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学校4


    “……”


    王查理惊地退后两步, 差点儿绊倒,他拉住池北的外褂衣角稳住身形,嘴唇努了努, 没敢发出声音。


    “是谁?!”


    江智民清秀的面容瞬间扭曲, 侵占教室的黑泥也停下,似乎也望向了走廊里的两个人。


    江智民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袖口上蹭上一层灰,待完全看清外面两人的样貌,瞳孔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 本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二话没说,黑泥就向池北涌去。


    只冲着池北去的,王查理离他更近, 却只烧到了鞋,这都吓得王查理疯狂跳脚, 这泥又黑又臭, 还能灼烧人,沾上一点儿都怕没了命。


    ——也不知道为何直冲着他北哥去,但此时也帮不了什么忙。


    王查理拖起自己圆滚滚的身体连忙逃窜, 边跑边喊:“智民兄,咱们聊聊呗!”


    江智民满眼都是池北, 在这之前理智就在消退,根本听不进去人话。


    黑泥自然沾不到池北一点儿, 就算池北不使用精神力, 黎序也不允许这么恶心的东西碰到他。


    黑泥蜷曲着围在池北脚下转圈圈,辗转死活过不去,江智民就算变成了异变物, 他也没有失去基本的思考,当前发现不对,立马放弃用黑泥攻击。


    “池、北……”


    江智民艰难咬碎这两个字,身体承受着黑泥,完全成为一个由黑泥作为的茧。


    池北没想到江智民竟然认识他,看到这一幕,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对他敌意这么大,好像两人结过什么梁子。


    池北眼垂下,无数精神线似有若无地探查黑茧。


    “北…北北……哥!”


    听到王查理这声惊呼,池北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躲开,身形略显狼狈,站稳后看向刚刚自己站的位置,无数根锋利的钢笔从地下长出。


    若他没躲开,此时已经被扎穿了。


    他全神贯注找江智民的弱点,没发现有东西偷袭。


    “呼呼呼……”王查理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劫后余生后心跳得贼快:“靠……吓死我了……!”


    池北白嫩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严肃,他不擅长打这样的战斗,黑泥属于无机质液体,他无法用精神线穿破。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克制他的异变物。


    脑子飞快运转,却也没忘记躲开天花板上掉落的厚重字典,砸一下不会死人,但一直砸,会把人砸成肉泥。


    一时拿江智民没办法,池北顿住,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黎序。”


    “喂!北哥!现在就不要找睡神了……对啊!睡神不是老厉害了!能不能call他一下?!”


    王查理比池北要好很多,只享受到了各种文具攻击范围的外圈余波,王查理忙起来就忍不住说话,就算他此时已经开始体力不支


    池北是个书呆子,平常运动量少得可怜,此时这样大幅度躲避已经让他满头大汗,翘起的鼻尖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一根较粗的触手将汗液卷走吸干:


    [怎么了?]


    “给我把长剑。”


    [嗯?哦——]


    小章鱼黎序搓了搓黑雾,很快,一把长100厘米的黑剑就悬浮在空中。


    池北尝试握住,黑剑很听话,甚至拿起来没有重量。


    “谢谢。”


    说着躲开从天花板掉下来的大了五倍的圆锥,数量不少,但还好走廊还算宽敞。


    黑剑直指黑茧。


    剑芒从中间劈开,黑泥纠缠了会儿,最终不敌邪神的神力,化作烂泥,露出里面打坐的江智民。


    血红的痦子隐隐透出阴凉气息,江智民全身上下流动着腥臭黑泥,似是鸟儿掉落沼泽滚落一身恶兆。


    黑茧被打破,文具的袭击也停了下来。王查理软趴趴摔在地面,大口喘着气,空气弥漫着恶心的味道,干呕一声,却不妨碍他还在努力放松自己的肺部,否则下一波袭击再次来临时,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池北没有停顿,把黑剑还给黎序后,抬手放出精神线侵入江智民的精神海,虽然不抬手也能放,但抬手更帅。


    然后池北眼前突然一黑。


    意识消沉前,池北耳边只剩下一声大喊。


    “北哥!!!”


    “江智民!!!”


    池北刷地睁开眼,面前是一个满脸胡茬,汗衫泛黄油腻,大裤衩歪着穿的中年男性,大约四十岁上下,但也不排除他只是长得显老。


    池北不明白当前什么局势,男人见他不回应气急败坏,一巴掌打过来,池北怔住,身体已经退后一步,躲开了这一巴掌。


    “你!竟然敢躲?苟娘养的,你踏马今天别想吃饭!给老子滚蛋!”


    一连串骂话下来,给池北都砸懵了:这是对谁说的?我吗?


