法,为了尽快脱身,她只好应下,“你看就是。”


    公孙照点头,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相看。


    眼前这女天乾眉宇间黑气尽散,竟从血光之灾中全身而退?而更让她惊讶的是,若说先前邪浊之气引来灾祸,而此次劫难过后,竟烟消云散般,额头眉宇豁然开朗,从里到外透露着良善仁义,却还是透露着一丝古怪,和命格一样。


    许是饿了太久,有些事她看不分明。


    “高居宝地财兴旺,福照家门富生辉。”公孙照下了批语,认真告诫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时意气恐酿大祸,切记恪守本心!切记!”


    二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凌宴不就是因无法接受牵扯旁人才一时意气才落得命悬一线的下场嘛……而且批语也有与之对应的部分,让人不得不多想,可话又说回来,闯祸多是一时意气,也没必要生搬硬套非要与自己的精力契合。


    “我记得了。”凌宴神情凝重,她点了点头,不管信与不信皆是认真回应对方,“那就借你吉言了。”


    公孙照伸出手来,“两文不够,相面十文。”


    凌宴默了默,没狮子大开口就不错了,有些哭笑不得地摸向荷包。


    秦笙看那公孙照状态不对,眼睛恍惚失神,问了句,“你可有力气去买吃食?”


    状态本就不佳又相面消耗精力,公孙照已是强弩之末,一屁股跌坐在路边,失力喘息。


    脸上一层灰土都能瞧见内里的苍白之色,这是饿得。


    二人面面相觑,秦笙不想管,又不好大方说出来,便没吭声,见状凌宴也是头疼,不管她和秦笙谁守在这,这么一大车东西放在这被人抢了就糟了,一起回去吧,这女人让人捡走更是麻烦。


    思来想去,凌宴叹了口气,“找点树枝,给她烤点吃的吧。”


    “行吧。”忙活一天自己没吃上阿宴做的,反倒便宜了这个女人,知道她心肠软,秦笙磨磨牙尖,捡了些引火物回来,在土地生起篝火,火苗不大,烤点东西吃应当是够了。


    竹筒里剩的饮用水和面,揉成饼子,树枝划些肉条下来,穿在树枝上,一会就靠好了。


    秦笙实在不想动那脏兮兮的公孙照,可自己不动,就要阿宴去叫醒她了,啧,阿宴还没摸过她的人中呢,这可不能便宜别人了。


    于是秦笙垫了片树叶给公孙照掐醒,然后快速丢掉树叶,醒来的公孙照闻到香味立马扑了上去,抓起馕饼和肉条就往嘴里塞。


    那狼狈又饥饿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自己,秦笙别过脸去,“小心噎着!”


    语气称不上好,不过的确是关心不假,凌宴递上竹筒,“这有水,慢些喝。”


    她摸出十个铜板递给对方,“这是你的酬劳,你先吃吧,我们走了。”


    说着便要同秦笙一道离开。


    公孙照急了,拼死拼活咽下口中食物,也是噎得够呛,急忙爬起追问,“你们去哪啊?!”


    “回家啊。”秦笙皱眉。


    “能不能带上我?”也知自己过分,可她实在没办法了,公孙照赶忙上前,深深弯腰躬身行一大礼,把刚才收的那十文钱双手送上,“二位发发善心,接济两日给我口饭吃,一日一餐便可,我不睡你们家中,墙根就行,五月节一到我就离开,我会看相、还会算命,能付给你们银钱!”


    五月节就是端午,镇上全是卖粽叶、糯米的,还有香包红绳,到处都是艾草的味道,凌宴买了好多,甜的咸的馅料都准备了,就等端午给大家分粽子,嗯,还有新买的肉。


    两天后就是端午了。


    两天不长不短,这公孙照来路不明,加上她和秦笙一身麻烦事,她俩又是伪装出行,凌宴真不敢把人往家里带,她面露难色,“你回家不行吗?”


    “我奉师命下山游历,路程遥远,荷包遗失,又让小贼偷了盘缠和包袱,要务在身,时间未到万不能回。”自从给那姓洛的算了不该算的命,什么让人泼夜香、丢荷包、崴脚追不上贼情急撞到门上晕过去一环接一环,一件比一件倒霉,兜里分文没有不说,衣裳也没了,实属喝凉水都塞牙缝,公孙照简直欲哭无泪,作揖长长不起。


    说得这么可怜……看那仪态风骨也是大户人家,有礼有节的人,脏兮兮的手捧着铜板,就差给她们跪下了,谁能不动恻隐之心。


    似是看出她心中纠结,秦笙轻哼一声,凑到凌宴耳边,低声道,“想救就救,有我在,你还怕她不成?”


    是啊,她家可是有小蛇蝎盘踞,这公孙照敢闹事直接上去就是一口剧毒,不需要怕的,凌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有秦笙的支持,她很快答应下来,与对方约定诸多规则,“不用你看相算命,一日两餐,给我下地干活,如此可行?”


    公孙照眼眶含泪,点头如捣蒜,复行一礼,“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我必铭记五内!”


    “别谢了,我把火灭了,一起回去吧。”凌宴用土灭了火坑,与秦笙一道继续上路,公孙照还没太缓过来,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见阿宴甚是辛苦,前方无甚弯路,秦笙来到后面跟她一起推。


    不多时,一阵清脆的驴蹄声哒哒响起,大黑驴皮毛黑亮又高又壮,驴主人口中叼着草棍,坐在车上,正是刚办事回来的沈青岚。


    看到前方的车子和人,那身形,越看越像痞子和她媳妇,沈青岚愣是没敢认,抽了两鞭子急急赶上,待看清二人相貌,她五官蜷缩,脸上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


    买驴就是用来拉车的,这俩人推什么呢,怎么阿笙刚好,痞子也跟着傻了,她家这傻病会传染?哦,后头还跟着一个,瞧着比她还傻,啧。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看你是心疼小驴!


    凌宴:嗯,也心疼你,不是说好给你做药柜和搓丸板了吗。


    秦笙: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我还要别的!


    凌宴:好好好,都给你。


    驴的妊娠周期在12个月到14个月之间不等,有点长的。


    小驴:试图邀请大巫跟我接力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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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多放辣椒[VIP]


    她们自然知晓身后有人, 乔庄出行,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凌宴和秦笙都没抬头, 看对方迟迟不走,凌宴有些遭不住了, 歪头一瞧,正好对上莽夫神情戏谑,跟看猴子似得。


    凌宴:……


    “在那不吭声, 看我俩干啥?”还以为谁看出来了,怪吓人的, 凌宴皱眉。


    沈青岚哈哈大笑, “遇见俩人比驴还能干, 可不得好好瞅瞅。”


    生产队大队长凌宴表示这话没什么毛病,就是听着不大对劲,倒是秦笙不乐意了,冲她呲了呲牙,“你腰又不疼了是不?”


    蜡黄的脸凶相毕露,是很好笑, 沈青岚没敢乐,捂住嘴巴硬生生憋住了。


    坤泽敢偷溜出来, 痞子媳妇和景之一样要强有勇气,沈青岚就欣赏这样的人,而且对方医术精湛手法高明, 自己那老腰松快不少,出手还大方, 帮她跑腿得了许多银钱,正好够钱跟景之一起买地, 要说她跟痞子嬉皮笑脸,可不敢跟阿笙这嘚瑟,于是立刻投降,叫二人停下提出帮忙,“换车吧,我家大黑有劲,分开拉回去得了,免得你们推了。”


    秦笙瞥了她一眼,赞许之色溢于言表。


    沈青岚点头,麻利行动。


    且看那大黑比小驴大了两圈,十分强壮威风凛凛,在它面前小驴像没成熟的幼崽,两头驴交头接耳,白白的嘴巴凑上去相互闻闻,甚是友好。


    心疼小驴的凌宴自是接受,解下绳圈,见莽夫车里苫布罩了一层也放了东西,反正比她们那车少了太多,顺口问道,“你也买东西准备过节啦?”


    “嗨,我看天好去收点皮子回来,正好买只羔羊,还寻思找你烤羊肉呢。”沈青岚麻利换驴,也看到凌宴车上摞着的骨头和肉,开始犯愁,“哎呦,你也买这么多,咱先吃哪个啊?”


    别的都不着急,就是这肉放不了多长时间,多到吃不完,这是放到原先她想都不敢想。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拿不定注意,不过脸上具是笑意开怀,纷纷集思广益。


    换好驴子重新启程,边走边聊。


    “我和阿樱惦记你烤的羊排好久了,要不羊腿也一起烤了吃点算了。”沈青岚十分认真地道,“你这次受伤可害得我们吃不好又睡不好,我整个瘦了一圈,好不容易等你伤好,可得大吃一顿,好好补补。”


    秦笙深以为然,阿宴烤的羊肉香极了,可那猪肉也好多,“要不炖些排骨汤?我记得你买山药了。”


    山药益气补血还好吃,小崽养发的绝佳食材,凌宴遇见便会买些,可问题是,“排骨汤不错,但和烤羊排好像不太搭?”


    肉食太多了,如何安排、哪个当主菜,一时间三人有些凌乱,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后头的公孙照缓过些许,听她们讲话馋得眼冒金星,一盘盘肉在眼前飘来飘去。


    沈青岚一直惦记后面的乞丐,走了好半天还跟着,她感觉不大对劲,低声询问凌秦二人是不是让人盯上了,她可去打探一番。


    行事上比先前稳重了些,凌宴真心为莽夫高兴,道清与公孙照的渊源,这人就是上次遇见镇口丢荷包,她以为是仙人跳的家伙,还有今天遇上的算命后续等等。


    沈青岚打量公孙照好一会,有点无语,真没看出哪里像能做仙人跳局的诱饵,评价人相貌怪无礼的,她咂了咂嘴,话锋一转,夸赞两个做好事的,“没想到你俩还挺好心。”


    她开始还让人回家来着,凌宴没觉得自己哪里好心,“总不能放着不管。”


    秦笙扬扬唇角,比自己被夸了还开心。


    三人有说有笑回村,离老远就能看到一排猫猫蹲在门口,凌宴称奇,“它们怎么跑出去了?”


    她们喂养是一回事,大猫要教小猫如何生存,有了鹌鹑的箱子猫儿更容易跳出高墙,应当是带出去教崽子捕猎,嘴里都是东西叼不回了,秦笙有些无奈,“出去找吃的了吧。”


    沈青岚定睛一看,嘴里黑乎乎一团叼着不放,有大有小,“它们上哪给老鼠窝掏了?”


    凌宴想了想,白家房子破破烂烂,肉眼看不准老鼠在哪打洞,估摸是跑去白家吃自助餐了,“掏了倒好,老鼠太讨厌了。”


    就是得给它们洗澡才能再抱了。


    老鼠偷吃粮食咬坏家具,还咬人,众人对其具是厌恶,包括秦笙。


    见她们回家,臭脸猫一家昂着头迈着优雅猫步凑上来蹭凌宴的腿,平时还好,这叼个大老鼠在嘴里……好在老鼠都死了,不然真让人头皮发麻。


    “我不吃,你们自己吃吧。”凌宴躲开,腿脚轻轻拨走猫猫们免得被车轮压到,大猫屁股一扭幽幽走开,带猫仔们蹲在墙根处大快朵颐。


    她们开门进院,就见大猫后槽牙咬住老鼠脑袋咬得吱嘎作响,后面见到这一幕的公孙照不知为何咽了咽口水,说好不进人家家门,她就在墙根处直勾勾地盯着猫吃老鼠。


    虽说公孙照把自己位置摆的很正,但凌宴又哪里见得她睡自家墙根,找出一套原身的旧衣裳让对方进来,“等烧好水你先洗干净,修整好了再干活。”


    公孙照犹豫片刻,没敢接。


    那头一堆事呢,凌宴不想跟她拉扯浪费时间,“有空闲的屋子不用你睡外面,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对你只这几点要求,别乱看、别乱说、别乱摸。”


    管住眼睛、嘴巴、手的意思,十分通情达理了,看这院落,二人家境尚可,心底也是好的,公孙照很想答应下来,可因果通三世,业报随一生,她泄露天机遭了天谴,因果自有定数,天要如此,她向人求救已是无奈之举,活下已是不易,不可得寸进尺。


    公孙照行一大礼,“恐牵连二位,好意恕难从命,我不能睡你家里,更不能登门。”


    说得好像挺严重,言辞间感觉对方好似是个修道之人,凌宴不明白其中讲究,便退了一步,“洗干净些总可以吧,家里有热水。”


    公孙照又是摇头,“我去河边洗洗便可,多谢衣衫。”


    凌宴拿她没法子,给公孙照指了去往河边的路,然后就不管她了。


    关上大门,三人开始卸货拾掇物资,脚步声来来往往。


    等凌宴景物,那头秦笙已然洗干净脸搬出炭炉生活,十分之积极,沈青岚搬下羊排磨利尖刀割下肋骨,催促凌宴,“痞子快来烤肉,我中午也没吃,饿死了,咱先垫一口,等会阿樱过来,对了,你叫景之了吗?”


    看来都饿得不轻。


    “叫了叫了。”秀才千叮咛万嘱咐,积极参与泥坯的制作,凌宴自是定好时间,“我寻思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就让她未时过来。”


    沈青岚“啊”了声,“那行。”


    这些天挖了许多黏土,王平他儿子王易带头负责过筛捶打,处理后的黏土十分细腻,体力活交由众人,凌宴负责剩下的——玩泥巴。


    要说玩泥巴着实算一大乐趣,尤其是干净的泥巴,擀成饼、切成均匀的小块,制成粗坯,已经阴干好了,要做五百多个字块,为防烧裂等种种因素损坏,一共准备了六百来个,在打磨光滑平整后可做字坯,然后就该让秀才写上反字,可以刻字了。


    这是一项浩大而又隐秘的工程,很考验耐心,得找信得过的人,人选不需考虑,下午两点,如今天黑的晚,她们人多干活快,今天能把字全写完,明天一天,应该就能刻出来了。


    炭炉火苗窜出,秦笙又麻利地召唤沈青岚开始搬东西,凌宴则负责烤肉,等收拾完物资,沈青岚搬来一张矮脚桌,拿来晾有粗坯的簸箕准备开工。


    那矮脚桌是给鹌鹑做箱子剩下的木料拼得,比家中饭桌大不少,能坐更多人,缺点是太粗糙,就拿来干活了。


    凌宴扇火烤肉也不忘伸脖叮咛,“砥石在筐里,找见没?”


    磨刀石在这分两种叫法,粗的叫砺,细的叫砥,磨泥巴得用细的,特意在镇里买了两条,分开用正好。


    “找到了。”秦笙晃了晃手中几块灰呼呼的石条,她和沈青岚一人一个小板凳,抓起土坯与木块模具重合抵住,放到磨刀石上吭哧吭哧蹭。


    有模板做比,省去很多比对浪费的时间,这活一点都不难,就是一直坐在那闹得慌,尤其旁边炭炉滋滋啦啦的烤肉声,连带香味,那叫一个馋人,沈青岚像屁股上长了刺,左扭右扭浑身难受。


    秦笙不时看向白色烟火中忙碌烤肉的人,勾起唇角,嗯,肉真香,人也好看。


    “我的多放些辣椒!”她叮嘱道。


    凌宴抬头,咧嘴露出一个笑来,“好。”


    沈青岚疯狂摇头,“我只要一点点,不许放多了!”


    “放心。”不然莽夫要闹了,凌宴笑着应道。


    咕噜,忙碌中,口水声此起彼伏。


    肉很快烤好,三人饿得要命,都知根知底也顾不得形象了,捧着竹签斯哈斯哈地啃整条羊排。


    路上,顾景之老早闻到那股香味,敲开大门看到的就是她们吃得热火朝天,脚下一顿,她看看日头,打趣道,“你们吃得是午饭还是晚饭啊?”


    顾景之一袭靛蓝长衫站得笔直,通体文人风骨,光风霁月十分亮眼,好似与抢食般的她们格格不入,三人登时愣住,捧着羊排无辜眨眼,都忘记咀嚼。


    模样如出一撤。


    沈青岚叭了叭油亮的嘴,指着盘里刚烤好的羊排,呆愣邀请,“一起吃不?”


    说好来干活,还是逃不开一个吃,真是败给这些家伙了,顾景之轻笑,没有丝毫犹豫抬腿走向三人,“自是一起!”


    不给友人自惭形秽的机会,顾景之快速融入属于自己的小团体,而门外吃完老鼠的臭脸猫一家自她身后钻出,猫崽圆滚滚的肚子耷拉着,与她一道跑跑跳跳冲进院子。


    四个人、四只猫,人说人语,猫猫喵喵,好不热闹。


    沈青岚把盘子送到顾景之面前,“那活磨人,吃完再干,有劲!”


