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苍名和未辞就睡在忘仙源中的一间空屋里。两人只穿着里衣,把外袍披在身上当被子,透过破洞的窗户,望着满天繁星。
苍名枕着胳膊,轻轻问道:“未央冠,是怎么被你找到的?”
未辞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将军不怀疑是我挖坟盗墓了?”
“妖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么会做那种事呢。”苍名毫不犹豫地答道,“再说,妖王想要什么,还用得着挖开土么?”
未辞嘴角向上扬起,却还用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说:“哦,的确,未央冠大概就是被老鬼莲一伙废物挖出来的,我恰好有空,就去十七烟中夺了过来。”
留意到苍名充满感激的目光,他吹了声口哨,闲闲地说道:“诶,将军不必这么崇拜地看着我。即便我不出手,这发冠被争来争去,最后大概也会被送到我古董店来。”
“那你的铁甲铜人必定会开出高价,令发冠有进无出了。”苍名想到老鬼莲的主子丢了未央冠,只能搞出一顶仿制的废铁冠,差点笑了出来,“未辞,你从一开始,就把未央冠交给了我吗?”
“恩。不过,我可没有骗你。”未辞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闯到古董店来,吵着要找珠冠,珠冠么,可的确没有。”
“谁能想到,真正的未央冠原来大道至简,通体纯银,无丝毫装饰。”苍名散着头发,将那枚束发冠牢牢握在手中,“只是上面变出了妖王的图腾,还给施了定位法术,妖王真是好一盘大棋啊。”
未辞也枕着胳膊,仰面看着天花板,一条腿随意地屈起来。他心不在焉地动了动手指,棚顶便消失了,高远星空笼罩小室。
苍名侧卧过来,在星月光芒下凝视着未辞的侧脸。未辞低沉地说:“我怕再次失去你。”
“所以,你又想把未央冠还给我,又怕我知道未央冠的秘密后,更加执着于找老鬼莲寻仇。”苍名轻轻碰了一下未辞的脸,“我都明白的。”
未辞仍然看着星星,说:“你,还是会去的,对么。”
苍名拉住未辞的大手,恳切说道:“最初,我的执念是为了自己而成神。可现在老鬼莲一党屠杀四大流派,为了引我露面又不惜发动天灾人祸,已有太多无辜的人丧命,我不能不去平定这一场大乱。”
良久,未辞沙哑地笑了:“我一直想把你藏起来。可如今天机泄露,我终于明白,你的命就是如此,我的命也是如此。”
他终于也侧卧过来,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心上。苍名说:“未辞哥哥,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况且,天书尚未完。”
未辞这时已明白命运如此,重任难却,于是叹息道:“你该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苍名一骨碌滚到他的怀抱中,在炙热体温的包围中,强烈的困意袭来。她闭着眼睛说:“明早,再去看大佛……”
未辞冷不防被她扑进来,浑身一阵异样的悸动和燥热。苍名似乎有所察觉,无奈已经半梦半醒,只听见耳边压抑的喘息声,接着是未辞危险的发问:“小姑娘,跑到我怀里做什么,不怕我是坏人?”
苍名说:“太冷了,你这里暖和……”话没说完,便沉沉睡去。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肌肤骨肉相亲,未辞的手牢牢锁在她的腰间,几乎要把她嵌入自己身体中。
第二天醒来时,屋顶已经被变了回来。屋外日光映照雪地,白茫茫一片耀眼。苍名睡眼惺忪地醒来,发现未辞正垂眼看着自己。
“醒了?”他轻轻拨开苍名脸颊上的碎发,“日上三竿了,不是还去抓鬼吗?”
“没关系,他们总会送上门的。”苍名重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屋内的空气寒冷刺骨,而未辞身上还是热的,苍名下意识地蜷缩起双腿,往他身上拱了两下,直拱得他喘息难耐,牙缝里遗落出低沉的呻吟。
身下似乎有一种滚烫坚硬的触感,苍名刚要伸手去摸,未辞就一把捏住她的手,低喝道:“别碰!”
苍名吓了一跳,急忙往后缩回来:“你那么凶干什么,难道是没睡好么?”