    男人还有事做,转身走了,背影上面宽下面细,头扁进去,头发油得一绺一绺,大概有十几天没洗了,离这么远也能闻到那股油脂腐败的臭味。


    见男人走远,池北环顾四周,沙发弹出棉花,坐久了硌屁股,桌子用书垫着一个腿,凳子就两个,看起来摇摇欲坠,让人不敢坐上去。


    白墙皮簌簌往下掉,左一块右一块,挂着画那块墙皮已经全掉光了,露出里面的石砖块。池北低下头,两三只虫子跟他say hello,每个都很肥硕。他默默抬起脚让虫子们过去。


    身体不是他的……池北想了想,他可能占据了某个人的身体。


    房子很小,走两步就到头,每个房间他都进去转了转。镜子在唯一的卧室里,镜面污浊,很久没人用过的样子。


    池北勉强看出自己的身姿……不、不是他的,是江智民!


    怎么会……


    震惊之际,恍然想起来,他当时试图探寻江智民的精神海,就像之前能从班主任脑海看到景象,他这次不是“看到”,而是“身临其境”。


    从上帝视角变为第一人称。


    如果江智民的打坐会造成这样的效果,那之前在学校,他和王查理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表象。


    ……所有学生可能都被迫进入到这个“梦境”或者“幻境”,他们在其中遭遇了什么还不清晰。


    池北不习惯一直使用精神海,那些同学的表现更像普通的陷入睡眠,他一时没想起来探查同学们的精神海……也不知道普通人有没有精神海。


    唯一一次对普通人下手,就是刘庄的父亲,那时候也只是下心理暗示,和精神海没关系。


    这样说来,班主任也已经异变,不知道算不算异变人。


    池北起身,打算离开房子,他得去梦境的学校里看一看。


    ……怎么去?一摸兜,一毛钱没有。


    池北也穷过,但没这么穷过,也不知道在这个幻境的设定里,江智民的身体素质怎么样。


    他徒步过去应该累不死,推开门,空气带着鸡屎臭扑鼻而来,在学校闻过太多臭味,这种都是小意思。


    池北面不改色地离开小院子,知道是幻境,他连门都不锁,更何况家里什么也没有,怕不了贼偷。


    倒是那个男人,可能是江智民的爸爸,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见面。


    树栽了两道,叶子还没变黄,土路不好走,有很多碎石子,池北两眼摸黑,只能顺着这条路走。


    没有过往的车,这意味着这里交通也不发达,溪水潺潺,很浅很清澈,两只青蛙在里面游泳,一派祥和景色。


    池北没兴趣欣赏,他越走越奇怪,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这不是去学校的路远不远的问题了,而是他能不能走出这条路。


    他像是已经被困在这条路,无法出去,永无止境的往下走,直到累死。


    怀着忐忑的心走了会儿,他开始慢慢放松下来,预计走了半个小时,他却依然没感觉累。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这么走下去不行,池北在幻境还没尝试使用精神海,脚步一停,用身体感知。


    果然没有反应。


    鞋子上沾了一层土,池北低着头沉默半晌,忽然间,转身往回走。


    再次看到那座小屋,他推开古旧的门,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听到声响,扭过头来,张口就骂:“踏马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给老子做饭去!”


    熟悉的油腻脸和骂呛,是江智民的父亲。


    池北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我能吃饭吗?”


    男人狠狠踢一下桌子,不知道在气什么,语气凶狠:“谁踏马不让你吃了?快去做饭!”


    现在可以确定,江父不记得刚刚的事情了,但仅凭这点不能断定这里在“循环”。


    池北不打算忤逆他,动作迅速地进了厨房,也幸好他熟悉过这里的布局,不会因为不知道厨房在哪儿手足无措。


    说是厨房,更像是个小灶台,只有炉灶和一口大锅,调料瓶外面脏兮兮的,拿起来自带磨砂感,池北忍住手想要甩掉,轻轻把瓶子放回原位。


    慢慢把这些调料瓶有名称的那面朝外,才开始想能做什么吃,不用做太好的,毕竟这几个烂菜叶也不允许,主要是想知道男人吃完饭后还要做什么……


    “江智民!你把老子钱整哪儿去了!”


    第28章 学校5


    “钱呢!钱呢!”江父双眼通红, 下一秒就要炸裂出来:“你踏马又把钱拿走干嘛了?!”


    他上来就要揪池北衣领,被躲开后没刹住,一拳砸在旁边的白墙上, 掉了一地白灰碎片。


    池北平静看他:“我不知道, 我没有拿。”


    他都不知道钱放在哪儿,当然这个不能说, 要是被怀疑了,可能会发生其他不可预测的事情。


    “你踏马不知道?!”


