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再喜欢你最后一晚 > 第37章 酸意
    自从上次医院一别之后,岑诗月再没去过医院,孙皎如也再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一如她所说,互不打扰。


    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旧人重逢,只是她午夜梦回时的臆想,不过她没想到,李钰会找上门来。


    临近学期末,高三的课程越发的紧。周末,岑诗月跟周望在书房学习。


    周望单手撑在桌上,闭着眼,左手拿着本《高考必背古诗文解析》背在身后,岑诗月坐在边上,一边写题一边听他背书。


    “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宜付有……”他背的不太流畅,偷偷睁开一只眼,见岑诗月没往他看,迅速侧过头往下看,在身后的左手高高举起,他瞄了眼后面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背:“司论其刑赏。”


    “邢赏……”周望又卡壳了,他本来就记的不熟,越着急,忘得越快。


    “以昭陛下平明之理。”岑诗月给他接下一句。


    “奥,以昭陛下平明之理。”周望皱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不背了不背了。”周望泄气,瘫倒在沙发上,把书盖在脸上装死。


    孙泽明被他挤得坐到地毯上,笑得不行:“我就说你怎么最近玩游戏但凡遇见诸葛亮,跟杀红了眼似的,人家都叫你爸爸了,你都不放过人家。”


    “我现在看见猪肉都恶心。”


    “别说,我做梦都没想到学术气息浓郁这几个字有朝一日能跟你搭上边。”他拿开周望脸上的书,拍了拍他的大腿:“少爷未来可期啊。”


    “可期你妈。”周望拿脚尖踢了一下孙泽明,“你们大学生周末都这么闲的吗,你能不能去找几个姑娘玩玩,老粘着我算怎么回事,你没女人要,我,可有。”


    后面两个字说的有点底气不足。


    孙泽明想,你有本事别怂声音大点,有能耐把人弄到家里来,没能耐上手,他都替他丢脸。


    “跟姑娘玩哪里有看你浪子回头得劲。”


    “你打扰到我学习了。”周望眼神威逼。


    “老子全程连个大气都没敢出。”孙泽明趴下来在他耳边,用仅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说:“不至于吧,学习这么古板又痛苦的过程你都想独占,你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知道就快滚。”


    周望脸朝上,孙泽明贴近的时候,两人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姿势,以至于在他接收到岑诗月突然转过身疑惑的眼神时,一把推开了孙泽明。


    他坐起来,慌忙理了一下衣服,有点自证清白那味。


    孙泽明摔了个屁股墩:“我操?”


    “你说的不对。”岑诗月看着地上孙泽明的方向,突然说。


    “哪句?”孙泽明不明所以。


    “浪子回头。”


    “那他是什么?”


    “知错就改。”


    “有区别?”


    周望见两人聊的有来有往,出声打断:“你们当着当事人讨论的时候,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想法吗?”


    “浪子回头用于指不务正业的败家子改邪归正,现在口头上多用在喜欢在男女感情乱搞的人。”岑诗月慢条斯理的说:“周望不搞男女关系,只是不爱学习。”


    她与平时一般无二冷淡的脸,语调平缓,仿佛真的在跟孙泽明认真讨论这个词的正确的用法。


    正经,而不自知的可爱。


    孙泽明总算知道周望这颗万年不开花的铁树,怎么突然之间跟大脑宕机了一样,一头扎进爱情的沼泽,还顺手把拉他的藤蔓砍断了。


    搁谁,谁不迷糊。


    周望被说的脸红,一脸瞧不上的嘴硬:“我谢谢您的评价。”


    他把孙泽明从地上拉起来,往门口拖。


    “嗯?”


    “饭点了。”周望说。


    “我现在连在你家吃饭的资格都没了?”孙泽明不悦。


    “我们家要破产了,留不起外人吃饭,担待一下。”周望睁着眼说瞎话。


    孙泽明张牙舞爪去扯周望的脸:“我他妈就想知道你是换了个脑子还是皮下换了个人。”


    争了句:“那你小同桌呢?”


    他不是非要吃这口饭,单纯是见周望这样子不爽。


    岑诗月被cue到,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周望双手抱胸,脸不红心不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爸爸。”


    “行,你牛逼。”孙泽明无话可说。


    门开门合。


    “看来我要去找找小广告。”岑诗月坐在凳子上看他,背挺得板正。


    周望顺势靠着门,挑眉。


    “总不能在你们家危机之刻,我还白吃白喝不还钱。”


    “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幽默了。”


    “曾阿姨明明做了他的饭。”


    “你现在管我也越来越宽了。”


    岑诗月微楞,意识到自己这话确实有些过界,眼神闪了下:“抱歉。”


    跟周望在一起久了,分寸渐失。


    周望“嗤”了声。


    两人说话时习惯性注视彼此的眼睛,医院的事情之后,岑诗月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区别,但时常出神,有两次周望凌晨去客厅找水喝,发现岑诗月独自站在阳台。


    深夜安静,她身边一点光都没有,无边寂寥。


    周望:“不用抱歉。”


    岑诗月:“嗯?”


    周望:“所有的事,都不用。”


    他重新躺回沙发,单手枕在脖子下,翘着脚,在岑诗月反应之前,平白换了话头:“孙泽明讲话是不是比我有趣?”


