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大正猎鬼之旅】
鬼舞辻无惨的手指收紧。
掌心中近在咫尺的人类肌肤骤然消散，倏忽只余下一团空气。
嗯？鬼舞辻无惨眉头紧皱，骤然扭头看过去。
室内哪还有什么产屋敷家的人。
反倒是推开的障子门外，能看到庭院中有一道单薄的人影立在檐下，月华清光披了满身。
雾色朦胧沉沉，鬼舞辻无惨才发觉自己似乎看不到庭院之外的景象，而自己带来的鬼……
他皱眉感知着，能感觉到下属的所在，却被什么所阻隔。
鬼杀队的成员早在前不久就已经撤离了总部，如今鬼们甚至找不到几个可以吃的食物，然而……
也走不出去？
鬼舞辻无惨微闭上眼眸，借助着其他鬼的眼睛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他所看到的应当是空无一物，鬼所看到的却并非如此。
他们分明是举止凶恶的向身前挥舞，手臂刺穿空气，却还发出奇怪的、餍足的声音……
大型滑稽现场.jpg
鬼舞辻无惨看向始作俑者：“清和神，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星谷清一脸无辜。
骗鬼的事情能叫做骗吗？
鬼舞辻无惨眸光在空寂庭院中一扫而过，随即紧紧盯着星谷清，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清和神，我只要彼岸花。”
“彼岸花给我。”
啧，哪来的脸？
星谷清的表情逐渐匪夷所思起来，毫不遮掩地打量着鬼舞辻无惨。
他忍了忍，想着不能委屈自己，还是问了出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
就凭他鬼舞辻无惨不要脸？还是茍怂？
星谷清觉得自己忍了很久了。
他从来没见过比鬼舞辻无惨更加让他厌恶的存在。
狭隘自私，自以为是。
全天下都欠他的。
在星谷清漫长的生命中，见过无数被标注以“自私自利”的人类，却从没有一个时鬼舞辻无惨这样的。
鬼舞辻无惨对自己的“活下去”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执着。
鬼舞辻无惨的表情没有阴沉，反倒是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
他现在是没能得到星谷清手里的彼岸花，但是只要还存在着，他就一定要拿到手。
容貌经年不变的鬼王温柔注视着星谷清，无数漆黑肆虐的荆棘在他手臂两侧蔓延，遮天蔽日的阴影彻底掩盖了月华清光。
鬼舞辻无惨微笑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他的声音温和，语调之间多有蛊惑之意。
“清和神，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只要你把彼岸花给我，我就会离开，那些被你送走的剑士，我也会留他们一条性命。”
鬼舞辻无惨早早知晓鬼杀队的动作。
虽然他从来不把鬼杀队当作自己的敌人，可对方执着的针对了他无数年，鬼舞辻无惨也不吝于施舍一点关注给予这些可悲的人类。
鬼舞辻无惨似乎想通了什么，一点都不担心地说着自己的安排。
“你看，留在这里的都只是普通的鬼而已。”
而十二鬼月，除去已经死亡的上弦二，其他则是被鸣女送到了其他地方。
既然鬼杀队的成员们想要与鬼决一死战，那就成全他们好了。
鬼舞辻无惨的脸上浮现一抹轻松至极的笑容，他的声音温润柔和：“你想要庇佑的人类为什么是产屋敷呢？”
“当初的产屋敷日辉也是，如今的产屋敷耀哉也是。”
“您为何不肯看我一眼呢？”
“我的……神明大人？”
最后几个音节，在他的口中咀嚼片刻，才慢吞吞地吐了出来。
星谷清冷漠地看着他，面上没有半分波动。
鬼舞辻无惨心中微恼，却又想到自己很快就得到彼岸花了，只要他没有了弱点，就再也不会死去了。
神明又如何，总会落在他手中的。
鬼舞辻无惨大概也知道嘴炮无用，决定直接动用武力值来解决问题，总归是打完了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容貌年轻的鬼王偏头看了一眼庭院之外的雾霭，轻声道：“鸣女。”
在空气中震颤的三弦音调无声响起，他们二人头顶的虚空突然扭曲起来，白雾在眼前剧烈波动，最终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扇门浮现在半空中。
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不是鬼舞辻无惨想要的人类尸体，而是……
有着六对眼眸的剑士鬼，上弦一，黑死牟。
活了数百年的强大剑士一出现便带起浓烈的杀气，手中长剑染血，却是对着另一处看起来虚无的角落。