    顾景之轻笑,笑意颇为畅快,“所言极是!”


    就该如此。


    积累许久的沉郁烟消云散,再无生存的重压和苦涩,如今的顾景之多了份洒脱,同样,就连不可一世的大巫亦走下神坛,放下身段与凡人打成一片。


    凌宴看看周围,养伤这段时间,秀才信了她的话,不论食欲好不好都认真用饭,看她衣衫不再空荡荡的,她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不光是秀才,还有莽夫,以及……小蛇蝎。


    未来,她们一定会变得更好。


    一片烟火气中,四个年轻人围坐在桌旁有说有笑,手中磨着字坯,只凌宴打了两份工,要时不时转身给羊排翻面。


    外面梳洗归来,好不容易费力洗净衣衫的公孙照望着高墙外飘出的白烟:……


    吸了口香气,她眼前一黑差点被香昏过去,现在后悔大概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啧,景之是很好看。


    凌宴:……(是不是要来送命题了?没敢吱声)


    秦笙认真端详:但你比她好看。


    猝不及防的凌宴就是一个红成番茄。


    四个人围坐在小桌边哼哧哼哧磨土块,乐,不管多好看都要拉下神坛一起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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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章  收买人心[VIP]


    四个人干活效率加倍, 没一会攒出许多磨好的字坯,顾景之开始动手写字,一开始写得都是结构简单的字形, 等字迹晾干,将字坯表面稍微过水, 待泥层微软,再用拿出刻刀挖去空白部分,让字迹凸显出来。


    这是个精细活, 沈青岚在心上人面前不好撂挑子,做了一会便自告奋勇去调墨。


    和雕版所用的墨水不同, 字坯终是黏土制成, 经过烧制, 与砖、瓦片一样,在高温下的系列物理化学反应,可成功塑形,而其笔画精细,长时间墨水浸泡会掉渣,故而需得用油墨进行印刷。


    凌宴从系统那买来了油墨的配方, 其中有一样东西非常神奇,用的是煤炭, 质地细腻的炭块研磨成粉,加以植物油,如菜籽、胡麻油, 搅拌呈糊状,加热松香融化, 边搅边加到里面,然后低成本、制作便捷的油墨就做好了。


    煤炭调色、油以顺滑、松香管粘稠度, 三者相辅相成,幸好有系统,不然配比试错要摸索许久。


    煤炭自是比柴火贵上许多,村民并不用此取暖,主要还是大户人家用于厨房灶火,以及冶炼工坊,凌宴从周正那买来的煤炭质量一般,还是莽夫在县里走动带回来的品质好些。


    总之调制油墨的体力活交给对方再好不过。


    顾景之写字,凌宴和秦笙雕刻,整个过程其实和刻橡皮章的感觉差不多,就是对无甚经验的强迫症患者秦笙来说,这项活动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免出错,羊排放在小饭桌那边都顾不上吃,就更顾不上说话了。


    相较来说,秦笙那么爱臭脸的一个人,如今与莽夫秀才的相处还算比较融洽。


    倒是深得她真传的臭脸猫一家在她们脚边嬉戏打闹,玩累了就去炭炉旁烤火睡觉,大家都忙着没注意它们,后来才发现,一只小猫崽屁股上的毛都烤黄了。


    笑声回荡,凌宴拎起小猫崽交给秦笙查看,得了无事二字,又放它回去玩了。


    没过多久沈红樱乐呵呵地加入进来,众人热情欢迎新来的“童工”,稍微指点下对方刻字的要领,凌宴洗干净手就去后院揪青菜了,秦笙愣了愣放下手里的活,挽起袖子去收拾肉食,从一开始的无从下手到慢慢摸索出手法,愣是没让凌宴动手,自己一人切好了。


    路上明明商量了一大堆,结果到头来还是烤羊排,堪称无效商量,望着被迫用砖头加长的炭炉,凌宴一阵失笑,她也懒得再准备别的。


    等接来小崽和顾家母女二人,齐聚一堂,热闹直达顶峰,她们三家人有着一样的目标,最近以来一直相互关照、扶持,如此也勉强算得上四世同堂了。


    鲜嫩的羊排羊腿,新鲜的生菜叶、苏子叶摆了满满一桌子,而外头的公孙照也是没想到要饭能要到这么丰盛的一顿,含泪吃光。


    年长者愿意和年轻人一起尝试不同的吃法,享受最纯粹的快乐,不论言语还是行为都不扫兴,最是年幼的小凌芷也不任性哭闹,满心都是嗷嗷啃骨头,从老到小其乐融融分外和谐,就连畜棚里的大黑和小驴也惬意地趴下身子休息,小驴并无领地意识,任由大黑吃它的食槽、睡它的窝棚,很是友善。


    秦笙目光失神,逐渐回想起过去,曾经族人也是这般,劳作累了常聚在一起吃茶逗乐,笑声不断。


    她下意识看向一切的核心,让不同性格、阶层、乃至背景都翻天覆地的人家聚集在一起,阿宴真是个神奇的家伙。


    确实神奇,不然也不会俘获了这么多人的心,包括自己,想到这,秦笙笑了。


    她话不多,却不似以往那般游离在外,认真倾听着,秦笙开始试着融入这个“大家庭”,身体力行地试图“反捕”她们中间的灵魂人物。


    这餐饭速战速决,趁着天亮大家继续挖字,婆婆和伯母也没走,留下帮忙切肉,凌宴是打算做些风干肠送给各家,她准备的羊肠衣不够用,又在商城买了一包,一个积分好大一包。


    事已至此,她彻头彻尾的明白了,和肥料、建材一样,与秦笙无关的东西就是便宜,只科技产物会稍微贵些。


    肉块堆了满满一盆,凌宴动手腌制,盐、糖、酱油、蒜汁花椒,材料当世都有,风干肠很容易做,有竹筒模样做伪装的灌肠器,没一会,三十多斤肉和一扇排骨就成功灌好,扎破气泡,烫下表面杀菌挂在外面。


    北地很是干燥,不过最近气温升高,凌宴并无做香肠的经验,保险起见还是用烟熏火烤,加速风干进程。


    会准备这么多还是因为秦笙买了一百多亩地,现如今的人手自是看不过来,她和秦笙商量一番,一起去了趟议事堂,邀请那些有家不敢回的人去地里干活。


    这次招的是长工,长工的日均工钱比短工少些,但短工也不是每天都用,长工胜在安稳,除了猎户以及家田丰沃的人家,剩余五户都答应下来,共计十个劳动力。


    要说凌宴选人就一个标准,不能偷懒,她早早声明,不会留偷奸耍滑的人,这橄榄枝抛过去,那些怕极老虎再度登门的人们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牟足了劲干活,只想多赚些钱换处地方安家。


    秦笙也清楚这点,一直派鸟看着。


    然而凌宴安排的第一件事就相当之累人——清理水渠,每人一段,倒不是故意为难他们,那两块田并非出自凌家之手,水渠修得很是一般,里面泥沙、杂质还有水草,水路堵塞进水缓慢,现如今更像个摆设。


    如果放着不管,等夏天旱了根本没法灌溉,没办法,这又臭又累的活折磨跑了两个,凌宴按重体力短工的工钱给他们接了帐,没有不愉快,好聚好散了。


    有累跑,自然也有坚持下来的,这里面让人震惊的莫过于那个裘寡妇,带俩半大的孩子一起趴在地上用手掏,硬生生给清理出来了,很难想象人在绝境会逼出怎样潜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剩下这八个都能留下来。


    每家二斤风干肉肠、半斤排骨,再加上粽子,当给他们的节礼绝不寒碜,放到镇里都称得上丰厚了,做那么多就是为了犒赏这些长工,他们之间不光是单纯的雇佣关系、钱的问题,她的身份注定了未来的产业结构十分特殊,容不得叛徒,故而从一开始就注入忠诚二字。


    当时在镇里,秦笙听了这个打算无语一瞬,有点悻悻,“你可真会收买人心。”


    伤刚好就费心费力给人准备节礼,别说那些又急又穷的人了,秦笙自己都迷糊,她不就是吗,恨不得给阿宴掏心掏肺。


    凌宴认真声明,“我这叫将心比心。”


    与她做事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秦笙还是不大理解,这个人身上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她释然一笑,不做争辩。


    一节节肉肠挂在绳上,下方聚拢的烟气腾起,快天黑了,沈顾两家洗手告辞归家,沈青岚去畜棚套车,拽了两下没拽动大黑,有点急了,“嘿,你赖人家不走作甚?!”


    孔武有力的天乾发了狠劲,给恋恋不舍的大黑扯出门外,一人一驴边走边较劲,大黑响鼻声老大,偶尔还有驴特有、有些滑稽的嚎叫,沈青岚想骂又不好骂,憋憋屈屈气得半死。


    客人笑意盈盈地归家。


    大黑和小驴才认识不久,也不至于这么舍不得吧,凌宴看向秦笙,秦笙摇头表示二驴亲近并非自己授意,这和凌宴的认知不大一样。


    要知道大黑也是母驴啊!


    看出她眼中的震惊和疑惑,秦笙解释道,“驴子喜群居,他们两个年岁小,喜欢亲近同类玩耍。”


    凌宴看看乖巧的小驴,忽而眉头一皱,总感觉这话听着好像也不太对劲,嘀嘀咕咕去后院查看鹌鹑。


    秦笙:?我没说错啊。


    收拾完家中,凌宴到外面一看,墙根这头无甚遮蔽物,那公孙照正在山脚的树下窝着,以树叶为被,土地为床,真叫一个苦,她给对方送了张旧草席,棉被却是没要,就那么风餐露宿的在外头呆着。


    凌宴不忍心,终是心肠软,与对方聊了聊,但公孙照对自己的狼狈不愿多提,她也只好铩羽而归,不得已,她去问系统,为什么对方一个正经的修道人,怎么会这般落魄。


    系统的回答十分富有技巧,【支线任务——泄露天机,及人物志——公孙照的秘密已开启,静待堪破。】


    忽然提及人物志,凌宴想起了胡大夫的秘密,老爷子装瘸告老还乡,被查出来也是要命的,怪不得榜上有名,顺便道明,领了翻倍后的奖励,一千积分美滋滋。


    而让她意外的是,这次系统没有含糊其辞,相当于把答案摆在她眼前,那个公孙照应该是给人算命看相把不能说的事情说出去了。


    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但这么神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凌宴也学会了迂回,“公孙照在书中有出现吗?”


    【没有。】系统十分干脆地回道。


    也就是说……和莽夫秀才是同一个结局,那样一个人竟然也没了?凌宴难以置信,“她不会在镇里饿死的吧?”


    要比那还惨一点,系统默了默,反正秦笙已经透露了天灾的信息,它可以大方地讲了,【公孙照撑了一段时间,她死在蝗灾。】


    死在蝗灾里而非饿死,也就是说……凌宴顿时打了个激灵,实在不忍再看那树下的身影,快步跑回家中。


    各自洗漱干净回到屋里,凌宴还心绪不宁,拨开衣衫,轻车熟路地将伤口那一小小块皮肤暴露在外面,秦笙甚是无奈,也只得依她,“保持得还不错,肩膀能抬起来了吗。”


    凌宴试了试,摇头,还是举不过头顶。


    秦笙坐到床上给她梳理筋肉,没了早上被女儿撞见时的不自在,可……灯光昏黄,阿宴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别有一股温柔的风情,看得人喉咙发痒,她清了清嗓子,问道,“明天还是做字坯?”


    有些没话找话。


    “嘶……”凌宴眉头缩成一团,忍痛回道,“是啊。”


    看她疼的难受,秦笙歇了旖旎的心思,“那公孙照……”


    顿时,凌宴又打了个激灵,急忙问道,“公孙照怎么了?”


    “没怎么,我是觉得她奇怪。”虽说鸟儿盯着无甚异常,可就是说不出哪里怪异,秦笙难免多想,“她都不问工钱,一天又只要一顿,都不符常理,以她的境况,难道两日后离开就能全身而退了?跟她打交道你留个心眼。”


    虽说不怕,但秦笙本性多疑,不可能放过这些奇怪之处。


    凌宴想了想,半真半假地道,“我估计她有点本事在身上,结合她所说经历来看,应当是涉世未深,泄露天机遭难了,可能怕连累我们,而两日后了了劫就不会这么落魄了?”


    那公孙照都不是丰乡村的人,有手有脚说走就走,凌宴想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沉思片刻,秦笙手上动作未停,偏头反问,“她告诉你的啊?”


    秦笙近在咫尺,仿佛能闻到她手上的皂角味,凌宴一阵头皮发麻,什么时候小蛇蝎靠了过来,离得这般近了?!


    “我,我猜的。”凌宴挪了挪屁股,往后撤。


    “这样啊。”秦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攻击性极强的长相配合那般神情,让凌宴总有一种裤/衩颜色都被看破的恐慌,等秦笙回屋,她自己躺在床上仍旧翻来覆去,心神难定。


    尤其,忽然感觉后颈火热热的,凌宴心头腾起一股燥热,整个人从烙饼变成了烤馕。


    作者有话说:


    秦笙:说真的,你换个颜色染呢?绿色我真的毫无食欲。


    凌宴:?!!!!!哪来的流氓?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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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2章  想钻被窝[VIP]


    继上次的心悸, 这次感觉很是心焦。


    症状很轻微,但就是令人不爽,凌宴不耐皱眉, 伸手一摸后颈,温度有点高 , 要易感期了?不对啊,她不是腺体出毛病了嘛,怎么还能搞事情?


    根据已有的状况分析, 系统极其意外,亦非常开心, 给出了:【不是易感期, 可能腺体在康复, 开始正常分泌信息素】听似很有道理,实际上令凌宴十分无语的结论。


    这个时候最好不用抑制剂,先观望看看再决定。


    不是易感期就好,倒是损害身体要不得,毕竟不能故意把自己从天乾作成中庸,凌宴十分无奈, A和O真的麻烦极了,半点不如B自在!心中腹诽着, 她大被蒙头强迫自己睡去。


    而此时此刻,主屋内灯光莹莹闪烁。


    哄睡了孩子,秦笙夜半不眠偷偷溜出房门, 正在主屋秉灯夜烛,于今天买的众多药材中配药, 不需小秤,光靠一双手精准拿捏, 正是为了解凌宴身上的洛阳花,山中没能找到解药,还是靠买更快些。


    却是没料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久别未见的雨后初阳再次冒出,甫一闻到那个味道,秦笙便知晓其出处,她很确定那是阿宴的味道。


    不同于原来那个渣滓的麝香,那是一股温暖而包容的气息。


    并未结契牵绊的本能,那是她心之所向,轻而易举地对方的信香吸引,秦笙不自觉得心中欣喜,


    很淡很淡,若非她嗅觉灵敏还闻不见。


    秦笙大喜过望,等再回过神来,自己已是来到钻出气味的房门前,深深嗅着对方的信香,一个邪恶的念头冒出:那两只铜锁正在厨房,阿宴许久不曾锁门了,只要推开进到里面,她就能……


    钻到阿宴被窝里!为所欲为?


