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尘牵着他的手,一边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一边回答:“对啊。”
“你不怕她做些什么?”
兰斯洛特很担心,不仅仅是因为对游虫与生俱来的仇恨,更因为他并不相信这只游虫的话。
虫母的职责是她们的天性,那是自然界定下的规矩,他并不相信a能打破自己对种族的热爱。
要知道即使是几十、几百年前上课还会吃同学的虫族到了种族问题上也是格外的团结,更遑论她是虫母。
晏尘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慰:“放心,有我在,而且藤蔓会看着她的。”
嘴上这么说着,晏尘还是让克里斯汀随时监视着a,以防止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期间图尔斯负责给她送吃的。
吃饭的时候,晏尘装作无意之间提起虞·化:“他最近不是在研究什么追踪药剂吗?”
兰斯洛特夹菜的筷子一顿,他抬头刚好就和一直盯着他的晏尘对视,半晌后他点了点头。
“我去问问虞·化,让他拿一支来。”
晏尘微笑:“放心吧,我不会让她翻起什么风浪的。”
“这么自信?”兰斯洛特的嘴角忽然上扬,纯净的眸子骤然迸发出强烈的光,仿佛能捉住所有人的眼睛,绚烂、多彩。
晏尘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将筷子放下,顺便将手放在桌子上:“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一顿饭吃的很快,他们都累到了,晏尘也没有选择回到医院的病房,而是选择待在自己的小小卧室里面休息。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战场善后的事情,可以给那几个没有上战场的处理,他们可以暂时躲躲懒。
仗是暂时结束了,但并不代表他们和游虫的战争结束了,只要虫母还在这里一天,他们的战争就永远都不会结束。
晏尘闭上眼睛,不想想这么多,迷迷糊糊间竟然也睡着了,想来是最近太累了。
霍普和库铂回到营地之后就将那对翅膀收到了自己的寝室,他们想了想,决定将翅膀还给那个和这只雄虫定下终身的雌虫。
伤亡统计上有他的名字,那只雌虫应该得到了消息,只是无论如何库铂都觉得应该留一个念想,而恰好霍普也不反对。
当初在战场上看到这对翅膀的时候,他们觉得这抹灿烂的绿在那片阴沉灰暗的战场上是多么的鲜活。
即使它的主人战死,它仍然伫立在火光之中,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生机蓬勃。
霍普在那只雌虫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悲伤神情,这样的难过这些天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库铂却看到了爱尔的影子,他不禁在想:他当初死去的时候,爱尔是否这样抱着他这样失声痛哭呢?
整个驻地死了很多军虫,他们的目光永远都在敌人身上,只有停下脚步,回过头时才能看到满地的同伴的尸首。
整个驻地都将为他们哀悼,随之而来的是厄洛纳斯特来的记者,皮尔逊已然归家,接下来他就是来报道军中的战绩的。
但是显然晏尘和兰斯洛特都不会有心思去搞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于是这种采访就被迫让社交达人托因比来代替了。
晏尘醒的时候是清晨,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吃完早饭,洗漱完之后,兰斯洛特去处理战争的后续问题,他则接到了基德纳的来电。
“冕下,我仔细探查了一番。药确实有问题,这个问题还不简单。”
晏尘听到对方发笑的声音,也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引得原本“老实”的基德纳发笑?
“让我猜猜,你的药不止一方势力动手,对吗?”
能让基德纳这样开心的必然试着换了药的主使身上有什么趣儿,如果只是单纯的被某一方势力换了药,他并不会觉得这样好笑,那更大的可能是两方势力参与了换药。
甚至有可能这两方势力原本是合作关系,但是他们对这个药的处理产生了不同的分歧。
晏尘并不觉得反叛军会只换掉十箱药,如果可以,他们应该换掉所有的药,在柏骏送来的正常的药之前。
这样军方大概率不会信任柏骏,而直接采用他们的药,无论拿哪一箱军队都是必死的结果。
所以大概率就是有两方参与,甚至是多方参与。
果不其然,基德纳闻言哈哈大笑,随后将他调查到的结果告诉晏尘。
“没错,是有两方参与,一方是伯特伦代表的反叛军,一方是柏骏。”
基德纳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的调查结果。
伯特伦和反叛军交易,作为诚意,他主动换掉了基德纳要运往边境的药物,但是柏骏却将他半夜换好的药给打乱了,顺便换成了一部分的正常药品。
“哈哈哈,你说他这是为什么?”
