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极道院1-17
游扶泠满腔愤懑没有因为丁衔笛的到来消减,亲吻更像撕咬。
波动的灵气搅动周身,床榻的珠帘无风自动,池塘的水翻腾,浸透的符纸彻底沉底,化为絮状物浮了上来。
她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丁衔笛眼神清明,不像自己丑陋不堪,写满狰狞的索取。
游扶泠问:“换谁你都愿意?”
丁衔笛摇头:“我也挑的。”
她从小到大在可以选择的范围里挑选最适合自己的物件,也不是父母觉得没必要维持的关系就不用维持,在大人眼里十几岁选择的朋友写满真心,也不尽然。
游扶泠大口喘息,身上游走的灵气像是要把她点着了,丁衔笛的嘴唇还有游扶泠咬出的破口,她还记得上回过来游扶泠给她拿丹药的柜子,“你的药在哪里?”
游扶泠摇头,“不吃。”
她趴在丁衔笛身上,似是在抵抗灵气暴动带来的模糊,身体不自觉蜷缩,呼吸急促地像是已经发病了。
丁衔笛卷起锦被,心里感慨天字号公寓的装备就是奢华,不像她一朝穿书草包又贫困,睡的被子单薄,还要忍受同公寓弟子的呼噜声。
她直接把游扶泠卷到了锦被里,打算下榻去寻对方的丹药。
游扶泠的天极令碎得不能再碎,丁衔笛只能从自己的天极令中找季町询问。
天极道院在天极令中有专门分类,似乎之前是对外开放的。
听闻百年前出过毕业弟子被劫持,利用邪术窃取了道院的秘密。
那群人掌握的术法具有连环异数,可以通过一道阵法破解其他阵法。后来道院加固了护持阵法,连带着每个院系的阵法都上了保险。
更是更改了天极令中关于道院的规则,毕业后的弟子无应召点不开道院的符文。
若是有要联系的道院同修,直接符箓联系或是单独添加。
丁衔笛还没找到季町就听到刺啦一声,她错愕地回头,昂贵的锦被和棉絮片片飘落,披头散发的游扶泠朝她伸手。
丁衔笛吐出一口气,心想这不是女鬼是什么,再好看这疯癫的精神状态,到底是我要走火入魔还是她已经走火入魔了啊?
她修为低硬扛抗不过游扶泠,刚找到季町的天极令,只来得及一触,又被人拖了回去。
如果不是眼前这张脸看上去苍白又美丽,丁衔笛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对方身上依然冒着冰蓝色的雾气,整个人像过分充盈的燃气管,贴在一起还冷冰冰的。
丁衔笛刚伸出手,游扶泠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和她的柔弱面孔相斥,或许只有梅池可以一较高下。
游扶泠外溢的灵气摸上去也冷飕飕的,丁衔笛戳了好几下也没什么其他感觉,反而被对方咬了一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双眼朦胧,不知是不是状况有异样,连瞳孔都泛着蓝光,越发不似真人。
游扶泠仍然满脑子各种人的言语,短暂的清醒后是更令人绝望的沉沦。
她回到了小时候,再一次痛苦地长大,嘀嘀的医疗器械声如影随形。
头痛,呼吸困难,全身无力,无法奔跑,呼吸急促,意识模糊。
妈妈的呼喊,父亲的失望,她得到的赞美远远少于失望落空的评价。
“妈妈。”
游扶泠声音细弱,刚才撕开锦被的臆病者成了乖顺的小猫,她靠在丁衔笛身上,那么近,足够丁衔笛听清重复的音节。
“什么啊,你也想妈妈。”
丁衔笛试了几次,自己一离开床榻,这人就会暴起把她扯回来,三次过后丁衔笛放弃了。
她又不是什么皮糙肉厚的人,原主的扁头都要砸凹进去了。
游扶泠在炼天宗的待遇很不错,从吃穿用度就看得出,床榻头顶的雕花也很精美,据说这都是大宗门用专用的法器带来的。
怀里的人一会冷一会热,一会喊妈一会骂爹t,丁衔笛听着听着笑出了声。
她想到来之前朋友们对游扶泠的印象,无非是温柔、家教好之类千篇一律的重复词。
骂人都不带重复的,或许此刻的咬牙还有身体因素,但明显词语积累丰富,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不怎么出门上哪听来的?几副面孔啊。
丁衔笛上了一天课也很疲倦,铸剑课理论的各种配比在她脑子里循环,偶尔飘过梅池对宗门师父话语的转述。
没穿书之前的丁衔笛也没有离家这么久过。
怀里的人身体颤抖,嘴唇贴在她的脖颈,呢喃也被身体颤抖牵连,丁衔笛伸手安慰她。
游扶泠身上的熏香和她一般冷淡,闻久了余香绵绵,催人困顿。
丁衔笛和她倒在漫长碎裂的布帛和棉絮中一同怀想从前,都快睡着了,天极令忽地发出庄重的敲钟声,丁衔笛差点直接坐起来。
季町问她什么事。
丁衔笛伸手,天极令往她这边挪了挪,什么都需要灵力的世界对她很不友好,一会她就精疲力尽,又倒了回去。
靠在她身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又不安地扭动起来,从软绵绵的喊妈变成去死,丁衔笛又被锤了回去。
她吐出一口气,心想这是报应吗?
怀里这人明显不对劲,她觉得还是吃点药好一些,不然她总不能永远在这里陪着。
她还等着去藏书阁找东西呢。
天大地大,回去最大。
丁衔笛试着把游扶泠推到一边,发现这人敏锐得很,活像护食的狗,一旦和丁衔笛的皮肤和她不再交叠,闭上的眼立马睁开,要是眼睛有神就算了,空洞得越发惊悚。
丁衔笛只好保持和她握手的姿势和季町沟通。
她没工夫一笔一划写字,若不是她的灵石无解锁的天极令的新功能,恨不得拍下游扶泠现在的模样发给她这个世界的家长。
季町声音依旧很冷淡:“不是让你喂药给她?”
丁衔笛看了眼躺在破棉被堆中的少女,“你师妹不让我离开,我的灵力连隔空取物都做不到。”
季町:“你们不是要结为道侣?若是我师妹因你灵气外溢重创,我可顾不上三宗的情谊定将你斩杀。”
丁衔笛忘不了初次见面季町送出的一把剑,若不是游扶泠动作快,她开局就掉头。
什么三宗情谊,不存在的。
以季町对游扶泠的宝贝程度,为什么不阻止我和游扶泠结为道侣?还让我过来安抚?
丁衔笛看了眼游扶泠,对方眉头紧蹙,闭着眼也没有任何放松,勾着自己的手指能蜿蜒出痛苦。
她在这个世界似乎比在从前的世界还要痛苦。
丁衔笛:“你就不管她了?”
季町冷笑一声:“她是因为你这样的,你敢否认?”