    有些东西压抑太久,当得知此宴非彼宴就好似一个宣泄口,长久以来压抑的欢喜犹如井喷般迸发,来势汹汹极其猛烈。


    犬齿尖刮到唇瓣,微痛让她回过神来,秦笙才发觉自己竟笑成这般,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加之信香吸引。


    感觉自己的脸比炭炉还热。


    阿宴性子那么软,太孟浪怕是要吓到她的,也多亏她性子软,不然她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僵硬无比,阿宴通情达理,不记恨自己,又相当大度,不与自己一般计较,如今已是最好的局面,该矜持些、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能冒犯了她。


    可是阿宴她真的好香啊!那股淡淡的花香着实让人把持不住……究竟是什么花呢,太淡了闻不出来。


    对了,有阿宴的衣裳。


    蹲在对方门口,秦笙脑中各种花样闪烁,脸上红扑扑的,而一阵山风吹过,她不禁想到过去,热意褪去脸色微白,很难想象现下这般喜欢的人,一个月在自己脑中唯有各种各样的死相。


    再看家中陈设,秦笙恍然隔世,大黑的驴蹄子、家里的小锄头、菜刀、水瓢等等都险些成为凶器。


    难过又愧疚……更是懊悔。


    秦笙很清楚,她信不过别人,只信自己看到的,她一旦认准一件事就很难再改变想法,俗称不撞南墙不回头,她事后一万个后悔……可那个时候不论让她选择多少次,她都绝不会收手,万幸,只能说万幸及时悔悟,才没让她失去那么好的一个人。


    更是万幸,让她遇见了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孤魂野鬼。


    夜里的风好似有些凉,花香让人愈发迷醉,她不能再待下去了,秦笙无声吸了吸鼻子,去后院看了看烤肠的火堆,继续钻到主屋里配药。


    得快些治好她。


    趴着的小驴大眼忽闪忽闪,见女主人回了屋,悠哉闭眼歇息,小院归于寂静。


    而到了早上,凌家小院别有一番喧嚣,母鸡咯咯哒鹌鹑叽叽喳,小驴开心咀嚼草料,大猫带着猫崽在人脚边又绕又缠。


    凌宴捧着饲料看不清脚下,几次险些被臭猫猫绊倒,试图拍猫屁股教育,然而大猫撅起屁股给拍,亲昵黏糊的模样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秦笙制定规则,它们不会去扑鸡和鹌鹑,不过本性犹在,臭猫猫一家十分喜欢鹌鹑的大箱子,时常蹲在上面,旁边几双大眼睛盯着,总感觉干活多了些监工。


    凌宴心头微妙。


    醒来的小崽推门而出,哒哒凑到她身边。


    “我一起喂。”抓起拌好的饲料撒下去,口中嘟嘟囔囔,“吃饭喽吃饭喽,多吃些。”


    把生产队的成员们照顾好,秦笙召唤二人,“洗脸吃饭了。”


    新的一天,从平静祥和的葱爆羊肉开始,莽夫那个家伙当起甩手掌柜,把剩下的羊肉都留了下来,连带着剩下的排骨,井里吊的都是肉,挤得快提不上来水桶了,得快些消灭掉。


    精米煮饭香喷喷,还有一盘青菜小炒,猪油炒的青菜翠绿鲜亮,味美又扎实。


    小凌芷煞有介事地同双亲分享她的新发现,吃面条就饿得很快,但是肉的话就好久才会饿。


    凌秦二人具是笑,秦笙淡淡道,“是啊,要不怎么说吃肉壮力气。”


    小凌芷挠挠头,“那我只吃肉是不是好大的力气了!”


    秦笙一愣,顿时语塞。


    凌宴立马接过话头,压下挑食的苗头,“只吃一样会缺营养,主食肉类青菜缺一不可,不然营养不够,反倒没了力气,晓得嘛。”


    小凌芷点点头,“晓得了~”


    装好小崽的午饭食盒,二人一道出门,送她去上学。


    小凌芷走在凌宴和秦笙中间,小手一边牵一个,忽而,路上遇见一滩粪蛋,这自然要躲。


    要说凌宴和秦笙,纵使秦笙单独带孩子也还算不错,更别说熟练工凌宴了,但两人一起带娃就很是不默契,土路很窄,凌宴往左秦笙往右,扯得小凌芷满头问号。“我往哪去啊?!”


    两个大人愣了愣,都被自己蠢到,眼看到脚下了,凌宴高高拉起小崽的手,示意秦笙,“我们跳过去。”


    秦笙立刻意会,二人用力将小崽提到半空中,人力秋千荡起小小的身影跨过地上秽物。


    以她二人身长小凌芷只需缩脚即可荡起,然而小崽终是无甚见识的小土老帽,第一次尝试没能掌握要领。


    双脚离地,在天上飞的感觉!小凌芷眼睛都亮了,“好玩好玩!”


    继骑大马之后,她又找到了一大乐趣,缠着双亲继续。


    悠了两次,秦笙看看凌宴,开口叫停,“你母亲伤口还需仔细,等她好全再玩吧。”


    她自是无虞,阿宴牵扯伤处就不好了。


    对对对,差点忘了,小凌芷一把抱住凌宴大腿,眼睛扁扁,“母亲疼不疼呀。”


    小棉袄的关心来得很快……凌宴笑了笑,“还好。”


    就是结痂很痒,想挠,小蛇蝎看得可紧,她不敢动。


    “那我先不玩了。”小崽重新牵起秦笙,一家三口继续朝顾家走去。


    远远看到三人的身影,公孙照立刻认出捡自己的回家的人,那小小的孩子在双亲中间蹦蹦跳跳,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家人感情极好,不然哪有送孩子习字,还两个大人不干活一起去送的道理。


    别说乡下,便是大些的地方都不可能见到,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公孙照心想着,长长叹了口气,还惦记别人呢,后天就是五月节,得赶紧把事情办好才行,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


    她腰间挂了个布袋子,被要求去捉虫,这种事……


    “哎呦。”公孙照又是叹气,挽起裤脚硬着头皮下到田里。


    孩子送到顾家,顺便拐回一枚秀才,沈青岚去了趟镇里回来的晚些,算上她妹妹,几人又凑到一起弄字坯。


    泥坯比木制的优势就在雕刻省时,便是秦笙强迫症十分严重,要挨个检查大家的成果精细修补都用不了多久,五个人坐在那,一上午一动不动,做好一半字坯,等用了午饭休息片刻再牟足劲,累一下午,剩下的也就全都弄完了。


    等表面的水渍阴干就能烧制了,保险起见,大家决定明日再进窑,黏土余料备了很多,热衷于玩泥巴的凌宴忽然提议,“要不我们试试能不能捏出碗盆什么的?”


    几人相互看看一拍即合,当即动手玩泥巴,顾景之从未体验过,也加入到其中,秦笙同样如此,纵使洁癖也下手玩得指甲缝里带泥,不亦乐乎。


    罐子、小碗类似的器物很快捏好了,东西都不大,等阴干了拜托王平烧制,留下来也不失为一个纪念。


    沈青岚玩性大发,对自己捏的小酒盅颇为得意,她叉腰大笑与众人打赌,“谁捏的东西裂了请客吃饭!”


    几个穷鬼自是不会去酒楼铺张,她们口中的请客吃饭就是在家做点好的一起聚聚,能省不少钱。


    无伤大雅的玩闹,几人纷纷同意了这个提议,就连小猴子也不像个大人似得整日心疼钱,开心答应下来。


    正待这时,凌宴幽怨问道,“你请客不用我做饭吧?”


    沈青岚耸肩摊手,语气无辜,“我做的没你做的好吃,你要是想吃我做的也成。”


    嘴上说的好听,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又想当甩手掌柜交给凌宴了。


    凌宴斜眼看她,脸上的揶揄十分精彩,众人哄笑。


    “别乐了,快些收拾干净来帮我磨点芝麻,还有,赶紧把那些羊肉都吃掉。”凌宴哼了声,吩咐众人继续干活,众人的表情与各自的腰背一样僵硬,沈青岚顿时呜呼哀哉,“我腰疼。”


    顾景之抿唇轻笑,“乐极生悲。”


    秦笙锤了锤腰,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


    顾景之起身收拾,“不过说到请客,端午后我要设宴待客,想跟你买些虾子回去。”


    这事早就说好的,还有赵婶家的方金要回家,凌宴自是给她们留了,“什么时候要提前一天找我。”


    反正小崽在那读书,接送孩子交流十分方便。


    提前那么长时间预约好的,想来应当是秀才路途遥远的师友需要赶过来赴宴,与她们几个无关。


    秀才不是区别对待的人,而且不得不承认,读书人和乡下人就是有差距,圈子不同,很难有共同话题,加之家境背景等等,分开招待也免得各自尴尬,凌宴是觉得这样安排很好,再正常不过了。


    凌宴是个现代人,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明白秀才的用意,但看某人搓弄自己的小酒盅,整个人沉寂下来,便是知晓那莽夫又自惭形秽上了。


    真应了秀才那句话,端是一个乐极生悲。


    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给莽夫点一根蜡烛,凌宴心头感慨。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被窝里什么玩意?


    秦笙:是我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凌宴:哼,臭流氓寻着味过来了。


    秦笙气笑:你既然说我是臭流氓,那我就更流氓一点给你看!


    后来的作者:阿宴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看大家说恐怖,我总有一种自己披着种田文马甲写恐怖小说的错觉……哈哈哈,有很吓人吗?


    是不是归于还原现实了,试图反思。(回避反思迟到)


    以下一段话高能恐怖预警,谨慎观看。


    我记得有人说过,最恐怖的莫过于马桶里的手,床底下的脸,后背趴着的人,以及水里的头发,那种给人无限想象空间的场景,那下次我具象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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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自带霉运[VIP]


    很多道理人人都懂, 但真正置身其中就会发现道理其实不那么顶用,她们两个在各自领域都算得上佼佼者,可这样的莽夫在秀才面前, 该自卑还是会自卑,伴随着忐忑和不安, 理性很难消除感情带来的负面情绪。


    这些事情太复杂了,从母胎单身到身患绝症不能拖累旁人,一直不曾与旁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凌宴女士表示自己弄不明白, 还是别浪费那个脑细胞了,弄点自己能整明白的, 字坯暂时告一段落, 比如她可以顺手泡上粽叶和红豆大枣, 准备明天包粽子!


    累了一天,众人围坐在炭炉旁涮肉吃,吃饱收拾干净就散去了。


    天色愈发之长,夕阳晕黄,吃饱喝足一家三口坐在院里休息,本该给公孙照准备晚上那餐饭, 只是凌宴犯懒不爱动,跟母女一道望天, 看鸟儿归巢、看炊烟袅袅,温馨祥和的景色令人不自觉放松下来,不一会从大到小具是昏昏欲睡。


    忽而一阵鸟叫, 秦笙皱了皱眉,对凌宴挥手示意有事, 凌宴一怔,立刻从懈怠中挣脱出来, 撑起身子去烫肉,秦笙知会女儿一声,随后跟上。


    厨房内,秦笙有些无语,低声道,“那公孙照还不死心,回来路上见人非要给人看相,差点让人撕烂嘴巴,武峙遇见给她解了围,约莫一会就回来了。”


    给她工钱还看什么相,都被天谴了还不消停些,这公孙照怎么有点一根筋啊?凌宴头痛扶额,因着与匈奴、西域两大劲敌相距不远,是以村中对生人相当提防,正因如此,凌宴才把公孙照安排到那,原本穿了她的衣裳能免去很多麻烦,结果公孙照自己没事找事。


    若说她先前那副乞丐的尊荣,寒碜得看着就不靠谱,无人愿意找她算命,如今收拾干净也该有点可信度,世人皆敬畏鬼神之说,尤其看天吃饭的乡下人,竟然动起手来,不知道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


    凌宴叹了口气,问秦笙,“她给谁看得相?”


    说到这,秦笙表情微妙,“遇见谁不好,偏让她撞见王婶。”


    在村里被人没完没了的戳脊梁骨,整日骂街不过瘾,逮住个生面孔撒火来了。


    “啊?”凌宴震惊。


    西边那片地刚死过人,干活的人们为了赚钱可以不在意,但牛二终是横死,村民终是忌讳,最近很少到那边走动,李家还有块田在那附近,曾经莽夫往里头扔过水蛭,她走过那么多次都没遇见过李家人,这公孙照第一次来就撞见当了出气筒,她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将切好的肉片下入锅中,秦笙摇了摇头,“其实她没说什么难听的,可那对上王婶那么个做尽缺德事的人,别说实话实说,单是劝诫那毒妇向善都算刺耳的。”


    公孙照一个外人,随便说点什么都能给王婶整破防了。


    自带霉运buff,凌宴忽然明白对方为何执意睡在树下不肯登门了,这是不想连累她们,感觉是个很纯粹的人。


    想到对方的结局,和秀才莽夫一样,力所能及她自是想帮一把,凌宴重重叹气,蝗灾之下,没有比丰乡村、秦笙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可那天谴又神乎其神让人不得不怕……


    简直左右为难。


    秦笙却是误会,以为阿宴膈应王婶李家,原本她打算先一步找到给阿宴一个惊喜,怕她心中憋得慌,还是说清楚让她宽心为好。


    “刘家当日凶案,却有一乌鸦亲眼所见,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乌鸦年老体弱记忆模糊,记不清李文生将凶器藏在哪了。”


    乌鸦并不是候鸟,很少换窝,废了些力气还是让她找到了“人证”。


    凌宴瞬间侧目,正在思考公孙照的事情,听到刘家的暗自迎来转机十分难以置信。


    古代民用铁器都需得登记备案,重量、形状、用途皆是描绘清楚,就怕乱臣贼子自私熔铁谋乱,包括她买锅、莽夫补锅都是,只要找到凶器就前进了一大步,铁匠出得人证物证,再加上她这个当事人不愁不能将李文生砍头!


    凌宴心头狂喜正要开心,可下一瞬心情径直落入谷底,“埋了那么多年,铁器早烂成渣了吧。”


    估摸连铁锈都找不见了。


    若是那般她就不会讲了,秦笙摇摇头,“那老乌鸦说李文生当时精疲力竭,却分外谨慎,洗净血迹又走了好远将刀藏在河底,不是没有留下的可能,而且就快夏天了。”


    顺着她的思路,凌宴陷入沉思,潮湿的环境会让铁器快速生锈,比如蘑菇洞的锁链,那李文生估摸也是知道这点才会选择河中,可他不知道当隔绝空气后,未必会全部腐蚀,可以大致估算形状,根据铁匠的记录排查嫌疑人。


    秦笙说的没错,的确有留下的可能。


    夏天的旱灾来临水位降低,很容易就能发现凶器的踪影了!凌宴双眼放光,啪地一拍掌心,激动夸奖道,“这都能查到,你太厉害了!”


    “彼此彼此,你也很厉害。”秦笙看了看她,勾起唇角,捞出锅里烫好的肉片,“莫急,我们拭目以待。”


    她有很多种办法让那姓李的一家死绝,没办法,谁让阿宴满心公义选了最麻烦的手段,倒也无甚所谓,若是官府没能让阿宴满意,到时她再下手要他们那条烂命不迟,秦笙已有成算。


    “嗯嗯!”凌宴还沉浸在案情巨大突破的欣喜中,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女主角,刀泡在水里未必会完全腐烂的道理都知晓,她喜滋滋地带上蘸料出门给公孙照送饭。


    秦笙擦净手上的水,跟了上去,“我去看看,免得伤严重了要命。”


    正好再会会那个家伙。


    有个大夫在身边就是方便的很,小蛇蝎的能力堪称开挂般的存在,凌宴姿势欣然接受。


    于是碰了碰唇角,疼得嘶嘶哈哈的公孙照既是见到二人并肩走来,她们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早上带娃时的亲密不同,有些古怪,这让她心痒难耐,习惯性窥探一二。


    推演掐算,眼珠乱转,公孙照越算越觉得不对劲,而当她看清秦笙的脸,不复蜡黄伪装的真实容颜,整个人当场愣住,瞳孔闪烁满是惊俱。


    比那人更为古怪的命格,命尽、凶骜竟被此一人独占,那命尽她绝没看错,已死之人竟在眼前,满身血债累累无可计数,这是杀了多少人呐?


    大凶啊大凶!可这样的人身负大气运又是何道理?她又看不明白了。


    脑门一层薄汗,公孙照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骤然记起师父曾说,最是不该与那几种人相看,其中命尽、凶骜者尤其不可明说,若被对方看破反遭其害!


    在这么个主面前,她必死无疑。


    “吾命休矣!”公孙照心底呜呼哀哉。


    先前她算命换些银钱当盘缠,却被人当众羞辱是江湖骗子,她气不过道破那多嘴之人注定与手足内伐、血亲相残,却没曾想过那多嘴的家伙正是授封前来的萧王,如此断言会激起怎样的巨变……


    当时还能以学艺不精口无遮拦,以及对方本就不受宠、肯定早有防备等等为由,让莽撞的自己心安些许,即便对方派人找寻她的下落,公孙照以计周旋逃脱,即便遭受天乾亦不曾怕过。


    现如今,面对那浓颜美艳的女人,她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了害怕,那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


    千万不能教她看出来,不然焉有命在!公孙照咽了口唾沫,靠唇角撕裂的疼痛强迫自己镇定,努力与来送饭的二人周旋。


    凌宴抛出的橄榄枝专业对口,问公孙照可会炼丹、炼金之术,然而面对擅长的领域,公孙照终是忍住没说,像严丝合缝的河蚌,让人无从下手。


    没办法,凌宴只得再次铩羽而归,而秦笙全程不曾讲话,一直打量着公孙照,似笑非笑。


    公孙照如坐针毡。


    直到二人离开,公孙照放松下来才发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这人太可怕了,顾不得师命要她游历了,拿到东西她要立刻回山!