    “我在帮你说话。”岑诗月解释。


    “但身为甲方爸爸的我很不爽。”


    岑诗月妥协,起身把地上的书捡起来,两人一站一躺,她居高临下。


    “周望,你书还没背完,一个星期了。”


    他闭眼装听不见。


    “你现在排名是483,离履行承诺还差30名。”她拿书轻轻在周望额头敲了两下。


    没反应。


    岑诗月蹲下,脸凑近了些:“周……”


    沙发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细嫩的手腕被宽大的手掌握住,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使劲,岑诗月失去重心,上半身跌到了周望的怀里,书重新掉在了地上。


    胸前被撞出闷响声,身下的人跟没事人一样,岑诗月想起身,结果颈后也被人桎梏住,动弹不得。


    无意识的接近在有意识的拉扯之下,现实在恍然间旖旎,明明挺大的书房被撞成只剩下周望和岑诗月身处的这块沙发,她的手撑在周望胸膛上,结实肌理下,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鼻息所及之处全是他衣物上洗衣剂的味道。


    岑诗月跟他用的是同一种,但周望身上的味道,区别于她。


    “你还没回答我。”


    明明靠着这般近,岑诗月却觉得周望的声音低得吓人。


    “回答什么?”她的头想扭开,又被周望强迫得与他对上。


    “孙泽明讲话是不是比我有趣?”周望重复一遍。


    前者是小孩似的不甘计较,他此刻的调子像是成年的野兽在诱捕猎物时,精心撒下的瑰丽毒网,勾人神往。


    岑诗月脸色微红:“我选择不回答。”


    “理由?”


    “我是个好人。”


    周望笑出声,连着胸膛嗡嗡发震:“我第一次见给自己发好人卡的。”


    “说告诉你我不乱搞男女关系的?”周望的手收紧了些,迫使岑诗月压得他更近,他勾着唇,用实际行动证明对异性的兴趣。


    岑诗月抿了下唇,心如雷击,面若死水,强迫自己理解这是个正经的求问。


    “在学校,除去上厕所,剩下的时间你都跟我在一起,回家了也差不多,总而言之,除了生理所需,你所有的时间,都跟我在一起。”


    她脸色微红,在心里说服自己这话没别的意思:“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别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回房就是睡觉了?”周望问,恶趣味满满:“你睡在我边上,还是睡在我床底?”


    也,对哦。


    见岑诗月被问住发愣,周望深觉可爱,捏住她的脸,报复性的使劲揉了两下,“岑诗月,以后不许跟别人说话不理我。”


    又故作恶像的凶她:“背着我也不行。”


    岑诗月被动噘着嘴:“协议里面没有这一条。”


    周望不管不顾:“你可以理解为甲方爸爸的无理取闹。”


    “或者说,你可以认为我在吃……”他脑子一快便张了嘴。


    下面那个字没说出来,周望的嘴被岑诗月的手捂住,湿润的掌心与柔软的唇瓣相贴,两人瞳孔微微放大。


    岑诗月倾身而下的发尾有些扫在周望的耳边,惹得他发痒,这句话在他意料之外,晃神之际,手上也失了劲。


    岑诗月乘机从他身上退下。


    “既然学的有些辛苦,今天就先到这,晚上的时候我再来抽查。”岑诗月整张脸从额头到脖子根红得滴血,她拉开门试图透气,正好撞上准备敲门的曾嫂。


    “月月,我正有事找你。”突然拉开的门还把曾嫂吓了一跳,她看着岑诗月,奇怪的问:“怎么脸这么红,衣服也乱糟糟的?”


    衣服是在地上拉扯的时候蹭到的。


    岑诗月僵硬的拉了下衣服,甚至还往外站了点,侧身,下意识想挡住里面躺在沙发上的周望,真像是两人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欲盖弥彰。


    “哦,里面空调温度开太高了。”她故作扯了下衣领,“我出来松口气,有点闷。”


    曾嫂恍然大悟,说过会拿个加湿器过来,然后想到正经事,说:“门卫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有个叫李钰的找你,说是你阿姨。”


    岑诗月闻言一顿。


    上次三百万的事情之后,她彻底搬了出来,李钰去学校找过她两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认识了周望这样的人物,既然能轻飘飘给家里解决问题,那两人的关系肯定不错,何不给霍知河介绍介绍。


    他们不但不反省,还想乘大船。


    她被怎么看待无所谓,但主意打在了周望身上,她无法忍受。


    当时说了不少重话,算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恶语相向,两人关系彻底决裂,十几年的情分在利益面前不过说散就散,李钰再也没找过她。


    曾嫂看出岑诗月的犹豫,便说:“要不我去回绝她,说你有事出去了?”


    岑诗月摇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真要是有事找我就不会只找我这一次。”


    “没事,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总归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她安慰曾嫂,“我下去看一下。”


    岑诗月踏出去没一步,颈后又是一股熟悉的束缚感。


    周望走上前来,改为勾着她的脖子,带着人往下走,“陪我下去丢个垃圾。”


    “你垃圾呢?”


    “皇帝的垃圾,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