    江父唾沫星子溅出,阳光照下来空气里全是, 池北皱着眉离他远点。


    这人怎么说一句话就有一个脏字, 不是很好沟通。


    “你踏马上回偷拿我钱给人买礼物!”江父粗里粗气哼哧两声:“还踏马买本!买你奶奶的册子!你踏马今天不把钱给我,别想好过!”


    池北:“……”


    江智民买的东西,除了礼物都是很好理解的东西, 学校偶尔会指定几本练习册,池北也买过, 效果不错, 为了学习花点钱也没关系。


    “你给老子装哑巴呢?”男人说着又要上来揪他领子,手高高抬起,打他一巴掌才甘心。


    池北眼疾手快再次躲开, 这三番两次的打不中,男人脸上挂不住, 手扇在墙上,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打眼看见自己儿子无辜的模样, 甚至没有对他的畏惧!


    “我是你老子!”江父愤恨地瞪他,双目充红:“给老子做饭!踏马的下回再偷钱,老子把你给卖了!”


    说完气势汹汹地出了厨房, 顺势碾死一只肥硕的甲虫,爆出满地绿色粘液,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


    江父雷声大雨点小,张口就来的“卖人”,池北想到王查理说过江智民去会馆,可能也是真的。


    池北的父母是农民,很老实,只会干农活,妈妈很会烧饭,爸爸也从不大发雷霆。


    所以池北看不懂江父的行为动机,只能归咎于事业上不顺,才会拿江智民出气。


    一盘小菜,三个馒头,这已经是池北能做出最好的饭了,本来想着蒸米饭,一看米袋里都发霉了,馒头是现成的,应该刚买回来没多久,放锅里加水一蒸就能吃。


    小菜是凉拌的菠菜,煮熟后放点儿调味就可以了。


    江父也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大馒头就着凉菜吃都算不错的伙食,他大口大口吞咽,池北跟不上他的速度,细嚼慢咽地吃自己半个馒头。


    他只分到半个,江父两个半。


    敢吃陌生馒头,池北还是仗着自己是“精神体”,吃了又不会真的到自己肚子里。


    江父吃完一撂筷子,清嗓子声震耳欲聋,喉咙里卡了十年老痰,也不知道馒头是怎么咽下去的,咳了半天,也没见他吐出一口痰。


    池北听得别扭,馒头都不香了,囫囵咽下剩余馒头,起身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小子!你那书念的没啥用,跟你老子去干活吧,别念了!”


    江父往沙发一靠,沙发不堪其重,挤出些棉花。


    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这是池北的理念,不管是学什么,都不能半途而废。


    他没上过学的父母同样支持他,第一次听见有人会说“念书没什么用”,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好奇。


    池北坐回凳子问:“为什么?”


    江智民的学习成绩在下降前,考晋北等一流大学都绰绰有余,就算跑到六班,也能攀上二本线。这就是晋市一高的实力,远超其他高中。


    上了晋北还有机会领取奖学金,补贴家用。


    江父:“老子这有家公司要人,只要你能顺利进去,每个月这个数!”


    他手掌张开。


    “五千?”


    “!踏马的,是五万!学生仔眼界小!”


    池北不予评价,五万确实很多,但这事处处透露着诡异,傻子才会信。


    “是做什么的公司?”


    江父摩挲着下巴,瞪他一眼:“肯定是好活,你老子还能害你不成?”


    “你怎么不去?”


    “你老子还有更重要的活!”


    江父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地搓搓手:“我们都要发财啦!!”


    江父又走了,池北这次只等了几秒就连忙跟上去,结果连背影都没看到,外面扑鼻而来的鸡屎臭,人烟稀少。


    有烟囱冒烟,远远看过去,却看不清是哪儿来的烟囱。


    池北想了想,再次走上那条两旁栽树的土路,这次更加留心,细细观察四周。


    树是杨树,最常见的白杨树,树干通直,树皮光滑 ,呈灰白色。土路上小石子虽多,但大都聚集在两侧,像是用扫把随便扫开了。


    走了一段路,没遇到那条很浅的小溪,印象中里面还有小青蛙。这么走下去不行,池北停住脚步,转身往回走。


    小房子是个补给站,每次回去都能看到惊喜。


    这次也不例外。


    “江智民!你又去哪儿耍了!”


    不久前两人从家分开,现在又在家相聚。


    江父拍拍一身土灰,沸沸扬扬呛人,池北没进屋,两人一个里一个外,一个在家里拍灰拍的到处都是,一个连屋都不敢踏进。


    “你怎么回来了?”池北保持冷静地问。


    江父攥一把鼻子,瞪他:“咋的,老子刚回来就往出赶?!”


