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韬整个人近乎崩溃,泣不成声。 房遗爱缓缓出了梁州狱,不曾多看赵韬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牢狱之内的氛围很沉闷,连空气闻起来都是刺鼻的,狱外则是神清气爽。 房遗爱伸了个懒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元白泽,道: “元刺史,赵韬其罪当诛,后续怎么做,就不用本驸马教你了吧?” 元白泽很没面子的说道: “下官已经知晓,不劳驸马费心。” 房遗爱叹息道:“孺子可教也。” 元白泽:“......” 怎么听这口气,驸马倒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儿子一样? 但他还是低着头,这件事,赵韬是主要责任,他也有御下不严之责。 驸马没追究他,他就该将功补过,感恩戴德! “准备些饭食,本驸马有些饿了,下午的时候,仁贵你跟本驸马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薛仁贵一头雾水。 房遗爱想起了梁州杨家。 既然杨家能如此在梁州城呼风唤雨,那么房遗爱自然要去领教领教杨家到底是什么货色。 敢操控官场,本驸马就要教你好好做人! “下午去杨家,会一会这个杨家老太爷,再说了,通古县损毁严重,自然也需要有人出资来重建,这钱,我看就由杨家来出最合适。” 元白泽黑着脸,道: “驸马,出不出资完全属于自愿,若是强迫杨家老太爷,恐怕不太好?” 房遗爱怒道: “你看见本驸马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还是有谁指证本驸马强迫他?本驸马要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像刚才在狱中,本驸马也被将赵韬屈打成招,你们说是不是? 薛仁贵和元白泽连连点头,奉承说道: “是是是,我们都没看到驸马对赵韬用刑,通古县县令,都是自己招供的。” 房遗爱很满意,他一向以德服人的,不服他的人,都是死人。 吃过了午饭,房遗爱又饱饱的睡了一觉,等到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饱满。 他重新洗了把脸,然后带上薛仁贵就直奔杨府而去。 至于为什么带薛仁贵...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怂,害怕杨家老太爷狗急跳墙,有薛仁贵在,就踏实多了。 杨府坐落在梁州城的中心位置,黄金地段。 梁州虽然不比长安、洛阳这种大城,可在大唐,也是有头有脸,排得上号。 能掌握一州之风云,足见杨家之地位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在长安的关系,也极为深厚。 想要撼动这样一个世家,属实不容易! 但房遗爱肩负重任,有陛下御赐金牌,杨家若真大逆不道,莫说警告,就是灭门也未尝不可。 二人很快来到杨府门前,门庭高耸,远远看着,便给人一种不可轻视的威严。 院子内传来嬉笑声,似乎有才子佳人,人丁兴旺。 “恩主,是否需要卑下去叫门?” “不用,咱们直接进去,若是有人拦着,你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就是。” 说完,房遗爱便大踏步向前,当先而行。 他做事风格就是如此,雷厉风行,若是有人看不惯,你来咬本驸马呀... 左右两个门子见了,大惊失色,吹眉瞪眼的问道: “你们两个谁呀?知道这里是哪嘛?这里是杨府,擅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便传来惨叫之音。 其中一个人,被薛仁贵一巴掌扇的飞了出去,半边脸血红血红,说话开始变的含糊不清。 另一个门子见了,赶紧逃之夭夭,冲入府内禀报去了。 杨家人口众多,杨老太爷共有九个儿子,膝下还有无数的孙子、孙女。 子孙后代都在大唐的各行各业发光发热,在梁州城,已经做到各行业顶尖。 但杨老太爷仍不满足,一个小小的扬州,自然无法限制杨家的野心。 所以近些年,杨家也在向周边州府、郡县发展。 不容置疑,杨老太爷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有他在,一切都将顺风顺水。 此时,杨老太爷正坐在后院,跟一位老友下棋,两个人棋艺不高,却棋逢对手。 “关于通古县县令赵韬之事...” 说话的,是杨老太爷的老友。 他姓郑,不知是什么名字,杨老太爷连同府中下人在内,都叫他郑学士。 学士... 能担得起这两个字,肯定满腹经纶,腹有诗书。 郑学士就长的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依旧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书卷气息。 读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古人诚不欺我! “赵韬能当上通古县县令,乃老夫一手栽培,他这个人,虽然本事不大,但贵在忠心,只可惜,通古县一事,做的有些不太顺老夫的心意。” 郑学士将手中的白子落下,微微笑道: “老太爷所指的,可是赵韬未经商量便将家眷送来杨府?还是怕此事牵连杨府?” 杨老太爷道: “牵连谈不上,毕竟此事老夫未曾出面,就算赵韬认罪,大不了老夫壁虎断尾,于杨家也将是毫发无损,赵韬,不过是老夫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以为老夫会器重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老夫怎么会器重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郑学士又道: “那就是老太爷忌惮当朝驸马,我听闻驸马就住在刺史府,可是行事似乎很低调,关于通古县死人一事,驸马也十分上心,老太爷还是小心点,听闻这房驸马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一竖子而已!” 杨老太爷完全不放在心上。 自己在这世间心走了多少年,杨家的基业能做成现在这样,杨老太爷殚精竭虑。 自己经历过的事,比房遗爱吃过的盐还多! “房玄龄的儿子怎样?陛下的女婿又怎样?跟老夫斗,他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气盛是好事,但太过锋利,到头来伤着的,可是他自己。” 杨老太爷手中不断的磨砂着那颗玉石做的棋子,他倒是想要会一会这个房遗爱。 正在这时,那门子急匆匆的入了后院,边走边道: “老太爷,有访客!” 杨老太爷骂骂咧咧的说道: “不见,没看见老夫正在跟老友下棋嘛,你这是要叨扰老夫的雅兴?” “倒不是小的不想拦,实在是拦不住,他们已经进来了!” 杨老太爷黑着脸:“这是访客还是刺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