未辞翻身仰面躺倒,一只胳膊撂在自己眼睛上,压制着烦闷之意,委屈地嘀咕了一句:“你猜我睡没睡好。”
苍名支起身来,小心地戳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该起床出发了。”
未辞看了一眼,见苍名一头长发如水帘般垂落,立刻又转过头去:“知道了。”
终于,在苍名拾掇妥当、站在门口以后,未辞也磨磨蹭蹭地跟了过来。他看向苍名的眼神里,还残留着深深的克制的情欲。
苍名把未央冠端端正正地戴好,对着结冰的水面照了半天。未辞慢慢走过来,抱着手臂慢悠悠说道:“还照啊?已经够美的了。”
“这么简单朴素的发冠,竟被我戴出这么清新脱俗的气派,”苍名趴在冰上左看右看,啧啧称奇,“我果然是忘仙派第一弟子呢。”
未辞扑哧一笑,终于携着她的手走出忘仙源。两人一起踏上冰刃,未辞请示道:“将军,去哪里由你说了算。”
“我们还去昨天那尊大佛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苍名双手捏起法诀,“不知那场雪崩,是不是已经停了。”
顶着刀刃般的寒风飞出数十里,大佛赫然出现在眼前,巨大而怪异,苍名再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佛脚着绣鞋,雪海泛蓝光,雪下淹没了多少山峰山谷。
在两人的注视下,佛像一动不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虚握着伸出来,昨日老鬼莲就是从这里登台亮相,好似戏子名角一般。
苍名侧过头来,和未辞商量道:“不如我们就去那只佛手里探查一番,你怕不怕?”
未辞柔弱地俯身过来靠着她,说:“当然怕了。”
“那你别怕。”苍名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
“……”
苍名担心佛手中有诈,于是两人落在佛像的臂膀上,缓缓向那只手掌逼近。四周云雾缭绕,苍名一手提剑,在前方开路,时时警惕着周遭动静,一不留神就跑出去几步,未辞立刻纵身跃上来。
苍名扶着佛像的衣褶,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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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佛掌之中,四下环视,掌中竟如一座庭院。再往里走了数十步,目之所及,没有人迹,白雪上连一个脚印也无。
苍名感慨道:“难怪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现在我们走在一只手掌中,却和走在深深庭院中别无二致。”
身后未辞却不回答。转头看去,苍名浑身一冷,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哪里还有未辞的影子?
就连苍名踏过的来时路,竟然也没有一个脚印。
“未辞!”苍名急急喊道,“你在哪?不要再逗我玩了!”
无人应答。狂风猛地一吹,高处不胜寒,苍名几乎被吹得一路飞了出去,紧紧抱住佛手的一根手指才勉强站住。
待到风停,苍名已经分不清自己从哪个方向走来,只好在辽阔掌心中乱跑乱撞:“未辞!你还在吗?”
天色忽然大变,黑云压来,几乎要碰到头顶。佛手中暗如密室鬼屋,苍名跑着跑着,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起来,心里冒出个绝望的念头:坏了,未辞丢了。
忽然背后似乎有人低语,转过头去,却只有浓重的流云雪雾。苍名一剑刺入,剑气破开混浊烟云,却只有雪地,不见人影。
低语声,又在另一头嘁嘁喳喳响起来。
苍名追着声音劈来砍去,平生所学的数百套剑法都使了出来,却始终刺破空气,空气的那头还是空气。
低语声却越来越密,此起彼伏,已分不出是来自哪个方向。苍名忽然发现,自己是被一圈祈祷般的低语声围在中间。这些声音像是从四海八荒传来的,仿佛世上所有的许愿声都落入这佛掌中。
苍名绝望地想,若是希声在这里,她的袖子中一定备着许多画好的瞬移黄符,或许可以脱身。想到希声,又倍感苍茫苦涩,不知她料理家中丧事之后,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正想着,眼前就凭空冒出一个人。希声睁开一双上扬的惊奇的眼睛,呆呆地站在苍名面前。
苍名难以置信地往后一跳,惊叫一声:“希声!你你你……你是真的假的?”
希声呼出一口气,淡然地说:“你呢?”
此言一出,苍名放松下来:“是真的。”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向云深处走去,希声问:“要去哪里?”苍名苦笑道:“不知。”希声又问:“我怎么来的?”苍名苦笑道:“不知。”
找了一会儿,仍旧没有未辞的影子。苍名看了一眼希声,犹豫着说:“家里,怎么样了?”
希声仰起脸承接雪花,平静地说:“我爹解脱了,魂魄没能渡过那条江。也好,做人做鬼都是受苦,魂飞魄散便从此无恙无虞。”
两人的脚步停住了。苍名一手搂住希声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希声闭上眼睛说:“现在只剩一个老母亲,不知将来是不是也要这样来一遭?”
苍名忽然说:“不如,将伯母接到无律的客栈来,你意下如何?无律回铜铎山重振门派去了,客栈里反正也要我们帮忙的……”
说到这里,忽然有个人从乌漆麻黑中蹦了出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