    池北忽然闻不到鸡屎臭,眼前也看不清东西,阵阵眩晕感袭来,身体颤抖一下又止住,身体异样又回归正常。


    江父看不惯他愣在那里,拍完灰,巴掌挥过去。池北及时躲开,他也没追着打,趾高气扬地指着池北:


    “去踏马给老子做饭!饿死了!是真踏马忙,要不是为了赚那俩子,谁踏马搁哪儿挖半天土!”


    他絮絮叨叨地进了屋。


    池北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最后还是迈进屋子,顺手把门关上。


    “给老子整个大馒头,来点儿小菜……还有!你踏马上回放的太淡了!老子口重!别舍不得那点儿盐!”


    池北僵在门口。


    这是什么情况?


    调料瓶在原位,灶台旁边,标签朝外,盐、糖和麻油。


    似乎除了固定刷新的江父,这里什么都没变。


    江父还记得那顿饭,中间出去那段直接省略掉,而江智民一直走,怎么都离不开土路范围。


    池北推测,如果这是江智民的视角,江父出去做的事情都是未知的不可预测,而江智民这段时间没有出过家门,所以就算池北出去,也什么都不能知道,什么也不能得到。


    唯一能看到、听到、闻到的,就是屋子以及院子里的一切。


    这样想,事情还在可操控范围内,不会给他带来其他危险。


    池北低头注视蒸笼里最后两个馒头,希望不是出现了受难区……


    精神海里会直接形成受难区吗……?


    现在至少要搞明白怎么离开江智民的精神海。长时间待在别人的脑袋里,外面的自己怕是要被扎成筛子。


    也不知道黎序会不会照顾一下他的神官……


    池北倒没有特别着急,刚吃过一次馒头,现在也不想再吃,两个馒头都给了江父。


    江父瞅见,出乎意料地问道:“咋不吃?”


    说完塞了一嘴馒头,混着一筷子凉拌菜。


    “不想吃。”池北看他心情似乎没有之前两次那么暴躁,试探问他:“你去干什么了?”


    江父囫囵咽下:“赚点子钱,你以为呢!?哎踏马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老子发大财……”


    又一口大馒头,也不怕吃噎着。


    池北进厨房洗碗,隔着不隔音的墙江父大声嚷嚷,大致意思是想让江智民立马辍学,变卖家当要去什么公司干活,现在每月能赚八万。


    这番上瘾的模样,池北想起赌博,又与赌博不完全一致,思来想去,想到个更合适的——传销。


    江父像是进了传销窝点,被迷惑,眼睛里全是钱,忠诚于传销话术。


    具体情况还是要从受害人江父口中得知,屋子内肉眼可见的线索少得可怜,这回等江父走了,池北打算认真找一找,试试能不能翻出日记本这类东西。


    江父瘫沙发休息了会儿,顶着日渐圆润的大肚皮离开屋子。


    池北打开门,没看到江父的背影,外面风平浪静,他关上门,从小到只能容纳几个人的客厅开始,每个柜子都不放过。


    柜子边角发霉严重,打开就是一股腐朽木头的气味,链接柜门和柜体的铰链咯吱咯吱响,似乎下一秒就承受不住断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池北小心翼翼地关上,又得到一阵痛苦咯吱声,响得人心慌。


    家里也没电视机,柜子像个电视柜,里面只有一袋针线和两张泛黄的纸,纸上什么也没写,池北又放回去。


    卧室里有大衣柜和小床头柜,只有这么一个卧室,也不知道江智民和江父怎么睡,估摸着是江父晚上压根不回家。


    先找了墙角缝隙,没看到可疑物,倒是碰到两窝不知名虫子,池北过去时,还威风凛凛地冲他打招呼。


    池北沉默跳开,不愿接受自己有些怕虫子的事实。


    双开门、浅棕色大衣柜,打开时没发出怪音,但扑了池北一脸土味,里面没衣服,只有塑料袋包着几件毛躁的内裤。


    池北表情扭曲一瞬,勉强维持住自己好学生的乖巧模样,手下关柜门的动作重了些。


    他想了半晌,还是没再次打开衣柜,去看看塑料袋里有没有线索。就算当前是在精神海,身体也不是他的,他也没洁癖……但就是下不去手!


    忽略这个乱七八糟的塑料袋,池北看了看床底,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抖开床上的被子,翻看褥子下面,什么也没有。


    视线一转,只剩下床旁边的小床头柜。


    有些老旧,但上面木头纹理竟然还不错。


    第29章 学校6


    小床头柜有所收获。


    一本书和两炷香。


    书的封皮摸上去手感不错, 绵密中带着些纱感。


    上面的文字池北没见过,七拐八扭的小蝌蚪有些下方划了道横线,或是用小字批注。


    批注的字是中文, 但写得太丑, 池北勉强认出其中几个字。


    “降临…财富……这是什么,愿望吗?”


