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和李承乾出了长孙皇后的寝宫。 闷闷不乐。 如果一个站在权利顶峰的人跟你耍无赖,那么恭喜你,你将无计可施。 “开心点,老房,你看我母后多仁慈!” 房遗爱不动声色,你怕是对仁慈有什么误解。 两个人出了皇宫,此时天已近黄昏,但是李承乾还是不放心,要去冷棚培育基地看一眼。 这几日太子处事越来越放荡不羁,甚至夜不归宿。 “本公子累了,殿下就一个人去冷棚吧,本公子要回房府好好休息休息。” 他头晕目眩! “老房,母后寿礼之事,你可想好了要送什么了吗?” “没有!” 房遗爱有些恼怒,你们家人怎么都这样呐。 “没关系,反正距离母后的寿宴还有几天,咱们慢慢想,你回去好好休息,本宫明天一早去找你。” 说完,太子跨上高头大马,一溜烟飞驰而去。 房遗爱叹了口气,自己要是能像李承乾这么没心没肺的就好啦。 却说虞世南被气的昏厥过后,经过宫廷御医的不懈努力,终于苏醒过来。 老头从意识清晰,便咳嗽不止。 李世民满心担忧,但知将虞世南留在宫里不是权宜之计,便吩咐内常侍张宇派人将虞世南送回虞府。 回了虞府之后,老头余怒未消,眼圈红肿,连眼球之内也是遍布血丝。 整张脸如纸片一般,魂不守舍。 “咳咳...咳咳咳...老夫与房遗爱势不两立,老夫要打到房遗爱,老夫要为民除害!” 虞世南卧在床上,一阵嘶吼过后,情绪终于平稳了许多。 这可把一旁穿着一袭白衣的虞昶吓了够呛。 望着已经上了年纪,体弱多病的老父亲,虞昶身体微微一颤,开始担忧起来。 “父亲,儿只知道您去皇宫面圣,因何会如此?” 虞昶的年纪并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几岁,目前在朝中尚无官职,闲业在家。 他继承了虞世南的文学基因,写的一手好字,甚至朝廷誊碑立篆,都来找他。 “唉...” 虞世南有气无力的叹息一声,想起了自己在朝堂之上的遭遇,更加心痛难忍。 堂堂一代文学大家,竟没辩论过两个毛头小子,说出去实在是丢人! 对于太子,虞世南的感情是复杂的。 却说这次入宫,也是为了太子以后着想,可没想到太子是非不辨,黑白不分。 竟硬生生非要跟房遗爱那个败家子搞在一起! 就连陛下也不发一言。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啦? 面对儿子的提问,虞世南闭口不提自己吃瘪之事,反而嘴里反复碎念房遗爱的名字。 虞昶见父亲咬牙切齿,那架势恨不得要将房遗爱给切成两半,便明白父亲大怒,跟这混小子脱不开干系。 可房遗爱是房相之子,父亲和房相又同朝为官多年。 似乎无论如何一个耄耋老人和黄发孺子也不可能有过深的交集。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子不言父过,但虞昶总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可帮父亲讨回公道。 “儿啊,细节之事你别问,快,你去找礼部尚书豆卢宽,让他来见老夫。” 豆卢宽,字僧奴,本是南陈郡公豆卢通之子,李世民即位后,迁礼部尚书。 毫不夸奖的讲,除了李世民之外,豆卢宽是虞世南最为得意的门生之一。 此人心思细腻,机敏聪慧,在百官中插科打诨游刃有余,已逐渐成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当初豆卢宽入他门下之时,虽然所学时间不长,虞世南已经断定,此人日后定一鸣惊人。 虞昶见父亲不与自己沟通,一心一意想要见豆卢宽,便立刻让人快马前往礼部。 礼部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当然是在为长孙皇后筹备寿宴一事。 豆卢宽心中明白,长孙一族乃是在大唐除了李氏之外权利最大的氏族。 长孙无垢居皇后高位,陛下多年恩宠不减。 这份寿宴虽然只被吩咐‘简单一些’,豆卢宽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简单去办。 他能在朝中身居礼部尚书,跟他察言观色分不开干系。 得知虞世南要见自己,豆卢宽心中一紧。 可碍于虞世南的身份,不能推迟,忙完了手头之事,还是匆匆前往虞府。 “恩府。” 豆卢宽换了一身常服,来的很快,未经通禀便直接入了正堂。 见到虞世南头上缚着热毛巾,整个人正在痛苦的呻吟,他不由的怒骂一声: “房遗爱造孽啊!” 宫中发生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三省六部都在议论,但好在陛下让人封锁消息,因此此事并未传出宫。 虽然当堂说话的大部分是太子,但是只要是聪明人,肯定会将罪恶全部甩到房遗爱身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尚书大人来啦,老夫有疾在身,就不客气啦,尚书大人快请坐吧。” “恩府说的哪里话!?” 豆卢宽汗颜。 虞世南还是那么喜欢假客气,以往你没生病,也不见你对本尚书热情几分。 “老夫在皇宫御书房之事,想必尚书大人已经知晓。” “唉...” 豆卢宽唏嘘一声,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学生为恩府鸣不平。” 这句话说的义愤填膺,可也只说了这一句,之后便闭口不言,甚至低下了头。 豆卢宽要装哑巴!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即便自己是礼部尚书,可又能怎么做呢? 想来说说这件事的主人公,一个是东宫太子,一个是宰相之子,一个是文人领袖。 哪个都惹不起,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要表明心迹,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尚书大人对此事如何看?” 豆卢宽哑然。 他心说学生能怎么看,只能冷静的听听流言蜚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恩府希望学生怎么看?” 反正本尚书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那么干脆将问题抛给你,听听虞世南到底有什么吩咐。 事实证明,豆卢宽是聪明的! 虞世南如鲠在喉,抬起头语重心长的看了豆卢宽一眼,开始搬起了陈年旧事: “早年尚书大人青涩入老夫门下,老夫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而后尚书大人官途一路平坦,老夫不敢居功,但看在师生的情分上,老夫求尚书大人帮个忙...不过分吧...”