丁衔笛哑口无言,那边的前辈似乎也很忙,深吸一口气道:“阿扇之前这般常人无法近身,现在我们不在宗门,更没有长老助力,你把她放在柜子里的丹药喂进去便好了。”
季町还在撰写天极道院修真公寓的阵法破损报告。
同样是炼天宗的弟子跟着她,不爽地交了罚金,听季町好言好语难言不悦:“大师姐你同那种攀高枝的说什么,我看点星宗也是邪魔歪道,收仙鹤、乞丐和饭桶做弟子,搞不好还有人修魔,狐媚了二师姐。”
另一个身上炼天宗的剑修弟子捂住她的嘴:“魔修可不兴说啊,狐媚什么,丁衔笛长成那样,若真是狐妖,也是开不了张的。”
丁衔笛:“我没办……”
那边的季町原本头疼欲裂更甚,直接结束了对话。
站在她身边的少女问:“放任二师姐由那位破落户照看真的没事?”
季町没得到师尊的回信,却从首座长老那打听到了丁衔笛的生辰。
即便生日未曾精准到几时之间,却够季町忆起多年前游扶泠刚被师尊带回来提的那一句。
炼天宗是琉光第一修真大宗,宗内大能不少,那年老祖还未陨落,游扶泠是她批命的最后一人。
万年前三宗的宗主都是雨山道人的弟子,本就是一家。
本质上三宗修行的全是一家之学,这些年成亲宛如儿戏,实质上炼天宗和陨月宗通婚的也不在少数。
点星宗纯粹是人丁不足,宗主又鲜少在外走动,连宗门大比也不放在心上,时间一长,自然没落了。
季町:“无妨,师尊交代过,我不能干涉她的决定。”
无论生死,无论姻缘,皆是她人之命。
倘若人生如漂萍,地尽的一生更是飘萍下的蜉蝣,伴随着绝世的资质,和短暂的寿元。
季町很早便知师妹的一生或许譬如朝露。
只是命数总留一线生机,地有尽头,天无绝人之路,若是地尽碰上天绝,短暂即为永恒。
季町想赌这个万一。
丁衔笛一无所知,她只是微微松开了手,还没走出半步,人又被游扶泠扔回了床榻。
公寓仿佛成为了盘丝洞,她成了这位修仙修成女鬼的盘中餐。
对方的眼神空洞无比,呢喃的口吻又全是委屈。
丁衔笛之前一直在已知的信息推断出游扶泠的性格,她们家境相仿,教育资源重合。
在撞见游扶灵父亲外遇之前,丁衔笛一直认为对方幸福过自己。
父母轰轰烈烈爱过有的小孩,是有了形貌的佳话,唯一的残缺也可以通过现代技术医治。
可是。
游扶泠并不幸福,她的痛苦在此刻具象,仿佛把丁衔笛当成了唯一的稻草。
撕咬、啃食、吞噬,还要吮吸。
丁衔笛原本嘴唇就有伤口,受不了对方磨磨蹭蹭,她捧起游扶泠的脸,撩开对方乱糟糟的发,“游扶泠。”
对方还在挣扎,肢体抽搐,丁衔笛看了一眼地上的符纸。
她的记性完全可以算过目不忘,若是有灵力,拿不到丹药画个平心静气符箓也没有问题。
奈何没有灵力什么都不了。
她心里也窝火,不是天生脾气好的人把污秽藏在皮囊之下,被她捧着脸的的人似乎还在和意识中的混乱对抗,看着和朋友走远的短发女孩。
“丁……”
“衔笛。”
“等……”
我字还没说完,游扶泠被人恶狠狠地吻了回去。
撕碎的棉絮随着翻滚飞扬,池塘的水随着公寓主人的心绪愈发沸腾。
随着亲吻、十指紧扣和呼吸交缠,丁衔笛身体里向来无法凝聚的灵气居然开始收拢。
她猛地睁开眼,怀里的人不喜欢这样的停顿,膝盖一曲,还要压制她。
两个人的身体相搏,亲吻和打架无甚区别。
丁衔笛在这样的混乱中分出一缕神,手指的合拢,心念背了无数遍的咒决,室内地上的符纸扬起,哗啦啦地冲向她。
她眼睛一亮,成了!
“游……”丁衔笛才刚开口,一直攫取企图撬开她唇齿的人得偿所愿。
丁衔笛无法发声,随着亲吻,游扶泠身上外溢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汇入她体内,像是枯竭的电池终于找到了适合电源。
丁衔笛喜不胜收,捧起对方的脸热烈地迎接。
也顾不上是不是歪门邪道,心想这也太好用了,不就是典型的各取所需。
游扶泠应该也会很满……
她还没窃喜完,眼神恢复清明的人闭上眼,趁着这样的瞬间贪婪地抚摸,凑到丁衔笛耳边要求:“你问我会不会,你就很会?”
第18章 天极道院1-18
游扶泠从小克制,无论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
妈妈担心她的身体,说不要生气,宝贝你要平和。
悲喜与她无关,她从来都站在热闹的圈外,看着父母逐渐貌合神离,看感情似乎从不会有天长地久。
无论是什么开头,都会奔向既定的结局。
身体和身体的分别,或者灵魂和灵魂的一刀两断。
如今唇舌全是铁锈味,分不清谁是谁的。
游扶泠望进丁衔笛的眼眸,这张普通的脸眼神伴随着纷纷扬扬落下符纸。雀跃也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这一室因她飞舞的纸页。
无论哪个世界,丁衔笛似乎依然不看她。
游扶泠的灵气因为亲吻散去,心火却灼灼不竭。
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她狼狈别开脸,还未听到丁衔笛的回应就咳嗽欲裂,嫣红的血喷在锦缎上,也溅到了丁衔笛脸上。
丁衔笛吓了一跳,扶住游扶泠的肩问:“我把你吸干了?”
她一着急破音,游扶泠虚弱地眨眼,终于在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你吸了吗?”
丁衔笛:……
谁初吻就这么热血沸腾的。
“你还有闲心开玩笑?看来真的清醒了,”丁衔笛也顾不上自己被咬破还在淌血的唇,她拿了一床新的锦被,趁着体内还有余量的灵力掐了个清洁咒,问游扶泠:“要我给你换身衣么?”
室内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拼了老命t的斗法,实际是某柔弱的二师姐例行发病。
游扶泠:“要。”
她眼神恢复清明,血迹除去眼尾依然带着亲吻点燃的薄红,病态驱散,结合失去面纱下画了符文的脸,竟有难言的妩媚。
丁衔笛迟钝的不好意思蔓延,移开了眼,“你不缺灵力,应该能自己换。”
游扶泠嘶了一声:“疼。”
丁衔笛:“我才疼呢,你怎么还咬人?”
她抽了抽唇角,也不敢用手指触碰,“你这种状况多久了?是真病还是假病?”
丁衔笛表面拒绝,还是老老实实去看游扶泠的衣柜。
比起原主穷得一套外袍一直穿,炼天宗的这位天才衣柜满满。
除了法修系的道袍还有不少个人衣裙,虽然算不上流光溢彩,看做工也价值不菲,丁衔笛才知道她的面纱还有单独的小柜子,感情都不是一条啊!
丁衔笛打开火速关上,怕被上面的阵法吸干。
游扶泠:“一直如此,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她声音气若游丝,但凡此刻有人破门而入,都有种丁衔笛把人里里外外欺负的感慨。
丁衔笛:“那以后不是了。”
她说得太平淡,半晌游扶泠才看向侧方翻衣柜的剑修,“你说什么?”