“缘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角落处的空气微动了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继国缘一显出了身形。
还没等他说话，鸣女打开的大门处又落了几个人影下来。
却再没有分属于十二鬼月的鬼，只有本该和鬼苦战的鬼杀队的柱们。
本来上弦鬼多神情轻松甚至还带着戏谑，对上鬼杀队的柱们，也是游刃有余的。
而鬼杀队这边，出现的几个柱的伤势情况不一而足。
其中又以蝴蝶姐妹的伤势最严重。
香奈惠曾经被童磨的毒素伤到，即便是痊愈之后，呼吸法因为曾经受损的内脏也没有多少进步。
蝴蝶忍则是天生气力不足，即便是接替了姐姐的期盼成为了柱，也实力略有不逮。
看着出现的这么多人，鬼舞辻无惨少有的慌张了一瞬间。
他猛地转头看向另一侧，怒喝道：“鸣女！你在做什么！”
无声的三弦音连绵不绝，细密如针的刺入虚无空气中，连带着空气中的雾气也开始震颤不休。
鬼舞辻无惨以为的人质一个个出现在庭院中，十二鬼月不见踪迹。
两方阵营对比明显，气氛却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缘一，”星谷清招了招手，示意继国缘一过来，“你兄长交给你了。”
他指了指黑死牟。
继国缘一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点头。
当初的自己死在兄长剑下，如今再重逢，一个成为食人之鬼，另一个也是滞留之魂。
明明是血脉至亲，终究是殊途陌路。
大概这就是斩不断的羁绊吧。
在场中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闪着细碎光芒的三弦再度亮起，一扇门一闪即逝。
黑死牟和继国缘一同时消失在庭院中。
抱着琵琶的鸣女显出身影，她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眸光空洞。
眉心处一道细微的冰蓝色纹路泛着微光。
场中只剩下鬼杀队的柱们和鬼舞辻无惨，产屋敷耀哉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角落，身旁是一派温柔典雅的天音夫人。
星谷清盯着眸光不住闪烁的鬼舞辻无惨，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要多谢你的鸣女，不然我还不方便带他们回来。”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了一眼产屋敷耀哉，才继续说道：“你是产屋敷家一切灾厄的源头，所以他们还是在场比较好。”
他们在场做什么？
星谷清没有说，鬼舞辻无惨却恍然明白了。
是让这些被鬼所害的人类看到属于鬼的终结末日。
电光火石之间，鬼舞辻无惨的手臂上再度爆发出无数粗壮扭曲的荆棘枝桠，肆虐飞舞着冲向在场的人类。
“唉。”
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
鬼舞辻无惨就看到他所觊觎的少年神明立于半空之中，无数冰蓝色的灵力丝线四散开来，如丝又如雨雾一般切断了黑血枳棘的攻击。
明明是那般单薄脆弱的剪影，却拥有着世间无人可及的力量。
月光重新出现在迷雾之中，圆月高悬，又好似径直落在了神明的背后，成为衪重回世间的背景。
鬼舞辻无惨只看到背光的人影微微低头，宛如实质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
属于神明的，淡漠又平和的目光。
下一瞬，时间静止了。
星谷清擡起头，看见月光之外有细碎的光芒在时空之间跳跃着，最终穿过无数壁垒停落在他面前，形成一本书的模样。
随着书出现的还有[初空]。
衪依旧是银发黑衣的少年模样，混沌的眼眸中有波澜旋转着，声音空灵：
“又见面了。”
【书】也跳动着，抖了抖自己的书页，在摊开的扉页上写着一行字：
【快来找我！！！】
衪用了三个感叹号，大概是真的很着急。
星谷清低笑了一声，擡手摸了摸【书】的封皮，轻声安慰着衪：“好，等我回去就去找你啊。”
若真要算起来，这大抵是一场非人类意识体的会面。
执掌【力量】的石板本源，抑或称之为世界意识，真名为[初空]的存在。
书写生灵【命运】的【书】，自带无数平行小世界繁衍发展。
以及，跨越无数时空独立存在的【规则】，名为[星谷清]的神明。
【规则】源于最初，亦与无数生灵有关。
是以，在时空失控崩塌之前，星谷清亦是安然沉睡着的。
直到时空分崩离析，【力量】与【命运】不知所踪，无数世界陷入纷乱。
不该出现的“命运”错综复杂，无序之界纷扰杂乱。
后来，身负【规则】的星谷清从自我封印中苏醒，踏上了找回挚友的道路。
如今路途即将走入终点，【书】已经等不及了。
上一次星谷清并没有见到【书】的本体，是以，他还需要再去一次对方的世界。