    垫了垫手里的钱,全是刚才的人家给的,这点盘缠哪里够回山……要不还是去投靠当地的道观算了,公孙照不太情愿地摸了摸身上,顿时脸白如纸,彻底傻眼。


    遭了,她的度牒路引呢?


    没了度牒官府、道观可不认她是道士,没了路引更是没法回去。


    “无量天尊!”顾不得空空如也的肚子,公孙照忙不迭放下大碗,她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乡间土路尘土飞扬。


    两次交涉均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有目的,而对方更想保持距离,有这样的结果其实并不意外,但也让凌宴有些气馁,俗话说得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自己无愧于心就成。


    不再纠结,凌宴回去将草编的葫芦高高挂到家中各处为端午做准备,中间自是又有秦笙帮手,“为何挂这东西?”


    丑丑的,秦笙非常不解。


    “据说有避凶消灾之意。”凌宴回道,不知赵婶从哪里搞到的,老早就给她送来让她挂上,也是过节应景了,“你生活的地方没有吗?”


    “没有。”秦笙摇头,她都不知端午为何为节。


    “可能各地习俗不一样吧。”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凌宴是觉秦笙家里的风俗不同,哪曾想过对方压根不过端午。


    夜色袭来,辛苦的一天即将结束,二人在院里活动酸痛的腰背,顺便做左臂的康复练习,等待明天的重头戏。


    王平一大早就来检查字坯,确认阴干无误可以放入炉窑烧制,顾景之天还没亮就起来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幕,三人小团体全员到场,还有秦笙,严肃地,连带她们做的盆罐之类的小玩意一起放入。


    她们的生计和生活,即将接受烈焰的检验。


    事成与否,即见分晓。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真的很想笑,哈哈哈,你没过过端午怎么不说呀。(小土老帽的妈妈是大土老帽,没什么毛病)


    秦笙:我族避世而居,哪里知晓世人又过什么新奇的节日了。


    凌宴:好吧,那请问这位避世而居的秦女士,平日族中过什么节呢?


    秦笙(微笑):我们过七夕,求偶的那种。


    凌宴的脸唰的就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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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  蒙混过关[VIP]


    站在窑炉旁边就能感到那股热意, 众人一片紧张,王平媳妇乐呵呵的倒来热水招待,他笑着招呼大家坐下歇息, “这两天烧砖炉子热着,你们那些东西小, 一会就烧好了。”


    众人纷纷点头,等待的过程中聊聊天,顾景之不时清嗓, 听她讲话声音沙哑,大家纷纷投去关切的目光。


    顾景之惭愧地解释自己的情况, “无妨, 有点上火。”


    她们连着吃两天羊肉, 怕是补过头了,众人哭笑不得。


    正常食量而已,按理来说不该如此,秦笙摇了摇头,低声提点道,“听似虚不受补, 找些菊花,或金银花泡水, 不然多喝些白水亦可快些泻去火气。”


    身体那么弱,上火拖久若病上一场就不好了。


    “多谢。”顾景之欠身道谢,秦笙昂了昂头。


    二人相处亦比先前和谐许多。


    那头时间管理大师凌宴掏出带来的半框红枣, 开始迫害众人。


    干枣经过泡发需得剪开去核,于是一行人再度化身质检女工, 王平家的桌子成了挑枣流水线,挑好洗干净的, 又借了王平家的小石磨磨成枣泥。


    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自是为包粽子准备的馅料,没用蜜枣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凌宴总感觉俩蜜枣不够吃,再就是蜜饯卖的太贵了,端是怀里四百多两也不舍得用蜜枣给那么多人准备粽子。


    还是红枣便宜!


    有事情做,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没那般漫长,等枣泥磨好,沈青岚搬开石磨上半,几人配合将小石磨洗得干干净净,王平召唤她们,那边温度降下来,字坯烧好了。


    取出放置字坯的瓦片,倒在筐里哗啦啦,声响清脆,与砖头颜色差不多,橘红色,质量很好,像极一块块麻将牌。


    当然有裂的,也有烧坏了的,一共毁了三十来块,她们还有原料,补上重新烧制便是,比凌宴预想的成功得多。


    而她们烧制的小玩意具是保留下来,酒盅、笔筒、杯子,以及小壶和一个扁罐,无一裂开,那打赌的彩头自是不作数了,却不耽误众人喜笑颜开,她们带上东西告别王平回到凌家。


    那些烧好的字坯顾景之还没来得及细细把玩,凌宴拿来小米,眼也不眨把字坯和小米丢到锅里煮。


    众人傻眼:……


    “啊?”要把她们辛苦做好的坯子当粥煮了吃?沈青岚大惊失色,“这是作甚啊?”


    “用米浆糊缝啊。”凌宴搅了搅一锅子泥块字坯小米粥,“这样耐用些。”


    “啊……原是如此。”沙哑的顾景之抹了把汗。


    锅里煮着,凌宴搬来早起泡好的糯米和粽叶,对还在新奇看粥锅的大家拍了拍手,“来吧,包粽子。”


    “你还真会使唤人!”沈青岚嘟囔了句。


    凌宴无辜摊手,“你吃不吃嘛。”


    那自然是不可能不吃,沈青岚憋了又憋,白了凌宴一眼自觉去洗手准备,顾景之一脸淡笑紧随其后。


    看那一大盆粽叶糯米和豆沙,秦笙十分镇定地洗着手,实则内心嚎叫:……这东西要怎么包啊?


    得了活,沈青岚和顾景之坐在小板凳上挽起袖子开始动手,秦笙始终慢她们一拍,硬着头皮偷师试图浑水摸鱼,然而沈顾二人手法各不相同,一个大而饱满十分豪放,一个小巧精致颇为婉约。


    还是学顾景之的吧,和捆中药包也差不了多少,秦笙面无表情地想着,闷头捞米,手上慢吞吞,眼睛一直往顾景之那处瞟。


    事实上除了厨艺,秦笙的动手、学习能力十分之强,在跟晒干的马莲叶制成的草绳搏斗了一会,已是掌握要领,速度稍慢些许,也算相当有模有样了。


    蒙混过关!秦笙松了口气。


    然而时间管理大师不仅把自己管理的好好的,也不放过朋友们,豆沙好不容易见底,凌宴又端出一盆枣泥以及小盆咸蛋黄,外加一盆腌好的咸肉。


    三人:……很难保持微笑。


    坐着又弯腰,沈青岚的老腰受不了了,赶紧出门搬救兵,她妹沈红樱,以及赋闲在家的张娴都被她拉来包粽子。


    笼屉摞得半人高,蒸锅腾腾,伴随着外头的烟熏烘烤,集众人之力端午节礼全部准备妥当,在场劳工无一不腰酸背痛,都被时间管理大师折腾够呛。


    张娴干完活头晕眼花,提出告辞,“她快下工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凌宴给她带上节礼,放张娴离开。


    阿宴你……秦笙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凌宴自己也没闲着就是了,看莽夫葛优瘫着,就连秀才都站起身来活动身子,她咧嘴一乐,字坯煮好早早晾干,剩下的米粒都进了鸡和鹌鹑的肚子里。


    可以试验印制了。


    得了这话,大家是腰不酸背也不疼,全部围在凌宴身旁见证结果。


    木制底板按列,分隔出等距的凹槽,并以松香脂铺满底部,凌宴挑拣出字坯放入压紧,刷上挑好的油墨,抻平纸张小心翼翼盖上,再用莽夫扎制的毛绒刷轻扫按压,墨迹立刻在纸面浮现。


    顾景之一眼不眨地盯着友人缓缓揭开,将正面展示出来。


    人之初、性本善……


    字迹工整规范、清晰可见,并无大片的墨迹晕染,外围更有边框做辅,甚是整洁!不比手写的差,只要校对无误,即可免除错字歧义的可能。


    顾景之走上前来,脚步飘忽,淡淡请求道,“我能试试吗?”


    沙哑的嗓音语气颤抖,凌宴笑笑让出位置,“自然。”


    捻起一张白纸,放到黑乎乎的模具上,按照方才的流程,另一张纸张出现在眼前,字迹分毫不差。


    纸面在顾景之手中微皱,她眼里满是喜悦的精光。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小步,真的迈出去了,那宏图大业……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顾景之越发激动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沈青岚,拉了她一把才没让新晋举人一头栽倒。


    让人抹了把汗,这对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再明了不过,不仅是读书人,对沈青岚这个大老粗来说都意义非凡,没人会消化顾景之的失态。


    “成了!”她们心头狂喜,为辛苦的自己与同伴拍手叫好,一起清楚。


    “总算没白忙活。”见景之缓好,沈青岚很有分寸的松开手,扶腰哈哈大笑,指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纸,“这岂不是有多少纸就能印多少?!书卖得老贵了,哎呀你俩可真厉害啊!发财了发财了!”


    确实发财了,印书是很厉害,但她更在意做到一切的那个人,秦笙望着笑吟吟的凌宴,目光灼灼分外火热。


    阿宴不光脾气好吃苦耐劳会带孩子、还好香好香!好会赚钱,浑身上下没有不招人喜欢的地方,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既获至宝,那就必须据为己有!没有落到别人手里的道理。


    眸色暗了暗,秦笙不动声色地将竹筒内里浸泡好的药汁倒入茶壶,黄褐色的药汁混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勾起唇角看众人庆贺道喜、喝茶休息。


    刺五加味微苦,可遮盖药味而不引人起疑,那解药对常人无碍,只会治好阿宴身上的洛阳花,很快就好……


    她装作无意,时刻观察着,直到再不设防的人举杯润喉,秦笙唇角扬得厉害,根本压不住。


    而在三人小团体开心庆祝之时,她的笑意很好融入进去,没让任何人起疑。


    印书一事正式开启!


    对顾景之来说,这莫过于最快乐的端午,字坯都是她写的,坏了哪些她最是明了,先紧着齐全的页码印制,等补好字坯再补全就是,那头大家正补齐字坯,只是还不等字坯阴干进窑炉,她当天就印好了其余的部分,而且是二十本。


    若是抄书要抄多久……她想都不敢想,直到天色渐晚,她拎着阿宴准备的节礼回家,顾景之还是有一股不真实感,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家中为端午准备的荷包攥在手里,嗅着那浓重的气味,顾景之坐在床上,只觉恍然隔世。


    节礼和印书的事都忙完了,凌宴整个人松懈下来,悠悠休息,忽然想到早上见公孙照脸色苍白、精神恍惚,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睡觉着凉病了,便出去看了看,人没回来,她一头雾水,只好问秦笙对方动向。


    秦笙默了默,“她在田里。”


    这么敬业的吗?凌宴有无语嘀咕,“这么晚还在那作甚。”


    黑灯瞎火,在田里摸鳝鱼吃?


    “你好像很关心她?”秦笙当然知道公孙照不回来的缘由,却不懂明明只有两面之缘,阿宴好似有些过于的在乎公孙照了,与她对待白家姑嫂的态度完全不同。


    跟关心有什么关系,凌宴有些莫名,“她行为奇怪我好奇而已,何来关心一说。”


    一个遭天谴的家伙就在旁边,放在谁身上能不慌啊。


    秦笙勾勾唇角,如此最好,“我需得出门一趟,回来告诉你她为何外出。”


    小蛇蝎要出门了?大半夜出去单独行动,凌宴看了她好一会,取出两根火把,连带火折子也一并送上,“好,小心脚下。”


    毫无疑问,这才是关心,选择性忽视了曾经的窘迫,秦笙心里舒坦了,这是个好机会,她开出条件,“倘若我满足了你……”


    互相交换情报是没问题,没有白嫖的道理,可这措辞怎么听怎么有股子怪味,凌宴撇嘴皱眉,答应了小蛇蝎的要求。


    秦笙笑了笑,带上火把走出家门,却是不曾点燃抹黑行进,有鸟儿时刻定位告知公孙照的位置,她很快找到对方。


    看清来人,失魂落魄的公孙照猝不及防之下对上那煞神,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水里,吓得肝肠寸断,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反诉对方,“你吓唬人作甚!”


    却是不敢说更重的话。


    指尖点了点那些坐倒的秧苗,秦笙语气冷冷,“要赔的。”


    费尽心思抓了好久的虫。


    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要自己拿命来赔的话,公孙照忙不迭起身扶立秧苗,点头如捣蒜,“我赔,肯定赔!”


    秦笙脸色好看些许,袖口落出一枚不大的方包捏在指尖,月光的照射下,能清晰的看出那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油纸包。


    公孙照再清楚不过,里面包的正是她的度牒和路引!这人在哪找到的?失而复得她大喜过望,却是忘了对方为何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究竟是何人,从何而来,招惹了什么人落得此番境地,又为何五月节才走,一五一十讲清楚了,不然……”秦笙慢条斯理地打开油纸包,指尖掐着两张洁白且盖着诸多红印的纸张露在外面,被风刮得飘飘忽忽,大张旗鼓地威胁着。


    不需多言,她们脚下是水田,一旦她松手,那些东西泡在水里墨迹花了就毁了!


    终是开心太早,公孙照眼珠瞪得老大,豆大的冷汗簌簌往下掉。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觉得你可以开个失物招领处……


    秦笙:?


    凌宴:或者拾荒也行,哪有破烂比谁都先知道。


    秦笙:我们商量一下,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驴随驴,但咱能不捡破烂,给我留点颜面吗!


    凌宴:你那天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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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章  做了个梦[VIP]


    谁都不愿被人胁迫逼问, 公孙照肯定不想讲,可要命的东西在人家手里,她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心底告罪一声,她竹筒倒豆子一样, 挑着能说的,噼里啪啦全倒个干净。


    听完,秦笙心底闪过一丝微妙, 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心底偷笑,重新折好那两张凭证包好油纸塞回怀里, 转身离去。


    公孙照急了, 自己都说了, 怎么还揣回去,这人出尔反尔!“你……”


    秦笙一阵嗤笑,点亮阿宴送给自己的火把,语气懒散,“我何时说过会把东西给你?”


    确实,她只是逼迫问话, 从未应许什么,甚至字眼也只是“给”而不是“还”, 各方各面都把人拿捏住了。


    公孙照顿时傻眼,愣愣看着对方的背影,好一会, 她反应过来。


    好坏的家伙!人心险恶啊!


    落到那女人手里……公孙照不敢多想,当务之急是拿回度牒路引!顾不得其他, 她战战兢兢地追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把秧苗都弄好。


    可以说很怕秦笙了。


    一前一后, 二人回到凌家地界,秦笙自然而然地回了家,公孙照吃了个闭门羹,蹲在门口长吁短叹。


    那些情报,属实令人责任,秦笙志得意满,看到厨房火光和动动静,她笑吟吟地过去寻人,推门而入,就是阿宴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粽子大快朵颐。


    好不容易哄睡崽睡了来吃宵夜,马上被崽子妈抓个正着,凌宴一阵心虚,尴尬得捻了捻黏糊糊的指尖,“我看有些撑破了,免得坏掉赶紧吃了。”


    捆得像炸药包,蒸完跟开花馒头似得,顶得粽叶岔开漏米,也不知是小蛇蝎还是秀才包的,找人家做了一天工,凌宴没好意思吱声,卖相不好而已,自己吃不耽误。


    看那些开花粽子,秦笙同样心虚,却面上不显,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淡定坐到凌宴旁边,陈述方才打探来的消息。


    顺便抓起一只剥好的粽子吃了起来,好似在犒劳辛苦的自己。


    借着灶内火光,俩人一起背着孩子吃宵夜。


    总的来说就是公孙照一个普通的道士,下山体验生活感人间疾苦,意外撞见萧王起了龃龉,恼恨下道破天机才会这么倒霉。


    原来公孙照算的人是萧王?这是哪门子的缘分呐!


    捧着粽子叶,凌宴愣在当场,就在她愣神之际,系统提示公孙照的支线任务完成,又是一千积分的奖励,与原先的二百相比,奖励十分之丰厚。


    积蓄来到两千大关,凌宴心底一乐,自己磨到猴年马月都未必撬开公孙照的嘴,还得是小蛇蝎啊,出手就有。


    话说回来,道破那等大人物的气运,书中开头萧王正是因此起兵造反也不无可能,牵连众多人命,整个北地兵荒马乱,那公孙照落难也就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只一件事凌宴没弄明白,“你说她要干什么?”