外袍用不上,季町说游扶泠接下来要静养。
丁衔笛回味过来此人不是才静养半月,发病一次就这样那确实不用上学。
病秧子穿书还是病秧子,丁衔笛也不难过自己穿来是穷光蛋了,左右钱可以再赚,要是她俩都是病号,事业也不用干了。
游扶泠的外袍就看得丁衔笛眼花缭乱,里衣也不是单一颜色,花样很多。
丁衔笛挑挑拣拣,发现一件藏在最里面的大红色里衣,丢到了对方身上:“你自己换吧。”
她不忘回答对方的问题:“又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万一呢。”
游扶泠面纱早就因为她灵气外溢震碎了,一张脸全露出也不像个修士,更像个妖魔,“什么万一,你是不是忘了我怎么死的?”
丁衔笛的外袍也被游扶泠扯得破破烂烂,做工粗糙的补丁已经迸开了,整个人看上去也像是被游扶泠狠狠凌辱了一番。
只是表面被凌辱的精神状态很好,说话也笑盈盈的,“咱俩现在不是好好活着一起说话么?”
丁衔笛像是发现了什么,“你这人这么悲观?”
游扶泠冷笑一声,把那身红色的里衣扔到丁衔笛怀里。
天生灵力过盛的人此刻状态也绝佳,很难形容身体的轻盈感。
不过丁衔笛的变化游扶泠也察觉到了。
被砸了衣服的人拎起红得刺眼的里衣,想起除了有电多了个矿气,其他方面毫无变化的设定,好奇地问游扶泠:“你穿内衣吗?”
游扶泠嘴唇还有丁衔笛鲜血的余味,她抿着唇,“什么?”
丁衔笛:“少装清纯,你刚才不是摸我了?我们穷鬼可是买不起这些的,我小师……”
她提梅池游扶泠便觉烦躁,“我哪里摸了?”
丁衔笛:“好吧,你揩我油。”
家风一流的人也有下流的一面,游扶泠幻想中的光风霁月丁衔笛全碎了,即便她已有心理准备,仍然不可置信,“你……”
丁衔笛还在看这件自己挑的绯红里衣:“你送我吗?我可以收吗?正好换了。”
“可惜你是法修系的,不然你外袍也送我一件。”
她没什么羞耻心,伸手也宛如招呼,换了灵魂的身体也有从前的气质,像游扶泠给她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游扶泠:“你喜欢红色?”
她记忆里的丁衔笛也鲜少穿红,哪怕是某些场合穿符合年龄的高饱和色系的时装,红色仅仅是点缀。
丁衔笛摇头:“不算喜欢,但可以接受,不过姥姥说我长大会喜欢的。”
她父母不相爱,但长辈关系和睦,车祸之前也是也是奔赴长辈的寿宴。
游扶泠靠着床榻柔软的垫枕休息,方才被她咬得唇破的人照顾她轻手轻脚。
丁衔笛提起原世界姥姥眉眼就格外温柔:“早知道会出事,就提前一天把礼物送给她了,是大红的团扇呢。”
游扶泠看着那件绣着黑金丝线的里衣出神,来天极道院的一切都不是她操办的,季町一直按照师尊的吩咐照看她。
这种照顾对游扶泠来说更像临终关怀,哪怕季町做得很好,游扶泠依然能感到她的惊惶。
怕她承受不了与生俱来的命运,依然会暴毙而亡。
殊不知真正的游扶泠早就死了,来的也是一个暴毙而亡的游扶灵。
丁衔笛把这套昂贵的里衣放到一边,再给游扶泠找了一套素雅的,“不是我说,你气色不好还穿得这么寡淡,看上去更……”
两个人都嘴唇红肿,对视都觉得滑稽,绷着脸的人也忍不住偏头。
丁衔笛笑了一声:“更没几天好活。”
这样的话不好听,但丁衔笛说游扶泠不会难堪。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实现那个不敢宣之于口的愿望,也向愿望本身倾倒欲望。
她们对视,彼此都很清楚,谈不上爱,好感的调节区间心照不宣。
这是标准的各取所需,谁心怀鬼胎就不一定了。
游扶泠:“我没力气,你给我换。”
丁衔笛:“行啊。”
她大大方方,也问缘由:“你之前在宗门发病也这般频繁?”
“真够可以的,那是天雷吧,我只在动画片看过,到底是我要变成魔修还是你?”
“你师姐就差把我砍了。”
游扶泠瘦得宛如一张纸片,放狠话让丁衔笛帮忙换,但还是背过身去了。
丁衔笛顶多搭把手。
都是没伺候过人娇生惯养过的大小姐,她自己穿这个世界的衣服都花了半天研究,还带着本质的衣来伸手。
“现在琉光哪有魔修,我只从你口中听过。”游扶泠换衣慢条斯理,丁衔笛在一边操控自己多出来的灵力玩,心想和游扶泠亲一口宛如充电,炉鼎难道是充电宝?
只是理论和实践出入很大,游扶泠听到了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还有水花。
丁衔笛又把池子里的石头捞了出来,换了个咒决:“书上有啊,明菁以后还是领军人物呢。”
有了灵力丁衔笛终于没那么生无可恋了,她又是隔空操控东西,又是修复符纸玩得不亦乐乎。
游扶泠换了一身里衣,床上的碎锦缎已然恢复如初。
这种基础咒决都有适用范围,对活物和丹药无效。
若是要更上一层楼,考验的是灵气的控制和咒决的难度。
这超出了基础的范畴,天极道院把这门课归入了法修系和卦修系。
即便游扶泠被人定义成天才,依然觉得这些东西晦涩难懂,和自己还是游扶灵的时候不是一个程度。
“魔修已经消失万年了。”
游扶泠躺了回去,她身体游走的灵气恢复正常,这次不用丹药压制,她心口的苦涩也不知所踪,疲惫和困意涌来,声音都低了几分:“三宗的由来……”
丁衔笛:“这些我都知道。”
“可惜我还没看完大结局,不知道魔族背后是谁,反正最后的决战地点仍然在碎骨天溪。”
“雨山道人真的飞升失败了么?书上说她的大徒弟二徒弟同归于尽来着。不是我说,她徒弟真的挺多的,死了两个,剩下的三个创立了三宗……”
丁衔笛转头,游扶泠面容倦怠,呼吸也浅浅,居然睡着了。
坐在床沿的丁衔笛同样长发披散,她看了对方半晌:“这就睡了?还没谈我俩打啵你好我好的事呢,太不像话了。”
她嘟囔归嘟囔,还是给对方掖了掖被角。
外面的雷点散去,夜晚并不宁静,雨水降临,天极道院西南房的机械仙鹤巢穴鹤鸣声声。
以矿石作为补充的机械仙鹤中有一只体型硕大的活物,似乎也和这些死物一般进入了长眠。
不知梦见了什么,它猛地睁眼,迅速飞走了。
梅池从丹修的丹堂回来,带了一兜烤饼,她分给同住的弟子,有人问:“饭堂不是关了么?你上哪买的?”
天极道院有独门的阵法,一般不允许弟子私自外出。
不过禁止不了一些豪横的弟子馋外头的东西,衍生出了执法仙鹤的飞行专线,丁衔笛还问过既然能代购,能不能偷渡,譬如把人带出去之类的。
梅池:“不是买的,是师姐……不是我二师姐,是丹修的师姐拿丹炉给我烤的。”
这个回答实在猎奇,和她同住的也有丹修,问:“是谁这么大逆不道,丹炉烤饼,不怕老祖气得掀开棺材板。”
梳着双丸发髻的少女咬着还酥脆的烤饼,她打算给大师姐和二师姐送一个过去。
梅池并不知道今夜发生什么,认真地回答:“t是陨月宗的祖师姐。”
刚才问话的弟子沉默了,边上的女修给了她一掌:“是你们未来宗主啊,那不算亵渎丹炉吧?”
