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女人难堪大任,动不动感情用事。成天沉湎小情小爱,看不到大义。”


    茶馆里,几位茶客指手画脚品评刚刚唱完的戏文。


    那出戏文里有一强国攻打弱国。


    弱国邻国的国君畏惧于强国国威,不敢救援。


    国君宠姬为报恩情,替人窃出兵符,强行发兵解救了邻国之危。


    这一举延迟了邻国的灭亡,也为自己国家招来了仇恨,其后十余年该国一直不停遭受强国攻击,直至灭亡。


    看完戏的几人,就着戏文讨论那女子做法是否合乎情理。


    “为报杀父之仇,不管国家兴亡。只知一己之私,罔顾大局。所以重要的差事得交给男人来办。冬官府任用女子为大匠,老夫看很不妥。早晚惹出是非。”


    “冬官府泄露军械设计不是一次两次,焉知不是这些女人所为?”


    “几位俊俏的老板一登场,戏园子里的夫人小姐魂都丢了。女人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轻浮得很,看到人模狗样的西人早忘了家国,守得住什么秘密?在冬官府任职的也没啥差别。空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终是得靠男人当家做主。”


    旁边一桌有位身着蓝衣的高瘦公子,听他们议论了很久,用手搓着额头不发话。


    他们转而非议冬官府的女匠,这名公子坐不住了,撩袍起身,走到他们那桌。


    “此话差异。无有小情小爱哪儿来大义?没有小聪明哪里来大智慧?所有‘大’皆源自于‘小’。聚沙成塔,积水成渊。撇开‘小’空谈‘大’的人,确实没有‘小’,与‘大’也毫不相关。这些人倘若有他们以为的大智慧,就不会说出愚蠢且傲慢的话了。”


    “诶?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对方毫不掩饰地骂自己,几人恼了火,又搬不出现成道理反驳他,只能干生气。


    “几位没听过?‘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何者算是无视大义?人人相惜与只顾自己,哪个算是小情小爱?彼国杀戮无数,手段残忍。国君宠姬倘若不救邻国,一样兔死狗烹,天下生灵涂炭。这是小聪明吗?”


    蓝衣公子越发振振有词。


    他用一方黑巾蒙脸,只露出双眼。


    看上半张脸容貌煞是端正,两眼尤其好看。


    这几人猜他下半张脸见不得人。


    “藏头露尾之辈……面相不正,心术也不正。身为一个男人向着一群女人说话,非丈夫所为,肯定是个好色的贱人。”


    他们环顾茶馆,没瞧到任何女子,倒是发现茶馆一角缩着一个人。


    “那不是虢公子吗?”


    有认出他的,扬手打了声招呼。


    自上回在不夜坊吃了瘪,好久没见虢公子露面。


    对外打着养伤的幌子,大家认定他是当众挨了揍,没脸见人。


    堂堂皇族落到这般田地,打招呼的人心里笑话他,表面装得毕恭毕敬。


    “听说公子有恙在身,今日可是好了些?”


    专有一路成天挑人刺儿的,每每找人不顺的地方下嘴。


    别人哪里有好处视而不见,别人哪里做得不对立时深挖三尺,恨不能从别人祖坟里掘出“居心叵测”四个字。


    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心无能见贤思齐,一心一意贬低别人来挽回尊严。


    这些人见不得女人主事儿,待同辈男子一样刻薄,妒火中烧起来,连别人养的狗都眼红。


    蓝衣公子瞥了这几人一眼,心里怨自己昏了头与小人较真。


    虎落平阳被犬欺。


    虢公子闷头翻阅手上一叠纸,不搭理这几条恶犬。


    “公子好雅兴,来茶馆看书?”


    刚踢了铁板憋了一肚子不痛快,遇到一个能肆意奚落的主儿,这几个人哪儿肯放过他?


    “公子养病期间,不夜坊闹出一堆乱子。公子可有耳闻?”


    这几人撇下蓝衣青年,挪到了虢公子桌旁。


    “先是有姑娘无故被杀,接着又遭官府查封。也怪了,那地方除了虢公子,能惹上什么大人物?怎么摊上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其中一人手捻薄须,朝伙伴一阵讪笑。


    “怪只怪那群姑娘,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事儿。可不活该倒霉吗?万一公子哪日登上皇位,她们无异于欺君啊。”


    几人说着说着,大笑起来。


    虢氏在边境小城里老端着旧皇族架子,不少人见他们不快。


    这么不可一世的人,居然让路过的皮草商打了,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


    其他茶客跟着这几人哄堂大笑。


    虢公子再难装聋作哑下去。


    他拍了几文钱在桌上,攥着那叠纸走了。


    行色匆匆,遗落了一张纸在地上。


    奚落他的人散了后,有人捡走了那枚纸。


    先说虢公子这头。


    他出了茶馆,转了几个圈,来到药铺。


    药铺掌柜柴壶,在柜台里等候多时。


    看到挑帘进门的是虢公子本人,柴壶有些意外。


    “公子……怎么亲自前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寻常来抓药的是虢府的小厮。


    “那几个小子家里有事,告了假。”


    虢公子心不在焉地回答,顺手把药方放在桌上。


    “怎么一起请了假?也不替公子想想。”


    他这话太扯,柴壶不信,又不打算卷入麻烦事儿,随口敷衍,接过了纸。


    “公子……今日抓的也是些猛药啊。”


    匆匆扫了眼纸上的药名,柴壶嘀咕了几句。


    “家母的病太奇。大夫想不出治法儿,死马当活马医,尝试些偏方。”


    虢公子回头看了眼药铺门外。


    药铺的布幌子被风吹动,在门口晃了几下。


    “别害怕,公子。”


    柴壶见他疑神疑鬼,笑了。


    “这些天国泰民安。您听说没?那些鬼影子好多天没出现了。”


    玉碗山周围,每隔一段时间有幻影出没,附近老百姓快成了习惯。


    有些事你不盼它,它成天在跟前晃。


    你一在意,它又无影无踪了。


    全城人开始戒备那些鬼影时,那些鬼怪不知所踪。


    “啊,听说了。”


    虢公子不以为然地继续张望门外。


    “郎将军派兵围追堵截。换我也不愿抛头露面。”


    “怪物哪儿那么机灵?公子说笑了。”


    柴壶包好药,把药包一个个捆扎成一束,递给虢公子。


    “京里来的人说,皇上建造揽月台,向天祈福。我看啊,这座城的妖气快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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