    “她游历至此相中一颗桃木,需于五月初五正午采集,正反两边雕刻符咒开光,制成道教法器——天黄尺,传说其有度化之力。”道教一事秦笙全然不懂,叙述原封不动,但她对时辰是知晓的,“那时辰是全年中阳气最盛的,想来当真是为搜集桃木而留,并无隐情。”


    可那桃木是人家里的果树,不可随意取来,需得凭度牒告知官府说服农人,再予以银钱补偿方能到手,要说公孙照跟赵婶撕扯,那油纸包不偏不倚正好掉到水渠里,若非她派鸟儿盯着尽快衔起,到时冲到河里别想找到。


    这下好奇心得到满足,可法器一事属实触及知识盲区,不知该如何接话,凌宴抿了抿略粘的嘴角,陷入沉思,秦笙指尖在水盆里捻洗干净,掏出那油纸包放到桌边,“她掉了的度牒和路引让鸟儿看见捡了回来,听说萧王在找她,我们可以借她为饵……”


    搭上萧王,如何制造偶遇而不引人生疑等等,秦笙都想好了。


    “那公孙照还能有命在?”凌宴下意识拒绝,会选择萧王只因钱家太过恶劣,实际上她对那倒霉王爷全无了解,万一是个记仇的,她们贸然下饵……“把人送上死路就不好了啊。”


    她就知道,秦笙轻哼一声,“公孙照终归是世外之人,凭她道士的身份萧王便不会动她,寻她下落无非是为了推算往后如何,自设‘钦天监’罢了,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钦天监,朝廷观察天象、推算节气的部门,其中有不少靠卜算为皇室趋吉避祸的能人。


    秦笙所说却有几分道理,若是如此,萧王定是往心里去,正招揽人手,然而公孙照摆明了不愿与萧王牵扯,又怎能强人所难。


    虽说是最快捷高效的方式,但牵扯到人,小蛇蝎的手段还是太激进了,凌宴举棋不定,不敢拿人命冒险,她叹了口气。


    起身从灶口捡了跟风干肠出来,时间短没干透,稍微烤下正好,掰开肠体肉丝分离,撕拉一声,顺手分了秦笙一半,“你等我想想再拿个主意。”


    是要去找顾景之商量?自己比她脑子差吗?秦笙瞥了凌宴一眼,接过风干肠狠狠咬下一口肉来,嘶……这可真考验牙口。


    干硬肉丝陷入齿缝,犬齿有了泄愤的地方,秦笙不说话了,嘴巴努动磨牙,倒是越嚼越香,刚吃了天天的豆沙粽,搭配肉肠,很醇厚的猪肉咸香和烟熏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十分不错,有点停不下来。


    这零嘴吃得安心放心,秦笙稍微开心些许,等待对方拿主意,“明天就是端午了,你自己斟酌吧。”


    “嗯。”


    二人闭嘴,于灶火旁无声咀嚼。


    不知过了多久,凌宴忽然开口,“如果我想把东西还回去放她离开,你,可愿意?会生气吗?”


    那么重要的身份证明终究是靠秦笙的能力捡回来的,如何处置,该问问对方的意见。


    秦笙愣了愣,若是会用那招数,那就不是会真心待自己的阿宴了,她释然一笑,回以坦诚,“我会恼你不知变通,不过生气倒不至于。”


    将油纸包推向凌宴,秦笙表明态度,“想如何处置都由你。”


    很是大气。


    小蛇蝎这般通情达理,凌宴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拿起纸包她点点头,“辛苦你了,我,我这就去找她。”


    继续跟风干肠搏斗,秦笙摆摆手,随意道,“去吧,她就在门口,记得带上火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外头怪黑的。


    “嗯。”点亮火把,凌宴刚出门就见外面坐着的人,一脸稀泥抹地乱七八糟,模样凄惨,而落到旁人手里可就身不由己了。


    晃了晃手里的纸包,凌宴道,“我,我媳妇性子顽劣,多有得罪,聊聊可行?”


    公孙照长长吸气猛吸鼻涕,抹着眼泪压根没看见油纸包,自暴自弃地道,“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还想聊什么?”


    凌宴笑笑。


    公孙照还是走了,趁着夜色带着失而复得的度牒路引圆满离开,另外还得了人家赠予的盘缠,以及路上的干粮。


    晚上没吃东西,一整天浑浑噩噩,放松下来腹鸣阵阵,她选了一颗大树停下休息,拆开粽子一口下去,满腔香甜,她愣了愣拼命往嘴里塞,噎了好一阵子,总算咽下去了。


    “无量天尊!祖师爷保佑啊!”总算让她遇见一个好人了!公孙照呜呼哀哉。


    事已至此,她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度牒为何回到自己手中,那天乾为何询问萧王搜寻自己的细节,更不明白那两个人怎么能生活到同一屋檐下。


    那人竟没被那命尽凶鹜者反噬?嘶,说来她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终是帮了自己一把,她嗦干净手指找了块空地,掏出铜钱抛起,看着卜算来的卦象,公孙照又是眼珠乱抓,越看越看不懂。


    这俩人命中注定互为劫难,分合具是天地之巨变……同生共死?


    这啥啊?之前走了多少村镇也没见几个这般唬人的人物,怎的抚松镇卧虎藏龙、腥风血雨,想把人吓死啊?


    受不了了,采了桃木赶紧回山吧,她驾驭不了,宁可被师父责罚她也要回去,公孙照下定决心,捡起铜钱揣好赶忙继续上路。


    那天乾还说什么,“他日若是有难,你尽管来此地找我,力所能及之事,我绝不推诿。”


    她回山了,自是不会再来,不过那人真是个好人,好人该有好报,公孙照口中念念有词,为帮助自己的好心人诵经虔诚祈福。


    “人走了?”揉了揉微酸的腮帮子,秦笙抬头问向进门之人。


    “嗯。”凌宴洗干净手,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道清公孙照泄露行踪的各个地点,“萧王眼线极多,公孙照逃得十分困难。”


    眼线极多?这是秦笙没想到的,她只知上一世穷兵黩武只为殊死一搏,并未博出生路,具体内部她真不清楚,但萧王刚来封地就有如此手段,应当不是个鲁莽之人,总不会因公孙照推算出的三言两语兴兵造反。


    按这条线索能查出不少东西,秦笙眉头微皱,抓了把米召唤鸟儿去查,拍去手上米粉,让那看愣了的人回魂,“好了,说完她该说你了。”


    小蛇蝎歪头跟乌鸦嘀嘀咕咕,场面甚是……诡异?凌宴有些理解不能,不过遵照她们之间的约定,她回答了秦笙问题。


    “我做了个梦,那梦断断续续,梦里的我是那个凌宴,好酒滥赌,整日虐待你们,有一天,她要把小凌芷卖去勾栏还债,你……”如果说她们生活在一本书里,有着作者赋予的注定的结局,无法变更,那样太残忍了,凌宴选了更委婉的说话,如此也比较贴合她需要靠积分开剧情的状况,而要说清一切,就不得不提小崽。


    她顿了顿,长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的继续往下说,“你拼命送小凌芷离开,她逃到河边……”


    怎会如此,秦笙惊愕万分,前世的经历光是回忆就痛彻心扉,再克制不住悲愤,厉声喝止,“别说了!”


    小蛇蝎时常臭脸不假,但这般激动还是头一次,明明想知道的不行,却因为小崽叫停,只几句话的功夫,秦笙的眼睛就红了,她怒目圆睁,死死瞪着火光,凌宴感觉自己隐隐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顺着秦笙的意思,凌宴安抚道,“好,我不说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蔓延,唯有灶内柴火燃爆发出噼啪的声响。


    过了好久,秦笙才稳住心神,语气淡淡,“你就是因为那个梦才这般善待我们?”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算是吧。”凌宴偏头看向秦笙,“你们不该被如此对待,我只是做了每个正常人都该做的事情,嗯,那个家伙她脑子不太正常就是了。”


    她说了说原身身上的奇葩事,试图缓和气氛,效果还不错,秦笙心里舒服些许,“我想睡了。”


    粽子太黏了,黏得她脑子很乱,需要一个人理一理。


    “等会。”凌宴忽然想起忘了什么,在怀里掏了又掏,“你把手腕伸出来一下可行?”


    这东西小蛇蝎自己怕是弄不明白。


    不明所以,然而秦笙不疑有他,很是信任的撩开袖口抬起手腕,一根样式有些奇怪的红绳套入腕间,对方指尖扯拉扯两根支出的短线,红绳竟是收紧了去,大小正好贴合手腕。


    哪有用红绳绑人的,秦笙满脸惊诧,抓着那红绳就要解下来,“我又不是野山参,你绑我作甚?!”


    凌宴:?什么野山参?


    作者有话说:


    凌宴:磨牙棒喜欢吗?


    秦笙:?


    凌宴:野山参大概用不上磨牙棒。(抠抠搜搜收好风干肠)


    秦笙气笑:确实用不上,但我可以用绳子绑人,姓沈的快来,绑了阿宴赏你景之同款黏土小人一枚!


    青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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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  大小山参[VIP]


    一句野山参给凌宴干沉默了, 看着秦笙撕扯腕处红绳,她有点头疼,脑筋也跟着打结。


    “你屋里还有个小野山参。”


    芷儿也有?秦笙忽然发现那红绳好似是编织而成, 加之那模样奇怪,这应该是阿宴为自己编的吧?!


    她登时看向凌宴, 就见对方一脸痴呆,憨憨的。


    “噗。”秦笙笑出声来,她抿了抿唇, 脸颊微热,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只道红绳不可滥用, 平日只会在采摘山参时用到……”


    再就是祈福、净化等与神鬼一说有关, 比如平安符之类,其余日常鲜有出现。


    凌宴木然地点了点头,她记得曾有人参为山中精怪幻化,需得用红绳、铜钱绑住防止逃脱的传闻,在跑山,也就是采摘山货的人们那里渐渐演化成一种习惯。


    很难想象小蛇蝎眼里红绳只能用来捆野山参。


    会以红为主色, 主要还是因为七彩绳七个色她编不明白,就以红绳为主, 黄线为辅代替了去,可能光线偏黄,黄色看不太清楚。


    她寻思过节应景, 就给小崽准备了,可秦笙手上没有, 到时小崽又要刨根问底,“娘怎么没有?”


    眼巴巴地问, 让人不知该如何作答,顾此失彼搞特殊要不得,还是给她俩一起编好算了。


    “是我欠考虑。”习俗不同应当尊重,凌宴挠了挠头,示意秦笙伸出手腕,轻轻扯出红绳本体,紧紧缠住的线绳顿时松掉,“这样调就能摘下来了。”


    得知是对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秦笙反倒不想摘了,摸索着重新系上,感叹其简单便捷之余,心底自是万分窃喜。


    白皙的手腕与艳色的线绳十分相称,秦笙颇为满意,“留着吧,挺好看的。”


    凌宴:……大野山参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变脸之快,让人摸不清头脑,对小蛇蝎籍贯是四川的怀疑加深了,秦笙单反面撕毁协议,说是要睡了,那还是睡觉得好,凌宴知会一声,烧上水溜出厨房,那糯米不好消化,她得消耗下肚子里的宵夜,免得胃痛。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洗澡,凌宴去刷浴桶,秦笙洗漱听到隔壁刷子窸窣的声响,“你一只胳膊抬不起来,我帮你淋水?”


    指尖轻轻划过头皮,记忆中亲密而细腻的触感令凌宴浑身一僵,养伤的日子以来都是秦笙帮她洗头,对方过于爱洁,使得她想避免亲密接触,埋汰些蒙混过关都不成,如今伤好大半,她实在不想小蛇蝎跟她掺合,“我自己就行。”


    看吧,伤好了又要自己来了,痛失亲近机会秦笙悻悻撇嘴,“那你小心,别泡到伤口。”


    “嗯嗯。”答复很快就来,颇有些撵人的意味,现下阿宴腿脚灵活,逼得太紧怕是要跑,想着今天是别想跟她再有所牵扯了,洗漱完秦笙无所事事地回了房。


    呼呼熟睡的芷儿伸着小手睡得七扭八歪,腕处也有条跟她一模一样的线绳,想到那句“小野山参”,秦笙勾了勾唇角,顿时心情大好。


    就这么一打岔,方才的惊恐与悲伤卸去大半,指尖拂过线绳上的纹理,越发欢喜。


    她不介意被阿宴捆在身边,一点都不。


    至于阿宴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秦笙现在一点都不想考虑那些费神的事情,反正……日子还长。


    她们会一直在一起。


    那头久违的被热水包裹,凌宴终于好好洗了个澡,热水泡的身体舒舒服服,十分惬意,睡前在床上看小说影响睡眠,但提前些看应当没什么问题。


    于是凌宴大手一挥,解锁第四幕剧情。


    热气飘忽,凌宴坐在澡盆里,看秦笙和她的傻子护卫成功逃脱了沙匪的追捕,在烈日、星空之下穿过炎热而荒芜的大漠,秦笙并不信任季鸣弦,将对方留在一个小镇,她孤身一人突破沙暴的封锁寻得一片绿洲,绿洲之上的土城在风沙中屹立不倒。


    终于来到塔卡,而就在秦笙聊有慰藉地进入城内之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唯淹没在沙中的具具白骨昭示了塔卡和她的家遭遇了同样的剧变。


    早在家族覆灭之前塔卡就已然陨落,事情过去许久了。


    再遇重创,秦笙在滚烫的黄沙上长跪不起,满眼空洞与迷茫,呼之欲出的画面感刺痛了凌宴的心脏,和她预料的一样,秦笙是去搬救兵的,然而救兵全军覆没……


    谁能不迷茫。


    剧情写得非常好,一直吊人胃口,凌宴猪,不是,书瘾犯了,她迫切地想知道后续如何,手头积分非常充裕,她按捺不住再次花费开启剧情。


    看秦笙只能振作起来,她清楚当务之急是搜集线索,曾经没机会调查家族境况,但在塔卡她可以。


    强忍悲痛。


    她很快发现疑点,全城上下竟无一张羊皮,塔卡的典籍全部不翼而飞,定是有意为之,与家族一样遭到了大举入侵。


    邡族有瘴气毒沼等天险为屏障,塔卡同样也有,他们的大巫可操控沙暴,遮天辟日,甚至能将人与牲畜轻易吹飞。


    秦笙不明白塔卡是如何沦陷的,就像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家为何会遭人突袭,半分警示没有。


    尸骨太多了,她只一人无暇收敛尸体,走遍城中各个角落,一具具尸骨亲自探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具纠缠的尸骨中,她寻到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这是紫檀木?大漠并无产出,一定是外人带进来的!


    如此名贵的木材竟用来制作令牌……秦笙牙呲欲裂,手心咔嚓一声,长时间埋在沙中干燥烘烤的木牌顿时裂开,露出一道小小的暗格。


    一枚状似羽毛的薄薄玉佩,纹理突出似是印章——黑羽令!


    就是你,终于让我揪到你的尾巴!


    在城中呆了三日,确认没有疏漏,秦笙离开塔卡,回到那个与季鸣弦分别的小镇补给,那个傻子护卫仍旧在等她。


    考虑良久,秦笙带上季鸣弦重新起航,一路向东,而这一次,塔卡的覆灭后她有了一个猜想,她必须去黑水洋,亲眼确认最后一个盟友的安危,即便她再不抱有希望。


    “哇!”这书当真好看,凌宴惊叹不已,回过神来水都凉了,她赶紧起身擦拭干净,换好干净衣物,要说这衣服也是秦笙给她洗好的,那么惨的一个女主角竟然给自己洗衣服……


    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时空、不同的秦笙,反差之大十分割裂,偏偏让人不自主的心疼。


    倒水清扫回到房中,凌宴坐在床上擦头,脑中回想这方才的剧情,她先前以为秦笙作为大夫,遭难是因为药方之类的宝藏,如今结合塔卡的情况看来,秦笙从未关心过秘宝,或许她们最宝贵的东西不是物件。


    而是人,是她们的能力。


    目前已知的两位大巫,可御兽可御风……这等仙人之姿,凡人知晓岂必定觊觎,可惜归可惜,但对人心来说没那么令人意外就是了。


    而且看样子,那黑羽令的主人只要活捉……


    为什么是活捉呢,难道要她们找东西?可是这样的话,只秦笙一人就足够胜任,难道幕后黑手先去塔卡然后才发现找错人了?