晏尘漫不经心地看着克里斯汀在桌上用光脑打字写小说,他道:“为了投诚,而且他这一番举动生生折掉了格雷沙姆的翅翼,而且是让格雷沙姆亲自动手。”
基德纳有些意外,他并不觉得这一番举动会让格雷沙姆狠下心来亲自折掉自己的羽翼。
伯特伦是他一手培养长大的,作为最忠诚的一条狗,他用起来毫不费劲,况且伯特伦和反叛军合作是为了他的病,这是第一次基德纳不同意晏尘的想法。
但是他也没有说出来,而是又和晏尘唠了几句星际最近的话,汇报了药厂最近的消息,之后没有什么事就挂掉了。
“克里斯汀,你说我要不要给科波菲尔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克里斯汀正埋头写着他的大作,完全没有心思想晏尘的事情,只是胡乱的应了声。
恰好晏尘也不是真正的询问他的意见,他只是想问一句而已。
所以他拨通了科波菲尔的通讯。
“喂,议长,最近议会怎么样?”
晏尘一只手放在克里斯汀的身上揉着他的脑袋,一边看着克里斯汀书写的自传的内容,又在和科波菲尔聊天。
电话那头的科波菲尔坐在属于议长的办公室内皱着眉头:“老实说,并不好。”
“哦?你还能有什么不好的?”晏尘没忍住笑的出来,将被克里斯汀拍走的手收回来,放在桌面上扣打桌面。
科波菲尔叹了口气:“最近怕是要变天呐,且不说我,就连格雷沙姆那里也没有那么好过。”
晏尘从这句话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连忙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他下意识将二郎腿放下,在椅子上坐正,摆出一副听正事的姿势。
克里斯汀也从自己的小说中脱身,开始时刻注意科波菲尔说的消息,顺便给晏尘查资料。
这已经是他们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晏尘只听见科波菲尔那里传来点烟的声音,随后又是长长的呼气声:“呼……一年来我们在调查反叛军的路上有所进展,但实际进展不大,他们隐藏的足够深,我们没办法挖出所有的人。”
他接着道:“就在这三天之内,从皮尔逊失踪开始,所有的反叛军逐渐冒头,而我今天才知道不仅是我,就连格雷沙姆的队伍里也有近半数是反叛军门下。”
晏尘瞳孔猛的一缩,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一旦反叛军开始突袭,无论科波菲尔还是格雷沙姆都将失去竞争力,议会将成为反叛军的天下。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晏尘甚至有些后悔拨打这通电话。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给议会换人吗?”
那头是科波菲尔疲惫的声音:“我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钉子替换,这几天我和瑞狄斯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连埃尔维斯都被派出来和那群老家伙周旋了。”
连埃尔维斯都被外派出去了吗?
看来形势确实不容乐观,晏尘有些头疼,但是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有成效吗?”
科波菲尔颔首,抬眼看了手边的尤加利叶一眼:“初见成效,我手底下已经基本上都是塞西亚家族的虫了。”
晏尘这么一想也不是个办法到时候开会的时候睁眼一看科波菲尔这边全是裙带关系也不太好。
他想了想对科波菲尔说:“你可以多塞一点怀特家的虫,嗯……加尼和铂尔曼也行,铂尔曼虽然主支没落了,但旁支还是有一些附属家族在的。”
“我会去注意的,最近对我示好的同时还有詹姆斯,他家的孩子也在你手底下当兵,好像叫霍普。”
晏尘应了一声:“我会注意的。”
两人说完没有其他的事就将电话挂断了,晏尘将光脑重新扣回手腕,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
“克里斯汀,你说我是怎么达到百分之八十的任务进度的呢?”
克里斯汀摇头:【我说过了,除了你们死的画面,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
晏尘沉默了,他现在感觉自己像一头困兽,找不到一点出路。
他没办法把自己全部身家堵在军事上,他没办法放弃议会,就连反叛军都知道先将议会拿下。
他思索再三,最终还是拨出了那个联系方式。
“喂?冕下。”
一道苍老却愉悦的声音,是柏骏。
格雷沙姆在宅子里,身边跪着吉本,他似乎很惶恐,不断地道歉。
“你和我道什么歉,你也没做错什么,换句话说,错的又不是你。”
格雷沙姆的手边是一叠资料,那正是科波菲尔送给他的大礼——他手底下的议员近半成是反叛军,而他亲手培养的卡特家主也同反叛军达成了合作。
“伯特伦呢?”
格雷沙姆的脸上一直维持着优雅的笑,只是这笑意仿佛冬日的寒潭,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