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落神赋 > 30. 陶人见天日
    苍名以为李弦真会因为急火攻心而昏倒在地,然而她竟然没有。她嘴唇颤抖,脸庞颓败,双腿发软,好像一盏茶的时间就苍老了。


    但她仍然迈动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那扇门前,伏在门上说道:“怡儿,到底怎么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花怡凄厉地叫起来:“走开!”


    “啊。”李弦真顺着门板滑落下去,跪在地上,指甲深陷进木头中,突然惨烈地哭叫起来,“是谁!你告诉娘啊!娘去杀了他!”


    苍名劝道:“李小姐,事已至此,你先别冲动,我们从头跟你说起。”


    李弦真说:“我要杀了他。”


    苍名说:“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他是个妖魔,你不要白白赔上性命,我会帮你从长计议的。”


    “我要杀了他。”李弦真重复道,“杀了他,我的孩子才能活下去。”


    苍名一时间肃穆无言,又听李弦真不停地说道:“怡儿被毁了。他被毁了。”


    “李小姐,他要爬起来。”苍名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就被打断了。


    “我要杀了他。”李弦真咬着牙说,“怡儿不会再快乐了。我要让他明白,他没有盼头了,但恨意和复仇也能让他活下去。”


    苍名彻底无言以对。她忽然觉得自己多年来四处抓鬼,从未接近成神,而冥界中的一位母亲举重若轻,胜似天神。师祖曾说,心性至坚者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能凭意念克敌。情到满处,化为内力玄功,折枝为剑,飞叶伤人,一枝一叶皆可作为武器。说不定李弦真还真能徒手把老鬼莲撕成碎片。


    苍名斩钉截铁地说:“李小姐,你放心,我会找到那老鬼,最后一刀留给你砍。”


    天心沭把她推到一边,走到李弦真旁边蹲下来,身体蜷曲,像一座微型的雪山。


    天心沭说:“师姐,害怡儿的那个人,我教训过了。”


    苍名看了一眼未辞,用眼神传递信息:“雪雕和莲花不是一伙?”未辞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


    天心沭又说:“那老鬼住在十七烟。我四处都找不到怡儿,最后发现竟是他掳走了怡儿……我去十七烟和他对质,但是让他给逃了。”


    她看了一眼苍名和未辞,像是在讲述一种令人恶心的现象:“这两个下贱小贼,大概是在我之后去了十七烟,把怡儿救出来了。”


    李弦真就像没听见她们的话,她嘴里又念叨了一遍:“我要杀了他。”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里,她鬓边的头发开始泛白。天心沭把她架起来,安置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


    李弦真像一个罪犯一样抬起头,看着天心沭说道:“是我的错。我害了他。那天怡儿说他不想每天再困在这鬼地方,我骂了他,他才偷跑出去的。”


    天心沭说:“师姐,别说这些了,你们收拾一下,搬去我那里。”


    李弦真凄凉地说:“我原本很喜欢这间茅屋,就跟我和夫君从前的家一模一样,谁知怡儿不喜欢,他要跑出去……”


    天心沭说:“师姐,那个人抛下你自己死了,没用至极,有什么好留恋的。”苍名侧过头来打量了她一眼,十分不满,天心沭霸道至极,竟还不让人家死了。


    李弦真根本没听进去,师姐妹二人各说各的。她一把抓起天心沭的手,牙齿几乎要咬碎了:“那老鬼在哪,现在就带我去,我要杀了他。”


    苍名突然说:“天心沭阁下,你既然去了十七烟,为什么没把花怡救出来?”


    天心沭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绝望和恐惧的神色。


    苍名盯着她说:“你有诈。”


    未辞嘴角带着愉快的笑容,无比欣赏地看着苍名:“不错,属下也是这么想。”


    天心沭艰难地说:“我,没脸见怡儿,没脸见师姐,就把他留在那里了。我想着,就不救他出来了。”


    “……”


    天心沭无力地说:“老鬼莲……是我爹。”


    场面变得迷幻而不可思议,李弦真的啼哭也突然为之停格。


    苍名怀疑地打量着天心沭,老练地压低嗓音对未辞说:“看到了吧,她可能在使诈。”


    未辞竟然春风一笑,拉着她踱到灶房一角,游手好闲地抱起胳膊。


    灶上的一锅粥快要烧干了,未辞甚至愉快地挥手帮忙熄了火。


    苍名像面对一个顽童那样摇了摇头:“你啊,就爱看热闹。”


    天心沭又重申了一遍:“师姐,迫害怡儿的老鬼莲,是我爹。”


    苍名很想让她闭嘴。门的另一边,花怡没有任何动静,他一定什么都听见了。


    李弦真定定地看着天心沭:“你不是说你爹死了吗?”