    应该不会这么蛇皮吧,凌宴暗自想到,秦笙又往东边走,去找黑水洋,这个倒是不难猜,肯定是去海边了,再按她们隐居的属性,秦笙要寻的黑水洋约莫是座海岛。


    南疆、大漠、海岛,古代人们很难在这些地方生存,是以皆为极地,这都能被翻个底朝天……幕后boss手眼通天无疑。


    有权有势的凡人和孤立无援的神明,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可怕些。


    凌宴眉头紧锁,她感觉隐隐少了点什么,三个方位,极地三缺一,对应了好像还有个极寒之地啊……


    简直细思极恐。


    此时此刻冰雪覆盖的山巅之上,人迹罕至的山坳内,一座宫殿遗世独立灯火通明,门匾字行古朴,几个金丝镶玉的大字——雪玉宫。


    后殿伫立着四只人形玉佣,面容雕刻栩栩如生,极尽奢靡,而就是这等如稀世珍宝的玉佣,其中三个身上贴合着一层淡黄色的,十分简陋的外衣,更诡异的是那层外衣遍布红纹,十分渗人。


    只一玉佣免于糟蹋。


    烛光透过上方巨大的玉台,将一张张薄薄的纸张照的透亮,上面的比划红纹与玉佣上的外衣一模一样,似是拓印而来。


    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半靠在玉台边,姿态慵懒,指尖随意挪动纸张,似是要将各处纹路拼合,可努力许久,拼凑出来的图案少之又少。


    “还是少了一个啊……”他十分遗憾地念叨着,鼻尖哼气,随手取来手边石台的杯子大口痛饮,酒气浓郁,杯子砸向石台,嘭的一声。


    咕噜噜,仿若迫不及待的远离,骷髅头形状的杯子滚出去老远,黑漆漆的眼眶好似被当成把手,经年累月的使用下变得昏黄油亮,起了包浆。


    男人双眼通红,再不复方才镇定,厉声怒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去找她!找不到提头来见!”


    无人回应他也不恼,起身捡回头骨,面露不屑,“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暗处,一个又一个人变了脸色,纷纷行动起来,再次开启大规模搜集,而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系统默默观察对方无能狂怒,再看自己的宿主这边……


    端午过节、连带沐休,小凌芷连休三天,早上起来跟凌宴开始每天的暗中观察,喂饱鸡和鹌鹑,在双亲的轮番照顾下享用早饭。


    “好吃好吃!”小凌芷吃了一个小粽子没饱,凌宴又给她拆开一个,这次的粽子颜色发黄,和方才白白的很不一样,小崽不疑有他直接咬了一口,指着里面的蛋黄好奇问道,“这是啥呀,真好吃!”


    “鸭蛋黄呀。”正常鸭蛋两文一个,咸蛋竟然翻倍,这肯定不能当节礼送人了,就挑了关系最亲近的几家送两个尝尝鲜,凌宴扒了口粥,咸的,里面白白的是挖过蛋黄剩下的蛋清,舍不得丢掉,拿来煮粥加些菜叶味道也还不错,算是物尽其用没有浪费。


    看她抠抠搜搜地闷头喝粥,秦笙忍不住想笑,唇角相当难压,“今日芷儿在家,又是过节,我们等下去山上转转?”


    “好!”她好久没去看花了,小凌芷嗷嗷点头,“我们去看花!”


    凌宴想了想今天的待办事项,也不是没有,“我得去给赵婶送虾,她儿子回来了。”


    “不耽误,我们一起?”秦笙看向凌宴,语气试探,目光灼灼。


    凌宴避开视线扒了口粥,含糊应道,“行。”


    “好哦~去看花~去看花~”小凌芷直哼哼,看她开心,两个大人具是笑意盈盈,一模一样的红绳系在她们腕处……人人都有。


    画风完全不同的岁月静好……系统表示它还是更想看阿宴种田。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们都是山参你是什么?


    凌宴: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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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一脸懵逼[VIP]


    凌宴捞虾, 秦笙采药,小崽看花,三人目的各不相同, 两个大人身后背筐,小孩子布袋系在腰上, 在吃饱喝足后带上必备物品,映着朝阳出发了。


    四月的丁香谢了,花瓣落了一地, 化作春泥滋养植被,桃花梨花还在维系最后的繁荣, 让春末的五月愈发热闹, 漫山遍野的小白花, 走进细瞧才发现各不相同,大片的槐花、山楂郁郁葱葱。


    这两样都是好东西,前者可包饺子,后者更是开胃必备,凌宴幽幽看了秦笙一眼。


    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秦笙笑了笑, “放心,我说话算话, 没虫的。”


    “这槐花可以用来包饺子。”凌宴绷着脸对秦笙点头道谢,没了虫,她放心大胆地动手收集槐花花瓣, 属实是怕这颗大野山参再作妖,说出什么吃脚丫子之类惊世骇俗的发言教坏崽子, 她赶忙解释,“对了, 你知道饺子吧?!”


    秦笙:……


    “我当然知道饺子!”她不常吃就是了,这个阿宴……秦笙“哼”了声。


    不过槐花包饺子一事秦笙还真没听说过,看阿宴左臂抬起有些费力,她叮嘱好芷儿,上前一起开揪,“这个晒干泡茶清热解火,味道清香,比刺五加滋味好些,可多采些。”


    好喝的茶、不是苦的,瞬间得到凌宴的青睐,“原来如此,那是该多准备些。”


    俩人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和所有乡下人一样,为家中一年的生计储备忙碌。


    树下的小凌芷努了努嘴,有娘在,她好像排不上用场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她看花就是了。


    槐花很香,她自己嗅着气味,认真观察花瓣的模样,找根草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山里作物许许多多,她们也不全是为花瓣而来,槐花花期不短,以后有空再来摘就是了,感觉差不多了,凌宴在蓝图上默默记下大丛槐树的聚集点,三人继续上路。


    大片橙红,那是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十分不错的好彩头,秦笙心情愉悦,看身旁的一大一小停下脚步讨论那裂开延展出去的奇特花瓣,她跟附近的动物打探了下消息,指着不远处的大片树丛道,“我去那边看看。”


    “好。”凌宴接下带娃看花的工作,抬头看秦笙离开的方向,对方钻进椴树林里了,以秦笙的能力,在山里如鱼得水,应当不用担心。


    椴树,她记得能产蜜来着……如果说二两银子一斤糖在技术落后的古代算奢侈品,那么蜂蜜就是其中顶流,非大富大贵之人不可得之。


    有关蜂蜜,古代最有名的相关人物就是三国时期的袁术,被刘皇叔围剿与深山,抱着玉玺不撒手,临终前还想喝一口蜜水,最终含恨而终,可见蜂蜜在古代的地位。


    这大片椴树用来当蜜场十分合适,只是还没到花期,也没见到蜜蜂,凌宴张了张嘴,刚想问秦笙能不能“勾引”来蜜蜂什么的,倒是对方没在身边,没开得了这个口。


    凌宴一时怔愣。


    她有系统,可以靠人类积累千年的智慧引来,其实也不难,不需要“大野山参”费力“招蜂”。


    过度依赖要不得啊,凌宴告诫自己,带小崽继续赏花。


    凌宴发现了巨大商机,而秦笙的商机藏于深林间,日光透过头顶树叶,柔和倾斜到地面,加之地上的腐叶,土质十分肥沃,这样的地界最易生得珍贵药材。


    寻觅片刻,秦笙一眼见得绿叶间一簇红豆子,顿时大喜过望,小锄头松土,她小心翼翼地将内里黄白根茎挖出,轻轻扒出深入地下的根须,红绳拴住大功告成。


    填回挖土,将整株山参埋入提前备好的药材中,秦笙袖口抹汗,搓掉指尖泥土,她这趟出去很久,该回去了。


    二人好似正原地等她,遥遥能听到芷儿清脆的背书声,秦笙快步追了上去。


    “有连山,有归藏。”背到这,小凌芷吱吱唔唔,下面的愣是记不起来了,唰唰挠头。


    三字经长得很,凌宴除了人之初性本善也不记得什么,只好求助系统提醒小崽,“有周易,三易详。”


    “哦对。”小凌芷摇头晃脑继续背,捏着草棍同步写字,能背这么多还会写,真的很厉害了,凌宴点头赞许,不时给予小人夸奖鼓励。


    顺便挖些野菜。


    听她温温柔柔地夸人,小崽也迷糊,自信心爆棚,摇头晃脑一口气又背好多,“后面的景之妮妮还没教到,她说我很快就能学完啦。”


    虽说只是启蒙开智,尊师重道不该少,凌宴有些疑惑,“怎么没叫先生呢?”


    “我叫先生她们都应,争起来了。”不是没叫,小崽掰掰手指头,“现在我叫大婆婆先生。”


    三个知识分子抢学生争得头破血流的即视感莫名强烈,看来秀才和她妈略逊一筹,婆婆成了最后赢家,怪有趣的,凌宴失笑。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跨过地上草丛,秦笙款款归来,那些对话她都听见了,但就是想听她们复述一遍。


    半路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完整。


    凌宴敏锐看到秦笙指尖的污渍,好奇询问,“你找到什么了吗?”


    秦笙狡黠一笑,拉下背篓拨开上面的草叶给她看。


    神神秘秘的,凌宴伸头看到那一簇红豆子瞬间明了,夭寿啦!野山参挖野山参去了!


    好长的须子,看个头好像还不小,“这能卖多少钱啊?”


    秦笙重新盖好草叶,“不到十年份,一两能卖五十两银子吧,这株还是湿的,也就二三百两的样子。”


    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二三百两银子不是钱一样,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秦笙没做什么就赚来四位数银钱,自己费劲巴力都没她赚得多!


    凌宴噎了好一会,自我释然了,“这东西自己种的价格会不一样吗?”


    “自己种?”秦笙十分讶异,却很快想到,“我还没听说谁种成过,你会吗?”


    “有种子的话可以试着摸索下。”养参主要还是环境问题,凌宴不是会把话说满的人,而秦笙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二人一拍即合,商量搜集人参种子。


    小凌芷看看聊得火热的双亲,听不懂,心说要不我还是背书拿奖励吧。


    继续摇头晃脑。


    边走边摘物资,一家人终于通过吊桥来到湖边,气候宜人风景秀丽,那水镜一样的湖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身临其境心旷神怡。


    自然风光的治愈力无比惊人,驱散了一切疲惫让人身心舒畅,凌宴捞够虾子,看母女俩还不太想走,将篓子存在水里,跟她们一起坐在湖边欣赏风景,洗手休息。


    太阳将湖水烤得多了两份暖意。


    “鱼!”正撩水玩,小凌芷看到水下生物游荡,和桶里的完全不一样,好快!她蹬掉鞋袜追上去抓,凌宴和秦笙眼疾手快,具是下意识反应,一个扯脖领一个扯裤腰带,硬生生给她薅了回来。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皮子底下差点溜掉,二人不由捏了把汗,秦笙板着脸,严肃教训,“不可下水!”


    凌宴跟她统一战线,也是硬下语气,“嗯,你不会游、泅水,贸然下去就上不来了。”


    秦笙看了她一眼,跟着补充,“会泅水也可能淹死。”


    对自然没有敬畏心是最危险的,尤其小孩子。


    话说得也是重了,双亲脸色具是难看,小凌芷有点被她们吓到了,眼睛扁扁,委屈巴巴地钻到凌宴怀里,“为何鱼能游我不能……”


    “因为你不是鱼。”秦笙面无表情地回道,给女儿擦净小脚重新穿好鞋袜。


    凌宴揉揉怀里的小脑袋瓜,柔声安抚,“不是不让你玩,而是太危险了,我们怕你出事。”


    小凌芷还不死心,“你们都在也不行吗?”


    二人沉默,那过往的惨痛让她们如鲠在喉,可因噎废食亦要不得,越是禁忌、小孩子就越是好奇,到时出事就更不是她们愿意看到的。


    小凌芷墙头草似得又钻回秦笙怀里,试图说服娘亲,让人跟她生不起气来,秦笙有些恨铁不成钢,拍了把她的小屁股,咬牙道,“现在水还有些凉,下去会拉肚子,等夏天的吧,夏天带你玩水。”


    得了话,小凌芷嘿嘿乐,岸边漂亮的石头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开始翻石头,没再提下水玩的事。


    既然挑明了,那么小凌芷夭折话题就永远都绕不开,与其惧怕,不如直面应对,避着小崽,凌宴低声询问秦笙,“你会泅水吗?”


    秦笙大大方方回道,“不会。”


    凌宴:?


    “在她身上栓根绳,有事扯上来就是,实在不行找会水的教她。”察觉到异样的目光,秦笙挑眉不服反问,“那么看我作甚,你会吗?”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又不是遛狗,秦笙这理直气壮的劲头又给凌宴干沉默了,“我还真会。”


    早不说,硬生生看她出丑,好生黑心的阿宴,秦笙憋得有些内伤,牙根痒痒,“那你教她。”


    凌宴微笑点头应下。


    微风吹过,气氛寂静一瞬,只哗啦啦翻石头的声响回荡,不知过了多久,似是感叹般,秦笙幽幽开口,“后来呢,你那个梦还梦见什么了?”


    未完成的交易需得继续。


    “梦见你帮人看病拿到户籍,往西边去了。”一边说,凌宴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没有了昨天的震惊,现在的野山参相对平静许多,她继续道,“好像,你路上捡了个傻子搭伴,你们关系很好……”


    登时,秦笙侧目凝视目露凶光,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般,气势极其骇人。


    似曾相识的杀意与压迫感,凌宴早已领教过,不,比杀原身还浓烈的杀气,这又什么情况?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


    小说看得蛮多,凌宴接受良好还算镇定,斟酌着问道,“怎么了吗?”


    “没怎么,我不喜欢傻子。”秦笙狠狠咬牙,自嘲似得道,“看似痴傻,实则不过都是伪装,满肚子坏水,就像我自己一样。”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季鸣弦一样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情无义之人。


    毫无疑问,秦笙重生了,两世积累的仇怨让她的黑化值居高不下,又心硬如铁极难打动,如此种种异状就都能说得通了。


    意料之内也始料未及,这就是系统隐藏的秦笙的最后秘密,在知道她装傻伺机报仇时系统仍有隐瞒,凌宴似乎就有所感,并没有特别惊讶,倒是对方对真命天A的态度,跟她想象中、以及从书中看到的相互扶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让凌宴万分惊讶,她不知道后续如何,也分不清秦笙是不是在说气话,“她惹你生气了吗?”


    “生气?”这个词怎么都不该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秦笙嗤笑,她竭力控制着情绪,不想让那些浓郁到无法承受的苦楚影响到胆小的阿宴,可对方就那么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眼睛那么干净,不受控制地想靠近她……


    身子已然倾了过去,然而秦笙骤然想到阿宴知晓了她和季鸣弦的事,一盆冷水浇灭了心头火热。


    好不容易得了阿宴这么好一个人,出师未捷身先死!怎么就这么糟糕啊!


    秦笙吸了吸鼻子,脸色微白,“她不是什么好人,有关她的梦你还是忘了吧。”


    那个季鸣弦报仇给人剁碎喂狗,一股子草莽气,过于心狠手辣了,的确不像什么良善之辈,可秦笙不是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还会跟她在一起呢,凌宴满头问号,“她对你不好吗?”


    难道说真命天A犯了全天下alpha都会犯的错,后面出轨、还是大A子主义、爹味警告?让秦笙不爽了?


    信息不对等,俩人的思路没在一个频道上。


    怎么偏把她俩往一块凑,秦笙也是有些恼了,阿宴性格那么软,绝不是会这般戳人痛处的性子,想来她说的是真的,她的确不知道后面的事。


    秦笙定了定神,冷静下来,“无关好与不好,我与她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啊?”直击当事人离婚第一现场,凌宴惊掉下巴,她像只徜徉在瓜田里的猹,左一口右一口,各个瓜都吃了,但好像每个都没太吃明白,更不懂说好的两个女主角怎么其中一个重生后就决裂了,“她怎么你了?”


    秦笙双眼微眯,犬齿刮到上扬的唇角,“弄破了我一点皮。”


    一个相当诡异的笑容,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而更诡异的是她的说辞,弄破了一点皮,然后就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了?


    凌宴属实一脸懵逼。


    作者有话说:


    事后得知真相


    凌宴:我要给她大卸十八块!


    秦笙:不了,怪脏的,别脏了你的手,我来就好……~~~~


    凌宴:什么琴瑟终合鸣我呸,作者是人吗?!出来挨打!


    秦笙: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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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腿脚不好[VIP]


    莫非她们be了?


