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昭少时在国子监读书时,曾读到过“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句话,彼时的他只觉诗人对于针砭世情上过于冷峻,是否太过悲观了?


    若他日后娶妻,必然不会做出令夫妻生疏事端来,不求相濡以沫、伉俪情深,能白头到老就很好。


    可真的经历之后,他才发觉,情之一字,原就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真的爱一个人,根本不舍得她受任何委屈,哪怕知道她此刻或许并非出自真心,一切的温言软语都是为了哄他,诱他陷落,他也依旧为之心动,愿意坠入由她亲手编织的深网。


    “雪儿,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指责你半分,何苦为了我,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像是雪落在沉寂树梢,除了枯枝的轻微颤动,没有任何声响。


    向昼雪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王爷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满是餍足之后的倦怠,狡猾的小狐狸因困顿摊开了自己的肚皮,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献出。


    “没什么,”他伸手替向昼雪掖好被角,闷闷答道,“……想你。”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向昼雪清醒了一瞬,跟树袋熊一样攀在了他的胳膊上,闭眼祈求着:“我好累,下次好不好?”


    燕靖昭笑了笑,他俯身轻轻吻了下她的发顶:“没打算折腾你,睡吧。”


    “嗯。”向昼雪只觉头顶有些痒,但也着实没有精力去管,在燕靖昭的肩头蹭了蹭,便安心进入了梦乡。


    向昼雪常年和药材打交道,身上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干净温馨,让他总是想要侵占,又不忍吵醒她,燕靖昭只能轻轻地将人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里。


    .


    一夜无梦。


    因着今天要去川中村,向昼雪还比平时提早起了一会,刚好是秋菀进来的时候。


    “王妃您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身后的小丫鬟将床帏挂在一旁,秋菀则是观察着向昼雪的状态,企图找到端倪。


    “没事,”向昼雪笑了笑,朝着她身后看,“款冬呢?”


    “款冬姐姐去传早膳了,”秋菀扶着她起来,“王妃先梳妆还是?”


    “怎么这个时候去传膳?”向昼雪嘀咕了句,抓起桌上的梳篦,若有所思地梳着青丝,“梳妆吧。”


    时下的铜镜多看不清楚,睿王前些时日寻了面清晰些的,一并送到了向昼雪这。


    向昼雪也没多想,直接将铜镜打包带走,现下又换上了之前那面模糊的。


    “怎么不用我送的那面,不喜欢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不该在此刻出现的声音,向昼雪吓了一跳,转头回望:“王爷跟谁学的坏毛病,净躲在背后吓人。”


    燕靖昭直呼冤枉:“分明是王妃心不在焉,怎么还怪上我了?”


    向昼雪理不直气也壮:“王爷今日无事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府里。”


    “嗯,不着急,”燕靖昭接过她手中的梳篦,替她一点点梳顺,“陪你一起用膳。”


    似是不敢相信,向昼雪想要回头,被燕靖昭制止:“别动,小心伤到你。”


    “王爷还会绾发?”透过铜镜,向昼雪看向那个神色认真的男人,“从前怎么不知道?”


    燕靖昭似乎极浅地笑了下,铜镜模糊,向昼雪看不真切:“新学的,做不好,王妃可不要笑我。”


    向昼雪很难想象燕靖昭绾发的样子,从前手握刀枪剑戟的大将军,如今要和轻如鸿毛的发丝作对,反差太过强烈了。


    “笑什么?”燕靖昭本就有些紧张,听到向昼雪的笑声后,更是不敢动弹了,“可是弄疼你了?”


    “谁家疼了会笑啊?”向昼雪略微瞪大了眼睛,透过铜镜眼神威胁燕靖昭,“请王爷不要分心,好好绾发,若是没弄好,我可是要不高兴的。”


    “好,”燕靖昭自然地答应了下来,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全都抛到脑后,“若是做的不好,任由王妃处置。”


    “这还差不多,”向昼雪满意了,顺手拿了桌上的簪子,递了过去,“我今日要使这只。”


    燕靖昭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那双舞刀弄枪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僵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巧手,起码是比向昼雪自己绾的要好。


    向昼雪有些不服气,从抽屉里找出一只款式繁杂的簪子:“我改主意了,要用这个。”


    “可以。”燕靖昭没有任何不耐烦,当即把头上的簪子卸了下来,重新换了一种方法。


    “可我还想要刚刚的样式。”