    忽略团一起的字, 下一行写得工整不少,轻念:


    “金子一两,肉三吨。”


    “焚香祷告地。”


    焚不会写标注的拼音fan, 还标错了, 应该是fen。祷字也写错了,写成了铸。这么看来,很大可能是江父自己写的阅读笔记。


    不怪池北刻板印象, 江父确实不像学历高的人,连骂人的词汇量都很有限, 听了几次, 池北便可以自动忽略掉那些“语气词”了。


    原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母,不像英文,也不像池北见过的其他国家的文字, 池北只记住两段,打算等离开江智民的精神海到现实世界问一问其他人。


    “原谅, 神……”


    实在看不出有用信息,池北原封不动地把书放进柜子, 轻轻关上柜门。


    书的存在, 除了知道江父不是进了传销,而是信了邪教外,还能得知一个信息——江智民也知道。


    只有江智民知道的东西, 才能在精神海具象化,不可能凭空产生。


    江父还没刷新,又或者他必须出去一趟,回来后才能刷新新剧情。


    池北大致看了一圈小屋子,接着再次拥抱鸡屎臭。


    反正也不累,他就沿着杨树小土路一直走,这次又遇到了小溪。


    “呱呱”


    池北新奇地看过去,这两只悠哉的小青蛙,露出半个头冲他呱呱叫。


    周围原本除了他衣服摩擦的声音,一点儿噪音都没有,两声蛙叫太过突兀,池北盯着看了会儿,小心翼翼地过去。


    穿过两棵树,眼前白光一闪,他竟然回到了小房子前。


    鸡屎的臭味消失,向远处看去,炊烟也不见了。


    突然,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天空。


    “8月24日,晴,江涛没回家,我想再去找个兼职,家里的钱又不够了。江涛把钱都拿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得找个管饭的兼职。”


    “8月30日,阴,今天要下雨了?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今天很想记录一下,因为明天开学了……哎,这两天很累,为什么这么累?”


    “希望开学前,我能攒到安心上学的饭钱。”


    “江涛把我的钱拿走了。”


    “考试……我迟到了……为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卷子上全是不认识的字……为什么!”


    “没关系……只是去了六班,这两天状态好了不少,同学还给了我一包零食吃。”


    “路边不小心踩死了一只青蛙,不太吉利,期中考试前得去拜拜,这回一定要考好……我不要在六班了……”


    鸡屎臭回归,天空不再说话。


    池北沉默地推开门,屋子里没有江父——江涛。


    他跑去厨房,里面调料瓶随便摆放,锅东倒西歪,灶台满是泥灰。


    房子回到了一开始。


    打开小床头柜,里面那本书还在,翻开后,却没有字迹很丑的批注。


    这里的时间线……是错乱的!


    池北灵光一闪,从房子出去,再进来,房子内没变化,他就再出去,再进来。


    一直刷,直到进屋子时,听到里面有动静。


    “江涛又回来了。他全身都是血。”


    池北望进客厅,江涛神情恍惚地坐在地板上,没有全身是血那么夸张,但脸上确实是满脸血。


    江涛目光所及之处,是窗外像书的一朵云:


    “很快了,很快了——我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你在做什么?”


    他扭过头来,怔怔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儿子。


    池北重复问道:“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还活着?!”江涛慌乱起身,手颤颤巍巍抬起比了比江智民的身形:“你应该变得这么小,住在鸡窝里,永远给你老子下金蛋!!”


    听到此话,池北皱起眉头,正想问什么下金蛋,却听到一声嘶吼:


    “这就是你要的?!这就是你要的?!”


    这声音是江智民,池北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又回到了上帝视角。


    “江智民!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江涛面容凶神恶煞,霎时间也不关注眼前的是人是鬼,一巴掌呼到江智民右脸上,江智民向左踉跄两步,捧着脸,双眼通红。


    “江涛……”


    “你踏马还叫老子名!老子把你杀了是真做对了!老子立马赚大钱了!别踏马妨碍老子!”


    什么东西,江涛杀了江智民?池北原以为,江智民如果真是学校受难区的异变物,可能是同好组直接将他给异化了。


    但当前这些信息解释不清,如果是江涛杀了江智民,江智民为什么对学校仇怨那么大。


    他恨学校的制度,在学校里对同班同学有那么大的恶意。


    “江涛,别掉钱眼儿了,擦亮眼睛看看吧,你赚的钱都是什么!”


    话音一落,江智民消失在原地,池北眼前天旋地转,恢复正常时,是一张大花脸。


    王查理眼泪糊了满脸,死命摇他:“北哥啊——窝滴北哥嗝呜呜呜——”


    “别、别晃了……”池北挣脱开王查理的小胖手,揉了揉太阳穴。


    王查理呆愣住,一下子喜笑颜开:“北哥!这么快就醒啦!我还以为得再哭会儿呢!”