在他走过的无数时空之中，唯有源于最初的羁绊经久不变。
星谷清微笑着，挨个拍拍两位挚友的脑壳，声音轻快：“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好。”
两位世界意识点头，又借由着时空混乱的波动溜走了。
时间再次开始流淌，庭院中的人类和鬼王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被灵力切碎的黑色荆棘漂浮在半空，如今才纷纷扬扬地撒了满地，像极了当初京都的大雪。
又见霜雪落满头，可惜故人不在。
星谷清想起了和产屋敷耀哉极为相似的青年，日辉的性格要更温和柔软，即便是百年贵族的家主，也仍旧保有君子端方的温润。
除了收养了一只白眼狼。
安倍晴明有提醒过日辉，问及对方对姓名落在产屋敷家族的殿下有何想法，可惜碍于身份依旧没说多少。
所以才会有后来……
星谷清擡起一只手，指向被灵力笼罩的鬼王。
“吾以规则之名，审判你的罪恶。”
来源于邪神的力量在鬼舞辻无惨的体内奔腾流淌，却不敌星谷清手中赤金色的神力。
下一瞬，圆月高悬，烈日腾空，日月同现于此处神明之域中。
灼热的日光肆意洒落，隐约可以听到庭院周围有凄厉的鬼叫声。
他擡起头，落在眼底的却是少年神明灼灼如骄阳的身影。
生命的最后一眼，是热烈的日光从对方手中倾泻而下。
剧痛只有一瞬间。
鬼舞辻无惨的身影随着天罚之日彻底消散，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另一处空间内，手持日轮刀的灵魂用利刃劈开了黑死牟的防御，被神明刻入其中的日光溅射而出，尽数洒在上弦一的身上。
并不足以致命。
可是下一瞬，在鬼王消失的同时，世间所有鬼的存在都随之被规则抹去。
时间洪流之下的命运线回归正轨，崩坏产生的鬼物彻底消失。
庭院中受了重伤的柱们恢复原样，蝴蝶姐妹彼此搀扶着向前走了两步，却发现星谷清的身影逐渐虚幻。
他转过头，看向产屋敷耀哉：“祝你们好运。”
持刀的灵魂在半空中浮现，微微躬身，沉默地向他伸出手。
幽暗深邃的六道轮回在他背后露出一丝缝隙，飘荡的幽魂被命运牵引着回到归处，等待着下一次生命的开始。
星谷清对着他点了点头，星星点点的光芒随之落在对方手心。
继国缘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默默握紧了。
想要见的人，真的还有机会再遇见吗？自己所亏欠的家人，还有再相遇的可能吗？
神明归位后，属于轮回的力量无比强大，继国缘一也只来得及最后看一眼留恋的人世间，便化为光芒消失了。
产屋敷耀哉看着已然不见的光芒，还有身边陪伴的伙伴们，消瘦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也祝您好运，神明大人。”
他忍不住垂眸微笑起来。
身边的朋友们已然开始欢呼拥抱，为没有鬼的未来而欣喜。
蝴蝶香奈惠带着蝴蝶忍走到主公面前，少女的声线柔软却又动听，洋溢着对人生的祈盼。
“主公大人，我们希望成为产屋敷家的属臣。”
并不是作为鬼杀队的成员，而是将自己的未来交付于产屋敷家。
产屋敷耀哉对着她们露出微笑。
天音夫人伸手扶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臂。
几人一同仰头，看到迷雾消失之后阴霾散尽，暖橙色的朝阳跃出地平线。
天亮了。
他们获得了新生。
时空交替世界线再次变换之后，星谷清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很平凡的人类居所，他停在二楼的窗台外，略疑惑地挠了挠头。
随后，窗户被拉开。
一只胖胖的招财猫跳到窗框之上，挥舞着小短腿：“阿清！有新出炉的天妇罗！快来吃！”
在招财猫身后，是有着琥珀色眼眸的人类少年，浅色的短发看起来柔软蓬松，唯独看着猫猫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夏目贵志看向突然出现的神社妖怪，温柔微笑：“请进来吧，外面要下雨了。”
星谷清踩着窗子跳了进去，顺手把猫咪老师捞在了怀里。
他盘膝坐在靠窗的位置，单手给怀里的大妖怪顺着毛，鼻尖嗅到一阵属于人类食物的香气。
身前的盘子里摆放着才端过来的天妇罗。
一旁还有个小杯子在跳来跳去。
星谷清也放松了心神，微弯起眼眸轻笑着，散落在地的浅蓝色长发被风吹起一缕，又晃悠着落在他手边。
他说：“你好，夏目。”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主世界了，大概还会再去一趟文野if线的世界，然后进行世界融合，其他番的穿越可能会放在番外，如果没有特别想看的世界……就不加番外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