    向昼雪继续刁难,燕靖昭依旧全盘接受,满头青丝再次撒下,重新在他的手里变幻出新的样式。


    “王爷不会觉得妾身无理取闹吗?”方才的情景,别说燕靖昭了,就是向昼雪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不会。”燕靖昭回答的很确定,几乎毫不犹豫。


    我只嫌自己会的不够多。


    向昼雪光是看他镜中无法遮掩的深情,便已知晓了原因,彼此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


    接下来,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燕靖昭的手艺绝对是练过的,绾出的发髻比起想象中的还要好,几乎不需要丫鬟再次修改挽救。


    向昼雪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十分满意,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燕靖昭打算离开了。


    “我在外间等你,更衣吧。”


    向昼雪也就没再说什么,秋菀在一旁站了半天了,此时她终于派上了用场,自是麻利又迅速的。


    不多时,向昼雪便梳妆完毕。


    款冬终于姗姗来迟,凑到向昼雪的耳边轻声道:“奴婢方才回来,听前院奴才的意思,王爷今日‘护送’您前去呢。”


    听到这个消息,向昼雪愣了一下:“这不是胡闹吗?今日是他该去莅位的时候,府中侍卫呢?”


    款冬无可奈何道:“除了王爷的亲卫,剩下的侍卫奴婢一个都没找到。”


    这是铁了心的。


    向昼雪心情复杂,好不容易在陛下那里换来的好印象,再糟蹋了。


    她相信燕靖昭有数,必然不会太过,但第一天就这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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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是有些担忧燕靖昭之后怎么办?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款冬百年提醒她道:“王妃该用膳了,不然咱们就要来不及了。”


    大清早让燕靖昭搅合的,差点就要误了时辰。


    向昼雪也不再犹豫纠结,径直走去外间。


    如今的早膳样式越来越丰富了,哪里还有刚来时那副寡淡至极的样子?


    向昼雪的吃饭速度,却没有因为样式的增多,而减缓脚步,她以惊人的速度给自己填了个半饱之后,突然转向燕靖昭:“王爷,府上的侍卫呢?”


    燕靖昭装傻充愣:“侍卫在巡视,怎么了?”


    “是吗?”向昼雪反问,“那我的侍女怎么一个人都没找到呢?”


    燕靖昭脸不红心不跳:“本王的亲卫也是侍卫,需要做什么,王妃可以随意差遣。”


    “你确定?”向昼雪像是在等这句话一样,听到这里,直接冲着门外招呼,“来人啊。”


    “——去唤王爷亲卫来,绑着王爷去上任。”


    燕靖昭无奈挥退侍女:“你这是做什么,有我陪着还不好?”


    向昼雪用眼神控诉,见威慑无效,又开始分析利弊:“王爷这么做,非但起不到震慑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燕靖昭:“此话怎讲?”


    “世人皆知睿王妃将在今日抵达川中村,有心之人必然早做了准备,无心的人若是看到阵仗过大,难免心中打鼓,不如顺其自然。”


    “可是……”


    向昼雪打断他:“没有那么多可是。”


    燕靖昭实在犟不过她,只能妥协:“好吧,但亲卫军不能推脱,必须跟你去。”


    两方各退一步,向昼雪也只能答应。


    “好了,不要担心了,”向昼雪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我进去之后,消息必然闭塞,外面的事情还是要靠你的。”


    “这些我都安排好了,就是再紧急的情况,每三日也会有人将消息传递给你的,不出意外的话,消息都是一日一报的。”


    越说,燕靖昭越是不放心,此刻的他十分想回到过去,好好质问一下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让她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


    似乎是看出燕靖昭所想,向昼雪安抚道:“这些都是我的选择,尊重我的选择可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多了就是孽债,燕靖昭点了点头:“注意安全,有事传话,我一直在外面,等着你。”


    “放心吧,”向昼雪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先走了,今日还有得忙呢。”


    与此同时,燕靖昭朝着门口的凌鹤使了个眼神,凌鹤心领神会,立刻跟在了向昼雪的后面。


    因着此次凶险异常,向昼雪的身边只打算带一个丫鬟伺候,本以为这个苦差事没人来,却不曾想,自己身边三个丫头先一步打破了头。


    眼见着局势越来越疯狂,向昼雪快刀斩乱麻,直接点了款冬随行,减少了府中‘伤亡’。


    “王妃,凌侍卫长在后面跟着呢。”


    向昼雪勾了勾唇:“没事跟着吧,咱们还得借人家的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