    “我昏了多久?”池北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地板上的江智民。


    “大概……”王查理打开接收器看了眼:“我感觉有五分钟,我还想去看江智民 ,他那些黑色的泥不让我过去。”


    王查理接着有些委屈道:“我还想知道呢,他怎么对我那么大戾气……”


    王查理说完,见池北要起来,赶紧搭了把手。


    黑夜幽深,楼道无光,池北抬手摸了摸头,摸到熟悉的触感放下心来。


    [……]


    不管眼前有多么熟悉,王查理看起来有多真实,池北也不敢断定这里就不是幻境,摸到这位邪神才能完全放心。


    就算这个受难区是S级,也不能复刻一位邪神吧?


    [池北。]


    池北第一次听到黎序,用这样的语气叫他,好严肃。


    [你的能力,如果当前解锁过多,身体会承受不住。]


    “所以,我当前掌握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对吗?”


    [嗯。]


    王查理惊恐地摇头晃脑看四周:“北哥,你跟谁说话呢?!”


    池北轻笑:“跟一只鱼。”


    “鱼?哪儿来的鱼?”


    “小章鱼。”


    “啊???”


    [……]


    六班教室与三班没什么区别,甚至更为整洁,卫生角里的拖把和扫把有着流线型杆身,铝合金材质制成,表面还有精致的磨砂工艺。


    小胖手拿起扫把防身,衬托着肉乎乎的手都贵气不少。


    池北是知道六班不一般,但没想到连卫生角都这么特立独行,就连上方的钟表,中间镂空工艺,木头一层层形成华丽的布谷鸟。


    江智民被捆在座位上,随便一个空位,蜘蛛入侵时“死”了不少人,很多教室都有些空。


    绑江智民用的是黎序的黑雾,真的很好用,仅一顿饭,就可以换一次使用权。


    一切准备妥当,池北看向旁边。


    男同学脸上有很深的红巴掌印,可见江智民当时下手有多狠,将这张端正的脸打的扭曲、下颌凸出。


    池北尝试寻找普通人的精神海,它不如异能者和异变物的广阔,却也有。


    普通人的精神阈值更低,所能承受的精神线更少,池北要进入的话必须小心,否则一不留神便能把人的脑子整傻。


    进入精神海和链接大脑不一样——精神海是深层,是人们的记忆、本性等最难忘掉的部分。


    更何况,他对自己的“神力”掌控太少,只是轻微试探进入这个同学的精神海,池北已经满头细汗。


    王查理在一旁看的紧张,虽然不了解他北哥具体在做什么,但听到那忽然杂乱的呼吸声,看见飞快颤抖的睫毛,王查理心里替他北哥捏把冷汗。


    男同学名为赵子轩,六班小团体里排第三,成绩排名足够去五班,他自发请求待在六班。


    六班班主任当然同意,因为她暗中和赵子轩的母亲搭上了线。


    而赵子轩的父亲——赵成礼。这个名字是池北都认识的商业大亨,他的主要产业是房地产和银行业,上有政府支持,下有各行各业小老板力捧。


    赵成礼最出名的就是护妻护子,家庭和谐,一个绯闻都没传出来过。赵子轩也给他长脸,是这群富少爷中唯一通过考试考进晋市一高的。


    赵子轩有很多坏习惯,在他的精神海中,有一片浑浊不堪的地方。


    池北看过去,一丝丝让人不适的情感涌过来,他阻挡后瞬间消弭。霎时间,他便能看到其中保存的记忆。


    赵子轩喜好玩弄人心。但他不玩女孩子的感情,也不谈恋爱搞什么你爱我的戏码,而是专挑男孩子之间的兄弟情。


    他享受一个人为他掏心掏肺,忠诚耿耿。


    可在最后那个人总会因为各种原因知道赵子轩只是在戏耍他,但那个人却还会一脸“即使这样,我也想做你兄弟”的表情。


    这个“喜好”,终止于江智民分到六班。


    赵子轩爱上了很古板的江智民。


    那个在第一天给他甩脸子,将他的骄傲、示好置于尘埃的好学生。


    记忆中,最后一秒,赵子轩视线炙热的落到江智民身上,口中却说出难听的话语:“你缺钱?不如去会馆给人打工?”


    江智民冷淡地看向赵子轩,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滚。”


    第30章 学校7


    江智民是个很传统的书呆子, 跟池北一样,平常游戏不玩,手机不看, 爱好是刷题。


    但江智民比池北还要好一些, 因为他必须出去兼职打工,赚些饭钱, 池北有叔叔的帮助,村里改革后,家里也开始有了闲钱。


    打工兼职便算踏入社会一小步, 其中泥潭颇深, 江智民若闭着眼干活,干一个月能不能拿到保底工资都不一定。


    赵子轩也纳闷,他怎么能喜欢上江智民?


