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氏拳馆。


    朱居身着绑袖劲装,稳扎马步,在言景福的指点下习练着铁线拳。


    “俗语说得好:手到脚不到,打到也无效。”


    “拳法想要用的好,步法配合不能少,言家铁线拳所用腿法较少,讲究的是身居中央、八面进退,最为看重辗转腾挪间的细微妙处。”


    言景福拍了拍自己的腰胯,解释道:


    “且看,力从地起,经双腿、腰胯、臂肘、拳头,才能拳力刚猛。”


    “闪身如蛇,拳法随之变换,练到刚柔随心的地步,也就学有所成了。”


    再进一步,就是在出拳的过程中学会与气血配合,爆发出更强的威力。


    对于拳馆背后的大财主,铁线拳一应拳法妙诀他是毫无保留的传授。


    “言师傅。”朱居开口:


    “以我的天赋,您觉得多久能小成?”


    “朱公子武学天赋惊人,这才不过月余已经把招式熟练,想来有个半年应该就能小成。”言景福轻捋胡须,道:


    “非是言某客气,朱公子确有习武天赋,可惜……年纪稍稍大了些。”


    朱居轻轻摇头。


    言家铁线拳一共八十四式,其中每七式可组合成一妙手,共十二妙手。


    十二妙手彼此之间又有不同搭配。


    因而这门拳法看似简单,想要真正的学成、精通,实则并不容易。


    关键是……


    铁线拳品阶太低,只是他修炼混元铁手的敲门砖,没必要在这上面多耗时间,只需掌握爆发气血的法门即可。


    当即开口问道:


    “半年太长,能否快些?”


    “这……”言景福想了想,点头道:


    “可以!”


    “就是需要花些钱。”


    “花钱。”朱居笑了:


    “这简单。”


    言景福的方法简单且有效,那就是招募陪练来帮朱居去熟悉拳法。


    学拳和学外语类似。


    拳法由单独的招式组成各种变化,外语由不同音符组成各种词句,两者靠死记硬背都能学成,但效率太低。


    若是身边人的皆用外语交流,身处这种环境下,就能快速的掌握。


    拳法亦如此!


    有人喂招、动手,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去适应拳法,最终练拳入骨。


    分金桥!


    双遮手!


    虎啸龙吟!


    ……


    在有陪练的情况下,朱居的铁线拳熟练度与日俱增,混元铁手也渐渐入门。


    遮顶!


    托掌!


    野马分鬃!


    “彭!”


    演武场内两道人影齐齐倒退,面色青白变换,终究吃力不住倒在地上。


    “啪!啪!”


    观战的女性身材高挑、英气逼人,见状鼓掌道:


    “朱公子好拳法,看来您不仅掌握了我言家的铁线拳,还已经壮血入门。”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淬体武师!”


    “言姑娘说笑了。”朱居摇头,接过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汗珠:


    “铁线拳刚柔并济,我练拳一味刚猛,失了其中真意,难以大成。”


    言秀心是言景福女儿,闻言轻轻一笑。


    她当然知道朱居练拳有所偏差,但对方是自家恩人,定然不能得罪,话也要挑好听的说。


    “朱公子。”


    侧过身子,让出背后的马车,言秀心低声道:


    “您要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虎骨、熊胆、麝香、牛黄都价值不菲,爹爹找了不少关系才寻到。”


    “有劳。”朱居双眼亮起,掀开马车上的布盖,露出下面的药材。


    除了虎骨、熊胆等,还有各种草药。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辅助修炼十三横炼所需的药物,其中虎骨最为重要。


    在另一个世界想要购买这些东西麻烦不说,价钱也比这边贵上许多,再加上还涉及到大药配方的保密性,索性让武馆的人帮忙收集。


    “多少钱?”


    “一共二百两。”言秀心俏脸微红:


    “朱公子请放心,买来时花了多少就是多少,我们没有从中挣差价。”


    她还年轻,提及钱财总有一种莫名的羞涩,似乎说起钱来就变的十分庸俗。


    “这样不好。”


    朱居摇头:


    “采购这些东西费心费力,若是原价买卖岂不是我占了你们便宜。”


    “还是要加些差价才对!”


    “朱公子!”言秀心面色一肃:


    “没有您言氏拳馆都要关门,帮些忙又算得了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这些东西我会经常用,不合适。”朱居摆了摆手: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补。”


    二百两!


    陪练的陪练费、武馆的汤药费加在一起每天也要数两银子。


    扣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朱居的脸色有些僵硬,最近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啊!


    纺织厂虽然开始小批量出货,但产量还未提起来,尚未到真正获利的时候。


    ‘好在年底林场、药房会有个统一清账,按往年惯例当有一定结余,支撑过冬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下一年……


    届时纺织厂肯定已经走上正轨。


    “言姑娘。”朱居摸了摸下巴:


    “如果有值钱的东西出手,城中哪里最方便?”


    “值钱的东西?”言秀心想了想,道:


    “几十两以下当铺就行,如果再多的话……,唯有花街鬼市能吃得下。”


    “不过那里太过危险,最好不要去。”


    花街鬼市?