    只有季鸣弦跟那倾覆秦家的幕后黑手有点关系, 这样才说得通吧?至于破皮更是摸不清偷盗,现在的凌宴大概只能想到这些,家没了, 女朋友也没了,好惨一野山参呐。


    心口钝痛。


    然而当后来凌宴知晓结局心态爆炸, 整个人直接气哭几天吃不下饭,发誓要将那季鸣弦活剐了去,秦笙使劲浑身解数哄了好久才让自家软趴趴歇了动手杀人的心思, 让那唯一的“净土”得以存续。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想得阿宴怜惜,但更怕吓坏了她, 不需权衡, 秦笙一语带过, 但心头腾起的邪火半分不少,看她迷迷糊糊的模样,不由心中怜爱,还是压下火气专注眼前人。


    她仍旧不死心,努力跟季鸣弦撇清关系,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嗯,我和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往后别把我和她凑一块了。”


    还是别梦见无关紧要的人了,该是你我才对,秦笙目光藏不住的眷恋, 却是无法将那些血淋淋的残忍事实全然告知。


    凌宴低头陷入沉思,她不是很明白, 但也感觉得到这个be不是好聚好散,也就是说……她好像可以不用担心真命天A搞事情了?少了一个可能的潜在敌人, 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感,反而酸酸的。


    归根究底,这个美强惨可能太惨了点。倒是感情的事情她不掺合为妙,这是凌宴的一贯宗旨,她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去戳人伤疤。


    当事情全部摆在明面上,对于秦笙开了金手指,她有很多事情想问,相较来说,她更关心未来的灾祸,“你是真会看天象还是……”重生记下,忽悠她套话的?


    秦笙愣了愣,呀,这个阿宴!她当真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憋了半晌,无奈叹气,“自是真会,我不曾骗你。”


    她顿了顿,认真解释道,“飞禽走兽可预示,也可看云彩高低厚薄,该下雨时无雨,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之代代传下来的经验,每隔百余年灾祸滔天,算算年头也该到时间了,今年夏旱冬涝,明年初春时分整个冬日的冰雪消融汇聚,很容易推断出洪水倾泻决堤……”


    才初春就河水决堤,一年的粮食都别想了,而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接连的天灾,怪不得小说开篇的时候那么乱。


    好不容易两个要她命的人都不会动手了,天灾又不让人好过,凌宴心中一凛,“那是不是过了明年世道就能好些了啊?”


    秦笙微微摇头,家族无心天下事,相较来说经验还是太保守了,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女儿,长吸一口气。


    “平阳这地界蝗灾混乱一时,萧王还算有些能耐,压得住钱家趁机哄抬粮价,现今加上你那火炕保暖,能让诸多人家挺过这两大灾祸,而决堤点在荥泽,于这边很远,灾民过不来,更是不必担心,再往后的事情……你现在知道太多没好处。”


    一如含糊带过自己的经历,秦笙同样无法道明惨痛的未来,那等剧变,就是要死人的,死很多人。


    历尽沧桑的语调遏制住了凌宴好奇心,天灾皆非人力可免,知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反正都要屯粮,她抿了抿唇,很想问问秦笙以后如何打算,而一抬眼,看到的就是怔愣的秦笙,感觉对方好似重新回到那兵荒马乱的时代,情绪十分不好。


    寥寥几句,很难体会秦笙先前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她们时常交换情报,不愁没有交流的机会,还是以后再问,先让野山参缓一缓吧。


    打定主意,凌宴轻声安抚,“嗯,那些都过去了,这次小凌芷还在,不管来什么灾祸,我们提前准备都没关系的,过节了,开开心心的。”


    秦笙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和这个人相处就是很舒服,舒服到心底忽而生出一股委屈之情,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寻蹲在岸边的小孩子一起捡石头。


    再不走,真怕自己忍不住,扑到阿宴怀里大哭一场。


    凌宴盘腿坐在石头上,看不远处母女俩比拼谁找来的石头更好看,好笑地嘀咕了句,“都是鹅卵石有什么好看的呀。”


    土老帽似得小崽好生没见识,秦笙也是,虽然这般腹诽,她还是起身寻觅,想找个最好看的石头出来,给大小山参长长见识。


    初夏暖意洋洋,一家人与日光下玩耍,烤得身子微热,湖边清风拂过,分外凉爽十分惬意。


    双亲一起陪她,小凌芷快玩疯了,整个崽亢奋异常,还是凌宴要去赵家给人送虾得提前回去,一家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湖边。


    她们换了一条路下山,欣赏不一样的风光,看了许许多多的花丛树木,小凌芷攥了一布袋石头心满意足,累得打起瞌睡,在双亲的背篓里轮流被背下山,惨遭双亲偷笑。


    二人拾起放在必经之路上的背篓,满载而归。


    路过那建好的二层小楼,秦笙淡笑问她,“你还没去过呢吧,要去看看吗?我带芷儿回家。”


    她答应她的,那小楼她退避三舍,给阿宴一个清静的地方。


    秦笙很有分寸感,看她这般大度,凌宴动了心思,新建好的房子是该去瞧上一瞧,而且她的衣裳也不能再让秦笙洗了。


    极其不合适!得赶紧把小幺鹅放出来让它工作!


    凌宴接过秦笙手里的布袋分担负重,打算去新家看看,可布袋拿到手里,想起这野山参先是跌下山崖摔傻、又是清明给她一个大滑铲,那次偷溜出去还崴了脚……


    好像腿脚不怎么好啊……凌宴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带孩子下山,两个一起滚下去就糟糕了,她摇头拒绝了秦笙的提议,“等回来再看吧,房子又不会跑了,不急。”


    秦笙还不知已经在对方那落得一个腿脚不好的印象,笑得温和异常,“那也好。”


    小崽进了被窝扭了扭屁股呼呼大睡,院里秦笙收拾花瓣清洗晾晒,凌宴跟她一起弄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带上虾子去往赵家。


    当时方钰回来跟赵婶因弃耕养竹吵了起来,凌宴想保住口粮,就给拿了些凌家的竹子让她们实验,如今竹尖高过院墙,几根竹叶支棱出来,看来养得不错。


    敲响赵家大门,开门的是个汉子,身上一股咸味,皮肤黝黑方脸浓眉,连带沧桑身形精壮,模样像极了赵婶,这是她在外面跑商的大儿子方金,比莽夫岁数还大些,凌宴叫了声,“大金哥。”


    方金一脸将信将疑地打量,还是放凌宴进了院子,“嗯,进来吧。”


    院里一个人影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褪去捕快的官服,好似刚到家,见凌宴进院,方钰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不算热络,但比原先那臭脸翻白眼的样子,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凌宴并不介意那些过往,笑笑同她寒暄。


    方钰转身抓过水瓢大口喝水,缓过路途的颠簸,精神过来,她立马追问,“我笙姐真好啦?听说你打虎去了?伤怎么样了啊?”


    少女双眸清澈,一连三问,她哥坐在一旁,没什么话,但眼神一直往这边瞟,想来也是关心的。


    凌宴一一作答,“她好了,之前答应过你,你可随时去看如今依旧作数;不过说来惭愧,我不是去打虎的,伤也差不多好全了。”


    “哎呦,不是跟你说了吗,阿笙担心阿宴奔到西边去寻她,快别说那些事了。”声音从里屋传来,赵婶推门而出,热情招呼,“阿宴来了啊,快坐下歇一歇,当自己家一样,别见外啊。”陷著服


    “不坐了,阿笙在家干活,我得回去跟她一起弄。”凌宴递过粽子风干肠等节礼,以及大虾,“这是刚捞的,我也没称,按二斤算吧。”


    笼子里的虾弓着背噼里啪啦,那么多那么大的虾子……兄妹俩看得眼睛都直了。


    赵婶是苦日子过过来的人,拎起来算上筐的重量都知道虾二斤大多,倒出来放到盆里称,按正常价格给了钱,“你这孩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再这样我不收你东西了啊!”


    凌宴嘿嘿一乐,收好铜板,“那婶子我回去了啊。”


    “等会。”赵婶叫住她,抱来几大筐干货,一瓢又一瓢往袋子里装,手法相当豪放,“粽子就不给你了,多给你装点大金带回来的海货,比上次多了不少好东西,拿回去给阿笙和小芷儿尝尝鲜。”


    海带裙带菜,还有扇贝瑶柱鱼干等物,凌宴也直了眼睛,“够了够了,太多了。”


    赵婶才不听她谦让,见差不多了才收手,“行了不留你,回去吧。”


    “嗯嗯。”凌宴笑着同三人告别,慢悠悠往家走。


    赵婶按住帮忙的儿女自己去忙碌,方金低低“嘶”了一声,跟妹妹交头接耳,“她真学好了啊?”


    “我也不敢信,可这,不得不信啊。”方钰耸肩,抓来凌宴送来的粽子嗅了嗅,“好像还不错,饿死我了,我尝一个。”


    方金十分贴心,又给她掰了一半风干肠,“你先吃看臭没臭,帮大哥试试毒。”


    肉香味钻入鼻孔,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方钰白了自家大哥一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另一半肠,连带其他送来的东西快速划拉到自己跟前,跟护食似得,“你不吃拉倒,全是我的。”


    她可听说了,那痞子,不是,阿宴姐做东西味道极好,傻大哥竟然担心人家下毒,毛病……


    咬了一口粽子,方钰眼睛晶亮,三两口吃光,方金闻到那股香甜之气,按捺不住伸手去抢,方钰捧起东西就跑,兄妹俩追逐打闹。


    听外头鸡飞狗跳的声响,赵婶幽幽叹了口气,嘴角确实翘得厉害,叉腰大喝,“阿钰你这么大姑娘了吃东西还跑,没个正行也不怕呛到!”


    “我哥跑海把脑子跑傻了。”方钰哈哈大笑。


    肉肠颠簸一端坠落,好似妹妹抱着一堆细长尾巴迎风飘,方金的喷笑声,以及他“你给我站住”毫无紧迫感的威胁响彻小院。


    和赵家一样,收到节礼的人家皆是万分开怀,不住感慨,其中最惨的莫过于带两个孩子的裘寡妇,她早一天收到节礼,贴身藏着肉肠,今日忍了又忍才跟孩子们分掉粽子,舍得吃一顿饱饭。


    那八个清理水渠的人懂了,只要好好干活,凌宴不是会亏待他们的性格。


    人们难得过了一个平和且丰盛的端午,有些信念,潜移默化地刻入心间。


    后来过去许久许久,人们回过神来,纷纷回忆过往,这才发觉这年的端午是个开端,将自家与混乱的世道隔离开来的分界点。


    而端午的到来则证明着春日的离去,初夏不知不觉潜入世间,绕是凌宴本人也才发现,好久不曾下雨,大旱就快来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都说啦,早些知道对你没好处。


    凌宴:……


    残忍的事情秦笙舍不得告诉她,小蛇蝎,不是,野山参的别样温柔。(野山参这个新称号我真的很想笑)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玩飞机大厨.jpg)←这游戏有毒


    第219章  不是头屑[VIP]


    北方的春天时常早晚微凉, 气候变迁的体感来得缓慢,而一到夏天,嗖得就热了起来。


    慢悠悠回到家, 秦笙正在晾花瓣,凌宴洗了把手收好海货过去帮忙, 山风猛地吹过才觉出了汗,她们身上的袄子有点厚,再几天就不能穿了。


    她抖了抖衣衫, 跟秦笙道,“该做些薄衣了, 你要什么色的?”


    汪掌柜送来的那两匹布正好用上, 没成想, 秦笙早有准备,“芷儿的做好了在我屋里,你我的裁完布料,只差缝了。”


    事情多,大人的衣裳缝得慢,好在差得不多, 能赶出来。


    秦笙低着头,看似仔细挑去花瓣中的草棍, 却是在仔细嗅着身旁传来的花香,太淡了,闻不真切, 那股扒在她身上的欲念愈发强烈。


    凌宴很是不好意思,被野山参包养, “剩下的交给我吧,往后你别做衣服了, 伤眼睛。”


    古代可没有近视镜,而且她还有缝纫机呢,那么方便一会就做好了,让秦笙费力动手怎么都不合适。


    闻言,秦笙抬头看了她一眼,端是一个心底窃喜,阿宴也没那么憨嘛。


    “不做衣服作甚呐?”工具不够,她擅长的事还真没什么能做的,又不能全靠阿宴养,她得有自己的事做,不能像世间其他坤泽那样依附天乾,这样再厉害的人都废了,秦笙深以为然。


    凌宴想了想,也是,干巴巴道了声,“那你注意休息眼睛。”


    “自然。”养眼的人就在眼前,秦笙眉眼弯弯。


    凌宴闷头做事,压根没看见旁边的野山参再小,花瓣全部收拾干净,罩上白布防止吹跑,二人坐在又开始归拢从赵婶家带回来的海货。


    乡下就是这样,想日子过得好些,就得勤快,而她和秦笙的情况不适合外人来家,雇工或买丫鬟小厮就别想了,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秦笙捏着干硬的扇贝干闻了闻,有股子腥臭味,她表情微妙有些嫌弃,“这东西要怎么吃啊?”


    不比新鲜的扇贝做法多种多样,干货倒是给凌宴难住了,依言检索食谱,“做汤或者做粥吧,明早试试?”


    秦笙默了默,“你说要煮粥的咸蛋清还没吃光。”


    凌宴一脸尴尬,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的很怀念帮忙解决库存的沈青岚女士,有她在家里从来不会剩饭剩菜!食物保存真是个老大难,她决定一会去新房地把冰柜和冰箱全安排上!


    “那就以后再说,这东西不会坏,不着急。”


    不会坏?闻着就臭臭的,秦笙对此表示存疑,也不会质疑阿宴就是了,“对了,家里物件越来越多,堆在地上不好看也不像话,哪天我们抽空去打个柜子?”


    说到木匠活,凌宴眼前一黑,忽然想起自己欠了好多债,给小崽准备的书桌礼物板子刨完了,而秦笙的药柜和搓丸板可是一点都没做,不能再摸鱼了,至于出去打柜子……她应得含糊。


    这是又不想花钱了?秦笙眨眨眼,没吭声。


    扯布料缝袋子,海货放到厨房,秦笙主动担下洗菜等细碎的家务,有她帮忙打下手,凌宴轻松许多。


    没一会小凌芷睡眼惺忪地哒哒出门,双亲忙着没空陪她玩,跑去跟小驴聊天,小驴趴在地上耳朵微动,她又跑去沙坑那边写边嘀咕,一直在背书。


    这孩子这么爱学习?玩具都没见她玩,凌宴心中狐疑,想到秦笙年纪轻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估摸是随了人家的智商,挺好。


    剩下的排骨用盐腌了吊在井里,秦笙洗去盐分,凌宴做了一锅排骨海带汤,滋味还不错,就是有点咸。


    下午,决心不再摸鱼的时间管理大师开始爆肝干活,药柜大,都是小抽屉,单格密封不能与隔壁通风,需要的板子多,但和数个半圆柱凹槽的搓丸板比起来,其实二者工作量不分上下,那还是先做用处大些的药柜,把野山参的药材都收起来。


    说干就干,拉锯刨木板,刺啦刺啦的声响从后院传来,秦笙抱着衣料缝制,不时分心看向后方。


    看阳光落在那张温和的脸上,看锯子一上一下木屑飞扬,看她额角的汗水,尤其那双长腿,一只踩在木凳上,无限好风光,秦笙唇角带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偷看了好久。


    直到夕阳渐落衬得那人一身柔光,才不舍提醒对方,“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去山上吗?”


    差点忙忘了,凌宴回过神来,收起锯好的木板,“啊,去看一眼,半个时辰回来。”


    正洗脸洗手,计划怎么跟小崽打配合拿来布料交给缝纫机,一只手缓缓伸向眼前,她下意识后退,却被柔声叫住。


    “莫动,你头上有木屑。”


    幸好不是头屑,凌宴心头活跃万分,还能吐槽着自己,胸腔也跟着噗通噗通,身体却好似被人勾了魂般僵在那,任秦笙轻轻掸去赃物,离得太近了,雪白的腕处和那根红绳尽在支持,她甚至能闻到丝缕若有似无的香气。


    为凌宴专门定制的温吞攻势还在继续,秦笙言笑晏晏,十分善解人意地道,“衣裳也脏了,去新家换身干净的吧。”


    说得是很有道理,凌宴木然点点头,下一瞬嗖地钻进屋里,不见人影。


    似是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跑得比兔子还快,让秦笙精心准备的撩拨没了用武之地:帮她拍一拍肩头袖口的木屑,趁机……再让她脱了衣裳……


    虽说只是外衫,那也全泡汤了!秦笙磨了磨牙,心中腹诽许多,院里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属于自己的那个正努力靠近对面的仓房,千思百转唯有惋惜。


    是她动作太大,吓到她了?从未追求过天乾,秦笙难得自省自己的言行,而躲在屋里的凌宴眉头紧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算算日子,好像秦笙雨露期快到了,而结契过的AO有着特殊的吸引力,难怪……想到这,凌宴莫名松了口气,野山参买了那么多药材,应该能给自己配药,提醒下她一下也不耽误什么,虽说秦笙和季鸣弦be无疑,但她俩闹了乌龙就不好了。


    打定主意,凌宴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两个大人还在为方才的近距离接触胡思乱想,却是没想到都被小小的人儿听到了去,她守在院里,凌宴甫一出门,以一敌二,同房主兴师问罪来了,“什么新家?母亲不住家里了吗?”