    这个穷小子长相暂且不提, 衣服就只有一件校服,时而洗得发白, 时而又泛着黄, 转到他们六班时,江智民做事神经兮兮,赵子轩想着挑逗他, 就给了他两包饼干,没想到这人后续一直没搭理他。


    赵子轩的精神海, 有一块小小的地方,保存着血红色的圆圈。池北觉得眼熟, 多观察两秒, 想起了江智民异变后,右眉上变红的痦子。


    “……”


    人类的精神海池北不敢深入,看到这儿就退了出来。


    王查理赶紧凑过来, 眼含担心:“怎么样北哥?你脸好白。”


    他过于谨慎地进入精神海,消耗比控制S级异变物还要大。


    由此可得两种可能性,一是他的神力限制,无法完全作用于人类,一是他还没有正确掌握神力的使用方法。


    池北倾向于第二种,但找正确的方法,在短时间内很难通过自己摸索到,还是要找个“知情人”,再拔一次苗。


    池北微扯唇角,安抚王查理:“没事,只是异能使用过多了。查理,你以前听过江智民和赵子轩的什么事吗?”


    “江智民和赵子轩?”王查理一屁股坐凳子上,狠狠抓两下头发,两只眼睛都放空呈无神状:


    “赵子轩……他这人不能深交,我从刘庄哪儿得知,他从来不把别人当朋友,但刘庄很想成为他的朋友。说什么,赵子轩做事温柔体贴,对朋友大方。”


    王查理的头侧歪了歪:“嘶——他跟江智民,还真没传出什么来。两人就相处了这半年吧?以前没听说他俩认识。这半年俩人也不是同桌……想不起来了……”


    池北摇摇头:“没关系,不用硬想。”


    两人放开了声音说,丝毫不担心吵醒打坐的同学们。


    池北想着事,手指不禁绕住黎序的一根小黑触手:


    “赵子轩单方面暗恋江智民,按照时间线,江智民那时候已经发现江涛的秘密,立马会被杀害。如果赵子轩做出了某项行为,他应该会知道什么内幕……”


    王查理听得云里雾里:“哦……啊……江涛是谁?”


    “江智民的父亲。”池北继续分析:“假定赵子轩是江智民在学校痛恨的人,那赵子轩能做的事有两种,强迫和逼迫。”


    “也不是不可能。”王查理顿住:“等等,谁暗恋谁???”


    小胖脸肉嘟嘟的两颊颤了颤,小眼睛滚圆,头发有点儿长了,微微炸起,大呼:“赵子轩暗恋江智民?!!”


    这一嗓子吼完,旁边的江智民手指动了动,溢出些黑泥,流到王查理脚边,王查理蹦起来,以迅而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躲到了池北身后。


    “啊啊啊!”


    慌乱间,池北迅速站起身挡在前面,脑海中突然出现两个选项。


    【消灭异变物“痛苦一生”】


    【感化异变物“痛苦一生”】


    “……?”什么?


    来不及细想,王查理在身后拉了一把池北,两人脚步错乱后退好几步,江智民缓缓睁开眼。


    血色痦子仿佛虫子般蠕动盘旋,逐渐变黑,等到如墨一样的颜色,才归于平静。


    “你们…救……”


    江智民的话支离破碎,几组词汇掉在嘴边,口型一张一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池北尝试伸出精神线,却发现没有动静,自己的精神海空空如也。


    池北愣住,摸摸头上的黎序,暂且忽略心中的慌张,深吸一口:


    “江智民,你不要信校医的话,遇到困难可以找警察。你遇难的事,我可以帮你查清楚,让江涛绳之以法。”


    “不……不……”


    江智民清秀面容痛苦扭曲,那痦子由黑转红,恰似一抹夕阳刺入黑夜。


    眼睛隐隐变红,又变回没有理智的异变物。


    “放开我!”江智民挣脱不开黑雾绳,怒恨地瞪着池北,指尖溢出更多黑泥,但因为他被限制,黑泥似乎也不太听他的命令,只会在原地打转。


    【消灭异变物“痛苦一生”可用方法:


    索希普污染物所化成的黑雾剑。】


    颅内声音是池北自己的声音,头疼过后突然出现,池北看向王查理,他浑然不知,只有池北自己能听到。


    池北想到另一个选项。


    “感化……”


    【感化容错率太低,不如不选,冒险方法:


    再次播放事情原貌。】


    【注意:当前身体状况不允许,使用后将失去部分理智。】


    江智民见池北不理他,面部狰狞地强行指挥黑泥扑向池北和王查理。


    两根触手张开,在前方形成高二米,宽一米的保护罩,黑泥瞬间被弹开,化成水沾到墙上扒不下来。


    [我真是个好神。]


    池北回神听到这话满脸黑线,随后眼神坚毅地直视江智民。


    【我真是个烂好人,好吧,那就选感化。】


    王查理还在一旁好奇是什么东西挡住了黑泥,他看不见黑雾触手,正犹豫要不要碰一下看看,就瞧见他北哥啪叽一下坐到椅子上,脑袋跟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睡、睡着了??