    *


    *


    *


    朱居躺在混入大药的浴桶里,微眯双眼放松精神,任由药浴淬炼肉身。


    ‘混元铁手一共三十六式,另有三式杀招,不过想要施展杀招需把前面三十六式修至大成,悟得其中精妙。’


    ‘在没有修成内气的情况下,是不用想了。’


    活动了一下身体,朱居趴在浴桶边缘,探手抓起旁边的药酒灌到肚子里。


    “唔……”


    他面上一红,浑身皮肉绷紧,体内五脏六腑宛如火燎般火辣辣生痛。


    “不愧是虎骨酒,药劲狂暴。”


    “好在十三横炼同样不凡,能够扛得住药劲,还能加速淬炼筋骨。”


    “药浴淬体、药酒锻骨、气血养身,有着三者加持,我的修为突飞猛进,不知道年后能否炼成十三横炼第二重筋骨境,不过相较于十三横炼的进度,最近这段时日气血暴涨,估计能先一步突破达到凝血境。”


    “嗯?”


    眼眉微挑,像是察觉到什么,朱居一个纵身跃出浴桶,快速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少爷!”


    秦伯也听到动静持刀行出,朝他点了点头闪身跃上屋脊,随即低喝:


    “平家那边着火了,像是有盗匪。”


    绝不是普通着火那么简单,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到远方燃起的熊熊大火,隐约还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厮杀、惨叫声。


    “我记得……”


    朱居面色阴沉:


    “几个月前,就有山里的一伙强人冲进县城,屠了某家富户满门?”


    “没错。”秦伯点头:


    “来之前就听说过乐平县不怎么安全,想不到竟然乱到这种程度?”


    “本地衙门干什么吃的!”


    看了看四周,朱居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加速助跑,踏步腾身攀上墙壁。


    登高望远。


    起火的地方看的更加清楚。


    夜风助长火势,平家所在的整条街都被烈火覆盖,火光让天际尽燃红霞。


    道道人影在火光的映衬下穿梭、碰撞、倒地,更多的人则是四散而逃,再加上趁火打劫的某些歹人,整个乐平县似乎都陷入混乱之中。


    “少爷。”


    秦伯担忧道:


    “情况有些不妙,你还是下去找地方避一避吧。”


    “无妨。”朱居摆手:


    “有您在,区区盗匪还伤不了我,就算遇到群盗大不了暂避锋芒。”


    “嗯?”


    “有人往这边来了!”


    却见几道身影在屋顶疾奔,速度快愈奔马,脚下的瓦砾更是接连炸开。


    其中三人在前狂奔,后方两人当是追兵。


    入劲!


    朱居双目收缩。


    这几人不仅仅掌握了身体迸发劲力的手段,怕是已经入劲大成乃至圆满。


    他习武一段时间,眼力有了长进,已能看出来人的强悍。


    至少现在的他还不是对手。


    “闪开!”


    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头戴面罩,口发怒喝,大手一挥就有几道黑影飚射而出。


    暗器!


    叮……


    秦伯手腕轻颤,刀光只是一闪,几枚金钱镖就落了下去。


    “好胆!”


    他唯恐几人靠近伤到朱居,选择主动出击,持刀朝着几人迎了过去。


    阴风刀!


    这门刀法阴风入骨,刀势阴险、刀气阴毒,在秦伯手中施展出来当即让几人面色大变。


    “内气境!”


    “小心!”


    三人口中呼喝,动作更是不慢,一人施展漫天花雨手段激射道道寒芒,另外两人持刀、握剑以一种合击手法迎上,霎时间碰撞声疾如骤雨。


    “叮叮当当……”


    “前面可是朱家三少爷?”后方追兵遥遥大喝:


    “我乃县衙捕头周业,正在追捕黑虎帮盗匪,劳烦拦住他们,待事情了结知县大人定有厚报。”


    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倒让前面逃亡的三人意识到什么,控制着战圈朝着朱居所在移动。


    “少爷!”


    秦伯皱眉,挥刀冲散三人,一个闪身回到朱居身边,护在他左右。


    逃亡的三人也不敢纠缠,换了个方向继续逃窜。


    那名叫周业的捕头脚步不停,朝朱居所在拱了拱手,继续追了过去。


    “哼!”


    秦伯眯眼冷哼:


    “姓周的不是好人,刚才故意喊出少爷的身份,才让那几人动了心思。”


    正是因为害怕伤到朱居,所以他才不敢恋战。


    “是吗?”


    朱居皱眉不解:


    “我以前得罪过他?”


    “那倒不是。”秦伯摇头:


    “周家在乐平县传承过百年,当年老爷在县城的时候倒是与他们起了些矛盾,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老爷子当年招惹的麻烦。


    朱居了然,心中又是咯噔一声。


    他清清白白不假,但老爷子厮杀了一辈子,怕是没少得罪各种人、有着不少仇家。


    就算有三分堂撑腰,那些人明面上不敢动手,暗地里未必不会耍些手段。


    “秦伯。”


    转过身,朱居面色微变:


    “您怎么了?”


    “我……”秦伯神情复杂,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眼神黯淡无光:


    “我终究是老了,身子稍稍动弹就觉疲惫,几个入劲都不能拿下。”


    “唉!”


    他深深叹气,一脸落寞。


    对于自己实力下滑,他早有预料,对此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担心以后无法护卫朱居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