    天心沭说:“他把我扔在李府不管不顾,让世伯和伯母照顾我,他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弦真突然站起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那么我要杀了他。”


    天心沭没有表情地缓缓走向她,像漂浮的煞白的石像一样瘆人:“师姐,你不要动,让我来处理……”


    李弦真狠狠地推开天心沭,推得她往后退了两步。她双眼火红,瞪着天心沭那座高大的雪雕躯体,似乎想用火红的厌恶目光将其融化。


    她咬着后槽牙说:“好,好,好。你和你那个爹是一伙的,你护着他。”


    天心沭轻微颤抖着说:“不,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弦真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脸色逐渐扭曲,像苍名见过的许多恶鬼一样:“出了这样的事,你还在护着他。”


    “我不……”


    苍名站在屋子另一端朗声说:“李小姐,这事既然被我碰上,我自然管到底。我会捉拿老鬼莲,把他丢到你脚下。”


    李弦真一把抓住苍名,急切地拖着她向门外走去:“你带我去,我跟你去,快走!”


    天心沭大喝一声,一层冰霜爬上了苍名的袍子。苍名浑身一冷,竟像掉入冰窖一般。


    未辞一手把苍名拉进怀里,另一手猛然出掌,一道银光飞过。几乎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天心沭已经重重砸在墙壁上。茅屋晃悠起来,天心沭虽然颇为结实,没被摔碎,却被法术禁锢,整个嵌在墙上,动弹不得。


    苍名靠在他温热的怀中,突然打了个寒战,她想起了未辞的古楼。如果从前门进楼,楼台飞瀑,精美绝伦,墙壁上雕刻着一层一层的诡异塑像。


    也许那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被镶嵌上去的、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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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干的手下败将。


    在一片纷乱中,李弦真突然清醒过来,冲向那间小室,抬脚踹开了房门。她举手抬足中的优美风范与干脆力度,流露出纯熟的舞蹈痕迹,让苍名不合时宜地凝视了一会儿。


    李弦真伸出双手一捞,使劲扶起烂泥般的花怡,扯着他一路闯出茅屋:“娘带你走,以后她不是你姨姨!”


    花怡往后拽着他母亲:“我不去,我不想出去……”


    李弦真猛地把他拽过去,差点拽了他一个跟头:“你这傻孩子,你姨姨和那个该死的老鬼是一伙的,这地方还能留吗?”


    天心沭挂在墙上,惨烈地叫了一声:“师姐!”


    李弦真挟着花怡一路奔上桥,嘴里念叨着:“十七烟……十七烟……”她像一头愤恨而横冲直撞的母兽,好像已经忘了要苍名要替她复仇。


    苍名想冲出去,却被未辞紧紧搂在胸前,迈不开腿,只能急切地伸着脖子喊道:“李小姐,你先等等!我们从长计议啊!我与你虽一面之交却甚为投缘,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李弦真又挟着花怡跑了回来,焦急地对苍名说:“我走以后,要有人看着他们。”


    “他们?是谁?”苍名四下看看,方寸之地,连只猫狗都没有。


    李弦真放下花怡,花怡昏头涨脑,神情绝望,似乎什么都不想做。他转头就想再次扎进小室:“我哪也不去!”


    李弦真一把拉住他,气喘吁吁地对苍名说:“他们。”


    她指向灶台上的木头架子。


    苍名对未辞说:“放我过去。”未辞松开手,苍名轻轻从未辞怀中挣脱,活动着被他温暖过来的四肢,迷惑地看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


    “李小姐,这些是名贵调料?”苍名虽然不甚理解,但还在试图认同。


    李弦真急匆匆地拨开那些瓶瓶罐罐,从暗格里掏出两个泥蛋。她拿着它们在苍名眼前一晃,又火急火燎地将其塞回暗格:“这东西事关人命,千万替我看好。”


    苍名说:“好,我替你看着。”


    李弦真拉起花怡,再度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仇恨让她的脸熠熠生辉,奇异而狠厉的光芒在她的眼睛里闪烁不定。他们的身影在雪树间晃动几次,最终消失。


    苍名走过去掏出泥蛋,原来是两个奇丑无比的陶人。


    正要细看人偶时,未辞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一把夺过两个陶人,抓在一只手中看着,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苍名的错觉,未辞仿佛看见了寻觅多年的仇人,眼神阴翳而热切,简直和方才的李弦真一样。


    天心沭在墙上爆吼起来:“贼小子,拿开你的脏手!”


    未辞的手合拢收紧,几乎要把两个陶人捏碎了。苍名掰着他的手指,莫名其妙地说:“李小姐的意思是,放回原处保管好就可以了,倒也不用抓在手心里……”


    未辞单手捉住苍名的两只手,拉着她往门外走去。两个陶人在他手中化去实相,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古董店的架子上。


    苍名急忙说:“等等,未辞,我们还要调查诅咒的事……”


    未辞却大步流星,略微急躁地拉着苍名向外走去,捏得她胳膊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