    黎序:……为什么要把我当枕头?


    池北睁开眼,这次低头看看自己,并不是别人的身体,准确说,他没有身体。


    像是一团空气,飘在半空中,心神微动,就可以随便转换视角。


    池北没有看到江智民,最先出现的是赵娜娜。


    “娜娜,我走了哦。”


    “走吧走吧!我们明天又会见面啦~”


    赵娜娜笑吟吟地和朋友道完别,见朋友走远 她才转身向着回家的路走。


    池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赵娜娜是在回家的路上,但脑子忽然浮现,这种知识突然冒出的奇妙感觉,他却深信不疑。


    路上车很少,但人很多,大多都是些老年人,步履轻缓、不急不慢地赶向同一地方——广场。


    赵娜娜抬头看见自己认识的姨姨,连忙挥手:“刘阿姨!今天怎么这么早呀?”


    刘姨打眼看到是她,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娜娜呀 ,刚放学呀?”


    赵娜娜乖巧地点点头。


    刘姨继续道:“我今天听说广场有活动,送大锅!诶呀,这不得早点儿来,要不都被那群手快的老太太抢没啦!”


    “哈哈哈!”赵娜娜看刘姨这样有气血,连忙让开路:“那您快去吧!我回家吃饭啦!”


    “诶诶好!”刘姨说着要走,忽然想到什么,拍拍赵娜娜胳膊:“一会儿叫你妈也出来!”


    赵娜娜应了声,继续向前走,她家不算富裕,但算得上小康,拐过两条小路,就能看到一处小区,那里周围种着许多树,绿化做得很好。


    她在第二条小路停了下来,她听到了几声哀嚎。


    赵娜娜是个心软的女孩,想了想,先报了警告诉警察自己的位置,从低矮的草丛中拽出一根较粗的枝条,轻轻走过去。


    隔着草丛,两道身影逐渐清晰,一道赵娜娜认识,是江智民,另一道不认识,不过身上披着晋市一高的校服,应该也是那个班的同学。


    江智民正大力踢赵子轩,一脚比一脚重,赵娜娜熟悉的清秀脸庞仿若恶魔,她瞪大眼睛,死活不敢相信这是江智民。


    江智民明明是个有爱心,即使有困难也积极向上的男孩啊!


    两人当时在一个班,互生情愫,但都深知当前学习的重要性,尤其是江智民,他不愿意耽误赵娜娜的学习。


    即使分班了,两人分开,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赵娜娜心里依旧对江智民抱有好感。


    这是她见过最积极的一个人,就算全身上下拿不出一毛钱,他都不会因此畏缩不前。


    赵娜娜揉揉眼,她不敢信,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下死手的打人?!


    “住手!”


    赵娜娜喊出口,声音都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等稳住情绪,她才步伐急促地靠近。


    江智民呆愣着看着来人,嘴巴努了努,吐出两个字:“娜娜……”


    “你在做什么!”


    赵娜娜想过去看看蜷缩地上的同学,但脚向前蹭了一毫米,却没再动作,她现在有些怕江智民。


    “娜娜……”


    江智民重复的声音也就比蚊子叫大了一些,赵娜娜眼含警惕,忽然,她目睹江智民双臂抱头,一副陷入痛苦的模样,无助的原地蹬腿,扬起草坛细细灰尘。


    “智、智民?”赵娜娜踌躇片刻,向前两步想要扶他:“你怎么了?”


    池北在空中看着,眉头微皱。江智民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开始异变了,但最不合理的是,江智民现在不在受难区里。


    可以肯定学校是江智民的受难区,形成的时间大概在期中考之后,也就是池北去心理医生那天。


    草丛旁边有棵树,遮天蔽日 。


    少年纤细的身形摇摇欲坠,似是风一刮就能吹跑,赵娜娜看他跪倒在地,一点儿威胁都没有,脑子一热跑了过去。


    她也顾不上一旁的陌生同学,想要知道江智民到底怎么了,垂头看他被胳膊捂起来的脸。


    “江智民?江智民?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赵娜娜想要拉江智民起来,手伸出去碰到他的胳膊。


    “啪”


    她的手被狠狠甩开,剧烈疼痛让她一下子跌倒,屁股坐到麻麻赖赖的草地上,人还懵着。


    “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