笑声一片,那弟子不可置信:“为何!祖师姐乃是本宗丹道大成者,对丹修来说这样……”
梅池:“这样什么?”
那弟子打了个比方:“就像剑修的本命剑拿去切猪肉,音修的琴弦做了烤架,法修点火是为了烹饪……”
她的比喻精准无比,梅池吸溜一声,仿佛又饿了。
周围的人更是笑得哽咽,“那若是荒岛求生,我也顾不上什么尊师重道了,肚子更重要。”
那丹修怒目:“修真之人不重口腹之欲,再说了丹修随身的丹药众多,哪有人烤饼!”
梅池想起祖今夕说的话,“可是阿祖说我高兴便好。”
那剑修不由得怪叫一声,随后大声鼓掌:“你们点星宗打的是这个算盘?”
“一个勾引炼天宗的天才,一个撩拨陨月宗的丹修首席,你们宗门修的狐媚术?”
梅池摇头:“狐媚是勾引的意思吗?我二师姐才没有勾引,我也没有,是你们淫者见淫。”
她说话向来犀利,双眸纯真,和她对视一般人都难以招架这种天地无物的洁净。
“好吧,你也不会撩拨,但我方才可看你二师姐被炼天宗大师姐丢到游扶泠的公寓了啊。”
“天才身子弱有什么办法,我看就是给她找个玩物。”
梅池:“我二师姐才不是玩物!”
她平日看着呆呆傻傻,只要不打她吃食的主意不会和人动手。
这会烤饼掉地上了还顾不上,狠狠把那说话难听的弟子一推。
推搡之间公寓的门吱嘎打开,披着破烂外袍但里衣绯红的的丁衔笛叩门:“我找梅池。”
一室寂静,丁衔笛的修袍因为游扶泠早就碎裂得不能细看,还掉了半只袖子,袍尾都碎片化了。
一般弟子的里衣都洁白无比,也很私密。
游扶泠这身实在重量级,不知道的还以为季町给她成亲用的,玄金的上等丝线光下泛着若隐若现的流光。
其他人眼里的丁衔笛阴郁晦气,走路从来低着头,被明菁拒绝之前只有点星宗弟子的名头。
加上修为太低和乞丐出身,很多人的厌恶写在脸上。
此刻倚门的少女还是老面孔,却能把华贵和破烂结合得闪闪发光,着实让人目瞪口呆。
梅池也揉了揉眼,“二师姐,你外袍好破,里面那件好红,像成亲的人才穿的。”
丁衔笛点头:“是啊,你二师姐我不仅成婚了还洞房了,准备给你发红包呢。”
她接话自然,目光扫过屋内弟子的神色和地上的烤饼,问:“什么情况?”
里面也有剑修系的,恍神后大抵觉得被一个废物震慑拉不下面子,口吻轻蔑:“说你小师妹撩拨陨月宗的丹修首席弟子,你呢……”
她笑了一声:“自甘下贱,做游扶泠的炉鼎,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多……”
话音未落,梅池就拿烤饼给人开瓢。
她速度快得丁衔笛还未来得及展示自己的符箓术,里面四个人被巴掌大的烤饼砸晕了三个,剩下的那个似乎刚被吵醒,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正好梅池公寓的最后一人从外边回来,这位已有道侣,满脸春风得意,看到地上倒着的人和站着的破烂绯衣女子大叫一声:“有鬼啊!”
丁衔笛默默伸手把人拽回来关上门,梅池无辜地眨眼:“二师姐,这饼好硬啊。”
“是你拳头硬,”丁衔笛以前没有妹妹,此刻终于有了淘气妹妹闯祸的实感,她耸肩问:“什么情况,我勾引游扶泠是事实,你不会真的撩拨陨月宗丹修?”
她想了想:“祖今夕?”
梅池嗯了一声:“我没有撩拨。”
丁衔笛不知道嗯和没有是不是矛盾,倒没觉得梅池这么小开窍了。
她给地上的弟子丢了几张赔罪的符箓,勾着梅池的肩往外走,还友好地冲剩下那个茫然的音修笑了笑。
“你仔细给我说说,饼哪来的,撩拨什么的是她们乱说的,我看分明是祖今夕蓄意勾引你。”
“啊?阿祖没有脱衣服啊。”
“你不懂,有些人不脱衣服就是勾引……”
“是二师姐你这样吗……”
留下的那个音修沉默半晌,目光落在地上躺着的弟子身上的符箓,散修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好货,此刻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这可是特级出窍符啊……她哪来的?”
第19章 天极道院1-19
梅池跟着丁衔笛到了外面。
此刻道院比白日安静,仍然不乏不睡觉的弟子在山头乱窜。
如今矿气充足,正好弥补了御剑术失传后无法御剑飞行的剑修出行。
依然有人不死心,想要复辟传统剑修,总是在夜深人静时练习。结合丹修山头的爆炸声,夜晚都像新年,还怪热闹的。
梅池:“二师姐,烤饼没了。”
小姑娘低着头,眉眼耷拉,手指还习惯性扯点东西。
梅池天生不会撒娇,自我懊恼都力气过大。丁衔笛急忙伸手阻拦她继续抠自己腰带的破洞,生怕这脆弱的布料就这么碎了。
“再买,”披破烂外袍也掩饰不了一身红的丁衔笛靠着栏杆远眺星空,“小师妹,我有件事想问你。”
梅池迅速回答:“烤饼是阿祖给我的,我没有狐媚她。”
丁衔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别搭理那群人乱说话。”
“要勾引也是那位祖师姐看你貌美想要狐媚你。”
丁衔笛当然知道最近闲谈境都在聊什么,她不在意用语是否得当,更不在意经过丹修震惊的目光。
梅池公寓两个剑修、两个丹修,剩下的音修就是有道侣那一位,似乎不在意这种道院传闻,忙着双修。
丁衔笛自己的公寓也成分复杂。
这段时间她也没睡好,穿书之前锦衣玉食大小姐生活质量全方面降级,更新了住大通铺的经历,也失去了自己的个人空间,更别提原世界拥有的东西。
丁衔笛偶尔复盘都被自己穷笑了,更坚定了想回去的心。
她看梅池不抠腰带趴在栏杆啃手指,又拍掉她的手:“别把指甲啃秃了,这坏习惯改改。”
梅池哦了一声。
她看上去又乖又怪,丁衔笛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宗主师父要收留乞丐和笨蛋了。
她问:“你真不觉得我变化很大?”