    语调中浓郁的不安感迸发,问得双亲愣在当场。


    “那是山上盖的新房子,你看,上山累了用来休息的,不住人。”凌宴指向那二层小楼,耐心安抚小崽,一边跟秦笙使眼色,“你娘跟我说笑来着,我当然跟你一起住。”


    万万没想到芷儿想歪了去,秦笙自知失言头疼不已,连忙附和,“对,我跟你母亲闹着玩呢。”


    笨拙地哄着。


    家这个词意义太过重大,听说母亲有了新家,小凌芷以为不要她了,紧绷的小脸不敢放松,眼睛扁扁瞟向凌宴,“那我能跟母亲去吗?”


    凌宴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当然能,来吧,你跟我一起去看。”


    得了话,小凌芷这才转忧为喜,呲牙一乐,上前抱住凌宴大腿,猛猛撒娇。


    揉了把她的小脑袋瓜,拿这孩子真没办法,如此一打岔,顾不得让缝纫机开工了,更是忘了雨露期的事情,凌宴背上背篓,右手抱起小崽,同秦笙报备,“我俩一会就回来。”


    “娘一起呀?”趴在母亲怀里的小凌芷笑嘻嘻的,试图得寸进尺,“去新家~”


    不让凌宴为难,秦笙立刻接话,“我就不了,还有点活没干完,你们去玩。”


    凌宴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孩子出门了。


    她们走后,秦笙望着门口,失力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她一带娃的寡妇为自保差点杀掉前来投宿的房客,结果发现是一连串的误会,对房客动了心极尽撩拨,然而房客偏是那不为所动的榆木疙瘩,心里也有疙瘩,处处是疙瘩,如何把握分寸消除芥蒂,难之又难。


    秦笙整个人无奈到家了,自诩聪慧的脑子也没了法子,像个眉头苍蝇似得乱撞可不行,思来想去,她决定找个帮手帮她分析一二!


    这个人选……两个大龄未婚人士二选一,秦笙愁眉苦脸,选了更聪明的那个。


    很快,她出现在顾家院里,与斟茶招待的顾景之大眼瞪小眼。


    无奈顺利传染,并急速扩大,听完经过粉饰的前因种种,顾景之淡泊的眸子被剧烈的波荡占据许久,备受震撼鲜有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恩将仇报?好似还不准确……


    “阿宴性子软,她知你懂你也不怨你已是难得,你……怕是不合适。”


    秦笙瞪眼,据理力争,“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且不说她来得匪夷所思我委实难以想到,那过往误会皆算是我自身过错,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宴那么好,谁会不喜欢呢?!如今我倾心与她、想补偿她、想得她青睐,哪里不合适了?”


    这引经据典的大胆示爱和反问……顾景之脸颊又热又麻,不知该作何表情,整个人陷入长久的空洞,归成一句叹息,“阴差阳错啊。”


    也不得不承认,阿宴是很好,秦笙会这般,也没什么好意外的,顾景之连番叹气。


    秦笙也跟着叹气,“帮我想想法子啊?”


    那头秦笙的救兵搬得细碎,凌宴则带崽进了新房观摩,房子建的不小,单层六七十平左右,一楼更多的是放置储物、以及方便走水的电器,二楼以及屋顶配套的发电设备位置都规划好了,只等实施,原本很快就能完工,可带了小崽,只得再忍一忍。


    房子里空荡荡的,小凌芷“呀”了一声,回声荡漾,“哎呀,我听见自己说话了。”


    凌宴跟小土老帽解释这种科学现象,忽然意识到,她这也算是“乔迁新居”来,按自家习俗来说,是该庆祝一下,但秘密小基地性质特殊,不方便外人过来,只能算了。


    外人不能来,但有小崽,形式上还是要招待一下的,于是凌宴在商城挑选一番,对小崽伸出掌心,“你看。”


    一把红红的果子,鹌鹑蛋那么大,红的发紫了,紫色,好贵的颜色!


    小凌芷歪歪头,鼻尖耸动嗅了嗅,甜甜的果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这是什么呀?”


    “大樱桃?”车厘子叫大樱桃应该没什么毛病,凌宴一本正经的忽悠小孩,“我刚刚吃了还不错,干净的,你尝尝。”


    “嘿嘿。”小凌芷呲牙一乐,小手一手一个,不疑有他直接往嘴里送,凌宴在一旁叮嘱,“里面有核硌牙,慢些咬。”


    香甜的汁水涌出,从未品尝过的味道席卷味蕾,小凌芷嘴巴紫紫的,抓着大樱桃满眼晶亮,“好甜,好好吃!”


    “嗯,喜欢就好。”凌宴笑了笑,抱着小崽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悠哉吃樱桃,望着山脚下的凌家,没看到野山参的身影,她抿了抿唇,不知作何感想。


    作者有话说:


    秦笙:难道让我去问青岚?


    凌宴:……


    秦笙:隔壁那对更是不行,达咩啊,我们之间有谁情场得意的吗?


    凌宴:还是先搞事业吧,搞事业。


    熬夜使我长胖……我痛定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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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三臭皮匠[VIP]


    有些事的走向变得奇怪起来, 说好的顺其自然也变得不自在,凌宴摸向微热的后颈,想了好一会, 还是把其归咎为结契AO的吸引力,可能自己漏味了?在这个特殊时期, 还是同野山参保持距离为妙。


    毕竟……刚来的那天她体会到了那种感觉,难以自拔的沉醉以及无法言说的“瘾”,她唯一能想到与之匹敌的就是瘾君子。


    有的毒, 碰了就戒不掉了,对此三好青年凌宴戒备非常, 生怕闹得自己倾家荡产。


    太可怕了。


    腿上的小野山参开心地翘脚脚……看她日渐浓密的头顶, 凌宴老母亲笑, 这是自己选择的孩子,大风大浪走过来,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孩子,有些事早晚会告诉她,一点点透露就是了。


    吃了会大樱桃,凌宴把她放到石墩上, 剩下的大樱桃让小崽用衣摆兜住,“坐在这吃一会, 我去洗手马上回来。”


    小崽猛猛点头,咀嚼着果肉含糊应下,“好呢。”


    放下孩子, 凌宴去了溪涧边放出小幺鹅,攒的脏衣服通通丢进去, 接电接水,水声微响, 不过有溪涧流水的声响遮掩,听不出来。


    重新回到小崽身边,看她一直小手攥得紧紧的,一看竟是一把啃得干干净净的果核,约莫当成骨头啃了,不随手乱丢垃圾的习惯很好,凌宴笑了笑,有种吾家有崽初长成的骄傲,蹲下/身子对她伸手,“给我吧,你好好吃。”


    一只小手快忙不过来了。


    咽下食物,小凌芷将果核送了过去,好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期许,问道,“母亲,景之妮妮说人食六谷,都是种子种出来的,大樱桃能种吗?”


    最好种得满山全是!吃樱桃吃到饱!


    那副馋猫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凌宴抱起崽子笑着解释,“当然能啦。”


    但是大樱桃树不抗寒,下雪就冻死了,若想在这北地成功结果,要么种在温室,要么将其嫁接到本地耐寒的樱桃植株上,这两种凌宴都有实验,温室大棚买的成树自不用说,而嫁接自是为了让这没由来的水果合理化,等结果了,堂而皇之地高价卖出。


    她带崽来到小楼后方的一处空地,指着那边小腿高的整齐植株道,“你看,那里就是樱桃树的幼苗。”


    “哇!”小凌芷把果子兜在怀里,扭扭屁股从母亲怀里滑下落地,兴冲冲跑过去摸摸叶子,扭头道,“母亲我也想种!”


    凌宴指指手中果核,“要处理下才行,等会我们回去一起弄。”


    小凌芷笑嘻嘻应下,蹲下认真观察,“我要画下来!”


    忽而系统传信,她从那没有一丝感情的机械语调听出了兴奋,凌宴一时出神,心事重重。


    只因系统那句,【补偿批下来了!我给你争取来了全套武功秘籍……】


    莽夫那身轻功和出神入化的暗器,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而且武功秘籍极贵,一本初级都要大几千,如今全套白白补偿给自己,凌宴本该高兴的,然而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多多少少对这个热衷于“暗箱操作”的系统有所了解,而且对方明确表示所申请的补偿都是她需要的。


    需要武力解决,也就不难推断出……往后的情况一定会十分危险。


    不同于秦笙,那是世道带来的危险,是了,蝗灾很快就到,谁也说不准到时什么样,一旦涉险,被人追捕的秦笙,不方便使用能力,如果她武力值上来就容易处理多了。


    来的真是时候,凌宴仔细查阅所谓的武功秘籍,然后就发现了一处十分鸡贼的地方。


    像图鉴大全、种植详解,乃至木工技能包等,都是买来后即插即用,十分便捷,正常来说秘籍也该是如此,从菜鸡一跃成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武林高手,却偏偏让她自己练……


    “这个身体都当妈了,二十来岁还能习武?”人家练功都从小开始,真不是凌宴挑三拣四要饭嫌馊,属实是离谱啊,她十分怀疑是不是系统贪心要得太多,被上面摆了一道。


    【唉,我要的洗髓丹和神农种田都没给批,真的尽力了啊!】好不容易过一阶段的独苗苗,说什么不能过度影响世界进程,上面连套高级家用电器都不给批,简直比阿宴还抠搜,据理力争争来这么个结果,系统十分不甘,它叹了口气,【那个你还是能练的,独步武林称不上,只要刻苦自保无虞,还有那个小幺鹅也不错,全套的,凑合用吧。】


    洗髓丹和神农种田?一听就是好东西!然而没到手里,惋惜也没用了,凌宴接收邮件,看补偿还有其他内容——全商城七折折扣券(可叠加),以及整屋全套家用电器,连电灯都有……正好小基地要装修,可以说非常适合她了。


    这几样加起来目测正价突破六位数,价格上很大方,价值上给人的感觉差口气,没有特别重要,果然被平替了啊。


    “洗衣机和缝纫机凑够一双了。”穷鬼必备小幺鹅,这是在提醒她不忘初心?凌宴哭笑不得,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讲的,她笑了笑,对系统道,“谢谢你啦。”


    【不客气!】现在系统十分硬气,工作态度愈发积极,正色鼓舞,【我们继续努力!】


    继续努力……凌宴认真咀嚼这几个字,重重应下。


    没了秦笙和真命天A的威胁,接下来的考验,她相信自己能挺过去,也必须能挺过去。


    温和的眼眸从跟前打量树叶的小小身影,飘到山下宅院,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凌宴目标明确,而秦笙却为情所困头大如斗,她的求助对象——精于人心算计的顾景之左右为难,她自然替凌宴委屈根本拿不出主意,二人被沉默占据,毫无进展。


    秦笙实在遭不住顾景之一问三不知,“要不我去找沈青岚吧。”


    三个臭皮匠,总能顶一个诸葛亮,越想越觉有理,秦笙拉上顾景之就要出去,顾景之大惊失色,赶忙推开抓来的手,“我不曾婚配,你我……该避嫌才对。”


    秦笙愣了愣,满心都是阿宴没想那么多,她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顾景之什么都明白了,她摇头苦笑,“竟也被你发现了。”


    “我偷听到的,并非阿宴说漏嘴。”秦笙为阿宴证明,她顿了顿,虽然前世顾景之和沈青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自己一直腹诽她们是蠢货,可这二人具是能坚守本心不为世道所动,让人不得不承认,“你做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包括你娘和婆婆,你们都很厉害。”


    来自同类的认同与称赞,这还是第一次,顾景之怔愣片刻,“你也很厉害。”


    作为依附方,备受虐待坤泽能下定决心动手杀“妻”,并付诸于实践,其性格之刚毅决绝,世间罕见,包括坦然认错这一点,若非受害人是挚友阿宴,顾景之欣赏极了秦笙的勇气。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各种意义上的“同类”,最适合并肩作战的战友。


    秦笙苦笑摇头,“厉害的是阿宴才对。”


    如果不是她……她们谁都不会有如今惬意安定的局面。


    说完,她先一步出门,顾景之沉思半晌,跟了上去,她们截到伺弄完田地准备回家的沈青岚,听完秦笙的话,对方表情阴晴不定分外精彩,与顾景之大同小异,但多了些忌惮。


    “你俩关系太复杂了嗷,举人都没招我就更理不明白了,不过要我说啊,痞子,不是,阿宴她喜欢长得漂亮的,你就慢慢来呗,急什么。”现在跟原来不一样,现在痞子名声好了,景之说得改口了,不能痞子痞子的脚,免得影响不好,沈青岚搓了搓手上的土,还有点不习惯。


    “阿宴喜欢漂亮的?”秦笙难以置信,她怎么不知道。


    顾景之亦十分惊讶,阿宴怎么看都不像……


    见二人不信,沈青岚认真解释自己没有说瞎话,“嗯啊,上街的时候她就喜欢看漂亮的姑娘啊,倒是只看几眼,没做别的就是了。”


    要不是她出于习惯仔细观察都不会发现凌宴的小癖好。


    秦笙:……


    没想到那憨货是个颇有君子之风的色坯,竟然隐藏的那么好,秦笙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她有绝对的优势的,稍微安了安心,她继续追问,“还有呢?”


    还能有啥?你俩天天睡一屋竟然问我?沈青岚很想呛她,可碍于对方淫威,扶着老腰吱吱唔唔说不出话,三人蹲在地头干瞪眼。


    瞪了好久,只沈青岚隐晦地提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色/诱”。


    她们三个臭皮匠……也只是三个臭皮匠而已,根本没有诸葛亮那么神,秦笙总觉得自己闹了笑话,有些泄气地往回走。


    不能说没有收获,有点,但不多。


    色/诱吗?其实也不是不行,以阿宴的性子她一定会负责的,秦笙丝毫不怀疑,可她想要的不只是肉/体上的欢愉……她更贪心,想要她整个人。


    推开家门,就是那勤劳的身影招呼自己洗手准备吃饭,嗯,也没问自己去了哪。


    过于守礼了,很多时候秦笙都希望对方没那么有分寸,莽撞、粗鲁些闯入她的人生,这样她们可以一直交织纠缠下去,她能全盘接受,甚至为之惊喜。


    可惜了,阿宴不是那样的人,又或者说,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是粗鲁的,肯定不会入自己的眼。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秦笙发现女儿牙齿和舌头都染紫了,那俩人又背着她吃好吃的?!还没叫她!


    凌宴几次发现野山参脸黑的呦……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生闷气,她安静弄饭没敢吭声。


    好一会,秦笙才调整过来情绪,可就像方才那二人勉强总结出来的结论,阿宴没跑掉已是难得,这种事怎么都急不来,她放松好心情,加入晚餐。


    满桌好菜,一家人其乐融融渡过这个端午。


    饭后,秦笙洗干净碗筷,手上缝着衣裳,布包叼了根风干肠磨牙解闷,凌宴趁着天还有亮继续锯木头。


    撕拉撕拉的声响中,一个小人扑到秦笙膝盖上,贼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两枚红通通的果子送到她嘴边,眉飞色舞地推荐道,“娘,好吃的!”


    一如曾经同娘亲分享好物那般,这点小凌芷一直不曾变过。


    没见过这种果子,秦笙挑了挑眉,下巴朝后院抬了抬,“她给你的?”


    “嗯。”小凌芷点头,乐呵呵得对山间挥挥小手,跟娘亲讲述她的宏伟目标,“我和母亲说要种好多好多树,以后就有好多大樱桃吃了!”


    呲着紫色门牙的小馋猫,好似牙齿掉了空洞洞的,滑稽极了,秦笙笑出声来,烦闷一扫而光。


    大樱桃吗?这么一说确实很像,她认真漱去口中肉味,将樱桃送入口中。


    香甜的汁水让人欲罢不能,冥冥之中,秦笙似有所感,这樱桃和那奶味一样,都是阿宴不知从哪搞出来的,那家伙会隔空取物不成?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就不该问她俩,真的。


    凌宴:确实,她俩多少年了还没搞在一起,你信她俩不如信我能当皇上。


    秦笙:你要当皇上?


    凌宴:……


    秦岚骂骂咧咧:有拿这个问单身狗的吗?烦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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