梅池打了个哈欠,“有啊,你比以前爱说话了。”
丁衔笛:“还有呢?你不觉得我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种话格外危险,但凡不是梅池丁衔笛还不敢问。
这个世界即便发展成蒸汽修仙也有各种夺舍、出窍的概念,丁衔笛通过天极令浏览过琉光知名科普杂志,也见过孤魂野鬼上身的案例。
梅池不一样,半个多月足够丁衔笛把她彻底和笨蛋挂钩。
小师妹年纪小,似乎智商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这有什么的,”梅池又去拽丁衔笛破烂的袖摆,她好奇对方绯红里衣的图案,摸了摸上面的金线说:“师父说你太脆弱了,经受不住打击,很容易性情大变,让我照顾好你。”
丁衔笛:……
梅池:“大师姐总是到处玩,二师姐只有我了,你放心,我皮糙肉厚,会保护好你的。”
她一张脸写满了稚气未脱,丁衔笛不觉得自己需要这么小的妹妹保护。
又在心里骂接近梅池的祖今夕丧尽天良,即便摸不准那病歪歪丹修的想法,对方的身份也不普通。
一个前途无量的陨月宗丹修首席,成为宗主的概率极大,为什么会看上梅池?
天极道院看似只有座师和各系弟子,私下分类错综复杂。
世家人可以是三宗弟子,也有独立出来拉帮结派凑在一起的。
三宗之人理应互相照应,就像他们万年前的宗主,本质上都是雨山道人的弟子。
但点星宗不一样。
一只鸟和两根苗苗。
梅池不懂丁衔笛的缄默。
这月她一直听周围的人说二师姐如何如何,可丁衔笛最大的变化还是眼神。
小姑娘不懂情爱,更在意吃喝,看得出丁衔笛因为明菁失意落寞,现在眼神的清亮柔和或许因为另一个人。
梅池想了想说:“你若是很喜欢游扶泠,我和大师姐也会祝福你的。”
丁衔笛笑了:“你和大师姐都不喜欢她?”
圆脸少女捧起脸,看着天极道院外围肉眼可见的屏障。
深夜还有机械仙鹤飞过,并没有看到雪白的肥鸟领头。
天极道院位于琉光外的无方岛,夜晚还能听到海浪声声。
梅池想起小时候不绝的海浪,她叹了口气:“我不喜欢,我们刚入道院她就来找过你。”
丁衔笛不知道这件事,咦了一声,“为t什么?”
梅池说话温温吞吞,袖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零食,还掰了一半翠果给丁衔笛。
师姐妹在深夜的公寓连廊外看繁星黑海,丁衔笛听了一耳朵游扶泠仗势欺人。
“总之我不喜欢她,她之前明明可瞧不起你了,现在却又要和你结为道侣。”
梅池叹了一口气,“二师姐,我觉得她有别的目的,你别被人又骗身又骗心。”
她看上去什么都不懂,某些时刻好像又什么都懂。
丁衔笛笑了一声,咬了一口手上清甜的翠果,眯着眼感受冷冷的夜风:“也只有你觉得是我被骗身骗心了,别人都认为是我占便宜呢。”
梅池:“我之前听炼天宗的人提过游扶泠身体不好,就算是天才,寿元也有问题。”
她说的一板一眼,还要看丁衔笛两眼。
似乎认为这绯红的里衣是丁衔笛被采补的补偿:“她不是把你当炉鼎延年益寿了吧?”
丁衔笛张了张手臂,身上破烂和华贵结合,一张寡淡的脸居然也代了几分不菲的气度,“我灵力低微到几乎没有,修为要增长也不是靠丹药便能突破的。”
发也凌乱的少女长长叹了口气:“你二师姐我才是纯纯废人一个啊,做炉鼎的那个不是先天灵力非凡?”
梅池想了想,又看向丁衔笛今夜过分好的气色,犹豫地问:“二师姐,难道你把游扶泠当成炉鼎采……”
话还未说完,丁衔笛捂住她的嘴:“小声些,我怕咱俩到时候都被炼天宗的人套麻袋揍了。”
梅池拿开她的手,试图给丁衔笛展示她的蛮力,把她们面前的栏杆拍出了一条细缝:“不会的。”
“我会在他们套麻袋之前把他们揍飞。”
丁衔笛抽了抽嘴角:“以和为贵。”
梅池鼓着脸思考了半天。
矿灯点在灯笼里,被风吹得飘摇。灯光明灭,梅池眼里的二师姐神情也多了几分寂寥,不知道看着远方想念什么。
梅池误以为丁衔笛苦恼和游扶泠的身份悬殊,又道:“二师姐,我听人说结为道侣有三种方式,你们若只是采补的关系,就不要立天道誓约了。”
丁衔笛以为上课总是打瞌睡的小师妹什么都不懂,发现对方到底耳濡目染,知晓道侣的意义。
“我和她不仅仅是这样的关系。”采补两个字比她那个世界的约一次还露骨,丁衔笛很难想象自己和游扶泠是那种关系。
现在箭在弦上,亲过一次的两个人身体契合也是事实。
那若是结为道侣双修呢?
丁衔笛很难想象自己和游扶泠有点什么,可亲吻又非同一般。
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忆起游扶泠的面纱下比从前更瞩目的面孔,轻声问:“你不觉得这样的关系为人不齿么?”
小师妹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声音含糊:“对二师姐好我就觉得好。”
丁衔笛:“这也是师父说的么?”
梅池点头:“师父说你天生愚钝,除非天打雷劈,不然一辈子修为低微。”
“若是有一门好姻缘,或许还能逆天改命。”
丁衔笛对素昧蒙面的师父又多了几分好奇,笑着问:“那师父有说过你么?”
梅池看了一眼丁衔笛,唉了一声:“二师姐你又忘了我来自哪里了?”
丁衔笛:“是啊,我不是你之前的二师姐了。”
她语调轻松,梅池也不会多想,“果然情爱三分毒,我是不会和人结为道侣的,会让人盛年健忘。”
丁衔笛没想到笨蛋骂人还挺有文化,她咳了一声:“所以呢?”
梅池指了指栏杆外的远方:“我来自西海边上的渔村,若不是师父把我买下,我就要被扔进海里了。”
无方岛周围全是禁制,入天极道院后非必要不得外出。
此地是琉光大陆仅存的灵脉之地,不少人毕业了也不想走,每年清退的弟子数量也很可观。
梅池:“师父说,如果不是看我骨骼清奇,就不买走我了。”
“我是饵人,天生骨头很硬,本就与普通人不同。”
梅池说的时候丁衔笛又通过天极令找到了地图。
西海位于无方岛的另一端,隶属于汀洲。
那片海域的霸主是白鲨。
白鲨食人,渔民们便培育饵人供白鲨倾吞,祈求风调雨顺。
丁衔笛捏了捏梅池的脸:“你除了力气大了一些,哪里骨骼清奇了?也不是天才。”
梅池拍掉二师姐没礼貌的手,“师父说之前从未有饵人修炼的记载,所以她觉得我很特别,就把我偷走了。”
丁衔笛:“偷走?你刚才还说买呢。”
梅池点头:“她说让我给点面子。”
丁衔笛心想:满门上下没一个正常的。
梅池:“那年师父把我带走,也不知道爹娘会怎么样。”
丁衔笛这段时间和梅池天天见面,也从未听小女孩提过父母和想家。
十七岁的丁衔笛还和游扶泠说想家,这会难免自惭形秽,问道:“师父没回头看吗?”
梅池摇头,丁衔笛:“没事,天极令上找……”
汀洲是琉光最穷的一个洲,灵气最早衰竭,几乎倒退回了远古时代。
没有矿气资源,除了海,另外三侧全是高山迷瘴,修士非必要不去,怕迷失在群山中。
丁衔笛沉默了。
梅池还反过来安慰她,一巴掌力度过大,差点没把二师姐打出血。
丁衔笛咳嗽半天:“等毕业了再回家看看,不是我说,咱们师父也太有本事了,都写着群山……”
梅池:“师父是掉到我们那的。”
丁衔笛:“啊?”
梅池:“她的飞舟坏了,正好砸到饵人的住所,我们村的人都以为她是神仙。”
丁衔笛不敢想象那里有多落后,这里都用上天极令了那边还如此原始。
丁衔笛在原世界很少离家,无论是度假还是远赴国外比赛,父母总有一人随行,她并没有深刻地体会过离去不可追的痛苦。
这已经是她人生最漫长的别离了,却没想到梅池离得更远,是彻底的山高水长。
但梅池的父母至少还在这个世界,丁衔笛顺口说,“改天我们陪你一起回家。”
梅池鼓着腮帮子看了眼丁衔笛,“二师姐你还是算了,我家乡的迷瘴就算是金丹期也很难过,都被当成放逐之地了,你会死在那里的。”
丁衔笛以为自己习惯在天极道院被嘲笑的日子了,但梅池这么笑她就不高兴了:“你二师姐我才不会永远废物呢,等着我修为暴涨,直接飞升。”
梅池捧着脸叹气,“二师姐,你还是先琢磨琢磨剑修考试为好。若是这一轮还不合格,你恐怕要接受惩戒了。”
天极道院不养闲人,也不养废人,丁衔笛完全开了走后门的先例,废到座师都头疼不已。
也是第一次做吊车尾的丁衔笛有心无力。
她看着天上的圆月沉思片刻,忆起和游扶泠亲吻后自己异常的灵力流转,忽然笑开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梅池问:“什么?”
丁衔笛:“这个你不用知晓。”
她依然惦记着和游扶泠要回去的计划,听到梅池也有老家,还是放在了心上。
把梅池送回公寓还不忘说:“小师妹,我会找到你家人的。”
梅池没放在心上,她提醒丁衔笛明日还要去藏书阁,她们还有没干的活,需要赚零石过日子。
二师姐挥着衣袖,绯红滚麻衣,背影居然有几分恣意。
梅池还未转身,袖子被人一扒拉,同公寓的音修问:“梅池,这张符真的是你二师姐画的?”
梅池不懂符箓,看也看表面。
上等碎金的昂贵黄纸和透着蓝的墨,这样的成色,修为再一般,符箓只要画对,也比普通的纸墨符箓效果好。
“是。”梅池也记得这是丁衔笛掏出来的,上面也确实有二师姐的灵力残留。
除了丁衔笛,很少有这样漂亮的金色灵力,“你有事么?”
笑眯眯的音修凑上前来,被梅池打了回去:“你有道侣了,离我远些。”
对方也很好说话,“这可是上等的出窍符,有钱都买不到的,我道侣正好需要这种符箓辅助修炼,若是你二师姐还有,价格好说!”
第20章 天极道院1-20
丁衔笛走后游扶泠一夜好眠,第二日忘记查看季町的天极令急讯,以为自己还要上课,匆匆过去。
等她抵达法修课堂,发现后排坐着的居然是倦元嘉,还和她打招呼:“你错过好戏了。”
倦元嘉是剑修,坐在几乎都是法修的弟子课堂格格不入。
这也是她的惩罚内容之一,抽签清扫某系授课点,她居然还蹭了个课。
游扶泠:“与我何干?”
倦元嘉:“你师姐上一堂剑修课对上丁衔笛,t二人此刻正在医堂呢。”
她正想补一句是正常切磋,眼前的人迅速离开了。
离开的游扶泠和平日多走几步都要晕倒的模样完全不同,戴着紫冠的剑修啧了一声:“都说游扶泠体虚,我看是幌子。”
她似乎还想说一些风凉话,忽然扇子被人拔了一根毛,坐在侧边的明菁面无表情地提醒她:“别现眼了。”
明菁本不用去剑冢的,奈何倦元嘉此人被执法仙鹤当场抓获还要翻供。
明菁全优的道院生涯有了污点,还要和倦元嘉同去剑冢服役,还一起打扫课堂。
倦元嘉:“我是好心提醒她。”
明菁来道院的目的类似镀金,只希望能得到明家真正的继承资格,唤醒沉眠的母亲。
明菁:“剑冢之后,请你离我远一些,我们的婚约也可以等长老商量作废,何必惹得一身骚。”
试图把那根毛插回去的倦元嘉动作一顿,她向来面部表情丰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身骚?”
“你应该清楚,若是你登上家主之位,就必须同我倦家联姻。”
明菁不在意她话语里的咬牙切齿。
三大世家中公玉家一家独大,又与矿气行联姻,若是剩下的两家再不努力,恐怕之后也会被蚕食殆尽。
明菁没有抬眼:“你不是准备退婚了么?那你别继任了。”
道院内女修容貌各异,明菁的相貌端庄大气,若是比精致,自然不及游扶泠。
她和季町气质相仿,却多了几分从泥淖爬出来的不可回头。
常言道刚过易折,她是刚过更坚韧,即便被嘲笑血统不纯,依然从明家分家杀出重围,得到继任的名额。
倦元嘉与她不同。
她同辈姐姐与人私奔,婚约落到她头上,明菁也是个垫背的,正好把她俩倒霉蛋凑成了一对。
即便一纸婚约尚未公开,族中长老承诺倘若他们有人做不上家主,便作废了。
她们二人都很清楚,这个位置必须到手,否则家人不保,未来堪忧。
天极道院没有表面看着那么平静无波,除了他们也有世家的其他人蛰伏等着划分名额。
倦元嘉平时满脸堆笑,有种与矜贵反之的好说话,不笑的时候一张脸天生冷然,竟似飞霜。
扇子的羽毛归位,她遮住半张脸笑道:“你认为这婚好退?”
“我们想彼此摆脱,就必须有人不觊觎那个位置。”
明菁的灵力在笔端流转,最后一撇被人截断,这张符废了。
她终于抬眼,素日温和的皮囊堆满阴鸷:“我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
只要得到天极道院给弟子的最高加印,她就这场继承之战的获胜者,哪怕注定要手刃同族,也在所不惜。
“倦元嘉,你和我是一类人。”
修好羽扇的剑修没有回话,只是遥遥看了一眼游扶泠离开的方向:“加印没那么好得,我听闻道院会提前发布请神榜,一个人是完不成任务的,必须要得到命格非凡的人,确保胜率。”
明菁忆起她的殷勤,嗤笑一声:“炼天宗的人命格非凡?”
倦元嘉:“不是有人得到了?”
“那只要把点星宗的那两个傻子拉拢了,游扶泠不是很好上钩?”
倦元嘉浮夸地拢了拢扇子,“那她们得尽快结为道侣了啊。”
明菁冷笑一声:“你是月老?管的真多。”
倦元嘉:“你莫不是吃醋了?被丁衔笛丢下,不如游扶泠的你……”
明菁:“我看是你吃醋。”
言罢她换了个位置。
倦元嘉拨弄羽扇雪白的翎毛,似乎在回味这句话。
“是吗?”
*
游扶泠抵达医堂的时候正好碰见走出来的梅池,梅池看她也不怎么顺眼。
游扶泠还记得丁衔笛对梅池的偏爱,她假装没看见梅池,径直往里走去。
梅池喂了一声。
游扶泠还是没回头,梅池追上前去,拦住她:“我不许你去看二师姐!”
昨夜她才想开,今天看丁衔笛课上切磋被季町打成那样心意又变了,“你和你师姐都是坏人!”
丁衔笛一朝穿书,天差地别。
她从前要什么有什么,几乎完美得闪闪发光。
道院内嘲笑不遮掩,她表面嬉皮笑脸接受了自己的体质,游扶泠不知道她是不是把难过藏起来了。
她冷声道:“这医堂又不是你开的。”
梅池被噎了一下,戴着面纱的少女绕过她往前走,梅池又拦住她:“你师姐借故伤我师姐,会和你没关系吗?”
周围不乏一些因为丹炉爆炸前来的丹修弟子。
祖今夕正把师妹送来,瞥见抬头和人吵架的梅池,露出了一个笑容。
大部分丹修都能自医,除非丹修的山峰被炸了个精光。
这次规模实在太大,不少人头发都烧焦了,道袍也惨不忍睹,也有手指断了的,不远处哀嚎遍野。
被祖今夕扶着的丹修和她同出陨月宗,不怎么了解这位师姐。
祖今夕性情温和却独来独往。若不是再不入学就要超龄以及无法晋升长老之位,她恐怕除了外出任务,能一辈子在陨月宗不出来。
让人无法亲近的师姐如此微笑,被扶着的丹修毛骨悚然。
她循着祖今夕的视线看去,再足不出户的丹修都清楚最近闲谈境的名人。
点星宗更是有名里最有名的。
刚入学就以仙鹤、乞丐和怪物闻名,现在和游扶泠对峙的赫然是点星宗一顿能吃五十个包子怪物。
丹修看看自家师姐,又看了看撸起袖子,要和游扶泠干架却被轻飘飘顶住的怪物,正要说话,祖今夕松开手。
卷发丹修嗓音嘶哑:“你可否自行前去?”
她都这么说了师妹哪敢不从,“当然可以,多谢师姐。”
医堂今日热闹非凡。
上次被季町定住的梅池二度被定在原地,周围人来人往,无人帮忙。
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话都说不出的梅池惊喜地看向祖今夕。
对方解开了游扶泠施的咒决,摸了摸小女孩柔软的发:“你连这么简单的咒决都不会解?”
梅池理所当然点头:“我是笨蛋,只会用蛮力……”
祖今夕还未来得及无奈,就被梅池拉走了:“阿祖,你和我一起去,我们点星宗没有人帮忙,都要被炼天宗的坏女人欺负死了。”
医堂分了不少三开单间,风吹帘卷,游扶泠走过好几间才听到丁衔笛的声音。
“疼啊。”
“当然不是我自己搞出来的,我虽然是剑修倒数第一,也不会笨到把自己捅成这样。”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那我能说您故意吗?季师姐您初次见面就要把我头砍了,这次只是把我捅穿,也算手下留情。”
“你这人好胡搅蛮缠,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我自己犯贱,往前一拐,正好撞进您没收好的剑,好韧的刀呢!”
……
还未走近,游扶泠就听见了丁衔笛那标志性的腔调,季町的嘴皮子完全打不过。
门外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弟子,各系都有,还有的站到了屋顶上从侧边看里面。
“没有私人恩怨谁会捅成这样。”
“你们剑修切磋不是不来真的,没开刃的剑还能插进去?”
“所以说是炼天宗和点星宗的恩怨。换我如花似玉的师妹被哪里都平平的普通乞丐狐媚得要结道侣,那我恐怕比这还夸张呢。”
“我以为三宗关系好着呢。”
“那都万年前好,那时候都是雨山道人门下弟子,亲人和亲戚都有区别,别说这开宗立派百代传承了。”
……
游扶泠过去的时候周围的人自动散开,她撩开卷帘走进去正好和座师撞上。
剑修系的座师是个头戴木簪的女修,似乎也头疼得很。
受伤的那位还在感受头顶洒下的午后阳光,一边和季町吵架解闷。
“你不是法修……哦你是游扶泠。”
红簪座师声音洪亮,吵架的两人纷纷看来。
屏风那头的丁衔笛衣衫半解,左肩到锁骨缠着纱布,似乎因为挥手又渗出了血,被医堂帮忙的丹修师姐拍了一下。
她不以为意,自然地看向游扶泠,口吻亲昵:“刚睡醒?”
季町咳了一声。
她今日看到丁衔笛嘴唇的豁口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和游扶泠解释:“师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丁衔笛还要接茬:“就是。”
季町:“你怎么知道我师妹想什么,我看你这张嘴不如被我……”
丁衔笛毫不留情地告状:“阿扇,你师姐还想杀我。”
季町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被她激起来了:“你这人好会颠倒黑白!我现在是挺想杀你的。”
游扶泠上前查看了丁衔笛的伤,剑修剑术课上的剑插了进去,差点贯穿。
丁衔笛嬉皮笑脸也遮掩不住面色惨白,说话都是颤抖t的。
游扶泠看得认真,季町上前解释:“当时……”
她压低了声音,梅池认为季町狡辩,刚要说话,就被丁衔笛拉住了。
她那马上就要剑修教考的二师姐似乎不在意自己可能要接受惩罚,看向跟着梅池来的女修,问:“祖师姐怎会来此?”
季町是这一辈炼天宗的大师姐,也没有祖今夕在宗内地位高。
万年前便很少有修丹道大成的,陨月宗开宗宗主便是如此。
后来宗门吸纳人才,并不设限。
也有诸如明菁此类世家血脉的剑修弟子,但宗内依然不改以炼丹为主的风气。
副宗主可以是剑修法修等等,但继任宗主必须是丹修。
季町在炼天宗内声望极高,三宗每年都有交流活动,这些年她见过祖今夕几次。
无论是毫无血色的肌肤还是过分浓密的长发,结合不知是天生嘶哑还是后天的嗓,祖今夕给人一种峡谷阴风的感觉,并不正派敞亮。
若是和她说上几句,又会羞愧自己这种猜测。
祖今夕颔首回应季町的招呼,她目光扫过梅池的面颊,冲丁衔笛笑了笑:“方才见梅池师妹同你道侣争吵,她被定在原地了。”
季町:“什么道侣!还没成呢!”
她看向游扶泠,对方还盯着丁衔笛的伤口发呆,看上去很是心疼。
季町:……
丁衔笛手指勾了勾游扶泠的垂在袖子:“怎么欺负梅池?”
梅池嘟囔一声,往丁衔笛那边站了站:“二师姐,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阿祖都比这个女人好!”
丁衔笛咦了一声:“你昨夜可不是这么同我说的。”
祖今夕在一边和季町说话,边上明显不是陨月宗的丹修弟子崇拜地看着她。
游扶泠:“昨夜?”
她冷冷的目光扫过梅池,“你昨夜走后又和她在一起?”
季町都听不下去了,她从前并不知道师妹还有这么尖酸的一面,况且这还有外人在。
祖今夕笑了笑:“她们是师姐妹,游师妹也不用如此苛刻。”
“并不是结为道侣就没有朋友师门了。”
“就是。”
隔着面纱不妨碍丁衔笛口吻的安抚:“我没事,你师姐不满意我也很正常。”
“区区……”
还没说完,梅池就大声说:“致命伤!”
丁衔笛:……
也不至于。
祖今夕笑得直摇头,“我不打扰你们了。”
今日丹峰出事,她也有不少需要操心的,走的时候梅池喊住她,跟着祖今夕走了。
方才给丁衔笛包扎的医堂丹修也离开了。
丁衔笛看游扶泠站在身边,强调道:“真的没事,你师姐真想我死也不用挑在那种时候。”
剑修系每日都有切磋,随机抽签,丁衔笛现在的实力和谁都是悬殊的,完全不在意对手是谁。
“我修为低微,感受不到什么,”丁衔笛说得很谨慎,天极道院对外阵法几乎是琉光顶尖,断不会有外人入内,“你师姐修为高深,应当察觉到了。”
季町也烦闷,现在都在传她蓄意谋杀丁衔笛,很容易上升到三宗的问题。
她回想当时,笃定地说:“有人在剑上做了手脚。”
剑修一般都有自己的配剑,三宗的剑修不少,即便再穷酸,也有宗门派发的统一款式。
据说升入高阶,便可以出入剑冢挑选自己心仪的佩剑,其他系也有各自的法器场。
这样例行切磋无论修为高低都用的道院发放木剑,还不能动用灵力,纯粹是靠力气切磋。
梅池在这样的课上大可以以一敌百,是座师最爱的弟子。
至于丁衔笛……
样样不行,今日还差点被木剑捅穿。
丁衔笛吐出一口气,手指卷了卷游扶泠法修道袍的袖口,摸到了她袖摆里的硬物,在季町抽搐的眼神下用游扶泠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还好没毁容。”
季町心想都是麻子脸了还有什么容貌可言。
游扶泠:“座师知情?”
丁衔笛垂首,镜中人相貌和她以前也挺像的。
只是五官精致度大幅度下降,甚至清晰度都是4k和480p的区别。
她叹了口气:“不然你师姐早就被执法仙鹤押走了,怎么可能在这里。”
季町:“这事我会解决的。”
她和明菁是一类长相,端庄得仿佛在脑门刻着以天下苍生为任,不同的是性格。
季町古板许多,即便是宗门大师姐,心性也过分纯良,还没有游扶泠十万分之一阴暗。
丁衔笛目光不掩饰,游扶泠不悦地问:“你看我师姐看得那么认真作甚?”
季町都待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好生多余。
担心了一夜,今日的游扶泠气色史无前例地好,完全没有从前在宗门发病的迹象。
看来师尊让师妹入道院的确别有深意,但若是丁衔笛就是那个人,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直接以三宗的名义指婚不就好了?
现在搞得名不正言不顺,倒是很轰轰烈烈。
丁衔笛:“你师姐我都不能看?管得真多。”
她的吊儿郎当显而易见,剑修道袍里的绯红内衬更是季町之前亲手放进游扶泠衣柜的。
操心的师姐心里拨凉,结合丁衔笛破了的嘴唇,第一次理解了宗门师妹们爱看话本里儿辣手摧花是什么意思。
游扶泠:“谁管你了?”
她遮着半张脸也不妨碍眼睫的颤动,丁衔笛一个受伤的人体温都比她高。
丁衔笛:“我没事,还好你师姐捅的是木剑。”
她叹气也花样很多,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因为眼神灵动许多,看的季町也觉得怪异,总有种皮囊和个性不符的错觉。
季町:“我会查出是谁动的手脚。”
当时若不是她拿着那把木剑控制了走向,或许木剑捅穿的就不是丁衔笛的锁骨,而是她的心口。
修真者虽然不是身死魂消,但也和修为挂钩,丁衔笛这种废物修为,完全是死了就死了。
季町也怕这个废物死了又影响师妹的命格。
靠谱的大师姐说完就走了,帘门内只剩下丁衔笛和游扶泠,梅池不知道跟着祖今夕去哪里了。
“你师姐好正经,”受伤的人动一下就嘶一声,又忍不住抱怨:“都修仙世界了,居然没有生血肉的药,止疼都如此缓慢。”
游扶泠:“明日便好了。”
丁衔笛呀了一声:“我还想病假逃过教考呢,明日就好了?太快了!”
她的心思太明显了,游扶泠忍不住问:“这剑不是你控制的?”
丁衔笛抬眼看她,嘴唇上被游扶泠咬出的豁口在光下愈发明显,看得游扶泠心里很欣喜,恨不得在丁衔笛身上多留下自己的印痕。
她移开眼,丁衔笛哀愁地叹道:“我有这么厉害?”
“从你那里得来的灵力晨起就消失了,我依然丹田空空,”丁衔笛的外袍是新买的,又开了一个洞,存款告急不少,也心疼自己所剩无几的灵石,“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上课么?还不走?”
游扶泠:“你赶我走?”
她的眼型与丁衔笛不同,上挑都分成了两种意味,丁衔笛嗯了一声:“都说了我不用担心我。”
“我还要去藏经阁干活,没空陪你。”
她没有昨夜亲密的旖旎,不笑的时候冷了许多。
风吹帘卷,外面围观的人被季町赶走,梅池又轰了一波。
这会正好法修系放课,倦元嘉和明菁要前往剑冢领罚,路过想来看一眼热闹,明菁纯粹是被拉过来的。
她们打听到丁衔笛在哪一间,掀开帘子的瞬间,受伤的丁衔笛被戴着面纱的姑娘捏起下巴。
面纱勾掉一边,遮住二人的面颊,也足够外面的人看清她们在干什么。
倦元嘉扇子掉在地上,明菁收回目光,咳了一声:“走吧。”
续费灵力后的丁衔笛看游扶泠戴上面纱,忍不住抱怨:“你戴着这个有符咒的面纱干什么,怕脸上的咒术把人暗杀?”
游扶泠面不改色回道:“因为我美若天仙。”
丁衔笛深吸一口气,又不能笑得太张狂,会牵扯伤口,只能揪着自己的道袍忍耐。
游扶泠梗着嗓子:“我说错了?”
丁衔笛摇头:“我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
她们从前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印象来自他人描摹,并不清晰。
游扶泠:“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丁衔笛:“柔弱、美丽又多病,和展柜里的玩偶一样。”
这是从前旁人对游扶泠的评价。
她们对彼此毫不了解,浮于表面,即便亲吻也难以生出真正的亲密。
可笑的是她们是这个世界最知根知底的两个人。
游扶泠嗤笑一声:“那现在呢?”
丁衔笛嘴唇还有亲吻过后残留的酥麻和细微的疼痛。
除此之外,亲吻带来的灵力进入她的身体,又有异样的充盈。
就算丁衔笛很少往其他方面想,依然觉得t她和游扶泠的特殊体质契合得过分。
一个溢出,一个枯竭,正好互补。
钥匙和锁孔,充电宝和空电池,最适合无孔不入。
接吻对擅长学习的人来说一回生二回熟。
似乎觉得这一吻带来的灵气不够剩下的一天,丁衔笛又把讥笑着看着自己的少女扯了下来。
她的亲吻更加汹涌,感情并不明确,却给足了厮磨。
游扶泠闻到了丁衔笛身上的丹药味,甚至有她自己的味道,也听到松开手的人轻笑回了一句——
“是美若天仙,还鲜嫩多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